项 梅
(北京理工大学 珠海学院,广东 珠海 519088)
进入二十一世纪,国际格局深刻演变,各种矛盾相互交织、相互作用。2014年5月习总书记首次提出“要牢固树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同年9月又再次提出“要积极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1]。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深化民族团结进步教育,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2],并在新修改的《党章》中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写入其中。新时代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我们伟大的梦想,这一伟大事业的实现需要全国各族守望相助、凝心聚力。
一段时期以来,国际形势风雨突变,动荡不安。各种不稳定性因素加剧,深刻影响着各国的内外政策,世界格局面临大调整时期。习近平总书记以深邃的历史眼光和宽广的国际视野,深刻揭示世界新的时代特征:我们面对的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化与逆全球化力量之间形成某种僵持局面,地缘政治复苏并成为大国博弈的重要议题;世界民族问题呈现出多样性,各类高发的民族纠纷仍然存在,民粹主义对各国内部的民族问题也有所影响。在此种趋势下,“民族”议题成为影响国家稳定乃至国际关系尤其是大国外交的重要因素。
在全球化时代背景下,世界各国相互依存的态势更加明显,许多问题和挑战都不再限于一国之内。各国面临着诸多共同问题,如环境污染、气候变化、恐怖主义等等,需要各国人民携手共进。然而,某些国家以本国发展优先为原则,在世界事务中扮演搅局者的角色,对各国共同应对危机带来严峻挑战。因此,因多种因素引发的民族问题在全球化背景下更加棘手,大大增加了民族工作的难度。新时代要促进民族地区发展,实现国家的稳定与繁荣,迫切需要更加科学、深入地探索解决民族问题的最佳途径。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就是在深刻认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基础上,立足中国是一个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基本国情,牢牢把握55个民族缺一不可的理念,积极增强应变各种危机变局的能力,找寻解决民族问题的良策。
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无数仁人志士在黑暗中不懈探索,特别是近代以来中国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面对侵略者肆意蹂躏我们的国土,践踏我们的尊严,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华儿女擦干眼泪,在血与火的战斗中,去捍卫中华民族的自尊心。激励着一批又与一批的爱国者探索救国救民的道路。以林则徐、魏源为代表的第一批睁眼看世界的人士,意识到东方器物的落后,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激发了中华民族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地主阶级洋务派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为指导思想,聘请洋技师、引进洋设备,发展近代军事工业、民用企业、近代化的海陆军和向欧美派遣了留学生。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维新派在甲午海战之后,呼吁中国变法。以孙中山为代表的资产阶级革命派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资产阶级共和国,从此民主、共和的观念深入人心。尽管探索之路最终都失败了,但这一奋斗历程在中华儿女心中早已播撒下了奋起的种子。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带领各族人民共同击败了侵略者,推翻了反动统治,把中国人民从苦难的旧中国解放出来。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结合时代的新特点、新机遇,提出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几代中国人为之不懈地努力,我们要增强忧患意识,妥善应对有可能出现的重大风险,砥砺前行。
在多民族国家中,国家的兴盛与衰落,往往与民族有着紧密联系。研究者们曾从不同的学术视角去界定“中华民族”这一概念,争论不休。“中华民族”的概念最早由梁启超先生提出。这一概念中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如何看待“多元与一体”的关系。费孝通先生提出的“中华民族多元一体论”奠定了民族问题研究的基本框架。中华民族,既包括汉族,又包括55个少数民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各民族经过大混战、大迁徙、大同化、大融合,最终形成了统一的多民族国家。虽然他们在中华民族的历史进程中担任了不同的角色,但都做出了杰出贡献。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下的“多元一体”是辩证统一关系。过分强调“多元”,会导致“大汉族主义”或“狭隘的民族主义”意识;片面强调“一体”,难以坚定中华民族的共同信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又会丧失多姿多彩的活力。一方面,中国各族人民在长期的历史长河中共同抗击外来侵略,捍卫民族和地区利益,逐渐意识到,彼此是相互关联的,实际上是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同利益整体,这里强调的是面对外敌而形成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另一方面,中华民族是56个民族组成的大家庭,一个都不能少,少了任何民族都不被称为中华民族,这里强调的是统一性。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各民族在分布上的交错杂居、文化上的兼收并蓄、经济上的相互依存、情感上的相互亲近,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的多元一体格局”[3]。因此,中华民族既是命运共同体,更是利益共同体。基于“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理念,2018年首次将“中华民族”写入宪法,56个民族的宪法地位得以确立。反映了各族人民和睦相处中携手共进,守望相助的共同愿望。“中华民族”入宪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宪法保证。因此,新时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就是各族人民在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中正确认知和认同中华民族是一个不可分割,荣辱相生、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
民族认同、心理认同、文化认同和国家认同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四个逻辑层次。
首先,民族认同是基础。“民族认同是国家独立完整的表现。”[4]民族认同的内涵是对自身民族的责任感和归属感的认可。在中国,民族认同的关键在于对中华民族概念的认可,尽管有许多少数民族,但他们最终都生活在中华民族这个群体中。民族认同不仅承认少数民族的存在,还承认其文化的存在,中华文化的存在与不同民族文化的存在是并行的,尊重并认同其历史和习俗。即尊重不同民族间的文化、风俗等差异。
其次,心理认同是关键。心理认同反应在民族的发展过程中,是由社会经济、历史传统、生活方式和地理环境作用于民族的精神、气质、心理认同现象。各民族共同的心理所形成的民族凝聚力是最重要的因素。自古以来,中国一直是多种宗教共存,多种民族共同生活的国家。文化多样性极为明显。因此,客观上讲,它将不可避免地在各种文化背景下产生不同的集体意识。一方面由于语言、习俗和宗教信仰等的差异,形成了不同的集体意识。也会产生民族分离主义意识,给国家的统治造成威胁;另一方面在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不同民族对现代化的态度和接受程度会产生差异,面对现代化出现的各种问题会产生不同观点。也就是说,如何激发不同的集体意识来建立共同的集体意识,是中华文化认同的重要问题。当一个人被其他人称为中华民族的成员时,他会意识到,他和中华民族之间存在某种必然的联系,意识到自己是中华民族的一员,承认自己是中华民族的继承人。中华民族的成员,不论属于哪个民族,都认为拥有共同的祖先。
再次,文化认同是精神纽带。从根本上说,这是一个基本的价值认同,是对民族凝聚力最有意义的基本认同,它将民族内部的共识统一起来,它起着精神粘合剂的作用。作为更深层次的认同,它在一个民族共同体内充分发挥着精神纽带的作用,可以说“在协调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时,文化认同就像是润滑剂。”[5]中华文化认同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在现代多元文化主义的影响下,增强对中国文化的自信心,加深中国文化的认同感,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地位,就是凝聚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内在动力与能量。
最后,国家认同是根本。这包括主权领土认同,价值理念认同,历史和文化的认同。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密切相关,二者又有区别。民族认同主要从本民族群体的角度来看,国家认同是站在国家的角度来看,前者更倾向于价值认同,后者则倾向于政治认同。对于国家的认同,主要体现在对中华民族的壮丽河山,璀璨的文化,56个兄弟姐妹的认同上。新时代,我们要坚定“四个自信”,牢牢把握“五个认同”,不断增强对中华民族的认同,深化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来更好地实现国家认同。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中国化的典范,是新时代条件下民族理论的最新成果,必将推动我国民族工作进入新篇章。
马克思指出,“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6]从辩证唯物主义的角度看,意识是人脑中客观事物的反映。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就是“中华民族共同体”这个客观存在在人脑中形成的主观反映。这种主观反映是人们在长期的历史实践中形成的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理解、判断、认同等心理活动。这种意识一旦形成,一方面,就会通过实践来发挥意识的主观能动性去改造世界。这样,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相关知识被有意识有目的地传播和扩散;另一方面,发挥意识的主观能动性通过自己的社会实践直接去学习和了解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相关知识,或者通过主动学习吸取他人在实践中总结出的有关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知识。
新中国成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学术界曾对“民族”的定义颇多争论。费孝通先生提出的“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理论受到学术界高度评价,为研究我国民族关系提供了清晰的轮廓。各民族文化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相互交流交融形成了彼此相互影响、相互依存的关系,体现了中华文化的系统性、整体性和一致性。特别是在近百年中华民族反抗西方列强侵略的过程中,中华民族这一实体从“自在”向“自决”演化,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逐渐增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理论既厘清了56个民族之间的关系,也厘清了中华民族与56个民族之间的关系;归纳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形成和发展的历史过程。
以福建为例,福建有55个少数民族成分,是以汉族为主、多民族聚居的省份。历史上,汉族一开始并不是福建的主要民族。福建最早的名称是“闽”,其土著居民在历史上称为“闽人”。无诸统一“七闽”后,“七闽”与当地的越族逐渐融合而形成为闽越族。闽越族的风俗习惯和汉族有很大的不同。而福建境内汉族各姓都是起源于北方华夏人,由于历史上屯军戍边、逃避战乱、入闽作战或为官等原因而南迁定居繁衍下来。福建汉人至今都还带有深刻的中原文化的烙印,不管是包括方言、音乐等在内的文化方面还是包括人生礼仪、岁时节庆以及民间信仰等在内的民俗方面,都与中国传统一脉相承。值得注意的是,大规模汉族的入住,并没有消除闽越人的文化传统,闽越人在保持本地民族文化特色的基础上,积极学习和吸收中原文化的精华,使得福建民俗文化既有深刻的中原传统特色,又随处可见闽越遗风。如福建最著名的天上圣母妈祖海神、临水夫人等。福建以汉族为主体民族,多民族分布杂居的格局在明清时期逐渐形成。这种大杂居、小聚居的分布特点,为福建56个民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取长补短、团结互助、共同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
台湾距离福建最近,正因为这种地缘关系,台湾及其附属的澎湖列岛,很早就成为福建特别是闽南地区人民移居开发的重要地方。闽、台地处东南沿海,历来是外国侵略者觊觎之地。17世纪初,面对荷兰、西班牙、日本人对台湾和福建沿海的入侵,海峡两岸人民携手坚决抵抗,使台湾重归祖国怀抱。随后,英、法侵略军又相继侵略闽、台两地,两岸军民再次联手抵抗。甲午中日战争中国战败,台湾被迫割让给日本,举国震惊,全国上下掀起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准备“和倭人决一死战”。此后,台湾人民在辛亥革命的影响下,一直坚持对日斗争。据统计,先后有5万多台胞返回大陆参加抗日战斗。与此同时,厦门各界组成抗敌后援会,积极台胞抗日。闽台同胞守望相助、共同抗击日本法西斯的事迹是可歌可泣的。终于,1945年中华民族取得了抗日战争的最终胜利,台湾人民回到祖国怀抱。由此可见,闽台人民在长期反侵略者斗争中,戮力同心、前赴后继、奋勇杀敌,表现了百折不挠、至死不屈的中华儿女气节和浓烈的爱国主义精神,在中华民族的历史征程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因此,中华民族共同利益是包括台湾人民在内的中华民族共同体范围内的56个民族全体共同享有的利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也成为完成祖国统一大业的必然要求。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讲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一体包含多元,多元组成一体,一体离不开多元,多元也离不开一体,一体是主线和方向,多元是要素和动力,两者辩证统一。”[7]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理论,为“多民族国家”的治理提供新的理论参考。
当今世界,无论是单一民族,还是多民族国家的内部,又或者是在世界舞台上的政治行为中,民族问题一直是一个普遍存在而又极为重要的社会政治问题。一些民族的热点问题,往往对多民族国家的命运走向产生深刻影响。坚持民族团结和民族平等是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根本原则。民族无论大小、人数多寡,经济富贫,都应一律平等、相互尊重。
马克思主义始终认为,民族问题属于社会问题的一个重要部分。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因年轻且经验不足,以苏联的民族理论和实践经验为模仿对象。抗日战争爆发后,中日之间的民族矛盾成为最主要矛盾,中华民族遭受了近代以来最严重的生存危机,共同抗日、打败日本侵略军是中国各族人民面临的迫切使命。中国共产党在实践工作中不断深化对民族理论的理解,在实践中逐渐摸索一种符合中国国情的民族理论。一是继续沿用并发展了“中华民族”这一概念,认为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共同组成了中华民族,在动员全民族抗战中获得广泛支持;二是认识到国家的前途命运与民族关系融洽的重要性,开始探索新的理论和思想。在处理民族问题上,中国共产党面对各种矛盾和复杂形势,创建并坚持了“统一多民族国家”。一方面,“多民族国家”的概念是中国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而且由此引发了“多元一体”模式,即在保持多样性的同时强调一体性。另一方面,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主张一切民族平等,在权利上完全平等,各民族都对历史发展做出了贡献。于是,提出了“民族自决”的政治方式,但坚持民族自决权的目的不是为了走向分裂,而是实现新的联合。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任何事物都是发展变化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实行了民族区域自治制度,这既是对中国国情认识的不断深化,又继承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基本观点。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启示我们必须十分重视,认真对待,妥善解决。
总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提出,是对中国历史文化资源与既有民族理论的有效结合。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上,把“坚持各民族一律平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实现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的显著优势”[8]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一个重要内容。因此,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内涵及其理论基础再探讨,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有很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