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 林 黄天娇 谢梓菲/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
云南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是历史上各少数民族先民为宣传生态理念、保护自然环境、管理山林水源,在保护生态环境活动中撰制形成的多种形式的材料,也是在一定地域范围之内处理人与自然关系、进行自我约束的生态思想与行为规范。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种类丰富,按其性质可划分如下。一是宣传生态碑。较为典型的是明景泰元年(1450)杨森撰写的《圣元西山记》,是为“山花碑”。碑文为白族诗歌形式,赞颂苍山葱郁、山花云海等自然风光。二是封山育林碑。这是少数民族为保护森林而公议订立的碑刻,如清同治十年(1871)的《通海县芭蕉乡封山碑文》、光绪三年(1877)的《江川县万古如新护林碑》等。三是管理水源碑。云南许多民族乡村为保护瞿塘水源,制定了详细的管理办法并以刻石方式予以公示。如明洪武七年(1374)的《保山孝感泉四村班水碑记》、万历四十三年(1615)的《禄丰县前所军民与彻峨庄丁分水界碑》等。四是保护环境碑。较为典型的是大理风仪镇北汤天村为禁止开矿污染环境,于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订立的《封闭双马槽厂永禁碑记》。五是乡规民约碑。这是少数民族先民为维护乡村秩序、社会公德等而公立的一种行为规范碑刻,其中许多条款涉及保护森林水源的内容,如康熙五十三年(1714)的《昆明阿拉彝族乡小麻苴村乡规碑》,以及民国十年(1921)的《元江县因远白族乡规碑》等。
云南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生态文化内涵丰富,开展编研工作具有重要意义。首先是传播生态伦理理念。少数民族环保碑刻蕴含的生态伦理理念主要有:敬畏自然、感恩天地万物;培育风水、人才气运兴旺;取之有度、人与环境和谐共生等。如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的《洱源县合村公山松岭碑记》记述,“从业人才之生,由于风脉之盛,而风脉在乎培养。培养如何?亦曰保其树木耳”。为合理利用自然资源,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大理剑川的《蕨市坪乡规碑》规定,“凡松坡随粮,只许各取松子”,“凡童松宜禁砍伐”[1]。其次是了解生态建设情况。如祥云县散存有大量的水利碑,其中最早的《宝泉坝记》撰于明景泰六年(1455),较晚的《利用堰塘碑记》成于民国十三年(1924)。这些水利碑内容丰富,如《洋溪海水例碑记》记载了明代军屯与兴修水利的历史,《段家坝碑》《疏海碑记》《青海段坝碑记》记载了祥云历史上最早的水利工程“段家坝”的修建过程。这些水利碑展示了当地水利建设与社会发展的历史,对研究云南水利建设、水规水法有史料价值[2]。再次是为生态管理提供借鉴。如清光绪年间大理下关吊草村的《永卓水松牧养利序碑》记载,为公平使用水源,村民共同商定,“每年到栽插之天,尊举三人挖巡”,“守水三人昼夜招呼,须上满以下流,勿得私意自蔽”。清道光十五年(1835)洱源县铁甲场村订立的《护林乡规碑记》规定,“遇有松园,只得抓取松毛”,“放火烧山,罚银五两”,“盗刊河梗柳茨,罚银五两”[3]。
开展云南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编研工作可整合散存档案文献,形成专题档案资源,更好地发掘档案的信息价值,为边疆生态治理提供档案支持。目前编研主体多为档案馆,如云南省档案馆、大理州档案馆、楚雄州档案馆等,档案馆从民族档案建设的视角开展环保碑刻档案征集,并进行编研工作。而环保碑刻档案兼具文物、文献等多元属性,图书馆、文化馆、博物馆和民族研究所等单位都保存有部门环保碑刻档案,部分单位已经开展整理研究工作。目前档案编研工作存在若干问题,试析如下。
一是档案保存地点分散、保存主体众多,档案没有实现集中统一管理,档案资源优势难以发挥。首先是保存地点分散,云南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是各民族村寨为保护生态环境而建立的,大量碑刻散存在形成的乡村当中。以清代部分护林碑为例,乾隆年间的《护松碑》保存在大理市下关镇东旧铺村,嘉庆年间的《封山育林乡规民约碑》保存在禄丰川街阿纳村,道光年间的《护林碑》保存在广南旧莫乡底基村,光绪年间的《巍山黑龙潭封山碑》保存在巍山巍宝乡自由村。其次是保存主体众多,如上述所述,包括档案馆、博物馆、文化馆等。如楚雄州档案馆保存有500多幅彝族碑刻拓片,昆明碑林博物馆保存有明代至民国时期的61块碑刻及部分拓片。由于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没有实现集中统一管理,档案内部的有机联系没有形成,档案信息碎片化问题比较严重,资源优势难以形成,必然会影响编研成效。二是编研主题众多且编研手段传统。目前编研主体主要包括档案馆、图书馆、博物馆、文化馆、民族研究所、相关学者等,这些编研主体大多采用传统的编研方式开展工作以文字编研的方式,根据不同主题、依据相关视角开展编研工作,形成纸质编研作品公开发行。由此带来的问题包括:其一,同一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内容往往分散在不同的编研成果之中,极不利于提高少数民族碑刻档案的查全率与查准率;其二,编研作品社会知晓率不高,且存在服务对象泛化、服务指向不明等问题,档案编研如何服务边疆生态治理需要认真思考。
协同治理理论认为,政府与企业、社会组织和公民等利益相关方为实现共同的目标,在信息、资源、优势共享,议题和解决方案和分工合作等方面可进行协商、互动和决策[4]。为整合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编研资源,建议档案馆构建协同编研机制。首先,整合人员资源。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编研工作涉及诸多领域,如在编研内容方面,涉及当地历史沿革、人文地理、乡村民情等;在编研技术方面,涉及数字编研以及新技术手段的应用等。建议档案馆与图书馆、文化馆、博物馆和史志办,以及计算机公司、传媒集团等开展深度合作,构建档案馆为主导、各单位分工合作,广泛吸收社会力量参与的开放性编研机制,共同开展编研工作。其次,整合档案资源。建议档案馆通过接收、征集、交换、复制、购买或是数字资源共建共享等方式,将散存在图书馆、文化馆、博物馆和民族研究所等单位的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进行整合与集中保管,构建专题档案,为创新编研工作提供资源支撑。
第一,构建特色数据库,支持生态治理。构建特色数据库就是以生态文明建设为主题,将云南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按一定的体系框架进行规划、建设与呈现,为生态治理提供数据资源服务。为实现档案著录、管理、检索、应用等功能,建议采用Oracle、MySQL、MS SQL Server等常用数据库软件,构建特色数据库。其一,资源规划。即依托资源协同机制,整合相关收藏单位数字资源,规划专题数据库建设资源体系,开展特色数据库资源建设。其二,资源录入。建议从序号、碑刻来源、碑刻题名、撰写人、碑刻内容、刻石时间、征集时间、现藏地点、碑刻形式、题跋印记、载体情况和备注等方面,录入碑刻档案数据信息,全面展示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内容形式原貌,更好地为边疆生态治理提供档案信息服务。其三,资源呈现。设置前端网页,构建整合的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数字资源共享平台,通过主题、时间或类型等检索途径,向公众提供文本、图片等传统碑刻文献,以及有关场景信息。开发特色数据库可为进一步开展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专题性编研以及多样性编研提供数据资源支持,还可将数据库提供给相关政府职能部门,以数据资源支持边疆民族地区生态治理。
第二,开展多样性编研,宣传生态治理。其一,编制生态教育读本。首先,各民族乡村可依托村委会,征集当地生态宣传碑、封山育林碑、植树造林碑、水利建设碑、水源管理碑等环保碑刻,编制村民环境保护读本,宣传生态文明建设。其次,发掘环保碑刻档案,将生态宣传碑、植树造林碑、水利建设碑等内容编入中小学语文或政治教材,开展生态文明建设教育。再次,挖掘环保碑刻档案内容,将少数民族感恩天地万物、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等生态理论思想和道德规范编入民族高校思政教材,或是民族伦理学教材,提升高校师生生态文明素养。其二,采用新技术多形式编研。依托网络平台、借助信息技术,深挖环保碑刻档案生态内涵,编制多媒体生态期刊、报纸、电子图书、短视频和特色碑刻辑刊等生态宣传产品。其三,通过门户网站、微信公众号、短视频发布平台等,向公众推送形式新颖的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编研成果。
第三,推进专题编研,服务生态治理。其一,编制《林业志》《水利志》等,为当地生态治理提供档案支持。其二,编制《封山育林碑刻汇编》《水源管理碑刻汇编》等,为地区生态治理提供借鉴材料。其三,编制专项性参考材料,为生态治理决策提供参考资料。“档案资政”就是利用所开发的档案信息成果服务、辅助政府部门决策的过程[5]。为服务边疆生态治理,建议云南省档案部门通过参与当地政府生态治理项目,挖掘少数民族环保碑刻档案内容,从水利建设、森林管理、封山育林、生态建设等主题,编制专题性《资政参考》《资政报告》等,为专项生态治理提供档案信息支持,推进边疆生态文明建设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