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檬,韩雨芳,喻丰,彭凯平
(1.中国人民大学心理学系,北京 100872;2.西安交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西安 710049;3.武汉大学哲学院心理学系,武汉 430072;4.清华大学心理学系,北京 100084)
近年来,心理学文献中正在涌现更多研究关注多元文化对个体层面的心理与行为产生何种塑造和影响,业已积累了一些理论建构和实证探索。文化心理学家认为,每一个人都是多元文化的个体,因为每一个人都拥有不同层次的文化认同,比如国籍、性别、种族、民族、地域(Cohen,2009),这些文化认同在相互融合、碰撞和整合的过程中形成了一种综合意义上的多元文化认同(multicultural identity)(Hong et al.,2000)。同时,多元文化个体的心理冲突不是来自于不同的文化群体之间,而是来自于自身内部所拥有的价值、信念和行为脚本,因此人们适应多元文化需要根据特定的文化情境在多个文化框架或者文化图式之间进行转换(Hong et al.,2000;杨晓莉et al.,2010)。
有趣的是,关于多元文化经历如何影响心理与行为的实证结果纷繁复杂且看似矛盾。具体而言,当个体拥有丰富的多元文化经历之后,尤其是具有一定的广度或深度的文化经历,个体会获得诸多心理获益,比如认知灵活度增加(Tadmor et al.,2009)、广义信任提升(Cao et al.,2014)以及外群体偏见减少(Tadmor et al.,2012)。然而,拥有丰富的多元文化经历并不一定意味着积极心理后果的产生。在一定的边界条件下,广泛或深入的多元文化经历可能导致负面心理效应,比如文化认同威胁(Morris et al.,2011)、文化适应不良(Smith & Khawaja,2011)、消极情绪体验(Cheng et al.,2011)以及不道德行为的增加(Lu,Quoidbach,et al.,2017)。我们将这种现象称为多元文化经历的双刃剑效应。本文试图梳理和评述这些效应,并且试图厘清这些效应背后的影响机制和边界条件,以期为研究者更好地理解多元文化经历的多维层次、心理后果以及内在机制提供借鉴和启示。
多元文化经历是指人们直接或间接与外国文化元素或文化成员接触或互动的体验(Leung & Chiu,2008)。多元文化经历与文化混搭(cultural mixing)、跨文化适应(cross-cultural adaptation)、文化智力(cultural intelligence)、文化胜任力(cultural competence)等概念既有相似又有不同。首先,文化混搭强调不同文化元素在同一时空中并存(彭璐珞et al.,2017),比如美国的星巴克品牌和中国的月饼之间混搭,而多元文化经历强调个体在接触不同文化情境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内在心理体验。其次,跨文化适应包括心理适应和社会文化适应两个方面,其中心理适应是指跨文化接触中心理健康和生活满意度水平,社会文化适应是指个体与当地文化的人们进行沟通与互动的能力(Ward & Kennedy,1999;陈慧et al.,2003)。跨文化适应更加关注个体在多元文化情境中的心理功能是否能够有效发挥,更加结果导向,而多元文化经历是对个体多样化文化体验的综合描述,更加过程导向。再次,文化智力强调人们在文化多样化的情境中是否能够有效工作的能力,包括元认知、认知、行为、动机四个维度(Earley & Mosakowski,2004;高中华&李超平,2009),而多元文化经历强调个体跨文化接触的积累和整合;最后,文化胜任力突出了人们是否具备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一起共事和合作的知识和技能(Sue,2001),强调能力结构,而多元文化经历不直接考察个体的能力水平,旨在描述个体所拥有的文化经历的个体差异。
同时,多元文化人格(multicultural personality)、多元文化认同(multicultural identity)、多元文化主义(multiculturalism)等概念和多元文化经历紧密相关。多元文化人格用来预测个体的跨文化适应情况;多元文化认同描述了个体对多元文化知识的习得以及在多个文化框架下所内化的不同文化身份(Hong et al.,2000);多元文化主义是维护和尊重少数群体的文化多样性时所强调的一种文化意识形态(Morris et al.,2015)。
从图式理论的角度来看,多元文化经历包含两个方面:广度(breath)(比如一个人去过的国家数量)和深度(depth)(比如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的时间长短)。根据社会文化理论,研究者将多元文化经历划分为多元文化暴露(multicultural exposures)和多元文化互动(multicultural interactions)(Aytug,Rua,et al.,2018)。多元文化暴露是指一个人在观察不同文化的元素或成员时,与之没有直接互动的情况,比如观察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观看外国电影或书籍等。多元文化互动是指一个人与外国文化成员之间所有的语言和非语言交流的经历,比如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分享个人想法和感受等等。Tadmor(2009)等人也认为多元文化经历不仅包括面对面接触(face-to-face contact)的直接经历,同时包括非人际接触(non-interpersonal contact)的间接经历。以上两种成分结构各有千秋,广度与深度的划分能为我们描述多元文化经历的个体差异提供直接的量化指标,但是不够精细,比如一个人去过的国家数量并不能代表其接触外来文化的多样性,没有考虑文化距离的影响。同时,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的时间长短也并不能直接反映个体对外来文化的参与、理解和融合。因此,我们认为将多元文化经历分为间接的暴露和直接的互动更为妥当。
已有研究对多元文化经历的测量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五个维度:时间长短、频率高低、广度、深度和内容(Aytug,Rua,et al.,2018;Cao et al.,2014;Endicott et al.,2003;Narvaez & Hill,2010;Sparkman et al.,2016)。时间长短是指国外旅行的时长(Sparkman et al.,2016; Cao et al.,2014);频率高低是指国外旅行的频率(Aytug,Kern,et al.,2018;Sparkman et al.,2016);广度通常采用一个人访问过的国家数量来测量(Endicott et al.,2003;Narvaez & Hill,2010;Sparkman et al.,2016);深度则是通过接触外国社会规范的程度来反映(Leung & Chiu,2010;Sparkman et al.,2016)。在内容方面,David(2016)等人将多元文化经历分为接触文化成员(contact with cultural members)和体验文化元素(experiences with cultural elements)两个方面。
Endicott(2003)首先开发了多元文化经历问卷,其中包括两个子量表:对多元文化主义的态度和对多元文化活动的体验,共有105个条目。之后,Narvaez(2014)等人改良了Endicott(2003)的量表,提出了15个条目的简短版本,其中包括多元文化经历的程度和对多元文化经历的开放性。Leung和Chiu(2010)的量表更加具象和精细,他们对被试喜欢的外国餐厅、外国音乐家和外国朋友的数目进行统计、加权、编码,用最后计算得到的分数来表征多元文化经历的程度。最新研究认为,已有量表并没有准确反映出多元文化经历这一概念的多层次性,他们将多元文化经历分为两种基本类型:多元文化暴露和多元文化互动(Aytug,Kern,et al.,2018;Aytug,Kern,& Dilchert,2018)。研究者开发了一个全新的多元文化经历评估量表,其中包含6个多元文化暴露的条目和4个多元文化互动的条目。我们发现,在不同的测量方式中,上述维度在一定程度上交织重叠甚至相互混淆。因此,研究者需要考虑具体的侧重点和考察的理论假设,根据实际研究需求加以甄选和改良。
当前对多元文化经历的操纵方式主要有以下三种。第一种操纵方式为回忆范式(recall paradigm)。具体方法是让被试回忆自己在国外的生活经历或者与外国文化成员交流互动的经历。例如,Lu(2017)等人要求被试回忆并写下自己在国外度过的一天是什么样子;Cao(2014)等人要求被试回忆广泛的多元文化经历(如一次两个以上国家的旅行)和深度的多元文化经历(如一段花了大量时间在某个国家旅行的经历)。这种操纵方式简单易行,已经得到大量证据的验证和支持,但是需要被试持有相当程度的多元文化经历,因而对研究对象有较高的要求。第二种操纵方式为想象范式(imagine paradigm)。研究者要求被试想象自己在国外生活期间所发生的事件,尤其是事件的类型、他们的体验、行为和想法,或者要求被试想象自己在国外旅行的一天如何度过(Maddux & Galinsky,2009)。这种操纵方式不局限于具有丰富多元文化经历的群体,但是对于被试想象的具体内容无法精准控制,难以做出精细的因果推论。第三种操纵方式为文化启动(cultural priming)。最常见的启动方法是采用表征特定文化的图片、音乐、视频等实验材料给被试呈现单一文化或多元文化(Leung & Chiu,2010; Tadmor et al.,2012)。在文化混搭研究中,研究者给被试同时呈现本土文化和外来文化,比如中国文化和美国文化。比如,Chiu(2011)等人给被试同时呈现麦当劳汉堡的图片和中国月饼的图片来实现双文化启动。另外,让被试观看贴有英国商标的墨西哥文化商品同样能够实现多元文化启动的效果(Chiu et al.,2011;彭璐珞et al.,2017)。我们认为,相比于文化启动范式,回忆范式和想象范式启动内容更加贴近现实生活,被试更有心理卷入感;而文化启动范式对启动材料的严格控制更有利于做出刺激-反应之间的因果推论。
多元文化经历对不同心理范畴的影响在认知、情绪和行为方面呈现出形态各异的结果。下面,我们将对相关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和评述,以期对推进本领域的研究提供借鉴和启示。
在群际关系层面,多元文化经历显著减少刻板印象和偏见。在Tadmor(2012)等人的研究中,相比于接触单一文化的美国白人,那些同时接触美国文化和中国文化的美国白人对非裔美国人表现出更少的刻板印象,而且多元文化接触减少了象征性的种族主义和歧视性的招聘决策。David(2016)等人也发现,一个人出国旅游越多、了解不同文化的社会规范越多,他们对外群体成员(如非洲人、拉丁美洲人)表现出消极态度的可能性越低。
多元文化经历能够增强广义信任。Cao(2014)等人考察了多元文化经历的广度和多元文化体验的深度对人际信任的影响,结果发现广度可以预测博弈决策中的信任行为。具体来说,拥有广泛多元文化经历的被试会在博弈决策任务中寄出更多的钱。同时,回忆广泛多元文化经历的被试比回忆深度多元文化经历的被试在广义信任上得分更高。而且在不同国家的旅行中更加关注文化差异的被试,其广义信任的水平更高。
大量证据表明,多元文化经历可以提升创造力(Goclowska,& Damian,2018;Maddux,Adam,& Galinsky,2010;Leung & Chiu,2010)。Leung和Chiu(2010)的研究发现,两种文化并置(同时呈现中国文化和美国文化)会激活被试的创造性思维并产生创造性结果。同时,Aytug(2018)等人发现,深层次的多元文化互动能够增强创新思维。其他研究也指出,跨文化约会、跨文化浪漫关系的持续时间、被试与国外朋友联系的频率等指标都能正向预测被试在发散性任务和聚合性任务中的创造性表现(Lu,Hafenbrack,et al.,2017;陆冠南,2017)。此外,多元文化经历不仅提高个体创造力,同时提高团队创造力。当团体成员具有深度的多元文化经历时,团队整体的创造性大于个人的创造性之和(李倩et al.,2019;陆冠南,2017)。
在道德范畴,经历过多元文化生活、与不同种族群体交流的学生更有可能在大学期间参加社区服务;与不同背景、不同观点的人交往能够促进有原则的道德推理(principled moral reasoning)的发展(Lu,Hafenbrack,et al.,2017)。同时,多元文化经历可以预测道德决策。具体而言,多元文化经历与较低层次的道德推理图式(个人利益图式和社会规范图式)呈现负相关,而与最高层次的后习俗道德推理图式(在道德决策中考虑多种观点的能力)呈现正相关(Narvaez & Hill,2010;Narvaez,2014)。另外,多元文化习得对个体化道德基础(individualizing foundations)和凝聚化道德基础(binding foundations)也有积极预测作用,即多元文化习得促使个人更加强调关爱、公正和平等主义等保护个体权益的价值观,同时也会强调凝聚性的道德基础,比如忠诚、权威和圣洁等保护群体秩序的价值观(Hu et al.,2020)。
多元文化经历也会导致文化刻板化和对外来文化的排斥,对于那些没有足够动力或能力适应多元文化的人而言,文化差异和陌生环境反而成为了一种充满心理压力的文化体验,因而会产生文化震荡和适应不良的现象。为了应对这样的困难,他们会比其他情况下更加严格地恪守自己的文化信仰、社会规范和价值观(Maddux & Galinsky,2009;Morris et al.,2015)。Leung和Chiu(2010)指出,多元文化经历有时会促进移民对其传统文化观念的情感依恋,从而延缓其适应多元文化的过程。同时,针对中国大学生群体的研究发现,在多元文化经验较少(比如出国2年以下)和人格开放性较低的交互情况下,人们对外来文化的排斥反应最为强烈(胡洋溢et al.,2017)。
多元文化经历为何会对创造力、道德以及群际偏见产生显著的影响?这些效应究竟受到哪些因素的中介或调节作用?从认知方面来看,认知闭合需求(need for cognitive closure)、认知灵活性(cognitive flexibility)和整合复杂性(integrative complexity)起到了中介作用(Tadmor,Tetlock,& Peng,2009)。在Tadmor(2012)等人的实验中,回忆自己接触外国文化经历的以色列人,其认知闭合需求降低,导致他们对埃塞俄比亚人和同性恋者的刻板印象降低。也就是说,多元文化接触将人们的认知动机转变为低层次的认知闭合需求,从而在认知论层面解冻(epistemic unfreezing)了人们对被诽谤群体的共同偏见。认知闭合需求在文化排斥中的作用表现在认知闭合需求高的个体更倾向于表现出具有文化特征的社会感知风格(Chiu et al.,2011)、更加坚定的固守其传统文化(Maddux et al.,2010)。认知灵活性是多元文化互动和发散性思维之间的中介变量。多元文化交流有助于打破常规、整合新思想、增强认知灵活性;而认知灵活性的增强有助于个体从不同文化中提取创意、进行创意扩展(Aytug,Rua,Brazeal,Almaraz,& Gonzlez,2018)。同时,认知灵活性有助于思维的调整和视野的拓宽,因而在道德决策中能够更好地进行观点采择和具有文化同理心(胡晓檬et al.,2018)。整合复杂性是承认同一问题上不同观点的合法性并在这些观点之间建立概念联系的能力。整合复杂性也在多元文化体验和个体创造力的增强之间扮演了中介作用(Tadmor et al.,2009)。
除了认知范畴的中介变量,情绪范畴的存在主义恐惧也扮演了中介作用。当个人被提醒他们的最终有限性时,这种心态会限制多元文化个体接受外国文化或非传统文化。因此,死亡焦虑会导致知觉到文化差异的人,在面对全球化或外国文化流入本土文化时,表现出更多的文化排斥行为(吴莹et al.,2014)。在行为范畴中,文化适应和多元文化学习也起到了中介作用。文化适应程度高的被试展现出更高的创造力(Maddux & Galinsky,2009);回忆跨文化约会经历的人也会表现出更高的创造力,多元文化学习是中介变量(Lu,Hafenbrack,et al.,2017)。David(2016)等人推断对多元文化经历的开放性态度影响群际关系中的偏见和信任。接触多元文化越多的被试,其报告的开放性人格越高,表达的种族偏见越少。也就是说,多元文化经历导致被试对经历的开放性态度发生改变,进而减少了对外群体的偏见(Sparkman et al.,2016)。但是,多元文化经历激发文化排斥受到对经历的开放性水平(openness to experience)和文化防御心态(multicultural defending mindset)这两个变量的调节作用。具体而言,对经历开放性水平低的被试倾向于认为多元文化是压倒性的、具有威胁性的,为了管理这些潜在的负面评价和负面感受,他们倾向于抵制多元文化、固守传统思想(Leung et al.,2008)。对于持有文化防御心态的个体来说,多元文化经历激发了其对本民族的认同,寻求本民族文化的积极特性、抵御外来文化对本民族文化的污染和渗透(杨晓莉&刘力,2009)。
在行为结果方面,Wan(2016)等人发现多元文化经历促进全局性加工风格(global processing style),在Navon字母任务中反应速度更快;Donohue(2020)等人发现多元文化经历是文化价值观的预测因素,人们通过多元文化体验不断改变和增强自己的文化价值观;Sparkman(2020)等人发现多元文化经历会改善人们对外群体成员的态度,即二次迁移效应(the secondary transfer effect),并且去偏狭化(deprovincialization)和态度泛化(attitude generalization)扮演中介角色。有趣的是,对于不同范畴而言,相似的影响机制可能会导致相反效价的结果,如多元文化经历通过增强认知灵活性提升个人创造力,但多元文化经历在增强人们认知灵活性的同时,也会增强人们道德上的灵活性(moral flexibility)和道德相对主义(moral relativism),增加了个体不道德行为的倾向(Lu,Quoidbach,et al.,2017)。具体来说,多元文化经历促使人们打破既有的道德规则,认为道德规范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从而增加了不道德行为的倾向,如在猜字谜任务中撒谎(Lu,Quoidbach,et al.,2017)。
探讨多元文化经历对人们心理与行为的影响具有深刻的理论意义和广阔的应用价值。多元文化经历是一个多维度、多层次的复合概念,其对人们心理与行为的影响是复杂的、动态的、多途径的。已有研究揭示出来的心理与行为效应、背后的潜在机制以及可能的边界条件为未来研究提供了理论框架,积累了实证发现,提出了深刻的科学问题,这些工作为最终形成一个自洽的理论框架和整合的研究结论奠定了重要基础。首先,已有研究提示我们需要对多元文化经历进行清晰的界定和精准的测量,比如侧重点在于广度、深度、频率、层次、内容、过程等具体哪个方面,进而采纳相应的测量工具;其次,探究因果关系应当有的放矢地采纳最为合适的操纵范式,比如根据具体的研究假设或者被试群体的固有特征选择回忆范式、想象范式或者不同类型的文化启动。同时,挖掘背后的心理过程和解释机制能为建构理论模型和衍生新颖假设提供支撑;最后,已有证据表明人们对同样的多元文化经历的心理反应和应对策略不同,从而导致心理与行为后果迥异。因此,文化适应、人格特质、威胁感知、文化学习等个体差异变量将会部分决定产生何种心理与行为结果。
当前研究存在一些局限与不足。首先,多元文化经历的概念界定不够清晰,已有文献时常混淆不同的成分并且统称为多元文化经历,未来研究应当提出精准的概念定义;其次,测量工具有待完善,大多量表过于笼统,比如访问过的国家数量和访问的时间长短,此类工具并未考虑个体如何主动地应对和适应这些文化经历;再次,已有的操纵范式固然有效,但是启动的刺激材料内容各异,无法确定启动了何种心理过程,从而引发了心理与行为的改变;又次,得出的研究结论是否适用于不同文化群体也是值得关注的问题,未来研究应当区分文化主导群体(比如欧洲人或欧裔美国人)和文化从属群体(比如亚洲人或亚裔美国人)在应对多元文化时的心理策略存在何种差异;最后,未来研究应进一步拓展基础研究的应用价值,即多元文化经历带给人们的心理与行为影响是否可以运用于提升跨文化沟通与大规模全球合作(如国际教育和国际商务等),是否可以帮助我们减少群际偏见,这些仍需研究者在后续研究中深化和拓展。
综上所述,未来研究应进一步揭示多元文化经历的不同成分、提炼心理维度和识别情境因素,从而更好地理解多元文化经历是否、何时、如何以及为什么会激活复杂、动态甚至相互矛盾冲突的心理与行为后果。研究者尚需更好地认识和解释这些现象背后的内在规律和边界条件,从而促使人们从文化全球化的过程中获益更多心理资本,培育更具灵活性、整合性的思维方式,同时减少文化冲突与适应不良所带来的消极后果,减少可能产生的道德成本,从而帮助我们构建一个和平、包容、共享、合作的人类命运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