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玉 杨琴 李京燃 吴宇婷
(1.扬州大学护理学院公共卫生学院,江苏 扬州 225000;2.扬州大学附属医院 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江苏 扬州 225000)
重症监护室临床工作中医护人员更多的是关注患者的救治与护理,严重忽略了患者病情平稳后从ICU转入普通病房这一过渡期的护理[1]。这是一个患者及家属从高度依赖照护转变到自身独立的时期[2]。虽然重症患者经过治疗病情已经平稳,但在转出ICU后的一段时间内仍需要一些非常复杂的护理,普通病房由于护理人员数量不足、重症护理知识与技能掌握不全等原因不能为这部分患者提供高质量的护理,重症护理的连续性遭到破坏,存在较高的安全风险[3-4]。患者转出后患者家属在病情监测、日常生活护理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但患者在ICU时家属并未参与患者的陪护,让家属突然参与到患者的照护中会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和严重的迁移应激[5-6]。既往有研究[7]将赋权能力应用于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构建家庭赋权方案,在保证患者护理安全的基础上减轻家属的照护心理压力、提高家属护理协作能力,但目前对ICU患者家属赋权能力的研究几乎没有。本研究拟对ICU转出患者家庭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及赋权能力现状及影响因素进行调查,为今后开展提高家庭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构建以家庭为中心的ICU过渡期护理模式提供依据。
1.1一般资料 选取2020年8月—2021年1月扬州大学附属医院ICU转出患者主要照顾者142例作为本次调查研究对象。患者纳入标准:(1)入住ICU≥3 d。(2)病情稳定后转入普通病房继续治疗。照顾者纳入标准:(1)是承担ICU转出患者照顾任务的主要照顾者。(2)年龄>18岁,与患者具有血缘或法律关系的家属。(3)知情同意,可有效进行沟通且愿意配合调查。患者排除标准:患者转出时间>24 h。照顾者排除标准:(1)沟通交流障碍。(2)因其他原因无法完成问卷者。
1.2方法
1.2.1调查工具 (1)一般资料调查表 采用研究者自行设计ICU转科患者和家庭主要照顾者一般资料调查表,主要收集性别、年龄、与患者关系、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有无其他照顾者、是否有照顾经验、自觉照护压力、自身慢性疾病、患者自理能力评分等一般资料。(2)主要照顾者准备度量表(Care preparedness scale,CPS)采用李婷等[8]制作的ICU转科患者家庭主要照顾者的准备度量表,该量表共包含8个条目涉及照顾者对患者生理需求、情感需求、制定服务计划、应对照顾压力、提供舒适照顾、应对和管理紧急情况、从医疗照顾系统获取帮助和信息资源及整体的照顾准备度;各条目均采用Likert 5级评分,从“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分别计0~4分,总分为0~32分,得分越高说明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越高。Cronbach′s α系数为0.902。(3)采用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量表(Main caregivers empowerment measurement,MCEM)该量表分为9个维度,共51个条目,评价方式为Likert 4级评分法,得分越高表示照顾者的赋权能力越好[9]。中文版MCEM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
1.2.2资料收集方法 于ICU患者转出24 h内开展问卷调查。首先向患者及照顾者进行自我介绍并说明此次问卷调查的内容及其目的,征得知情同意后,将问卷发给家属自行填写或由研究者逐条陈述后根据照顾者回答填写,当对问卷提出质疑时,研究者统一指导予以答疑。所有问卷回收后当场审核,若有遗漏、重复等当场指导并修正。发放问卷共142份,回收有效问卷140份,有效回收率为98.59%。其中2份问卷剔除为无效问卷,剔除原因为患者家属因问卷涉及家庭收入不愿再继续配合调查
2.1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一般资料及照顾准备度的单因素分析 见表1。
表1 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一般资料及照顾准备度的单因素分析
续表1 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一般资料及照顾准备度的单因素分析
2.2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的多因素分析 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得分各自变量赋值方式,见表2。 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得分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结果,见表3。
表2 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得分各自变量赋值方式
表3 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得分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2.3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分析
2.3.1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单因素分析 ICU转科患者的家庭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得分单因素分析 见表4。
表4 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得分单因素分析
2.3.2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的多因素分析 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得分各自变量赋值方式,见表5。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得分影响因素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结果,见表6。
表5 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得分各自变量赋值方式
表6 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得分影响因素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2.4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得分与赋权能力得分相关性分析结果 见表7。
表7 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得分与赋权能力得分相关性分析结果
3.1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现状及影响因素
3.1.1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整体偏低 以往研究中ICU转出计划研究对象多集中于患者,罕有关于ICU患者转入普通病房期间亲属的经历和需求的研究[10-11],严重忽略了照顾者在ICU患者转科时的照顾准备度。本研究中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得分为(15.14±4.08)分,表现为较低的照顾者准备度。说明ICU转科患者照顾者转科准备不充分。分析其原因:(1)患者本身病情仍然较重且复杂,自理能力评估多属于重度依赖,照顾者对患者疾病相关知识了解甚少、缺乏危重患者照护知识及经验加之照护内容繁琐使得照顾者在照顾过程中十分困难;(2)医护人员和家属沟通太少未提供必要的医疗护理信息支持导致其对患者即将转入科室的信息了解不足,同时也对普通病房医疗护理服务感到担忧[12]。在各维度中最低的是应对并处理患者发生紧急情况准备度的得分为(1.59±0.89)分,这与李婷等[8]的研究结果相似。原因可能与患者家属对患者病情认识不全,忽略了ICU转出患者有病情反复的风险,从而未做好应对紧急情况发生的准备工作有关。患者家属作为ICU转出患者最强力的支持,他们的照顾准备度不仅影响照护能力甚至直接影响患者的康复进程,因此医护人员在治疗护理患者的同时还应关注照顾者需求帮助他们提高照护准备。
3.1.2患者医保类型为城镇职工、居民医保、主要照顾者具有照顾经验者照顾准备度更高 本研究结果表明,患者的医保属于城镇职工、城镇居民医保其家庭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更高。分析原因可能与ICU治疗费用高昂,家属担忧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报销比例小有关。本研究中医保属于新型农村合作医保的患者家庭相对来说家庭人均收入整体偏低,故患者家属承担着较大的经济压力。此外,有照顾经验者具有较高的准备度,这与Lutz 等[13]的研究结果一致。原因是有照顾经验者因掌握一定的照护知识和技能,能很快进入照顾角色,承担照顾任务。同时在患者出现病情变化时能快速做出应答,充分利用医疗照顾系统获取帮助。在临床工作中面对无照护经验者,医护人员应及时给予患者疾病相关知识及照顾指导,帮助他们更好地适应照顾者角色,提高其自我效能感。
3.1.3ICU转科患者照顾者无自身慢性疾病和无自觉照护压力的照顾准备度更高 本研究发现,家庭主要照顾者无慢性疾病和无自觉照护压力表现出较高的照顾准备度,分析原因患有慢性疾病的家庭主要照顾者担心因为自身疾病不能很好的照顾患者从而影响其康复进程,同时也担心长时间的照顾工作加重自身疾病。此外,ICU转科患者家庭主要照顾自觉照护的压力程度能从主观方面衡量照顾者准备度[14-15]。照顾者自觉无照护压力能更好地承担照护工作并以积极地态度应对照顾过程中出现地各种状况。这提示医务人员在面对ICU转科患者时应根据患者家庭主要照顾者的健康状况及自觉照护压力情况制定个性化护理干预措施,帮助照顾者能更好地照护患者的同时自身健康不受影响,减轻照顾压力。
3.2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的现状及影响因素
3.2.1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整体偏低 本研究结果显示,ICU转科患者家庭主要照顾者MCEM 总分为(146.81±8.50)分,提示ICU转科患者家庭主要照顾者赋权能力处于偏低水平,与郑婧[16]研究结果基本一致。分析原因可能是ICU患者家属对患者病情信息了解甚少,未参与到患者的照护工作中,缺乏照护知识和技能指导。同时研究结果还显示,家庭主要照顾者在对照护结果的期待得分较高为(22.56±1.55)分,这与刘幼华等[17]研究结果有相似之处。说明照顾者对患者的康复抱有极大的期望。此外本次调查发现照顾者的个人资源(18.16±2.94)分和照护知识与技能(7.41±1.33)分得分均偏低。照顾者个人资源具有压力缓冲作用[18],良好的个人资源可帮助照顾者用积极的态度去解决照护过程中发生的状况,从而更加轻松应对照护时所带来的压力。研究中多数患者主要照顾者没有其他照顾者(67.1%)一起分担照顾压力。此次研究对象家庭主要照顾者年龄多大于50岁(70.0%),且文化程度相对较低多为初中、小学或以下水平(65.0%),学习疾病相关知识及照护知识与技能的能力有限,因此大多数ICU转科患者家属只能进行经验性无针对性照护,不能与患者分享疾病康复知识,无法激发患者的康复潜力。目前对于照顾者“照护知识与技能”的缺乏已有研究者开始尝试相关护理模式如“Teach-back”模式[19]、赋能授权模式[20]等,这些护理模式强调照顾者并不是单纯提供照护服务还需要充分激发患者的潜能,让患者充分参与到自身疾病的康复过程中。
3.2.2女性、文化程度高的主要照顾者具有较高的赋权能力 本次研究发现,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中女性相比男性具有更高的赋权能力。分析其原因可能为女性拥有较强的共情能力,心思情感更加细腻,因此在照护时对患者身心变化的感知更敏感,同时善于沟通、鼓励患者参与到自身疾病的康复中。此外本研究还发现主要照顾者的文化程度越高赋权能力越强。分析原因:主要照顾者文化程度高者可以充分利用各种渠道获得患者疾病相关知识与照护技能,同时在照护时善于思考并反思照顾的效果。建议在临床工作中ICU患者转出后医务人员应充分考虑主要照顾的文化水平进行赋权赋能。
3.2.3主要照顾者的自觉照顾压力越大赋权能力越低 本研究发现ICU转科患者照顾者的自觉照顾压力与赋权能力呈负相关,究其原因可能与患者刚从ICU转出病情仍较重且多为重度依赖,照顾者在患者病情监测和生活护理方面有着巨大作用,自觉有照护压力使得参与照护的能力下降。因此,在制定照顾者赋权能力评价指标时充分考虑照护压力,在缓解照顾者压力的基础上提高其赋权能力。
3.3主要照顾者的照顾准备度与其赋权能力存在相关性 本研究结果显示照顾者准备度越高其赋权能力越强。ICU主要照顾者赋权是通过医护人员帮助照顾者获取疾病护理相关知识、技能与医疗资源,与照顾者共同制定个性化照护方案,赋予照顾者参与患者管理的权利,通过改善主要照顾者的照顾能力,提高其照顾准备度[21-22]。目前ICU转出后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及赋权能力不容乐观,除上诉分析照顾者个人原因外,外在原因还包括:(1)ICU半封闭式管理模式导致患者家庭照顾者早期无法接收照护知识与技能,参与患者的照护管理中。(2)ICU护理人员紧缺、夜班频繁、工作时间长、工作强度大,导致ICU护理人员在护理管理患者之余难有精力帮助家庭照顾者获取疾病相关照护知识提高转科后的照顾准备度[23-24]。(3)目前大多数医院采用的ICU常规转科模式重点在于患者病情状况的交接严重忽略患者主要照顾者因治疗护理模式的改变、环境改变、照护知识和能力有限等而产生担忧、不确定感等矛盾心理。这种不良心理状态常常导致照顾者理解力下降,不利于其做出正确的照护决策[25]。(4 )ICU患者转出后ICU护理人员并未对患者的情况进行追踪调查,使得ICU患者延续性护理遭到破坏,同时病房护理人员未能及时指导照顾者疾病照护相关知识、评估照顾者需求及心理状态,对患者及照顾者的身心均造成严重的不良影响。目前临床尝试开展设立ICU联络护士、家庭赋权方案、发放健康指导手册、病房随访等方式直接或间接地改善转科患者及家属与医护人员间的沟通,有效提高照顾者准备度[25],其中家庭赋权作为最重要的健康干预模式之一,在ICU患者转入普通病房这一过渡时期对主要照顾者进行赋权赋能,做好患者照顾者的准备工作,让其提前参与到患者的转科准备工作中,以最少的干预时间达到干预目的,提高ICU患者主要照顾者转出照顾准备度、照顾能力,从而减轻照护压力。
本研究中ICU转出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及赋权能力均处于较低水平,照顾者准备度与赋权能力呈正相关。这提示我们,在制定照顾者赋权干预措施构建以家庭为中心的ICU过渡期护理模式时,不仅需要考量患者身心情况,同时要关注患者家庭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和赋权能力,增加同照顾者的沟通交流,让他们尽早参与到患者的照护工作中。ICU护理人员应在转科前充分评估照顾者地准备度与赋权能力并根据评估结果制定个性化干预方案,建议对于文化程度低、没有照护经验、自觉照护压力大且有慢性疾病的男性照顾者进行重点关注。本研究纳入样本来源于扬州大学附属医院2个院区中的ICU转科患者家庭主要照顾者,样本的代表性有局限性。今后宜开展大样本多中心研究来弥补本研究的不足之处,进一步制定提高ICU转科患者主要照顾者照顾准备度及赋权能力的相关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