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宇仑
摘 要:近代汉语中的礼貌同位语结构,原本是礼貌语后置的“代词+礼貌语”格式,这是因为“在下”“小人”等礼貌同位语最早是作为代词右侧的线性邻接成分而演变成礼貌同位语的。至清代时期,礼貌语前置的“礼貌语+代词”格式逐渐出现,并在清代、民国时期与后置形式形成了竞争态势。在现代汉语中,前置的“礼貌语+代词”逐渐成为礼貌同位语唯一合法的格式。这一演变的原因与句法的顺序象似性有关,即说话人倾向于把更重要的信息置于最左侧的位置。
关键词:礼貌语;同位语;语序;句法象似性
一、引言
同位语,又被称为“复指成分”“复指词组”[1],简单地说,就是作同位语的成分可以指代整个结构[2](P144-145)。比如,“咱们中文系”中的“咱们”,指代的就是“中文系”这个整体。同位语广泛地存在于汉语、英语及其他语言中,最典型的作用是予以补充说明,如“我们北京人”中的“北京人”作为同位语,由于和“我们”指代同一个对象,实际上对“我们”起到了补充说明的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有一类同位语,与其说是补充说明具体的信息,还不如说是借用补充说明的功能来表示礼貌。例如:
(1)鄙人我是北大2020届的毕业生。
例(1)中的“鄙人”作为同位语,实际上并不是侧重于补充重要的信息(“我是一个低劣、粗鄙的人”),而是通过自我贬低,来表达一种礼貌的态度,这属于礼貌语中的自谦语。同样是使用同位结构,它还可以表达礼貌语的另一种形式——尊他语。例如:
(2)大人您可是家财万贯、位极人臣。
例(2)中的“大人”作为同位语,起到一种抬高他人的作用,也是一种表达礼貌的方式。这样的自谦语和尊他语都是通过同位语的句法手段来实现,可以称之为“礼貌同位语”。在现代汉语中,礼貌同位语的语序是固定的,那就是礼貌性的同位成分前置,位于整个结构的左侧。例如:
(3)在下我在北京饭店看见过一位正在喝“联合国”的阔少,一席酒,就用掉了老汉我十年的工资,还加上政府特殊贡献津贴。(1997年《作家文摘》)
(4)我在广州看过贵国空軍表演,那个强击机小分队真厉害,技术、胆略堪称一流,不知是不是阁下你的部队?(《人民日报》,1994年)
例(3)中的礼貌性的同位成分“在下”前置,位于整个结构“在下我”的左边;例(4)中的“阁下”也是同样如此。不过,在近代汉语中,却可以观察到语序相反的用例,即礼貌性的同位成分后置,位于整个结构的右边。例如:
(5)我这个兄弟,他把骆驼一口咬断了筋,我在下把那癞象一口咽见了骨。(元代张寿卿《降桑椹蔡顺奉母》第一折)
(6)先把丑话说在头里:有真本事者,请来玩玩,若假狠虚名之辈,我小的是不让人的。(清代二如亭主人《绿牡丹》第二十二回)
例(5)中的“在下”后置,位于整个结构“我在下”的右边;例(6)中的“小的”也是同样如此。这种现象不禁让人思考:礼貌同位语在近代汉语中的语序是如何演变的,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演变?可以说,要彻底解决这一问题,就需要从礼貌同位语的起源和发展入手。本文立足于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3],以礼貌同位语“大人”“小人”“小的”和“在下”为例,对礼貌同位语的发展演变进行深入探讨。
二、语料库中礼貌同位语的分布状况
(一)礼貌同位语前置后置的出现频率
通过对BCC语料库的穷尽式检索,可以得到礼貌同位语“大人”“小人”“小的”“在下”在历时中的前置后置的分布情况,具体如表1所示:
表1中的数字代表礼貌同位语结构所出现的频率,“前置”表示礼貌性成分位于结构的左侧,“后置”则表示礼貌性成分位于结构的右侧。例如,第3行第2列的数字“2”,是指在元代的语料中,“大人”在“大人你”结构的左侧出现了2次。
根据表1的相关统计,我们至少可以获知以下信息:
第一,礼貌同位语并不是在同一时间产生的,而是有一个渐进的扩散式过程。礼貌同位语“小人”和“在下”在元代就已经有较多的用例,在明代的使用频率更为频繁。“小的”在元代则没有用作礼貌同位语,在明代才开始陆续出现这类用例,它真正被广泛地用于礼貌同位语中是在清代以后。“大人”虽然在元代就被用作礼貌同位语,但只是个别现象,它真正广泛地进入到礼貌同位语中,也是在清代以后。
第二,与前置相比,礼貌同位语后置具有一定的优势。就自谦礼貌同位语“小的”“小人”“在下”而言,它们在近代汉语时期均体现出很强的后置倾向。这具体表现在,它们在元、明时期都没有前置的用例,都是后置用法;直到清代以后,才开始出现前置的用例;在清代、民国时期,其前置和后置用法大约各占一半,处于一种竞争的态势。就尊他礼貌同位语“大人”而言,则一直处于前置和后置的竞争状态中。也就是说,在整个近代汉语时期,无论是尊他语还是自谦语,都没有出现前置占优势的情况。
第三,从礼貌同位语前置出现的时间来看,尊他语和自谦语具有明显的差别。就尊他语来说,像“大人你”这样前置的情况早在元代就已经有出现;就自谦语来说,“小人我”“小的我”和“在下我”的出现不早于清代,在此之前全部都是后置的情况。
(二)礼貌同位语前置后置的句法分布
通过对BCC语料库的穷尽式考察,可以得到礼貌同位语“大人”“小人”“小的”“在下”前置、后置时的句法分布状况,具体如表2所示:
表2中的符号“+”表示语料中有这样的用例,符号“-”则表示语料中没有这样的用例。例如,第3行第2列的符号“+”,表示“大人”在作为前置的礼貌同位语时,整个同位结构有出现在主语位置的用例。
从表2可以看出,无论是尊他礼貌同位语还是自谦礼貌同位语,礼貌成分位于右侧(即“后置”)时所充当的句法成分,要比礼貌成分位于左侧(“前置”)时所充当的句法成分更加广泛。具体来说,对于“大人”“小人”“小的”和“在下”而言,当它们后置位于右侧时,可以充当句子的主语、动词的宾语和名词的定语;但当它们前置位于左侧时,只能充当句子的主语,而不能充当动词的宾语和名词的定语。
三、早期礼貌同位语的形成
从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自谦礼貌同位语“小人”“在下”和尊他礼貌同位语“大人”出现较早,在元代就有进入礼貌同位语结构的用例。下面,我们就对这三个形成较早的礼貌同位语进行具体分析。
(一)礼貌同位语“在下”
总的来看,自谦礼貌同位语“在下”是利用了“空间水平位置”对“身份地位”的结构隐喻进行的一种表达。这是一种常见的隐喻方式,属于“位置隐喻”,即水平位置的高低代表着身份地位的高低[4]。这样一来,“在下”就表示身份地位的低,进而表示对自己身份的一种谦虚。
从句法关系上来说,早期的“在下”并不是以一个固定名词作同位语,而是其他句法成分,恰巧和主语处于相邻的位置。例如:
(7)呵,呵!列位的心肝,被我在下的戳着了,所以不要听了。罢!罢!我也不来讨列位的厌了,就言归正传罢。(清代吴趼人《情变》第三回)
(8)吃酒中间,骆校尉道:“依我在下的愚见,狄姑父,你不该选这个官。这府经历不是你做的……”(清代西周生《醒世姻缘传》第八十三回)
例(7)中,“在下的”是一个整体的“的”字结构,而“我”和“在下的”之间是同位语关系,“我”和“在下”并不处于同一个语法层级,只是在线性排列上偶然地相邻。例(8)中,“在下”是“愚见”的修饰语,和“我”同样不处于同一个语法层级,也是在线性结构上偶然地排列在一起。
随着这种线性相邻的情况不断出现,“在下”逐渐发生了变化,和主语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进而形成了礼貌同位结构。这一结构形成的标志是在于,礼貌同位结构不仅仅出现在主语位置,同样也出现在宾语和定语位置上。例如:
(9)田国本很不含糊说:“我在下叫田国本。阎王造就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生有处,死有地。我乃堂堂正正,英雄烈烈,轰轰豪杰,死而无惧。虽然身受国法,很不算什么。”(清代郭小亭《济公全传》第一百一十七回)
(10)小张闲道:“列位倒罢了,只是苦了我在下了。孙寡嘴、祝麻子都跟着,只把俺每顶缸。”(明代兰陵笑笑生《金瓶梅》第六十九回)
(11)我做太医最胎孩,深知方脉广文才。人家请我去看病,着他准备棺材往外抬。自家宋太医的便是,双名是了人。若论我在下手段,比众不同。(元代张寿卿《降桑椹蔡顺奉母》第二折)
例(9)中,“我在下”在句子“我在下叫田国本”中作主语;例(10)中,“我在下”在句子“只是苦了我在下”中作宾语;例(11)中,“我在下”则修饰“手段”,在句子“若论我在下手段”中充当定语。这些例证都说明了,“我在下”这种礼貌同位结构已经相当成熟,可以比较灵活地充当上述句法成分。
(二)礼貌同位语“小人”
自谦礼貌同位语“我小人”中的“小人”产生的很早,实际上是“形状大小”与“道德品质”的结构隐喻,属于“形貌隐喻”[4]。在上古、中古汉语中,“小人”往往作为“君子”的反义词出现,而自谦同位语结构“我小人”最初可能是来自于不用系词的判断句。在宋代以及元、明时期的语料中,这样的用例并不少见,一般都是“我+小人+语气助词”的格式。例如:
(12)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远而慢之……”(《左传·襄公三十一年》)
(13)余出告友人王君宗炎。曰:“子称谓太抗,当称大人。”余笑曰:“渠大人,我小人耶?”(民国汪国垣《光宣以来诗坛旁记》)
例(12)中,“我小人也”为不用系词的判断句,在这个句式中,主语“我”和作谓语的名词“小人”处于相邻关系,中间没有插入其他的句法成分。例(13)中,“我小人耶”也与之类似,在“我”和“小人”之间并没有插入其他成分。这种线性相邻句式的高频率出现,就为“我小人”形成礼貌同位语结构提供了便利,一旦无系词判断句中的句末语气词脱落,礼貌同位语就会形成。例如:
(14)赵三听见洪亮发话,赶着上来招呼道:“洪都头不必生气,这是我们地甲,为案缠手,忘却叫人预备。即是都头与众位饿了,我小人奉请一杯。就在镇上东街酒楼上,胡乱吃一顿罢。”(清代佚名《狄公案》第二回)
(15)权爷倒身下拜,叫:“大人呀,你的阴魂有感,我小人权昆仑,奉命进至府去救二公子,奈因我身单一人,不能救得回转。无计可施,只有在大人坟墓茔自缢。”(清代佚名《善恶图全传》第五回)
例(14)中,“我小人奉请一杯”中的“我小人”,显然已经处于主语的位置,而句末的语气助词也已消失,这时“我小人”已经不能被分析为判断句,只能是礼貌同位语结构。例(15)中,“我小人”已经进入到三个同位成分“我”“小人”“权昆仑”之中,自然不能再分析为判断句。这些例句都说明,“我小人”已经从一个不带系词的判断句演变成为礼貌同位语结构。
(三)礼貌同位语“大人”
和“小人”一样,尊他礼貌同位语“大人”同样是“形状大小”与“道德品质”之间的结构隐喻。与“小人”有所不同,它最初是作为称呼语和主语相邻的。例如:
(16)告大人暂息雷霆之怒,略罢虎狼之威。当此一日,一令尊与老相公指腹成亲,不想令尊弃世。大人,你一身流落,老相公岂不要就将你招赘为婿?则怕你贪恋富贵荣华,不肯进取功名,故意的将您逐走在外。(元代佚名《孟德耀举案齐眉》第四折)
(17)大王说:“大人,你今朝到本大王这里要寻仇人,这就是他。今日仇人当面,还问我是何人?”(清代佚名《说唐三传》第十四回)
在例(16)和例(17)中,“大人”和“你”并不处在一个句法层次上,它们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单句,只是在线性排列上,两者偶然地处于相邻的位置。在书写中,虽然它们之间有逗号来表示分隔,但是在实际说话的语流中,这种间隔可能很短,有时很容易消失,从而使“大人”和“你”完全处于相邻的位置。在高频率的使用之下,两者之间的边界逐渐消失,于是便形成了一个语法結构的两个成分。例如:
(18)大人你不知道,咱那里的先生都是些黑良心的。随常的先生,起码要四吊钱一趟;这位张先生与众不同,看一回要二十四吊。(清代李宝嘉《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三回)
(19)阎君说:“大人你今到本阴司寻人,就是他,今日此人当面,还来问我是何人。”(清代佚名《薛丁山征西》第十四回)
例(18)和例(19)中的“大人你”,实际上都可以进行两种分析。一种分析是这里的“大人你”仍然分属于不同的单句,另一种分析则是“大人你”已经作为一个礼貌同位语结构来充当句子的主语。这种“模棱两可”,表明它实际上正处于语法化理论中的“重新分析(reanalysis)”阶段,也是礼貌同位语形成过程中的中间阶段。直到现代汉语时期,“大人你(您)”不仅可以出现在句首,还可以出现在其他位置,比如在句子中作宾语,才彻底完成了构式化的过程。例如:
(20)我用您借给我的钱在沿海四處收购盐和干海货,然后运到内陆地区卖掉,再在内陆购买一些农产品和药材运到全国各地出售,挣了不少钱。现在我已经开了五家店铺,这全是托大人您的福啊。(崔仁浩《商道》)
四、礼貌同位语语序的演变与原因
(一)“格式框填”与早期礼貌同位语后置语序的形成
如前所述,礼貌同位语“小人”和“在下”的形成,是由于这两个词和句子的主语偶然地处于线性排列上的相邻位置,进而凝固成固定的结构。无论是不带系词的判断句的谓语(对于“小人”而言),还是原先句子中的谓语(对于“在下”而言),均位于主语成分的右侧,因此,在早期形成的过程中,它们都自然地处于后置的位置,即整个同位结构的右侧。早期形成的礼貌同位语“大人”则有所不同。虽然因为称呼语“大人”处在主语之前,位于前置的位置上,但这一阶段“大人你”的使用频率颇低,所以并没有产生很大的影响。
从宏观上来讲,语言变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其中,“格式框填”是语言变化中最常见的一种方式[5]。所谓“格式框填”,就是某些高频的词汇最先出现了可以进入某些格式的情况,由于这些词汇使用频率高,并且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在同范畴的其他词汇中就呈现出“扩散”效应,更多的词汇也都可以进入这一格式。于是,这一格式就从一种“特殊用法”变成了一条固定的通行的语法规则。
具体到礼貌同位语的早期语序来说,“我在下”和“我小人”都是当时比较常见的形式。这两种形式都是由于偶然的原因,让“在下”和“小人”处在后置的位置;之后,这种礼貌语后置的格式逐渐扩散到其他词汇中,使得“我小人”和“我在下”从两个特殊用例变成了一般语法格式“代词+礼貌语”中的用例。从表1可以看出,“小的”等其他礼貌同位语均晚于“小人”和“在下”,这些新出现的礼貌同位语自然会受到“小人”和“在下”语序的影响。因此,在早期的礼貌同位语结构中,礼貌语都是处于后置的位置,“阁下”等礼貌同位语也是一样。例如:
(21)凤鸣忙起身陪笑道:“你阁下且请坐了,容再细商。”(清代西泠野樵《绘芳录》第七十回)
例(21)中“你阁下”里的礼貌语同位结构“阁下”,处于后置位置,位于整个结构的右侧。
(二)语序象似性与礼貌同位语语序的演变
在早期阶段,礼貌同位语都保持着后置的位置,形成了“代词+礼貌语”的标准格式。值得注意的是,在近代汉语向现代汉语的发展过程中,其语序却逐渐发生了改变,变成了“礼貌语+代词”这样的前置结构。从表1的相关数据不难发现,在元、明时期,除个别情况外,基本上都是“代词+礼貌语”这一后置形式;到清代、民国时期,后置形式与“礼貌语+代词”这一前置形式处于竞争态势;而到了现代汉语中,后置形式则几乎消失不见。那么,这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不仅是抽象的符号系统,更是人类重要的认知活动,其中,句子的语序(即语言成分的顺序)便与人类的认知活动具有密切的关系[6](P154-163)。在人类认知中,有一条重要的原则,就是将最重要的信息置于其他信息之前[7](P90-95)。具体到礼貌同位语结构来说,相对于代词而言,更重要的是礼貌语。比如,在说“我”和“鄙人”时,与普通的指代“我”相比,更重要的是表达自我贬抑的“鄙人”。因此,按照将更重要的信息前置的原则,礼貌同位语向左侧进行了移动。例如:
(22)张大人仔细一瞧,原来鳖背上背着一个木牌,心中不胜诧异,正要差人俯身取来,济公早伸手取在手中,从后艄递过来,给张大人道:“大人你修此功德,已感动上帝了。”(清代坑余生《续济公传》第七十三回)
(23)你们众位,依仗人多势众,在下我不能瞑目受死,只怕钢锋起处人头滚,鱼鳞紫金刀到处鲜血崩;怕是削瓜切菜,血溅聚义厅。(清代张杰鑫《三侠剑》第一回)
例(22)中,济公发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表达对“张大人”的尊敬,所以将“大人”置于最左侧。例(23)中,使用“在下我”这一礼貌同位语结构的目的,是为了达到自我贬抑的效果,所以将“在下”置于最左侧。
综上所述,礼貌同位语产生于偶然性的线性排列上的相邻。在元代和明代早期,除个别情况外,礼貌语基本上都处于后置的位置,形成了“代词+礼貌语”格式,如“你大人”和“我在下”,这种语序来自于“我在下”和“我小人”的格式框填和扩散。从清代开始,“礼貌语+代词”形式开始兴起,并与之前的后置形式形成竞争态势。到了现代汉语时期,“代词+礼貌语”后置形式基本消失,“礼貌语+代词”前置形式则成为固定格式。这一演变的原因与句法的顺序象似性有关,即说话人倾向于把更重要的信息置于最左侧的位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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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ormation of Chinese Politeness Apposition and the Evolution of Word Order
Wu Yulun
(Department of Linguistics,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Hong Kong 999077, China)
Abstract:In Yuan, Ming and Qing dynasty, word order of polite appositive construction in Chinese was “noun+ appositive form” and the appositive form was postpositive. This was because early appositive forms like “zaixia(在下)” and “xiaoren(小人)” were lexicalized from adjacent forms on the right of the nouns. Since Qing dynasty, new word order of “appositive form+ noun” started to occur and competed with postpositive construction. Finally in modern Chinese, prepostitive form became the only legal construction. And the reason for this change was the order iconicity of syntax, which indicated speakers tend to put the most important information to the beginning of the sentence.
Key words:polite language;appositive construction;word order;syntactic iconic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