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技术探析针刺治疗抑郁症体穴选穴规律

杨 洁，戴云飞，沈佳欢，吴佳欣，陆春辰，赵 珊，张学敬，王洪彬

（华北理工大学中医学院，河北唐山063210）

抑郁症是一种以显著而持久的心境低落为主要临床特征的常见心身性疾病，目前呈现出高发病率、高致残率、高病死率的特点，严重危害人类健康［1］。据世界卫生组织报告，到2030 年抑郁症在全球疾病总负担中将升至第1 位。2019 年最新数据显示，我国抑郁症终身患病率达3.4%，据此估计，约有4400 万人罹患此病。更可怕的是抑郁症发作反复无常，自杀率高达15%～25%［2］。近年来，临床报道针刺在调畅情志、舒肝、缓解抑郁、改善精神状态等方面疗效显著，且针刺治疗具有价廉、副作用少、易接受、个体化等优点，越来越被大众所接受［3］。但目前针刺治疗抑郁症选穴尚未有统一的标准，本文主要通过数据挖掘的方法探析针刺治疗抑郁症的临床选穴规律。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检索策略

计算机检索中国知识资源总库（CNKI）、万方数据库（WanFang Data）、重庆维普中文科技期刊全文数据库（VIP）、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CBMdisc）中公开发表的所有关于针刺治疗抑郁症的文献。语种限制为中文，主要采取主题词结合自由词方式进行检索。检索词主题词为“针刺”，自由词以“抑郁症”“郁证”进行组合。检索时限为各数据库建库起至2020 年2 月29 日。

1.2 纳入标准

①公开发表的全文形式的针刺治疗抑郁症的临床疗效观察或随机对照研究文献；②以针刺治疗为主，单独或结合其他方法治疗；③第一次文献。④针刺疗法治疗抑郁症的有效研究。

1.3 排除标准

①文献中选取主穴描述不明确的临床研究；②动物实验、综述、论述、研究进展等非临床研究文献；③数据库间交叉重复的文献；④无固定针灸处方的文献；⑤一般资料相同取发表时间最近的1 篇。

1.4 资料提取、整理与统计

按照制定的设计方案，由4 名研究员独立完成文献选择，并将所需内容及数据录入自制表格中（内容包括引文、发表时间、文献名称、作者、疾病种类、腧穴名等），并进行二次核对。若文献纳入与否或所需内容录入意见不一致时，则共同讨论分析达成一致意见，得出统一结论。文献中所涉及的穴位名称（包括穴位英文代码、别称等）、归属经脉、特定穴统计等均参照国家标准［4］进行规范。内容提取、整理与选穴、归经、所属特定穴的频次和频率等描述性统计分析均采用Microsoft Office Excel 2016。

2 结 果

根据文献检索策略，共得到7371 篇相关文献，通过阅读标题、摘要及原文，再依据设定的纳入标准和排除标准进行筛选，最终共纳入文献447 篇，处方447 条，并进行分析得到如下结果。

2.1 选穴频次

在纳入的447 条穴位处方中，用穴总数为168个，用穴总频次为2687 次，其中十四经穴共2496 次（占总频次的92.89%），经外奇穴共185 次（占总频次的6.89%），特殊穴位共16 次（占总频次的0.22%）。腧穴应用频次≥15 的穴位共有33 个，选穴频次排名前10 位的腧穴依次为百会、太冲、内关、神门、印堂、三阴交、四神聪、合谷、足三里、神庭。结果见表1。

表1 针刺治疗抑郁症使用频次≥15 的腧穴统计表

2.2 选穴所属经脉

针刺治疗抑郁症所选十四经穴共涉及12 条正经和2 条奇经八脉。督脉、足厥阴肝经、足太阳膀胱经的腧穴应用频次最多，合计1215 次，占经穴总频次的48.68%，占处方总频次的45.22%。足太阳膀胱经选穴数目最多，为24 个，其次为督脉、足阳明胃经，分别为20 个、18 个。

2.3 选穴中特定穴的应用

针刺治疗抑郁症共应用特定穴117 个，累计频次为2190 次，占经穴总频次的87.74%，占处方总频次的81.43%。频次排名前3 位的是交会穴、五输穴、原穴，三者出现频次高于其他特定穴，累计频次为1675 次，占处方总频次的62.34%。特定穴应用频次排名前5 位的是：百会（302 次）、太冲（208 次）、内关（185 次）、神门（166 次）、三阴交（145 次）。结果见表3。

表3 选穴所属特定穴频次统计表

3 讨 论

抑郁症属于中医学“郁证”“癫病”“厥证”等范畴，抑郁症中医病机的关键是肝气郁滞、脾气郁结导致气机不畅，进一步引起气血阴阳失和及脏腑功能失调［5］。唐启盛等［6］对 105 例抑郁症患者进行临床证候观察，归纳为心胆气虚、气虚血瘀、心肾不交、脾肾两亏、肾虚肝郁、气郁化火六大证候，其中肾虚肝郁是抑郁症的主要证型。本文通过数据挖掘与统计显示，督脉、足厥阴肝经、足太阳膀胱经的穴位应用频次最多，三条经脉交于头脑巅顶，抑郁症病位在脑，与肝肾关系密切，肝郁气滞，阳脉气血失调，不能上荣脑髓，引发情志失调。

频次≥15 次的33 个穴位中，排名前5 位的百会、太冲、内关、神门、印堂属于邻近或远端取穴。《灵枢·海论篇》曰：“脑为髓海，其输上在于其盖。”清代高士宗说：“盖，谓督脉之百会，督脉应天道环转复盖，故曰盖。”《针灸甲乙经》最早记载了百会的位置，曰“百会，又名三阳五会，在前顶后一寸五分，顶中央旋毛中，陷可容指”。百会为手足三阳、督脉、足厥阴经交会之处，为各经脉气会聚之处，又是督脉腧穴，督脉通于脑。实验研究发现百会穴长留针法可使慢性应激抑郁模型大鼠海马及下丘脑的单胺类神经递质5-羟色胺（5-HT）和多巴胺（DA）水平显著提高，改善抑郁的行为学状态［7］。电针百会、印堂可改变海马超微结构，改善抑郁模型大鼠抑郁样行为［8］。由此可见百会穴是古今调节脑功能的要穴。

从神经解剖学角度，抑郁症发生与大脑半球和边缘系统相关。Helen SM［9］最先提出抑郁症边缘叶-皮层环路假说，该环路涉及前额叶、岛叶、丘脑、基底节区、杏仁核、海马、扣带回。而后Sheline YI［10］进一步提出了抑郁症的边缘系统-皮质-纹状体-苍白球-丘脑环路假说。这些大脑功能区的解剖定位恰好与抑郁症治疗腧穴分布存在一定联系。例如额叶前部有广泛联络纤维，与抽象思维、记忆、情感活动相关，恰好与印堂穴、神庭穴和上星穴刺激点对应；皮质感觉区与百会穴刺激点对应；边缘系统的重要结构海马，与记忆、精神、行为、内脏功能有关，位于颞叶内侧面，与太阳穴位置相近。因此，重视选择大脑功能分区分布的腧穴，有利于改善抑郁症症状。

表2 选穴所属经脉（包含经外奇穴及特殊穴位）频次和用穴统计表

交会穴、五输穴、原穴是针刺治疗抑郁症的常用特定穴。交会穴应用最多的是百会、三阴交、神庭，五输穴应用频次最多的是太冲、神门、足三里，原穴应用最多的是太冲、神门、合谷。其中合谷配太冲“开四关”之法为常用配伍。《针灸大成》云：“四关穴，即两合谷、两太冲是也。”究其穴性，合谷属多气多血之手阳明大肠经，偏于行气；太冲属少气多血之足厥阴肝经，偏于调血。气属阳，血属阴，两穴相伍调一身之气血。合谷、太冲二穴相配，一阴一阳，一气一血，一脏一腑，气血、阴阳、脏腑同调，具有很好的醒神开窍、疏肝理气、调理气机之功［11］。神庭穴具有宁神醒脑功能，如《甲乙经》记载“风眩善呕，烦满，神庭主之”；《针灸大成》记载“神庭主登高而歌，弃衣而走，惊悸不得安寝，烦满”。神门穴名释义：神，指神明；门，指门户。《素问·灵兰秘典论》：“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神门穴为手少阴之腧穴和原穴，为心神出入之门户，又主治神志病，故名神门。郝学君以“三神穴”（神庭、本神、神门）为主治疗抑郁症屡获佳效［12］。三阴交乃足三阴经交会处，为滋补肝肾的要穴，体现了中医治病求本、辨证论治的选穴特点。

综上所述，针刺治疗抑郁症以督脉、足厥阴肝经、足太阳膀胱经为主，重视局部取穴及对大脑功能区的刺激，多采用“局部-远端-辨证”相结合的取穴模式，临床疗效值得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