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粮大户土地规模经营影响因素研究——基于德州市平原县种粮大户的调查数据

樊玲慧，王梅曦，韩敦彬，李 肖，牟少岩

（青岛农业大学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9）

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对粮食的需求十分旺盛并呈逐年增长的趋势。随着人口老龄化和撤村并居现象的增加，很多农民种粮动机逐渐减弱，纷纷向非农就业转移，种植方向也开始偏向于低周期、高收益的非粮作物，再加上年轻一代很少投身到农业种植领域中，导致大部分粮农还是“老一辈”的人，对粮食的生产造成一定的影响，进而对国家粮食安全造成威胁，容易出现供给不足的现象。从粮食需求方面看，每个人的生活都离不开粮食作物，再加上持续增长的人口数量，使得粮食消费需求呈刚性增长趋势。农业适度规模经营能有效地解决中国粮食安全问题，保障粮食的供给与需求。

农业适度规模经营是推动现代农业发展的有效途径。随着现代农业和新型城镇化的高速发展和推动，规模小、生产效率低的传统小农户的农业生产方式越来越不适应农业发展的要求，再加上农业剩余劳动力的转移，机械化水平的完善，集中、连片的规模化农业生产方式是未来农业发展的必然趋势。李博伟等［1］通过对合肥市5 个地区的实地调研，指出影响规模经营的最主要因素有土地流转、农业生产条件、农业生产效益以及农户获得资金难易程度。郑建军等［2］认为土地流转机制不畅、种粮大户资金周转困难、种粮成本过高、粮食价格不统一、种粮技术水平偏低、缺乏风险规避办法、部分地区农田水利等基础设施建设薄弱是制约种粮大户规模化生产的因素。陈雪［3］认为影响农村适度规模经营的主要因素有农民认知存在问题、流转程序不够规范、缺少资金和技术以及政府扶持不足。白经天［4］认为发展规模经营的核心是农村土地流转，但是中国当前土地流转政策并不健全，对实施土地流转有一定的阻碍作用，需要在“三权分置”土地流转政策的引导下进行农村土地改革。农业的规模经营有利于促进农民增产增收，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有效保证中国的粮食安全。张晓恒等［5］认为中国进一步推进适度规模经营，有利于大力发展农机社会化服务，提高粮食生产各环节机械对劳动的替代，降低粮食生产成本。何秀荣［6］认为适度规模经营是发展现代农业的必由之路，既有利于优化土地资源配置和提高劳动生产率，又有利于保障粮食安全和主要农产品供给，还有利于促进农业增效、农民增收。已有研究缺少对土地规模经营影响因素系统、定量的分析，因此，本研究运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分析不同因素对规模经营的影响程度，并针对存在的问题提出相应的解决对策。

1 数据来源与样本描述

1.1 数据来源

本次调研选择传统农业大县平原县种植规模在3.33 hm2以上的规模经营者作为调查样本，通过实地访谈、发放纸质问卷与电子问卷等多种形式相结合，在平原县随机选取9 个乡（镇），每个乡（镇）随机选择3 个村，最后在每个村随机抽取10 户农户进行调查。调查问卷共发放280 份，有效回收问卷244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87.14%。调查数据采用SPSS 21.0 软件进行统计，运用回归模型进行分析。

1.2 样本基本特征描述

通过对样本数据进行分析整理，样本农户的基本特征如表1 所示。在年龄构成方面，91.0% 的种粮大户的年龄处于41 岁及以上，40 岁及以下的种粮大户仅占9.0%；在种粮年限方面，42.2% 的规模经营者具有6 年及以上的种粮经验；种植大户的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初中及以下受教育程度占77.1%；家庭劳动力为夫妻2 人的占比47.1%；种粮大户购买农业保险的占比为83.6%。

表1 样本农户的基本特征

1.3 计量模型、变量选择、变量定义与描述性统计

1.3.1 变量的选择及描述 本研究分析若干个自变量如何直接影响一个因变量及其之间存在的相关关系。选择种粮大户的种植面积作为被解释变量Y，以种粮大户年龄、受教育程度、家庭劳动力数量、种粮年限、土地流转价格、租田方式、家庭经营收入、每公顷收入、每公顷成本、雇工是否容易、种粮补贴金额、是否购买过大型农业机械、机械租赁费用、是否购买农业保险、贷款是否容易、农资质量如何、农资价格如何以及当地基础设施是否健全作为解释变量X1，X2，X3，…，X18，构建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对种粮大户规模经营的影响因素进行检验。各变量的定义及描述性统计情况如表2 所示。

表2 模型变量定义与描述性统计

1.3.2 模型构建 模型方程式为：

式中，a是常数项，bi（i=1，2，3，…，p）是解释变量的待估系数，e是随机误差项。

2 模型估计及结果分析

运用SPSS 21.0 软件对调查数据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置信度选择90%，回归结果如表3、表4、表5 所示。

表3 模型总体参数

表4 回归方差

注：a为预测变量，分别表示（常量）年龄、受教育程度、家庭劳动力数量、种粮年限、土地流转价格、租田方式、家庭经营收入、每公顷收入、每公顷成本、雇工是否容易、种粮补贴金额、是否购买过大型农业机械、机械租赁费用、是否购买农业保险、贷款是否容易、农资质量如何、农资价格如何、当地基础设施是否健全

由表3 可知，回归模型的R2=0.754，调整后的R2=0.734，说明在多元线性回归方程中，规模经营者的种植面积能被年龄、受教育程度、家庭劳动力数量、种粮年限、土地流转价格、租田方式、家庭经营收入、每公顷收入、每公顷成本、雇工是否容易、种粮补贴金额、是否购买过大型农业机械、机械租赁费用、是否购买农业保险、贷款是否容易、农资质量如何、农资价格如何以及当地基础设施是否健全这18 个变量解释的占比为73.4%，回归模型的Durbin-Wat⁃son统计值为1.711，接近于2，说明模型的自相关性不明显。由表4 可知，模型的P为0，表示模型的拟合度非常显著，说明至少有部分变量具有很强的解释力。表5 中回归系数的VIF统计值均小于10，说明模型中不存在共线性问题。

表5 回归系数及其显著性检测

2.1 农户个体特征对种粮大户规模经营的影响

由表5 可知，种粮大户的年龄在10% 统计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负，说明种粮大户的年龄越大对规模经营的影响越小。

通过实地考察发现，该地农户平均年龄在60 岁左右。30 岁及以下的青壮年有着充沛的精力和体力，但由于缺乏种粮的经验及资金，所以他们对规模经营的影响程度为负；31~50 岁的农户由于有着非常丰富的种粮经验，再加上能够更多地投入到种粮过程中，因此他们更愿意扩大规模；51 岁及以上的农户，由于自身年龄较大可能无精力或者资金能力去支撑他们扩大其规模，实现规模经营，只能依靠自身周边零散的土地来自给自足，满足自身粮食生存的需要。并且年龄越大的农户外出打工机会越少且恋乡情节更重，更愿意留在家中进行耕作，但因其年龄较大，较为缺乏的体力和思想也都会对其种粮意愿产生负面影响［7］。因而认为年龄越大对规模经营的影响越小。

农户受教育程度对规模经营影响显著，该因素在10% 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一方面反映出，受教育程度越高，农户对规模经营的接受程度和实施力度越强，越容易学习和应用先进的科学知识和农业技术，能够及时掌握相关的农业政策。农户受教育程度低容易存在墨守成规的现象，不敢于尝试新的技术与服务，不会将土地进行大规模的流转，势必会阻碍土地规模经营的速度。因此，积极培育有文化、懂技术、会经营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有利于提高农业规模经营的发展速度。

农户家庭劳动力数量对规模经营影响显著，该因素在10% 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说明家庭劳动力数量越多，越有利于农户扩大规模经营。通过对当地的实地研究发现，种植规模处于3.33 hm2及以下范围的农户，一般由夫妻2 人共同劳动，不需要雇工。相反，种植规模大的农户在享受社会化服务的情况下，所需要的劳动力数量也会随之增多。

种粮年限没有通过显著性检测，不是影响规模经营的显著因素。可能是由于现在种粮普遍使用机械化，种粮大户多年的种粮经验对规模经营影响程度较低。

2.2 农户家庭特征对种粮大户规模经营的影响

租田方式对规模经营影响显著，该因素在10%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通过对调查的数据进行整理分析发现，13.33 hm2及以下规模的农户更倾向于1 年一签订合同，占44.44%，签订2~5 年合同与6年及以上合同分别占34.34% 和21.22%。1 年一议的租田方式限制了土地流转的便利性，时高时低的土地流转价格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农户进行规模经营的决心；种植面积在13.34~26.66 hm2的农户更倾向于签订2~5 年的合同，占67.74%；种植面积在33.4 hm2及以上规模的农户更愿意选择签订6 年及以上的合同，长期的合同保障了种粮成本得以收回，有利于进行长期投资。这说明，租田方式的租期越长越有利于农户实现规模经营，租期长保证了土地流转的稳定性，有利于农户实现长期效益。

土地流转价格对规模经营影响显著，该因素在10% 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规模经营要求农户选择的土地最好是集中、连片的，这就涉及在和农户商谈过程中部分农户会存在提高价格、不愿出售等方面的问题，土地流转价格在种粮成本中占据相当大的比例，从本质上来说，土地流转价格高低取决于市场的供需关系。通常情况下，土地流转价格水平高，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农户种粮的积极性，提高了规模经营的成本，在没有签订合同的情况下，土地流转价格的不稳定性不利于种粮大户进行规模经营。通过对农户的调查发现，土地流转价格中最低价和最高价之间的差距较为显著，价格差距过大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流转的土地地块不好、土壤质量差等问题。土地流转难、收费高容易对种粮大户进行规模经营造成负担，阻碍规模经营的形成与发展，所以规模经营面积越大其土地流转价格相对更高。

雇工是否容易对规模经营影响显著，该因素在10% 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规模经营的面积越大，依赖于社会化服务的程度就越大，所需要雇用的工人就相应的减少，相对于小规模经营来说雇工更容易，因此经营面积越大，雇工越容易。

贷款是否容易对规模经营影响显著，该因素在10% 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规模经营面积越大，贷款越容易。说明规模经营面积越强，所需的资金量越多，农户向银行申请贷款的金额也随之增多，再加上近几年国家对农业种植补贴力度较大，且贷款人信誉良好，银行相信其有偿还能力并愿意为其提供贷款需求。

是否购买过大型农业机械对规模经营影响显著，该因素在10% 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负。随着经济水平的发展和农业技术的进步，农业社会化服务逐渐被大家所熟知、认可，农业社会化服务为农户带来便利的同时还节省了购买机械的费用。通过实地走访得知，在还没有普及农业社会化服务带来的好处之前，部分小农户会自己出资购买机械设施，但是随着时代的进步，现在越来越多的农户会选择农业社会化服务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这就形成了种植规模越大购买农业机械越少的场面。

2.3 农户种植成本收益情况对种粮大户规模经营的影响

机械租赁费用对规模经营影响显著，该因素在10% 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机械化生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人力、畜力、人工成本的投入，节省生产劳动时间，有效率地实现标准化生产，提高农业生产的整体效率，有效解决外出务工的农村劳动力农忙时返乡农作的后顾之忧［8］，提高农户的幸福感和调动农户的积极性。机械化水平与土地规模经营是密不可分的，种植户规模经营面积越大，对机械化的需求越高，因此机械租赁费用越高。

家庭经营收入在10% 显著性水平上对种植面积产生正向影响。种植户的家庭经营收入越多，越有能力、有经验从事农业种植，因此可能进行规模种植的面积越大。

每公顷成本投入对规模经营影响显著，该因素在10% 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通过调查数据得知，种植规模越大的农户对种植成本投入的力度越高，他们对种子、化肥、农药的选择更倾向于品质优等的产品，相对于小农户来说大多数种植大户都倾向于租赁机械，这就导致其在租赁机械方面花费也相对较多，每公顷成本投入就越多。

种粮补贴金额、每公顷收入均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通过调查数据可知，农户只有种植小麦才有补贴，而每个地区的补贴相差不大，所以补贴对规模经营起不到影响作用。通过实地调查得知，每公顷收入并不是由种植面积的大小所决定的，需要考虑实际的投入与产出之间的关系。

是否购买农业保险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购买农业保险赔付的力度不大，不足以弥补粮食受到灾害后的负面影响；另一方面可能是发生灾害后保险赔付的不及时、不到位，让农户感受不到购买保险的益处，因此农户是否购买保险对规模经营影响不大。

2.4 农资质量、价格等方面对种粮大户规模经营的影响

农资质量如何对规模经营影响显著，该因素在10% 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负。当农户经营规模较小的时候，农资质量好坏对其影响不大，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农资质量对规模经营的影响就是显著的。通过对农户的实地走访发现，农资质量参差不齐，71.3% 的农户认为现在的农资质量处于一般偏下的状态，所以对规模经营的影响呈负相关。

农资价格如何对规模经营影响显著，该因素在10% 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负，这表明农资价格越低越有利于农户进行规模经营。种粮大户的耕地面积越大，对种子、化肥、农药等生产资料的需求越大，一旦生产资料的价格上涨势必会有损规模经营的收益，农资价格低，降低了种粮大户的生产成本，有利于提高种粮大户的收入。

当地基础设施建设是否健全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通过对农户的走访调查发现，农户大多数对温室大棚、晾晒场、灌溉设施等进行投入，投入的种类多，但利用率并不高，并且设施的维修也不及时，导致其损坏较为严重，投入力度大，利用率不高。

3 结论及政策启示

通过对德州市平原县的实地调研发现，种粮大户大部分为男性且年龄处于41 岁及以上，他们选择种植粮食主要是因为缺少前期投入的资金和销售渠道，以及没有精力去管理种粮外其他产业。对于种粮大户来说，生产资金不足、土地流转价格高、流转的土地细碎、农资价格高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其扩大种粮规模。本研究表明，种粮大户的受教育程度、家庭劳动力数量、土地流转价格、家庭经营收入、每公顷成本、雇工是否容易、机械租赁费用、贷款是否容易及租田方式（租期）与土地规模经营呈显著正相关，种粮大户的年龄、是否购买过大型农业机械、农资质量如何、农资价格如何与土地规模经营呈显著负相关。

3.1 完善社会化服务水平，扩大社会化服务范围

实现规模效益最大化必须不断提高社会化服务水平。政府可以通过财政补贴、税收减免等途径扶持农机合作社、植保公司、现代农业公司等农业社会化服务组织，鼓励其为农户提供全程机械化服务，提高粮食生产机械化水平。鼓励农民专业合作社等组织购买烘干机、碾米机等设施，支持其在有条件的地区建立粮食烘干中心、仓储中心、加工中心等。鼓励农民专业合作社和农机站为农户提供相应的技术和信息服务，以帮助农户及时了解农业相关信息，减少种植成本，提高种粮效益。政府及有关部门要对社会化服务的便利度、价格等进行定期监管，以便更好地服务农户，提高种粮大户规模经营的效率。

3.2 提高农资质量，建立农资专项补贴基金

农户种粮收入低是阻碍其进行规模经营最主要的原因［9］。研究表明，农民种植粮食作物的面积相对于经济作物的面积有下降的趋势，并且种植经济作物的收益要明显高于种植粮食作物的收益。面对粮食价格“天花板”封顶、生产成本“地板”抬升的双重挤压，大户降成本增效益已刻不容缓［10］。农业生产资料价格上涨是影响农户种植面积下降的一个重要因素，农业生产资料价格上涨，会使农户种粮成本上升、收益下降，最终导致农民种粮积极性下降。政府应相应地提高粮食收购价格，控制农资价格上涨幅度，杜绝各地农资乱涨价现象。并建立农资专项补贴基金，根据实际情况给予种粮大户相应的补贴，提高种粮大户的收入水平。

农资质量对提高粮食产量至关重要，质量的好坏程度直接关乎到当季粮食的产量与收入，农资供应站要确保提供的农资符合国家规定的标准，杜绝假冒伪劣、含量不足或超标现象的发生。

3.3 加强土地流转市场监管，延长土地流转租期

土地流转价格在种粮大户规模经营成本中占据重要地位，延长土地流转租期有利于稳定种粮大户进行投资和经营，便于新型经营主体的形成，转变传统小农户间代耕代种的状态，确保中国粮食的有效供给和增产增收。因此，要进一步完善土地流转模式，加强土地流转市场监管，落实好土地流转的程序，如规范土地流转合同范本、提供相应的农户供求信息等［11］。

3.4 增加农户种粮补贴，切实提高农民收益

粮食直接补贴政策是一项调动农民种粮积极性的有效措施，对于稳定粮食生产，确保国家粮食安全起到尤为重要的作用［12］。种粮补贴可以根据农户种粮的生产成本、种植面积、机会成本等因素进行相应的调整，特别是倾向于种植大户、家庭农场、专业合作社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给予明确的补贴措施。严格按照“谁种田谁受益”的原则，真正把各项政策资金落实到促进规模经营的实处［13］。

3.5 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完善农业保险售后服务

当地有关部门应该不断改善农村生活条件，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对农田水利进行整治，对农田、水利等基础设施建设的同时还要加强日常的维修服务，延长设施的使用寿命。

目前中国农业还属于“靠天吃饭”的产业，面临着巨大的自然风险。农业保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有效规避一些风险，为农户带来适当的补贴，但是通过对农户的调查得知，在发生理赔的过程中，大多数农户对理赔的结果不是很满意，存在理赔不到位、不及时、赔付金额少等情况。因此，保险公司应该从农户的角度出发，完善农业保险市场，加快农业保险产品品种创新［14］，提高农业保险售后服务水平，对于农户出现理赔的情况要及时、有效地进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