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蕙, 董 玮, 胡明列, 高 耀
(1. 天津大学研究生院, 天津300072; 2. 天津大学教育学院, 天津300350)
推动高等学校内涵式发展是教育评价改革的重要目标之一,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加快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实现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1],体现了“双一流”建设从政策到实践层面转化的重要性和迫切性。《“双一流”建设成效评价办法(试行)》指出,学科成效评价应关注内涵建设,聚焦服务贡献,引导特色发展,注重持续提升[2],指明学科成效评价制度是促进高校内涵式发展的重要手段。当前,中国高校正在着力探索建立符合国家对学科内涵式发展要求,同时体现本校各学科发展特色的评价体系,而现有研究与评估视角相对宏观,对具有多门类、多层次学科的综合性大学如何展开有效的学科评价,以及评价结果如何进一步指导学科建设关注不够。因此,建立符合综合性大学自身实际需求的学科建设成效评价体系很有必要。本文通过分析学科建设成效评价研究现状,从当前评价存在的问题着手,探索构建分类分层的评价体系,进而提出评价结果的使用与学科建设过程督导的具体举措,促进高校内涵式发展。
高等教育评价起源于20世纪初的欧美国家,随着现代高等教育的快速发展,成效评价体系开始逐步确立,现有对高等教育成效评价的研究与实践集中于教学水平、教师队伍、育人效果和学科建设等方面。有关学科建设评价,国内外第三方机构多年来开展了大量实践,政府机构也陆续出台了指导政策,而中国高校对自身学科建设成效评价尚处于探索阶段。
在评价理念研究方面,钟秉林等提出成效评价应以质量为核心,遵循结果导向、持续改进、多元参与的理念,以学科建设成效引领学校整体办学水平的提升[3]。王战军等立足一流学科建设目标,提出了将学术实力评价与服务效果评价相结合,显性内容评价与隐性内容评价相结合,结果性评价与成长性评价相结合的评价理念[4]。张继平指出,需构建本土化、科学化、现代化的评价制度,将学科评价与中国高等教育实践相结合,形成中国品牌和世界影响[5]。现有理念研究形成以下共识:为顺应新时代高等教育的新要求和新趋势,作为“双一流”建设高校,亟需进一步探索并建立遵循学科内在规律、实现可持续发展、体现中国特色的学科建设成效评价体系。
在评价体系构建方面,林梦泉等提出了立体思维成效评价体系构建模式,并以学科建设任务要素、建设任务完成与发展效果要素构建二维结构成效评价体系模型[6]。徐贤春等从聚合能力、协调能力、创新能力、进化能力四个维度构建学科评价模型,对学科生态系统的运行机制和评价维度展开研究[7]。史静寰提出构建“多维多层多元”评价体系,对建设学科在各维度的数量和达标、质量和标准、影响和价值进行全面评估和呈现,体现高质量内涵式发展的建设要求[8]。现有研究通过构建全方位、多角度的学科评价体系呈现学科整体发展态势,为学科建设成效评价体系的立体化、精细化设计提供思路。
在评价指标设置方面,蔡三发等应用层次分析法,构建以学术队伍、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支撑条件为一级指标的学科可持续发展度评价指标体系,指明学科方向前沿引领性、科研平台、团队协同能力、社会服务能力、国际交流合作、研究生质量是影响学科可持续发展度的关键要素[9]。刘小强等指出,学科评价应对学科的生产能力展开评价,强调对学科制度与文化、人才培养成效、非传统学术产品产出、学科队伍等要素的关注[10]。倪晓茹等采用对比分析法,归纳国内外主流学科排名体系,提出采用定性与定量指标相结合、融合和借鉴优秀指标、提高目标与指标匹配度、完善社会服务和文化传承创新评价指标的建议[11]。根据“破五唯”要求,现有文献为学科建设成效评价核心指标与特色指标的选取提供了宝贵经验。
通过对学科建设成效评价理论研究、体系构建、指标设置相关文献的梳理,可以对学科评价研究现状形成基本认识。同时不难发现,当前对学科建设成效评价的研究还不够系统,体系建构方面多维多层多元的要求尚未得到充足体现,部分评价理念与指标设置在实际应用过程中落地较为困难。因此,本文在现有文献研究的基础上,通过进一步梳理分析对学科建设成效评价的政策导向与难点症结,构建反映学科建设层次性与差异性的评价指标体系。
1. 国家政策导向与高校学科评价实践脱节
自2017年起,国家针对“双一流”建设先后发布了《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实施办法(暂行)》《中央高校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学科)和特色发展引导专项资金管理办法》《关于高等学校加快“双一流”建设的指导意见》《“双一流”建设成效评价办法(试行)》等文件,对学科建设与评价提出一系列指导性意见。建设理念方面,提出“以一流为目标、以学科为基础,鼓励和支持不同类型的高水平大学和学科差别化发展”[12],体现了学科分类型、分层次的发展思路。评价理念方面,提出“遵循一流目标、需求导向、分类评价、以评促建的原则,克服‘五唯’顽瘴痼疾,体现中国特色”[2],要求成效评价要对高校建设起到良性引导作用。实施路径方面,提出“优化学科结构和布局,以一流学科引领健全学科生态体系”[13],要求高校进一步完善内部结构,形成学科建设与评价工作的长效机制。资源配置方面,提出秉承“质量导向,突出学科;注重绩效,动态调整”[14]原则,在教育资源有限投入的情况下,高校要通过内部评价,优化资源配置,提高办学效益和自身竞争力。当今时代,全球大学都在和飞速发展的未来赛跑,大多数窘境中的陈旧模式都会被历史淹没[15]。然而,当前中国高校中学科建设成效评价还很难满足国家政策中内涵式、特色化的要求,虽然部分高校在评价指标“破五唯”方面有所行动,出台了一些政策,但在构建多元多维评价体系方面的探索不够,对学科建设的整体性、提升性与可持续性考虑不足,对应用评价结果引导激励学科建设的举措有限。此外,目前高校在学科建设与评价工作推进过程中仍存在“表面功夫”的问题,对政策内涵的挖掘理解不到位直接导致实践与理论脱节。在“双一流”建设背景下,高校对学科重点建设与平衡发展方面如何取舍与协调仍是难题,在充分利用“放管服”改革提升学科建设主动性的举措提出方面仍有一定的提升空间。
2. 第三方评价结果对我国高校学科建设的指导 作用有限
现有学科评价体系错综复杂,软科世界一流学科排名、QS世界大学学科排名、泰晤士高等教育(Times Higher Education)世界大学学科排名等第三方评价分别构建了各自的评价体系,通过提出不同的评价维度,对各评价指标赋予不同权重,得出了差异化的排名结果。同时,Scopus数据库、Web of Science数据库、基本科学指标数据库(Essential Science Indicators)、期刊引用报告(Journal Citation Reports)及中国科技期刊引证报告等也从科研角度对不同学科成果予以评价,现有文献计量学研究多基于以上数据库收录信息分析各学科领域的发展态势。第三方机构所采用的评价体系和机制呈现出各自的特点与侧重,从宏观层面反映了各所高校学科发展水平。然而,对于我国高校内部学科建设而言,主要考虑如何通过评价的手段实现学科特色发展与学科间资源合理配置。高校过分关注第三方排名,可能导致发展目标与手段的“倒置”,在追求指标排名上升的过程中致使学科整体发展失衡,难以实现可持续发展。由于学科很难在众多评价指标体系中做到面面俱到,盲目追求排名成绩的提升也会造成学科发展的同质化,进而导致学科在建设过程中难以取得特色突破。此外,国内外学科评价指标体系与评价方法多关注当下成就,往往基于学科建设历史和发展成就对现状做出判断,而对长期性与发展性要素考虑不足。因此,高校树立正确的学科评价价值取向,建立符合自身学科发展特征与需求的评价体系尤为重要。
3. 高校内部学科评价机制不完善影响整体建设规划
在“双一流”建设过程中,高校必须走最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对制约自身发展的关键矛盾“把脉问诊”[16]。在内涵发展、特色发展的建设要求下,高校亟需优化学科评价机制,创建适合各层次学科发展的整体环境。综合性大学具有层次多元、类型多样、结构复杂的学科体系,高校如过分关注优势学科建设成效,不注重对学科整体评价机制与建设机制的完善,忽视对学科建设过程的督导,将不利于大学整体水平的提升。一流学科的成长离不开大学内部学科间的学术与组织秩序保障,一些新兴弱势学科也会对传统优势学科未来发展起支撑作用,应通过构建差异化的学科评价机制进一步明确不同学科的地位和作用,加强高校对学科的统筹组织,形成结构清晰、层次明确的学科布局结构,营造学科间互补共生、协同演进的成长模式。另一方面,评价结果影响着高校内部学科间的资源配置,不完善的评价机制会导致高校将资源简单投入到优势学科,而部分有潜力的新兴学科投入减少,造成学科发展失衡,产生重点学科“独大”的现象。常态化周期性的学科建设成效评价有助于高校摆脱资源配置的路径依赖,通过将学科评价作为对学科资源统筹分配的重要依据,进一步健全资源动态调整机制,有助于形成学科知识耦合、资源共建共享、结构更加合理、特色更加鲜明的学科生态,实现大学的可持续发展。
通过对国家政策文件的解读、国内外评估体系的调研及相关文献的梳理可知,大学有必要基于各学科的共同利益与公共价值,对传统评价方式进行改革创新,构建符合国家政策要求、满足高校内部需要、兼顾社会发展趋势的学科建设成效评价体系。学科评价不能仅靠某几项指标的单面线性叠加给出结果,需要构建多维、非线性的评价体系,由此对学科在评估期内建设进展做出相对客观、公正和准确的综合评判。基于以上目标,本文构建分类分层的学科建设成效评价体系,并提出校院协同的指标设置方式,有利于高校提升学科统筹管理能力,激发学科建设的主动性与可持续性,优化学科的资源配置方式,使资源投入具有叠加效应与乘数效应,进而提升高校整体办学水平。该评价体系需具备一定的实用性,同时为相关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并向实践转化提供思路。
1. 构建矩阵式的评价体系框架,采取指标协同 设置举措
评价体系采用分类分层的框架结构。综合性大学各学科在建设过程中有不同的发展逻辑和价值取向,分类评价方式符合国家基本政策导向,顺应大学对学科重点建设与平衡发展兼顾的理念,有利于高校引导、支持不同类型的学科差异化发展。同时,依据“扶优、扶强、扶特”的原则,高校对不同发展定位的学科采取分层评价策略,根据不同的发展定位设置分层评价标准,对实力强的学科,设置更高的考核目标,充分发挥优势学科引领作用,以优势学科带动更多学科逐步提升,达到以评促建的效果。本文秉承多维多元的评价理念,兼顾不同类型、不同水平学科的差异,构建矩阵式评价体系,如图1所示。
图1 高校内部学科建设成效评价体系
评价体系着眼多元学科评价角度。学科建设成效评价应体现对学科建设质量与实际贡献的判断。高校需采取兼顾学科整体水平、提升程度和发展潜力的综合评价方式。整体水平方面,根据学科发展历史传统与建设基础,结合第三方评估结果,反映学科发展已经达到的水平。提升程度方面,按照“目标-投入-效益-评价-激励”的思路,将学科资源支持力度与评价结果挂钩,评价学科建设期内的目标完成情况、经费执行进度、设备利用情况等因素。此外,评估学科发展潜力,根据国家需求、社会发展及国内外高校的变化,高校着眼新业态变革,关注对于学科发展过程中的难点症结制定了怎样的计划与策略,围绕学科建设方面的开创性举措,评价学科特色与潜力。
评价指标设置采用校院两级协作确定的方式。合理设置指标可以激发学科内生动力,健全绩效管理长效机制。为进一步深化“放管服”改革,实现学校与学科的协同发展,本文设计一种协作模式,由学校、学院合力完成对成效评价指标的制定。首先,由学校出台具有普适性的评价指导意见及指标框架,树立起正确的价值导向;而后,由学院分析阻碍学科发展及激励学科建设的关键性内容,结合发展现状提出建设性指标;最后,由校院两级专家审议,将学科抽象建设目标转化为具体可行举措。此举既能保证校内强势学科结合学校建设规划与自身目标,在一定范畴内追求一流和卓越,也使弱势学科通过挖掘自身优势特色,在学科群中得到发展壮大。
2. 基于综合性大学的学科布局,采取分类评价策略
现有文献对大学内部学科分类评价研究较少,部分综合性大学在发布的政策文件中提出了学科分类发展的理念,但在分类评价方式与分类建设方面举措有限。《“双一流”建设评价办法(试行)》指出“以学科为基础,实行分类评价,引导特色发展”[2],鼓励大学围绕自身特色提升学科建设质量和竞争力。根据国家政策导向,为保证评价体系中的分类方式合理可行,高校从宏观角度考虑学科划分方式,提出导向性要求,引导各建设学科以此为基础对建设目标进一步细化落实。
首先,从国家标准中探索学科分类依据。分类评价应考虑中国学科建设需求,凝练中国特色学科方向。《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学科分类与代码》将学科分为自然科学、农业科学、医药科学、工程与技术科学、人文与社会科学五大门类;《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中将中国普通高校学科划分为13个门类。我国现行的学科分类标准大致有十一种[17],不同分类标准面向对象不同,适用范围和场景也有差异,应充分考虑国家现行标准,保证学科建设成效评价体系凸显中国特色。
而后,根据高校建设实际分析学科分类的共性与趋势,分析42所一流大学建设高校的建设方案、学科发展计划与年度进展报告可知,25所高校按学科门类分别提出发展思路,14所高校明确提及将学科划分为工科、理科、文科、医科四个方向,其中C9高校有5所,E9高校有4所。由此可知,综合性大学采用工科、理科、文科、医科的学科分类方式是具有一定普遍性的,四大门类涵盖了主要学科设置方向,在学术性质、发展目标、评价侧重等方面存在较为显著的差异:理科突出涵养学术生态,注重对前沿的探索与原始创新氛围的构建;工科面向工程实际应用,强调引领发展、服务国家的能力;文科重视传承与积淀,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代背景;医科聚焦世界前沿,体现服务“健康中国”的战略需求。本文在评价体系构建过程中,从理科、工科、文科、医科角度着手展开分析,突出各学科评价侧重,既是对以往学科评价体系的进一步细化,同时为未来分类评价中学科的拓展与完善提供思路。
此外,评价体系对新兴交叉学科单独设类,凸显问题导向。为顺应学科间交叉融合趋势,高校应主动探索学科组织模式的改革与创新方式,以评价为抓手,促使传统学科突破,带动新兴学科发展。对学科交叉建设成效的评价可以弥合综合性大学以学科区分的评价制度存在的不足,符合科学发展由分化逐步走向融合的新趋势。当前,我国在交叉领域存在着诸多大跨度的复杂难题,亟需具备复合知识背景的高层次人才,这对高校学科建设、人才培养、科研创新提出新的要求,通过交叉学科建设成效评价促进交叉领域建设势在必行,评价关注交叉学科解决关键问题的能力,进一步激发其争创一流的动力与活力,为学科特色发展提质增效,为高校整体突破聚力赋能。
3. 面向学科差异化的发展目标,提出分层考核要求
高校应通过评价引导学科主动选择适合自身的发展路径。学科分层管理是综合性大学学科建设的必然趋势,是国家、高校与学科的共同诉求,也是激励各水平学科不断发展的重要举措,“双一流”建设进一步体现并强化了学科分层发展的基本思路。当前,在“双一流”背景下,学科建设正经历着由上层组织主导到学科主动变革的阶段,高校对学科的分层评价不再是简单的学科等级划分。分层建设不仅仅是行政行为、顶层规划,更是学科结合自身未来发展的主动选择。因此,高校应适时转换角色,充分发挥导向作用,通过分层评价激发学科发展的内驱力,引导学科善用错位竞争形成自身定位与特色。
综合性大学各学科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评价过程中应设置层次化、差异性的建设目标。《关于高等学校加快“双一流”建设的指导意见》提出了“瞄准世界一流”和“突出中国特色”的发展理念,为引导学科分层评价提供思路。因此,在学科建设评价体系中形成了“世界一流”与“特色发展”两档定位,以期通过评价促进形成优势学科引领带动、特色学科融合推动、学科间相互支撑协同发展的分层建设格局。其中,优势学科应瞄准世界一流目标,基于其夯实专深的学科基础,围绕国家战略、社会需求与国际学术前沿,建设一流水平学科群[18]。高校通过设置高标准评价指标促使一流建设学科占据知识与技术发展的制高点,在我国相对薄弱的高新技术方面取得突破。此外,高校还要通过评价引导其他学科找准特色发展方向,避免非优势学科建设目标过于趋同而发生内卷。
分层评价体系有利于高校优化资源配置,在效率优先的同时兼顾公平,避免优势学科资源过度集中,弱势学科资源相对匮乏难以为继。学科评价过程中注重对发展程度与要素增长幅度的评判[19],使资源配置向有建设成效的学科合理倾斜。为保证综合性大学学科均衡发展,高校需遵循学科发展规律,从宏观角度通过评价手段统筹安排资源,帮助各学科认清定位、找准特色、明确需求,从制度层面推动学科的层次发展和理性发展。
综上所述,虽然不同学科处于不同层次,选择不同的发展路径,但建设与评价的最终目的是推进“双一流”背景下学校整体的发展进步,高校通过建立分层评价体系,进行综合考察、合理引导、科学划分,促使各学科保持开放竞争,优势学科及早进入世界一流行列,其他学科找到特色发展路径。
1. 构建三螺旋关系模型,多方协同设置评价指标
学科成效评价指标设置立足三螺旋理论,如图2所示,构建政府、高校、第三方机构评价理念相融合的指标设置模式。根据国家政策导向与各评价体系中指标设置情况,结合高校自身建设现状,由校院两级协同完成并不断优化指标体系,进而实现高校各类型、层次学科整体水平的提升。将评价指标从传统的单方设置向考虑更多参与者的三螺旋模型转变,使评价体系构建过程更加科学完备。不同发展阶段的学科建设皆应统一于国家发展大局,即奉行中国特色评价理念,提升中国特色领域的国际影响力和话语权。首先,高校根据《“双一流”建设成效评价办法(试行)》提出的学科建设评价四个方面,从人才培养、师资队伍、科学研究、社会服务角度搭建整体指标框架;而后,根据现有国内外相对成熟的第三方评价指标体系,从校级层面明确各类学科评价的侧重考察方面,在评价过程中为部分关键考察要素赋予更大权重;最后,高校应认识到每个学科的建设与发展都是共性与个性的统一,各学科应根据发展实际情况进一步细化评价体系,自主提出学科建设期内计划达成的目标,激发学科追求内涵式发展的主动性,破除“五唯”顽疾。
图2 政府、高校与第三方机构三螺旋关系
高校分析各类学科评价侧重点,突出关键指标,从工科、理科、文科、医科及交叉学科方面明确校级层面对评价指标的主要关注信息。1) 工科更为注重前瞻性技术创新以及具有全球性挑战的工程研究建树,部分工程项目的成果不一定都能以论文形式体现,还应考虑对国家战略需求、经济发展以及地方服务程度。2) 理科是偏重基础与理论的学科,要瞄准世界科技基础前沿,做出引领性原创成果的重大突破,代表性成果评价制度尤为重要。同时,评价指标应关注国际合作开展情况,促进学科广泛的学术交流与高水平人才的汇聚。3) 文科重视价值判断与氛围营造,应关注高水平教师的引进与培养,提高整体师资层次。文科成果产出则应兼顾国际性与民族性,丰富成果形式,规范评价标准;同时,注重高端智库培育,提升资政服务能力。4) 医科是当前发展热点,作为高端医疗人才的孵化器,需注重培养高水平、多层次医疗人才;作为创新医学的试验田,要在重点领域核心问题上产出突破性成果,提升高校创新实力;作为服务健康中国的生力军,应促进研究成果应用于临床与公共卫生等具体工作,提高国家医疗卫生水平和全民健康水平。5) 交叉学科关注进步速度与交叉建设实际成效,建设初期注重资源投入产出效率,发展期主要评价标志性成效和贡献,着重关注其在跨学科合作、人才复合培养、课程体系耦合等方面的情况。
学科层面指标设置需考虑各学科的发展特点与学科建设思路,根据托尼·比彻的学科分类观及学术部落文化理论,指标设置应结合学科发展特征与学者在不同学科部落中独特的生活方式,允许学科在一定范围内对各指标权重进行调整,体现发展特点及学科优势。高校应树立开放包容的价值导向,通过给予学院更大的自主权,强化其在学科建设中的主体地位,进一步加强学院改革的目的性和主动性,营造学科文化氛围。同时,评价指标应保证建设过程与结果并重,采用定量与定性评价相结合的方式,不仅要看既定指标完成了多少,更应关注对学科发展中存在的关键问题解决了多少,关键环节突破了多少,对于学科发展的难点症结制定了怎样的发展计划与策略,体现对学科建设质量和实际贡献的综合考察。此外,对评价指标做减法,建立基于“关键要素”的指标体系,用各学科建设中急需突破的指标替代传统的“五唯”指标,使管理机制与指标要求符合学科发展的内在规律。
2. 选取部分学科为试点,验证评价体系可行性
为更好地说明学科成效评价体系的有效性,本研究以T高校一级学科为对象,选取工科G1、G2、G3、G4学科,理科L1、L2、L3学科,文科W1、W2、W3学科,医科Y1学科进行验证。由于交叉学科暂处于建设初期,其建设成效、进步速度及产出情况等关键评价指标暂无稳定确切的数据,将在未来再做进一步分析。在实证过程中,首先设置上文提及各项指标,不同类型、层次学科指标分值各有侧重,设置过程中从行政、学术等角度广泛收集专家意见,经过多轮调研优化,确保各类学科指标分值配置相对合理。数据采集方面,充分利用现有统计渠道,对于公共数据尽量减少组织学科大规模填报,定量指标数据收集主要依托于学校公共平台信息及第三方数据,保证数据的准确性与可信性。定性指标如学科建设规划、代表性成果、社会服务贡献则来源于过往评估及学科定期信息反馈。计分方式方面,根据不同指标特征,分别采用分段打分、计划完成度打分与专家评价方式。分段打分即评价各学科对指标的贡献程度,将考核结果分为若干等级,实际结果落在哪级则给予相应得分;对于各学科数据差异较大的指标,由学科自行设置计划完成数额,在评估期末根据完成情况打分;对于更关注“意义”而非“数值频次”的指标,采用专家小组评议或德尔菲法为指标计分。通过采用定量与定性评价相结合的方式,保证评价结果呈现出高度相关性及一定的互补性,有助于对学科建设的关键指标、标志性成果与特色、可持续发展能力予以综合呈现。
如图3所示,对T高校工科、理科、文科、医科评价结果进行对比,本文提出的指标体系得出评价结果与T高校各学科发展实际情况较为相符,同时也反映出高校学科建设过程中存在的一些问题。T高校工科实力总体较强,优势学科在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师资队伍与社会服务方面发展较为均衡,部分学科在师资、科研方面形成了自身的优势,新兴学科在注重均衡发展的同时更需要关注行业及其他高校学科发展现状,使学科建设更具特色。在理科建设方面,学科社会服务能力有较大提升空间,在着力探索科技前沿发展的基础上,学科应进一步关注科研成果转化及广泛的合作交流。文科发展整体规模有限,但较为关注智库培育及师资引进,未来还应加强具有中国特色的高水平成果产出。医科建设在师资队伍方面具有一定特色,根据同类型高校学科建设经验,在科学研究方面潜力巨大;同时,还需关注高水平、多层次人才的培养,不断加强课程体系的建设,育人过程与行业需求结合,进而提升学科的社会影响力。
图3 各类型学科评价结果雷达图
1. 全面统筹资源投入,建立学科“后激励”机制
大学应秉承“以评促建、统筹规划”的理念,将建设经费、招生指标、人力资源等多元要素统筹考虑,以学科为建设单元,基于建设目标与实际需求进行统一规划、投入与考核,加强建设过程的动态监测与管控,建立和完善以目标为导向的资源配置机制。高校根据评价结果,对建设经费、招生名额、人员编制等多投入渠道开展精准测算,并对建设过程中出现的新问题做适时调整,对外部环境及内在需求变化做出积极回应。同时,资源投入形式采取“后激励”方式,由过去高校先对学科投入建设资源,再对学科产出实施考核,转变为通过分析前一周期学科的建设成效,向学校争取或换取下一阶段资源的方式。通过校院两级协同联动,实现由供给侧推动逐步转化为学科建设成效拉动,充分发挥资源配置对学科建设的引导作用。
2. 进一步优化综合性大学对学科的协调管理
综合性大学学科覆盖面广,评价制度的改革创新对学科建设有较强助力。在“双一流”建设背景下,高校深入挖掘文化、学术、资源、人才因素对学科的作用机理,加强学科建设与评价的全过程管理,强化制度对学科发展的支撑作用。同时,高校应进一步深化对学科建设的价值引领和政策导向,对不同门类、不同水平学科提出差异化的建设要求,引导各类学科准确定位,主动选择适合自身特色的建设道路。同时,学校要给予学科建设更大的自主权,营造尊重首创、宽容失败、鼓励变革的建设氛围,加快学科建设步伐,实现重点学科优势更加突出,传统学科有所突破,新兴学科水平显著提升的整体建设目标。
3. 增强院系在学科建设方面的自主意识
深入推进“放管服”改革,强化学院在学科建设中的主体地位,通过优化评价举措,促使学科进一步明确自己在哪里、去哪里、怎样去的问题,通过以学科建设成效评价结果分配资源的方式,激励学科加快建设,实现学科的自主发展和自主约束,不断提高建设水平。此外,建立与学科交叉研究相适应的激励机制,实行人员联合聘用、项目联合申报、成果联合署名举措,依据评价结果,将经费、招生指标等资源整体投入到平台的方式,进一步破除学科壁垒与制度约束,充分调动科研人员参与学科交叉研究的主动性。鼓励交叉学科发挥优势集中攻关,引导基础学科与应用学科、人文学科与理工科之间的协同创新、深度融合。
本文建立了分类分层的学科建设成效评价体系,旨在综合运用国家助推力、高校管理力与学科自治力,为“双一流”背景下综合性大学的学科建设注入生机。在未来对评价体系的研究过程中,应进一步搭建多维多元的布局架构,体现不同水平、不同类型学科的差异性,引导各类学科科学定位,选择适合自身特点的建设路径。评价指标应进一步突出内涵质量,聚焦服务贡献,破除“五唯”顽疾。评价方式应保证定性与定量相结合,过程与结果并重,引导学科对建设目标提前规划,对建设过程主动监测,进一步优化自身资源配置,保证建设水平持续稳定提升。综合性大学只有对学科成效评价体系不断探索与完善,才能循序渐进地开拓出一条着眼世界一流、扎根中国大地、体现高校特色的学科建设道路。
致 谢:
本研究得到了天津大学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郑刚教授,助理研究员张立迁、陈天凯、何希,研究实习员刘晓、李媛的指导、帮助与支持,在此表示诚挚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