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钓,我的利害,我的名利
一个身着红袍的法师,我看到
他站在干枯的树下思考
一条河与一群人的关系,一朵浪花
与一声鸟鸣的关系
一棵垂柳与一片麦田的关系
远处,渔夫在水流中打捞衰败的荣耀
破浪一遍遍拍打破碎的余晖
我,银色的战士,从虚无中诞生的一条鱼
创造我的河床,向秘密的峡谷游去
体内的历史瞬间成了
一只古老的船,两岸的流水
在头顶悄悄涌动
无疑
母亲脸上的冻伤是这个冬天结出的硕果
依我看,它大概不仅仅是衰败的象征
我们从中可以读出一生的修辞,比如
像苹果花大小的疤痕,皲裂的枯枝
伸向死亡中的双手,有时,我们会看到
她脸庞的阴影,像一只潜水的鱼
缓慢地放弃了逆流,或许,向内看
我大概能够看到她佝偻的身躯和趔趄的步伐
这个季节,我的理解能力开始出现衰退
丈量庞大道德的勇气得到了根本性遏止
在她掌勺的厨房中,我甚至听到了
一颗西红柿和一根黄瓜的嘲笑,按照计划
厨房烧掉的六十个金元宝都会变成
她迟缓的祈福
大儿子平安,小儿子平安,女儿平安
她就这样,每个冬天都是如此
恐慌于高德的失算,一枚小小的学子
必须沿颍水逆流
在黑暗中递出叩雪的额头,他们
在黎明前旋转,停顿,在白纸中觅取功名
如侥幸寻到词语的局部,坐下来
填补句子的空白,抑或从一片树林中
发现流水的痕迹,太早太晚都不合适
夜归人的斗笠被风掀翻,黑夜翻译着
他的疾苦,这些我们都不愿阅读
只有船舷前的白鹭令人欢喜
它掠过湖面,发出一串幸运的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