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巢（三首）

◎杨发勋

[渡 口]

黄昏，坐如禅意

渡口与岸两个患难兄弟，彼此无言

夕阳就要收工，乌鸦拼凑夜幕

妇人难舍河床，捣衣。河水像她儿子犟着行远

一个等船的人，放出几只应山猴

唤来船家。对岸灯火阑珊

河坎上，那棵孤老的槐树躬着背

看河水涨落，日月轮转

[鸟 巢]

一棵树舍下满身的叶子

却舍不下一个空落的鸟巢

时间弯曲。风从树旁

慢条斯理地抽出一缕黄昏的炊烟

左边静右边也静。大山抑郁

一泓小计量的溪流是它微弱的呼吸

原野苍茫，山村面黄肌瘦

唯有鸟巢接纳的落日气血尚足

我执意把我的诗放进巢里

指望它，孵化一窝叽叽喳喳的鸟鸣

[炊烟的味道]

咬一口，就吃出炊烟的味道

这是挂在乡间母亲灶台上的那串腊肠

临行时

母亲硬塞进我拥挤不堪的行李箱

在异乡。昨夜睡眠的嘴角上

残留着那股味道

抹也抹不掉。那黄亮亮的腊肠

似一节连一节的念想

被冷藏起来。又一一被我唤醒

我一直忍着不说

“身居异乡，吃一节腊肠就当一次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