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晗翾
前夜大雨刚下,我在一家洗浴中心
避雨。那条街上
两个女人维系着很多男人的心
她叫我去楼上按摩
拒绝后,我淋湿在梧桐簇拥的长街
夜雨稀释着这座城市
淹没蝉鸣的那阵雨水
把失贞的女人沐浴得更为圣洁
没听到她的呻吟
这是雨声对一个八岁孩子母亲的包容
“我的男人死了”,她说
提及儿子的时候,她会笑
和母亲谈及我们姐弟时一样的温柔
哦,我没有资格替谁原谅她
视线离开她的时候
我知道,女人,都有伟大的基因
她们可以为了家,把自己
委屈给生活
整天待在书房的男人,
是疯狂的。会脑补过多死亡
落叶,秋天的花。一个男人倒下
躯体暴露在滚烫的沙子上
流水无法推移自我意识封闭的躯壳
虽然睁开双眼,但他的世界
被漫无边际的黑暗包围
直到手指有冰凉的触感,张开嘴
急促吸几口空气。他说:我还是不说吧
沉默果然是最好的回答
监督他的,让他做到了闭嘴
想获取答案的,从沉默中得到证实
为进一步探究黑夜的纵深程度
先吃不消的是眼睛
然后是心脏,脑子变得凌乱
身体垮塌到靠用药剂保命
咳出血后,他放下了笔,在书桌前
把碎裂的眼镜举过头顶
口中念着什么,我没听清
贵溪市防汛抗旱指挥部:
预计10日2时左右,信江贵溪站水位
达36.3米,超警戒线2.3米。河边
亲眼目睹漩涡吞噬了一群鸭子里的一只
跟鄱阳那间民房坍塌的过程一样
被雨水埋没。我朝在河流两岸的一端出发
从另一边折回,如汇聚到信江的支流
往上,又是一条不知名的溪流
蜿蜒出我一生的某个时段
被倒灌着前进,汹涌出人为的自然灾害
我该是什么样子,匍匐在山脚下
顶多汇聚些雨水、汗水
装灌些夕阳的颜色,就向外奔跑
凌乱中忘记自己曾经是谁
是否带刺,有没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