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自由化测度方法与经济效应的研究综述

2021-11-09 02:21李兴彩
上海立信会计金融学院学报 2021年3期
关键词:自由化测度贸易

李兴彩,刘 慧

(浙江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浙江杭州 310018)

贸易是一国经济的重要支柱,贸易自由化程度关系民生福祉。作为经济全球化重要组成部分的对外贸易对一国长期稳定发展、人民幸福程度有较大影响。准确地衡量和测度贸易自由化程度,可以为国家对外贸易政策的制定提供有效且针对性强的建议。为更好地解决贸易自由化的测度问题,本文整理和评价了国内外学者有关贸易自由化测度的方法,在此基础上,对贸易自由化的经济效应研究进行了评述。

最早的自由贸易理论是亚当·斯密1776年提出的绝对优势理论(Absolute Advantage Theory)。1817年,大卫·李嘉图提出比较优势理论(Comparative Advantage Theory),进一步放宽了国家间自由贸易的条件。1919年,赫克歇尔((Eli F.Heckscher)提出要素禀赋理论(Factor Endowments Theory),后经其学生俄林(Bertil G.Ohlin)发展、完善,形成Heckscher-Ohlin 理论(简称H-O 理论)。1948年,萨缪尔森(Paulm A.Samuelson)在H-O 理论基础上提出要素价格均等化理论(Factor Price Equalization Theory),由于该理论是H-O 理论的引申,因此也称为Heckscher-Ohlin-Samuelson 理论(简称H-O-S 理论)。绝对优势理论和比较优势理论都属于古典自由贸易理论的范畴,要素禀赋理论和要素价格均等化理论则属于现代自由贸易理论。古典自由贸易理论和现代自由贸易理论为以后国际贸易理论的引申和发展创造了基础,是当前贸易自由化研究的起源。

一、贸易自由化的测度方法

贸易自由度是衡量区域之间包括运输成本在内的贸易成本大小的变量。贸易自由度能够直观地反映区际之间商品贸易的便利程度。贸易自由度与贸易成本的变化方向相反,即商品贸易双方之间的壁垒成本越小,越容易以较低的成本转让或交易商品,贸易自由度就越高;反之,贸易成本越高,贸易自由度则越低。因此,学者们往往用计算区域贸易成本的方法测度区际之间贸易自由度的大小。

贸易自由度的测度方法直接关系到实证研究的准确性。贸易自由度的测度不仅涉及理论基础问题也涉及现实中数据的获得性问题。关于贸易自由度的测度,从现有文献看,有事前的直接测度和事后的间接测度两种方法(许统生等,2011)。直接测度方法包括两种:一种是度量由政策壁垒导致的贸易成本,比如关税、进口配额等;另一种是度量由自然环境引起的贸易成本,如运输成本、保险成本、时间成本等,此外还有一些无法直接测度的成本,如信息成本、保证合同实施的成本等。间接测度方法也包括两种:一种是以贸易流量法测度;另一种是以价格法测度。贸易流量法通过测度双边贸易自由度对实际双边贸易流量带来的影响进行估算。价格法主要是把世界市场的价格与一国内部批发价格进行对比,以此衡量非关税壁垒,或者是用国家之间相似商品零售价格的差异来测度贸易自由度。间接测度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直接测度方法的不完整和不准确。

间接测度贸易自由化时,学者们大多使用贸易流量法来测度。李坤望等(2006)用新经济地理学理论模型测度了中国与贸易伙伴之间的双边贸易自由度,将贸易自由度定义为:

基于此方法,只需获得中国与贸易伙伴的行业进口与出口数据,以及中国和贸易伙伴国在该产业的总产出和各国对世界的总出口数据,即可测算出中国与贸易伙伴国的贸易自由度。但由于这种计算方法仅以国家间的进出口数据测算贸易自由度,忽略了其他因素的影响,测度误差较大,学术界现已不再使用此方法。

因为贸易成本和贸易自由度之间呈反方向变化,所以测算贸易自由度时测度贸易成本十分关键。贸易成本涉及的内容非常庞杂,要想对一国或者一地区的贸易自由度进行准确测度并非易事。直接测度方法存在较大不准确性,学者们有关直接测度贸易成本的研究较少,大多采用间接测度的方式来测度贸易成本,从而间接地测度了贸易自由化水平。

用贸易流量法间接测度贸易成本时,大部分学者选择了引力模型。最早的引力模型是Tinbergen(1962)和Poyhonen(1963)提出的,后来被称为传统引力模型,其表达式为:

其中,Tij是贸易成本,A是非零常数,Yi和Yj是i国和j国的经济总量,Dij是i国和j国之间的距离。模型(2)中,两国贸易成本仅与两国的经济总量和两国之间的距离相关,此测算方法并未考虑贸易成本受经济发展水平和两国距离异质性的影响,测度结果的误差较大。Bergstrand(1989)对此模型进一步改进得到新的引力模型:

其中,Mijt表示商品第t年从i国出口到j国,Yit为第t年进口国i的GDP;Yj是第t年出口国j的GDP;dij代表两国之间的距离;A和a是系数,Uijt是一个解释修正变量。

将模型(3)进行改进,得到对数线性形式的引力模型:

其中,ln 表示自然对数,a0=ln(A0),uijt=ln(Uijt);Fijt为虚拟变量;系数a1到a3反映双边贸易受收入和距离影响的程度。Mccallum(1995)运用模型(4)测算出了1988年加拿大省级与美国州级的贸易流量数据。

引力模型在实际应用中不断发展,Anderson(2000)在传统回归变量的基础上改进了传统引力模型:

其中,Xij是i国对j国的出口对数,yi和yj是出口国i和进口国j国内生产总值的对数,是贸易成本的代理变量,εij为随机扰动项。此方法存在明显局限性,即在缺少理论基础的情况下,不仅事先设定贸易成本的构成,忽略多边阻力的影响,而且不能进行比较静态分析。基于上面模型的缺陷,Anderson 和Wincoop(2003)考虑了一个部门的经济,通过一般均衡模型推导出如下引力方程:

经过变形,可得到关于贸易成本的函数:

其中,Tij是冰山型贸易成本,Pi和Pj是i国和j国的价格指数,Yi和Yj是i国和j国的GDP,Xij是i国向j国的出口,Yw是整个部门的生产总值,ρ为替代弹性。此模型用各国价格指数代表多边阻力项,改进了模型(5)的不足,但是以价格指数衡量多边阻力是片面的,因其忽略了其他因素造成的贸易阻力。Anderson 和Wincoop(2003)利用模型(7)重新计算了Mccallum(1995)的测算结果,证明了模型(4)未考虑到多边贸易阻力的影响。

David 等(2006)在模型(2)的基础上加入冰山型贸易成本和垄断竞争框架得到方便易用的多边引力模型:

其中,Eij和Eji分 别是i国向j国和j国向i国的出口,Ei和Ej分别是i国和j国总出口,Yi和Yj分别是i国和j国的GDP;si和sj是i国和j国的可贸易品份额,τij和τji是i国向j国和j国向i国出口的贸易成本,ρ是替代弹性。Yj-Ej代表市场潜力,其含义是j国的产出中理论上可以贸易而事实上并没有贸易的部分。

为了更加简便地测度贸易成本,假定双边贸易成本相同(即τij=τji)且双边可贸易商品的份额相同(S=si=sj),对模型(8)进行简化,得到简化计算贸易成本模型(9):

模型(8)和模型(9)弥补了传统引力模型的缺陷,同时增强了数据的可获得性,其最重要的贡献是反映了多边阻力影响贸易成本的程度。分析模型(9)可发现,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形下,如果双边贸易成本上升,那么双边贸易阻力增大,即贸易的困难程度和贸易成本呈反方向变化。

因为所有变量均可得和可测,模型(8)在测量贸易成本时无需假设任何变量,该方法可用于横截面数据、时间序列数据和面板数据。模型(9)假设双边贸易成本是对称,但这一假设是不可靠的,针对此问题,Jacks 和Novy(2008)在模型(9)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随后,Novy(2010)又进一步改进,设计了模型(10)以测度双边贸易成本:

Chen 和Novy(2011)在模型(10)的基础上继续改进,假设消费者的替代弹性效用偏好不变,建立了基于李嘉图比较优势理论和异质性企业贸易理论的引力模型:的经济规模总和,其中yc ≡∑Y,tij为i地区向j地区出口的贸易成本为两个地

其中,xij为i地区对j地区的出口,yi和yj为i地区和j地区的经济规模,yc为两地区区的价格水平。模型(11)的基本原理是相对贸易成本决定地区间贸易量,价格指数表 示多边阻力项,但他们受tij、yi和yj的影响,因此需要寻找其他指标替代多边阻力项。

Novy(2013)对模型(11)整理后得到双边贸易成本模型:

其中,tij和tji表示i地区对j地区和j地区对i地区的贸易成本;tii和tjj是i和j地区的贸易成本;xij和xji是i地区对j地区的出口、j地区对i地区的出口,xii和xjj表示i地区和j地区的贸易。Novy(2010;2013)所建立模型的双边贸易成本以地区贸易量和地区间贸易量的相对变化衡量,区域间贸易额的减少意味着区域间贸易成本的增加。

模型(12)的测算方法是目前贸易成本测度方法中最前沿的。该模型被广泛使用源于三个原因:一是该模型可以测度更广泛的贸易成本组成部分,这些成本组成部分包括传统理论上可观测的交通运输成本、关税、空间距离等,以及其他难以观测的成本组成部分;二是数据的可获取性大大增强;三是理论基础牢固,与主流国际贸易成本理论相契合。

根据价格指数算法,刘建(2013)运用中国内地省级面板数据对中国国内贸易成本进行测算,发现方差的相对价格变动部分的公式为:

其中,ΔQkijt是k类产品在i地区和j地区第t年的价值变化量,ΔQkt是k类产品在配对省市场的价格平均变化量;εkijt为k类产品在i地区和j地区的价格变动,εkt为k类产品在配对省份之间的市场环境或其他随机因素所引致的平均价格变动。反映国内贸易成本的指标Var(qijt)通过两个配对省份七类价格指数的相对价格方差qkijt得到。

计算各省份之间相对价格方差的总体范围时,桂琦寒等(2006)将研究对象限定为相邻省份之间,盛斌和毛其淋(2015)则将研究范围放宽到全国各省份(包括港澳台地区)的企业。尽管国内贸易壁垒程度可以用价格指数差异衡量,但是桂琦寒等(2006)只采用了九大类商品的价格指数,而不是所有可贸易商品的价格指数。

行伟波和李善同(2010)以2003-2005年中国省际产品贸易及缴纳增值税的数据为研究对象,研究了中国各省份的运输成本,在引力方程的基础上得到了一般均衡模型:

其中,Pi和Pj分别是i地区和j地区的价格指数;θi是j地区在全国收入中的份额,并且θi=yiyw,yi是i地区的国民总产出,yw=∑j yi是全国名义收入;tij是从i地区到j地区包括地理距离在内的各种运输成本。该模型以地区相对价格指数Pi衡量多边阻力。

尽管大部分学者采用间接测算贸易成本的方法,但是也有学者直接测度贸易成本,直接测度的贸易成本主要是运输成本和关税税率。对于运输成本,最主要的影响因素是基础设施,并且两者之间存在显著的负向效应(Limao 和Venables,2001)。盛斌和毛其淋(2017)利用高度细化的关税数据测算出最终品关税和中间品关税。他们从关税税率角度考察贸易自由化程度,将行业层面的最终品关税定义为:

其中,j为行业,t为年份,s为HS 6 位码产品,Ωj为j行业的所有产品,nst为第t年HS 6 位码产品s的税目数,τst为第t年HS 6 位码产品s的进口关税税率。此外,进一步考虑中间品关税以刻画贸易自由化,将行业层面的中间品关税的测算定义为:

其中,Gj为j行业的投入集合,αgt表示g要素的投入权重,此外,最终品关税的工具变量IVTar0g和中间品关税的工具变量IVTar1j之间有如下关系:

利用盛斌和毛其淋(2017)最终品关税和中间品关税的测算方法,可以相对准确地直接测算关税壁垒引起的贸易成本。此外,盛斌和毛其淋(2017)还构建了企业层面的中间品关税,企业层面中间品关税计算指标为:

其中,i为企业,p为HS 6 位码产品,t为年份,Ωit为企业i第t年进口的所有产品,τpt为中间品p在第t年的进口关税税率,mipt为i企业中间品p第t年的进口额,权重为第t年中间品p的进口占i企业中间品总进口的比重,其取值随年份变化而变化。

二、贸易自由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

贸易自由化对经济增长具有促进作用是大多数经济学理论都认同的,为验证这一观点的可靠性,学者们进行了实证检验,一些学者证明了贸易自由化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也有一些学者观察到两者并无显著关系。贸易自由化通过促进创新、创造活动增加进出口贸易和对外直接投资(FDI),从而提高生产率,提高经济增长速度。Jones 和Manuelli(1990)利用无限生命周期模型验证了贸易自由化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布兰查德和费希尔(1998)进一步拓展无限生命周期模型,增加代理人的时间偏好、异质性时发现贸易自由化使得富国和穷国的经济增长率趋于一致。Edwards(1998)和Rodrik(1998)认为限制贸易会降低经济增长速度,贸易自由化可以促进经济增长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Romer(1999)实证研究发现,加强国际贸易可以提高收入水平和(或)经济增长率。

国内学者对贸易自由化影响经济增长的研究晚于国外。大多数研究结果表明贸易自由化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贸易自由化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主要表现为技术外溢效应、规模经济效应和竞争效应(郭炳南,2013),但贸易自由化对不同国家的经济增长有不同的作用效果。由于发展中国家大都存在要素扭曲,贸易自由化在一定条件下会抑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盛誉,2005),而贸易开放程度的提高会促进中小发展中国家和工业化国家的经济增长率,但对发展中大国的经济增长率无影响(涂红,2006)。

通过对中国的数据进行研究,学者们证实了贸易自由化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中国贸易开放程度与经济增长之间呈正向关系,长期来看,表现为稳定的均衡关系,且贸易开放程度会影响经济增长的速度(兰宜生和孔炯炯,2006),但李洁和张天顶(2006)的研究结果却表现为负向相关性。此外,尽管贸易自由化能够有效促进我国经济增长,但对经济增长率和服务贸易的影响效果不确定,且贸易自由化的促进作用会出现拐点(于洋等,2015)。

杜希饶和刘凌(2006)发现只有以技术创新部门的扩张为前提的贸易自由化才会促进经济长期增长。毛其淋(2009)发现改革开放之后,我国出口贸易发展迅速,外贸依存度日益上升,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和拉动日益明显。不管是短期的还是长期的贸易自由化都是影响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贸易自由度和集聚经济的增强都将影响国家的经济增长(郝寿义和范晓莉,2012)。具体到浙江省时,毛其淋(2007)发现进出口贸易对浙江省的经济增长具有较强的推动和促进作用。

此外,除了研究贸易自由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作用外,一些学者还研究了贸易自由化的作用机制。通过对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数据进行研究,发现中国对外贸易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较强的正相关关系,通过对总供给的影响带动经济增长是对外贸易的主要作用方式,除此之外,也通过直接拉动总需求带动经济增长(张立光和郭妍,2004)。贸易自由化不仅能消除国内市场的价格扭曲,减少非生产性寻利活动,提高投资效率和经济增长(盘为龙,2007),还能促使企业提高生产效率和技术能力,提高产能利用率,推进产业深化发展(张同斌和刘俸奇,2018)。贸易开放度以提高投资效率的方式促进经济增长,而且贸易开放度的促进作用呈倒“U”形趋势(胡朝霞和焦根建,2010)。

三、贸易自由化对收入分配的影响

学者们有关贸易自由化对收入分配的影响多为实证研究,但实证结果却存在显著差异。贸易是收入分配不均不断加剧的主要原因(Ben-David,2001),而贸易自由化在短期和中期对非熟练工人的收入存在抑制效应,这与农村的贫富有着较大关系(Goldberg 和Pavcnik,2004)。国家自然资源的丰裕程度不同,贸易自由化对收入不平等的影响也不同:土地丰裕的国家,贸易自由化会加剧收入不平等;劳动力丰裕的国家,贸易自由化会降低收入不平等(Fischer,2001)。此外,在信贷市场不完善的情况下,发展中国家的贸易自由化会加剧收入分配不平等(Foellmi 和Oechslin,2010)。

学者们对不同国家的研究得出了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结论。Hanson 和Harrison(1999)利用分解技术研究墨西哥的数据发现,贸易自由化会加剧该国的收入不平等,而Galiani 和Sanguinetti(2003)则发现阿根廷收入不平等扩大只有很小一部分可以由贸易自由化解释。不同的是,贸易自由化能够缩小中国、印度、巴西三国的收入差距,但对巴西而言,减少地区间收入不平等的同时会损害城市贫困家庭的收入(Mauricio 等,2010)。Naranpanawa 和Arora(2014)研究发现,贸易自由化对富裕和快速增长的中等收入国家有积极的正向效应,但对贫困国家产生边际负面影响,这一结论与上述研究相反。除此之外,Tyers 和Golley(2007)研究发现,导致发达国家熟练劳动与非熟练劳动收入差距增大的主要因素是技术变动,而不是贸易自由化。如果国家的主要贸易伙伴大幅减少贸易壁垒,那么贸易自由化国家之间的收入会趋同(Ben-David,2001),或者一个国家与开放程度相当的国家或地区进行贸易时,工资的收入分配也会变得更加平等(Egger 和Etzel,2012)。

国内学者有关贸易自由化影响收入分配的数据主要集中在中国改革开放和加入WTO 前后,研究主要集中于贸易自由化对收入分配的影响机制,以及贸易自由化对收入分配曲线的影响。

俞林和徐立青(2009)发现贸易自由化短期内会加剧城乡收入不平等,长期来看对收入差距的影响呈现库兹涅兹倒“U”型变化趋势,将研究缩小到省级层面时,贸易自由化加大收入差距的倒“U”型机制依然存在,以江苏为研究对象发现,江苏处于倒“U”的左端,未来收入差距将会被减弱;具体到进出口时发现进口会扩大行业的收入差距,而出口则有利于缩小行业的收入差距。刘翠翠和卫平(2012)发现贸易自由化倾向于扩大我国收入分配差距,并且降低某一行业相对密集使用要素的实际收入,提高另一种要素的实际收入,进而导致工资差距扩大,价格结构变动、技术进步、竞争动力结构变动,政府作用变化是贸易自由化影响收入分配的主要机制。

也有一些学者对此问题的研究结论与此相反。冯晓华等(2012)发现国际贸易既能扩大中国的行业间工资差距,也能帮助缩小中国地区间的工资差距。张世伟和吕世斌(2013)从要素禀赋、行业结构等方面研究了贸易自由化对收入分配的影响,认为不应该忽略贸易自由化对技术进步的影响。曾国彪和姜凌(2014)实证检验贸易自由化扩大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机制,发现贸易自由化在劳动力要素较高的地区能够缩小收入差距。王跃生和吴国锋(2019)发现贸易自由化通过促进农村劳动力的非农就业,显著缩小了中国城乡收入差距。

四、贸易自由化对就业的影响

国外学者有关不同国家贸易自由化对就业影响的研究结果存在差异,结论也不统一。贸易自由化会促进法国的总体就业(Messerlin,1996),减少美国(Kletzer,1998)、英国(Greenaway 等,1999)等国对劳动力的需求。值得一提的是,美国的关税减让能够显著提高加拿大民众的就业。此外,贸易自由化条件下,进口对越南就业水平的影响无法确定,但可以确定出口扩张对越南派生劳动力的就业有正向作用(Nguyen 和Doanh,2009),同时,进口竞争加剧会导致中国就业率下降(Nicholas 和James,2016)。对突尼斯而言,贸易自由化对出口企业的就业有正向影响,但对其国内企业的就业具有负向作用(Mouelhi,2007)。从产品类型看,最终品进口量增加对就业的负面影响大于中间品进口量增加对就业的负面影响,进口对大公司就业的破坏力度更强(Biscourp 和Kramarz,2006);从行业看,贸易自由化会抑制发展中国家工业和服务业就业,并促进发达国家服务业就业(Yanikkaya,2013)。

部分学者从贸易自由化与失业率关系的角度间接研究贸易自由化与就业的关系。Sengupta(2019)以国别截面数据分析发现,贸易自由化程度越低,本国国内失业率越高;以国别面板数据进行分析,发现短期的贸易自由化会显著提高一国的失业率,长期的贸易自由化会降低一国的失业率。Felbermayr 等(2011)发现一国贸易开放程度越高,结构性失业率越低。还有一些学者从滞后期、性别等角度研究贸易自由化与就业的关系。例如,贸易自由化能促进孟加拉国和越南的净就业机会,女性工人就业的增加尤为突出(Jenkins 和Sen,2006);土耳其的就业不受当期贸易变量影响,但出口和进口渗透率的滞后期对当前就业却有显著影响(Polat 和Ticaret,2011)。此外,贸易自由化对肯尼亚的就业有不利影响,对埃及女性就业的影响因产业集中程度和国际竞争性质的不同而不同(AlAzzawi,2014)。

国内学者对就业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国家整体就业水平、行业就业水平和两性就业水平。部分学者研究了贸易自由化对我国就业的影响,认为贸易自由化总体上对国内就业有促进作用,不仅促进中国短期的总体就业,还能促进长期的总体就业(毛其淋,2010;张红等,2015)。此外,进口导致国内就业减少,而出口促进国内就业增加(梁平等,2008)。

学者们研究贸易自由化对就业的影响主要基于工业数据,部分学者基于制造业和服务业数据,极少数学者基于第三产业数据和两性就业数据。就工业而言,贸易自由化过程中,出口能促进工业就业的增加,而进口增加对工业就业没有显著影响(俞会新和薛敬孝,2002)。对工业细分行业进行研究发现:大部分行业会用进口替代国内生产,这会抑制国内就业(胡昭玲和刘旭,2007)和减少就业机会(刘红英,2012)。分部门研究发现:当我国工业部门的贸易结构变动时,贸易自由化的最终结果是导致我国国内就业减少,贸易伙伴的差别也会影响中国工业部门的就业(周申和杨传伟,2006),不同部门的工业品进出口对就业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喻美辞,2008)。但刘志成和刘斌(2014)发现贸易自由化能显著促进出口企业就业,贸易保护会保护内销企业的就业机会。

对制造业来说,贸易自由化确实会促进我国制造业的就业,且导致低生产率企业就业减少和高生产率企业就业增加,与中间品贸易自由化相比,最终品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企业就业的影响更大(席艳乐和王开玉,2015)。贸易自由化进程中,中美双边关税减让对我国制造业的就业有很强的促进效应,在低技术行业,这种促进效应更加明显(王苍峰和王恬,2010)。基于中国制造业企业的非平衡面板数据研究发现,进口贸易自由化的提高对行业内全部企业的平均就业具有消极作用,出口贸易自由化的提高则具有促进作用(权家敏和强永昌,2016),然而基于中国海关与地级城市匹配数据得出的结论却与此有差异:贸易自由化总体上促进了中国制造业的就业,且出口和进口贸易均能促进中国制造业就业,但促进作用存在地区差异,东中部显著,西部无明显影响(吴国锋和王跃生,2018)。

从服务贸易角度来看,服务贸易自由化对就业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周申和廖伟兵,2006),商品贸易自由化和服务贸易自由化两者共同作用提高了我国就业水平,服务贸易的开放更有利于中国就业的增长,由服务贸易对服务业就业的影响研究可知,出口导向率对服务业就业的影响是消极的,而进口渗透率对服务业就业的影响是积极的(吕义军和李秉强,2010)。对第二、第三产业来说,出口贸易的就业作用效果显著,有利于劳动力转移和产业结构升级(范爱军和刘伟华,2008),贸易自由化程度的增强能促进第三产业的个体、私营企业的就业(罗知,2011)。研究贸易自由化对两性就业影响的论文较少,席艳乐和陈小鸿(2014)发现,中间品和最终品贸易均能促进中国两性就业,且对男性就业的影响大于女性;贸易自由化能显著促进高技能两性劳动力的就业,但对低技能劳动力的就业促进作用较小,甚至为负。此外,中间品的出口也会增加中低技术部门对劳动力的需求,但中间品的进口会降低劳动力的需求,对中高技术部门的就业有明显的减弱作用(盛斌和马涛,2008)。综合来看,中间品贸易自由化能显著促进企业就业净增长(毛其淋和许家云,2016)。

五、总结

贸易自由化有利于资源在全世界范围内合理分配、使用,但贸易自由化也会影响一些贸易国的利益,因此近几年贸易保护主义有所抬头。本文对贸易自由化测度方法与贸易自由化经济效应的相关文献进行了梳理。

贸易自由化的测度是研究贸易自由化经济效应的基础,学界早期大量的研究集中于此领域并取得突破性进展,目前的测度方法集中于引力模型和以运输成本及关税等间接测度方法,但是引力模型属于静态、事后分析,且模型中存在与现实情况不符的假设条件,这会导致研究结论存在局限性,而间接测度方法存在无法精确测度非关税壁垒引致的贸易成本的缺陷。国内贸易自由化的测度研究落后于国际贸易理论和实证的发展,需要加强研究并赶超。同时,应进一步完善间接测度方法,充分考虑非关税壁垒以及其他不可测量因素的影响,可以引入空间滞后项、时间滞后项以及政策变量来增强间接测度方法的准确性和可靠性。

学者们在贸易自由化测度基础上对贸易自由化如何影响经济增长进行了大量研究,既有理论研究,又有实证研究,尽管越来越多的学者将研究视角转向服务贸易自由化、金融贸易自由化等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但有关经济增长对贸易自由度以及其他一些指标的影响研究相对较少。因实证方法、实证数据和国家或地区所处发展阶段的差异,学者们对贸易自由化影响收入分配和就业的研究结论显著不同,因此在研究贸易自由化对收入分配和就业的作用机制时确定一个准确而客观的研究方法尤为重要。此外,学界对于收入分配、就业对贸易自由化的作用机制和作用渠道的研究寥寥无几。未来,学者们应转换研究视角,注重研究其他经济变量和社会现象对贸易自由化的作用机制,深入研究作用渠道和门槛效应,并结合时代特征,研究贸易自由化的经济效应和贸易自由化的影响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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