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市农村地区高血压患者生命质量研究

章如山 邹剑飞 王 瑞 张 旭 徐亚萍 应筱雯 陈 星 唐根富

安徽医科大学卫生管理学院，安徽合肥 230032

慢性非传染性疾病（以下简称慢性病）已成为影响人群生命与健康的主要疾病，我国慢性病导致的死亡人数已占全国总死亡人数的87%，其负担约占我国疾病总负担的70%，慢性病的防治工作面临严峻挑战［1］。高血压是我国的主要慢性病之一，《中国心血管健康与疾病报告2019》［2］显示，心血管病现患人数3.30亿，其中高血压患病人数高达2.45亿。心血管病死亡占城乡居民总死亡原因的首位，农村为45.91%，城市为43.56%［2］，农村高血压防治已刻不容缓。高血压的严重并发症如脑卒中、冠心病等致残和致死率高，已成为我国家庭和社会的沉重负担［3］。基于目前我国慢性病现患人数庞大、疾病负担沉重，应当重视慢性病患者的生命质量。

三级欧洲生命质量五维健康量表（EQ-5D-3L）可反映慢性病患者的健康水平［4］，其操作简便、可信度高，已被广泛应用。自2008年起，EQ-5D-3L已被纳入中国国家卫生服务调查（NHSS）［5］，《中国药物经济学评价指南（2011版）》［6］也推荐EQ-5D-3L作为在中国进行卫生技术评估的工具。既往研究大多采用英国、日本等国家的效用值换算表来计算健康效用值，直到2014年，Liu等［7］才首次开发了从中国城市人口样本中得出的EQ-5D-3L值集，但其价值观严重偏向大城市［8］，不适用于农村。本研究将使用2018年Zhuo等［9］使用具有全国代表性的样本开发的新版本的值集来计算健康效用值，并结合EQVAS评分，评价安庆市农村地区高血压患者健康相关生命质量并分析其影响因素。

1 对象和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20年6—9月，运用多阶段随机抽样方法，在安徽省安庆市随机抽取温泉镇、毛尖山乡、河图镇、菖蒲镇、来榜镇、天堂镇、莲云乡和响肠镇8个乡镇，对符合要求的高血压患者进行问卷调查。纳入标准：①符合《中国高血压防治指南（2018年修订版）》中的高血压诊断标准：收缩压≥140 mmHg和（或）舒张压≥90 mmHg；②年龄≥35岁的常住居民，签署知情同意书并自愿参加；③无精神障碍，意识清楚，能够进行语言交流。排除标准：①严重精神病患者；②有严重躯体疾病者；③因躯体困难或认知障碍而难以回答者。共发放问卷3 434份，有效问卷3 420份。

1.2 研究方法

采用中文版三级欧洲生命质量五维健康量表（EQ-5D-3L）调查生命质量，包括两部分：EQ-5D健康描述系统和EQ-VAS。EQ-5D健康描述系统包括五个维度：行动能力，自理能力，日常生活能力，疼痛/不适，焦虑/抑郁，每个维度有3个水平：没有问题、有中度问题、有重度问题，共可描述243种健康状态。个人情况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职业、血压值、月收入情况、高血压患病史、吸烟、饮酒、运动、饮食情况等。由经过统一培训的调查员进行面对面调查。

1.3 统计学分析

运用EpiData3.1建立数据库，对数据进行双录入，利用SPSS 23.0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分析，采用描述性分析、t检验、方差分析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等统计学方法。EQ-5D健康描述系统采用2018年Zhuo等［9］开发的新版本的值集来评分，评分范围0.21～1.00，完全健康为1分。EQ-VAS评分采用均数±标准差的方式来描述。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一般情况

本次调查有效样本为3 420人，其年龄范围为35～96周岁，平均年龄（67.04±9.06）岁，其中男性1 714人（50.1%）。调查对象中1 443人（42.2%）为文盲，1 421人（41.5%）为小学文化水平，416人（12.2%）为初中文化水平，119人（3.5%）为高中或中专文化水平，仅21人（0.6%）接受了大专及以上教育。高血压病史短者（＜5年）1 890人（55.3%），高血压病史长者（≥5年）1 530人（44.7%）。

2.2 EQ-5D量表生命质量评价

2.2.1 健康效用值 在所有调查对象中，EQ-5D五维度中的行动能力有困难者481人（15.1%），自理能力有困难者116人（3.4%），日常生活能力有困难者459人（13.4%），有疼痛/不适者1 617人（47.3%），有焦虑/抑郁者1 010人（29.5%）。该地区高血压患者存在的主要健康问题在疼痛/不适以及焦虑/抑郁两维度。利用2018年Zhuo等［9］开发的新版本的值集得出的健康效用值为0.956±0.062，行动能力为0.011±0.027，自理能力为0.002±0.017，日常生活能力为0.005±0.013，疼痛/不适为0.013±0.014，焦虑/抑郁为0.013±0.026。

2.2.2 EQ-VAS评分 3 420名高血压患者EQVAS评分为69.54±13.01，评分超过60分者2 312人，占总调查人数的67.6%。

2.3 生命质量评分影响因素分析

2.3.1 单因素分析 以健康效用值、EQ-VAS评分作为因变量，引入各种可能的影响因素，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针对两个类别的变量）或方差分析（针对两个类别以上的变量），结果如表1所示。性别、年龄、文化程度、月平均收入、高血压病史、独居情况、饮酒情况、吸烟情况、运动情况、食盐摄入情况、脂肪摄入情况、睡眠时间、婚姻状况、精神紧张是健康效用值的影响因素（均P＜0.05）。性别、年龄、文化程度、月平均收入、独居情况、饮酒情况、吸烟情况、运动情况、食盐摄入情况、睡眠时间、婚姻状况、精神紧张是EQ-VAS评分的影响因素（均P＜0.05），脂肪摄入情况、高血压病史于EQ-VAS评分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

表1 基于健康效用值、EQ-VAS评分的单因素分析

续表1

2.3.2 多因素分析 根据单因素分析结果，分别将健康效用值、EQ-VAS评分与性别、年龄、文化程度、月平均收入等做多元线性回归分析，赋值见表2，结果如表3，4所示。性别、年龄、高血压病史、食盐摄入和精神紧张是健康效用值的危险因素，文化程度、月平均收入、饮酒、运动和脂肪摄入是健康效用值的保护因素（均P＜0.05）。年龄越大、食盐摄入越多、睡眠时间越短、精神越紧张，健康效用值越低，女性健康效用值比男性低，高血压病史长（≥5年）的患者健康效用值比高血压病史短（＜5年）的患者低。随着文化程度、月平均收入、脂肪摄入量的提高，健康效用值呈现升高的趋势，饮酒的高血压患者健康效用值比不饮酒的患者高，运动的高血压患者健康效用值比不运动的患者高。性别、年龄和精神紧张是EQ-VAS评分的危险因素，文化程度、月平均收入、饮酒、运动和睡眠时间是EQ-VAS评分的保护因素（均P＜0.05）。随着年龄升高、精神紧张频率加剧，EQ-VAS评分逐渐降低，女性比男性的EQ-VAS评分低。文化程度、月平均收入越高，睡眠时间越长，EQ-VAS评分越高，饮酒者比不饮酒者EQ-VAS评分高，运动者比不运动者EQ-VAS评分高。

表2 健康效用值、EQ-VAS评分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赋值

表3 基于健康效用值的多元线性回归

3 讨论

本研究首次采用基于中国人群偏好的具有全国代表性的EQ-5D-3L效用值换算值集测量安庆市农村地区中老年高血压患者的健康相关生命质量。安庆市农村地区中老年高血压患者的EQ-5D-3L健康效用值平均值为0.956，略低于中国人口常模（0.985）［8］，但高于美国人口常模（0.87）［10］、日本人口常模（0.877）［11-12］、斯里兰卡人口常模（0.85）［13］、丹麦人 口 常 模（0.985）［14］，与 黑 龙 江 省 人 口 常 模（0.959）［15］、台湾人口常模（0.946）［16］和新加坡人口常模（0.95）［17］相似。总体而言，健康效用值处于平均水平，并没有较正常人群大幅降低。安庆市农村地区中老年高血压患者的EQ-VAS评分平均值为69.54，低 于 全 国 平 均 水 平（80.12）［18］、英 国（82.8）［19］、瑞典（83.3）［20］、丹麦（83.7）［21］、斯里兰卡（81.0）［13］，与正常人群相比，评分大幅降低。这可能是因为EQ-VAS得分来自于高血压患者自评，高血压患者自我感知并报告健康评分低的比例更大，EQ-VAS评分受个人认知影响较大。此外，农村地区中老年高血压患者受教育程度较低，医学相关知识比较匮乏，也可能影响EQ-VAS评分。有研究表明，在那些报告没有健康问题的人中，VAS得分的分布很广，这表明EQ-VAS评分的区分力很低［8］。VAS通常被认为不如时间权衡法（TTO）［15］，2011版的《中国药物经济学评价指南》［6］也推荐TTO作为首选方法。因此，仅使用EQ-VAS评分评价生命质量可能不够准确，结合EQ-5D健康效用值和EQ-VAS评分共同评价生命质量是有必要的。在所有调查对象中，1 617人（47.3%）报告有疼痛/不适，与其他地区的研究［22-23］大致一致，1 010人（29.5%）有焦虑/抑郁，比韩超等［24］研究中的18.3%高，比边原等［22］研究中的35.8%低。这可能与地区间的差异有关。481人（15.1%）报告行动能力有困难，116人（3.4%）自理能力有困难，459人（13.4%）报告日常生活能力有困难，占比较低。

单因素分析和多元线性回归显示，随着年龄增长和精神紧张加剧，EQ-5D健康效用值和EQ-VAS评分逐渐减少，文化程度、月平均收入越高，健康效用值和EQ-VAS评分越高，运动者较不运动者的健康效用值及EQ-VAS评分更高，睡眠时间越长，EQ-VAS评分越高，这与其他的研究［8，15，22-24］相似。本研究显示，饮酒者比不饮酒者的健康效用值和EQ-VAS评分高，虽然多数研究表明饮酒者生命质量更低，但也有部分研究表明饮酒者生命质量更高［22，25-27］，饮酒与生命质量之间的关系需要进一步研究。多元线性回归显示，独居、吸烟和婚姻状况对健康效用值和EQ-VAS评分均无影响。高血压病史长（≥5年）的人群比高血压病史短（＜5年）的人群的健康效用值高，一般来说，患病时间越长，出现并发症的概率越大，生命质量越差［23］。男性的健康效用值和EQ-VAS评分比女性高，女性可能对疼痛等的感知更敏锐，也可能对健康有相对较高的期望，导致对健康效用值和EQ-VAS的评分较低［18，28］。多因素分析显示，随着食盐量增加，高血压患者的健康效用值呈现降低的趋势，提示要减少钠盐摄入，与国家基层高血压防治管理指南的建议一致［3］，EQ-VAS评分没有显著性差异。本研究发现，脂肪摄入量的改变对EQ-VAS没有显著影响，而随着脂肪摄入量的增加，高血压患者的健康效用值呈现增加的趋势。单因素方差分析显示，脂肪摄入量偏低的时候，健康效用值均值为0.947，而在脂肪摄入量适中和偏高时，健康效用值分别为0.962和0.961，这可能与研究对象整体偏瘦有关，72%的研究对象BMI值在25以下，所以脂肪的摄入可能补充了一部分营养，但并没有使研究对象达到肥胖而危害健康，进而提高了生命质量。进一步分析发现，脂肪摄入量更多的人群收入水平更高，而收入更高的人群健康效用值更高，这或许可以从另一方面作出解释。以上关于健康效用值和EQ-VAS的不一致可能是由于两种测量方法在概念上的差异。VAS反映了考虑到健康的所有方面的直接的个人实时评级；而效用值是一种间接测量，考虑到健康的有限维度，使用过去的时间值集来估计当前状态［5］。

表4 基于EQ-VAS的多元线性回归

EQ-5D-3L效用指数存在较高的天花板效应。但Yao等［8］的研究显示，效用指数的天花板效应在一些亚群中不那么严重，如该研究中的老年人和现患有疾病的人。这表明，在这些人群中使用EQ-5D-3L可能比在整个普通人群中使用EQ-5D-3L更合适。EQ-5D-5L描述系统虽然可能会提高辨别力，但其天花板效应在中国人群中可能保持较高水平［29-30］。鉴于效用指数具有较高的天花板效应，应谨慎地解释效用指数，并进一步研究适合中国人口具体情况的健康状况描述体系。

综上所述，安庆市农村地区高血压患者的EQ-5D健康效用值处于平均水平，EQ-VAS评分偏低。应加大对女性和老年人的关注，提高基层农村居民的生活水平和医疗服务水平，基层医疗机构的医务人员在提供服务时应关注患者精神状况，加强心理疏导，并加强健康宣教，提倡健康的生活方式，如积极运动、低钠盐饮食等。对于营养摄入不足的人群，应补充营养，提高身体素质，进而提高生命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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