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双, 才 艺, 赵晓杰, 赵桂英, 刘文卿, 李 萍, 闫承慧
北部战区总医院 心血管内科,辽宁 沈阳 110016
氯吡格雷是一种广泛使用的抗血小板药物,能有效降低血小板活性,从而减少支架内血栓形成,对冠心病(coronary heart disease,CHD)的治疗及预防具有重要意义。氯吡格雷是噻吩吡啶类前药,需要被肠道吸收,通过肝中各种酶的代谢转化为活性成分,发挥其抗血小板凝集作用[1]。在肠内吸收后的氯吡格雷,85%被羧酸酯酶1水解为无活性的代谢物,并随尿液或粪便排出体外[2],只有15% 氯吡格雷通过肝中的细胞色素P450激活产生活性代谢物,活性代谢物通过与血小板 P2Y12 受体的不可逆结合来抑制二磷酸腺苷诱导的血小板聚集[3-4]。然而,由于各种遗传和非遗传因素导致氯吡格雷代谢发生改变,进而出现氯吡格雷抵抗(clopidogrel resistance,CR),其机制尚不清楚。相关研究表明,CR可能受多种因素影响,如种族、年龄、遗传多态性、药物相互作用、患者依从性等[5-7]。有研究表明,氯吡格雷反应变异性与参与代谢的细胞色素 P450酶遗传多态性有关,CYP2C19负责将氯吡格雷转化为其活性代谢物[8-9]。根据代谢酶功能的基因型相关个体变异性常分为快代谢型、中等代谢型与慢代谢型[10]。CYP2C19快代谢型的正常患者中,服用氯吡格雷后血小板聚集率急剧下降,很少出现氯吡格雷抵抗。然而,较多CYP2C19快代谢型患者应用300 mg氯吡格雷负荷剂量后,血小板聚集率仍没有明显下降。本研究主要通过测定CYP2C19快代谢型CHD患者血小板聚集率、氯吡格雷血浆药物浓度等,旨在探讨CYP2C19快代谢患者出现氯吡格雷抵抗的原因,并进一步分析研究氯吡格雷的抵抗机制,为指导临床用药提供科学依据。现报道如下。
1.1 研究对象 选取北部战区总医院心血管内科自2020年7月至2021年7月收治的202例经CYP2C19基因型检测筛选为快代谢型CHD患者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典型临床表现如胸痛、胸闷等,完善冠脉造影、心电图及心肌酶标志物等检查确诊为CHD;符合2012欧洲心脏病学会CHD指南[11];临床资料完整,均进行CYP2C19基因型和血小板聚集检测。排除标准:对氯吡格雷药物过敏;肝肾功异常;活动性消化性溃疡;接受过大手术,脑血管意外或近期出血史。根据二磷酸腺苷诱导的血小板聚集率将其分为氯吡格雷抵抗组(CR组,血小板聚集率≥70%,n=92)与非氯吡格雷抵抗组(NCR组,血小板聚集率<70%,n=110)。本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研究方法
1.2.1 药物使用方法 治疗方案为首次口服300 mg氯吡格雷负荷剂量后,规律口服75 mg/d[12]。
1.2.2 CYP2C19基因型检测 采集患者清晨空腹静脉血3 ml(EDTA Na2抗凝)。采用上海百傲科技有限公司提供的核酸提取及CYP2C19基因检测试剂盒,提取基因组DNA并经聚合酶链式反应进行扩增,扩增后杂交显色经BaiO基因芯片图像分析软件进行图像扫描和数据分析,筛选出快代谢型(野生型纯合子型CYP2C19 *1*1)。
1.2.3 血小板聚集率检测 采用美国HELENA AggRAM血小板聚集仪检测血小板聚集率。抽取患者空腹静脉两管蓝色帽枸橼酸抗凝血,每管3 ml,血与抗凝剂比例9∶1。一管血以748 r/min离心10 min,收集上清液浅黄色血清制备富含血小板的血浆(platelet-rich plasma,PRP)。另一管血以3 000 r/min离心10 min,收集上清液制备贫血小板血浆(platelet poor plasma,PPP),做好标记。打开仪器,吸取250 μl PPP到检测杯准备空白,待黄色指示灯闪烁两秒变绿后移走检测杯。吸取225 μl PRP置于有小磁珠的检测杯中,并将其放置在测试通道中,使用加样枪向检测杯中加入20 μmol/L二磷酸腺苷25 μl,然后测量二磷酸腺苷诱导的血小板聚集率并记录。CR尚无统一定义,根据相关文献资料,血小板聚集率相对于基线水平降低<10%为CR[13-15]。
1.2.4 氯吡格雷血浆药物浓度测定 患者口服300 mg氯吡格雷负荷剂量后,次日采集患者清晨空腹静脉血3 ml蓝色帽枸橼酸抗凝血,以748 r/min离心10 min,收集血浆储存1.5 ml收集管中待检测。
1.2.5 溶液配制 称取适量氯吡格雷对照品,采用50%乙腈-水溶解并定容,得浓度约为1 mg/ml的储备液,于-20℃避光保存。吸取氯吡格雷储备液适量,采用50%乙腈-水稀释,得浓度为100、50、25、10、4、2、1 ng/ml的标准系列溶液。
1.2.6 色谱条件 色谱柱:ACQUITY BEH C18(100.0 mm×2.1 mm,1.7 μm);流动相:0.2%甲酸的水溶液(A)和乙腈(B)组成,流速设置为0.25 ml/min;柱温:40℃;进样量5 μl。正离子模式下的多反应监测。参数如下:ESI正电离模式,锥孔电压为40.0 V,毛细管电压为3.2 kV,去溶剂化温度为450℃,离子源温度为100℃。去溶剂化、锥孔气体(氮气)的流速分别为600、50 L/h。
1.2.7 血浆样品预处理 取待测血浆样品200 μl置1.5 ml离心管中,分别加入10 μl内标溶液500 ng/ml和400 μl乙腈,涡旋振荡3 min,以12 000 r/min、4℃离心20 min。取500 μl上清液在35℃氮气流下吹干,用50 μl流动相复溶,取上清液进行高效液相液质联用分析。
2.1 两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 两组患者年龄、男性比例、体质量指数、高血压、糖尿病、他汀类药物、钙通道阻滞剂、雷贝拉唑肠溶片用药史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NCR组患者吸烟史比例高于CR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例(百分率/%)
2.2 两组患者血小板计数与血小板聚集率比较 两组患者血小板计数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CR组患者的血小板聚集率高于NCR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血小板计数与血小板聚集率比较
2.3 两组患者氯吡格雷血浆药物浓度比较 CR组患者氯吡格雷血浆药物浓度为(2.52±3.34)ng/ml,低于NCR组的(3.05±5.33)ng/ml,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近年来,中国CHD发病率持续增加,病死率与致残率均较高[16]。氯吡格雷是目前临床治疗CHD患者最广泛应用的抗血小板药物之一。据报道,超过30% 接受该药物治疗的患者出现抗血小板疗效欠佳[17]。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CYP2C19基因多态性导致对氯吡格雷的不同反应[18],具有正常野生型等位基因的 CYP2C19基因编码一种功能性酶,可将氯吡格雷前药转化为其活性代谢物。与非携带者相比,携带至少1个无效等位基因的携带者氯吡格雷的活性代谢物减少了32.4%,血小板聚集率增加了9.0%[19]。有研究表明,CYP2C19的遗传变异与氯吡格雷活性代谢物的生物利用度、其抗血小板作用及临床结果的差异有关[20]。
本研究结果发现,两组患者血小板计数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CR组患者的血小板聚集率高于NCR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这表明,两组患者血小板计数正常无差异,血小板聚集功能出现差异。本研究结果还显示,CR组患者氯吡格雷血浆药物浓度为(2.52±3.34)ng/ml,低于NCR组的(3.05±5.33)ng/ml,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这一结果侧面反映出CYP2C19 快代谢型发挥了CYP酶活性,导致氯吡格雷血浆水平降低。两组患者氯吡格雷活性代谢物的减少,却并没有产生抗血小板作用可能与本研究的局限性有关。第一,本研究没有考虑多态性CYP3A的代谢活性,包括CYP3A4与CYP3A5,二者均为氯吡格雷活化的必需酶之一。有研究结果发现,CYP3A4与CYP3A5的活性与血小板聚集率无关,其基因分型和表型分析也不能预测氯吡格雷的抗血小板作用[21-22]。第二,接受氯吡格雷治疗的患者同时服用其他药物,如阿司匹林、钙通道阻滞剂、奥美拉唑、他汀类药物等,除氯吡格雷外,CYP3A4通路还代谢他汀类药物和钙通道阻滞剂,CYP2C19通路代谢质子泵抑制剂[23]。因此,药物相互作用也会影响氯吡格雷的代谢机制。第三,患者的依从性、糖尿病、高血压等基础疾病的影响,炎症因子水平与血小板功能异常引起的CR之间也密切相关。
综上所述,氯吡格雷在治疗CHD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CHD患者CYP2C19快代谢型发挥酶活性能有效抑制血小板聚集,但也会产生氯吡格雷抵抗,然而多种因素会影响对该药物的反应,如遗传多态性,药物相互作用、患者依从性、糖尿病等,为更好优化氯吡格雷抵抗防治策略仍需进一步探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