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中的红色基因与德育实施路径
——以邵阳诗词为例

2021-11-04 00:41张先军
关键词:邵阳诗词革命

张先军

(邵阳广播电视大学, 湖南 邵阳 422000)

2016年1月5日,习近平在视察十三集团军时的讲话中提出“红色基因”概念[1]107,并在2021年2月20日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要抓好青少年学习教育,着力讲好党的故事、革命的故事、英雄的故事,厚植爱党、爱国、爱社会主义的情感,让红色基因、革命薪火代代传承。”[2]

“红色基因”概念已经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从狭义来说,红色基因内容主要包括以下几点:第一,革命理想高于天的坚定信念;第二,永远听党话跟党走的不变军魂;第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第四,高度自觉严格的革命纪律;第五,独立自主探索创新的思想品质;第六,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3]。从广义来说,笔者认为,诗词中的红色基因是指为追求救国救民的真理,舍生忘死、前仆后继的革命精神。红色基因传承具体体现为每一个共产党人为理想信念英勇奋斗表现出来的优秀品质。

一、邵阳红色诗词对红色基因的集中体现

近代邵阳,以魏源为代表的先进知识分子“睁眼看世界”,积极探索救国救民的真理,高举“经世致用”的旗帜,一扫心性之学的流弊,开近代变革之风气,为湖南成为革命策源地奠定了基础。近代以来,邵阳一直走在革命前列,建党初期,邵阳党组织活动非常活跃。1925年,宝庆县成立了第一个党组织——五台山党小组,至1927年上半年,邵阳各地就建立了29个党支部,党员发展到470余人[4]36。

共产党人在从事革命的具体实践中,以诗言志,集中体现了红色基因。中国共产党邵阳第一人贺民范,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彭述之,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吕振羽,革命烈士袁国平、尹如圭、王湖、胡铮,等等,这些人所写诗词,本文统称为“红色诗词”。

贺民范(1866—1950),字洪畴,号寿乾,宝庆东乡两市镇(今属邵东市)人。贺民范是在湖南较早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人之一,与毛泽东、何叔衡等发起组织湖南俄罗斯研究会,培养进步青年。他是长沙共产主义小组成员之一,与毛泽东一起在湖南发起建党,是刘少奇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的介绍人。1907年留学日本富士见法政大学,参加同盟会。回国后曾任宝庆劝学所总董(教育局局长)、驻省邵阳中学监督(校长)。辛亥革命时,组织学生支持焦达峰、陈作新领导新军起义。后任临时省议会议员兼秘书长,安化、岳州知事,福建向安、宁德知事。1918年弃官回湘,寄寓长沙。五四运动时,任船山中学校长,常将《新青年》赠给学生阅读,支持学生进行反帝爱国斗争,是一个积极的民主主义者。1921年秋,他以船山学社社长名义,兼任湖南自修大学首任校长。

1922年,由于多方原因,他脱离了党组织,但仍坚持革命,致力国共合作的统一战线工作,支持宝庆地区的学生运动和农民运动。“马日事变”后贺民范遭到通缉,1928年3月在南京被捕,被判2年4个月徒刑,次年12月获释。出狱后,他隐居故里,修辑族谱,组织乡民整路修塘。1950年8月逝世,享年84岁[5]225-226。

1925年,贺民范辞去新宁县县长职务,回宝庆改组劝学所为教育局,并自任局长。在新宁县辞职告别新宁父老时,他写下《留别新宁父老》(五首)[5]155-156:

山城斗大幸粗安,蟋蟀悲冷(吟)物力殚。

布谷已来春欲暮,纥干小鸟尚呼寒。

劳工世界称神圣,权利都从汗血来。

时危景迫感蹉跎,六十时光转眼过。

多谢称觞诸父老,相期共备鲁阳戈。

抚绥无求愧初衷,遮道何劳借寇公。

桃种河阳开未遍,漫天忽放妒花风。

滔滔资邵本同流,三月春潮可放舟。

临别赠言无限意,好留纪念在心头。

在诗里,他表达了“劳工世界称神圣,权利都从汗血来”的进步思想和“相期共备鲁阳戈”的革命斗争精神。

吕振羽(1900—1980)是杰出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是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研究中国历史的中国新史学奠基人和开拓者之一,也是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在湖南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吕振羽诗词是红色基因的集中体现。吕振羽幼年在私塾得到诗词启蒙,后来在长期的学术研究和革命活动中都保持了以诗词言志的习惯,撰写了近3 000首诗词,去世后由吉林大学出版社编辑出版了《吕振羽诗选》。在诗词创作中,他始终坚持人民立场,不刻意追求格律的工整,具有摆脱格律束缚的革新意识[6]。写于1963年9月的长诗《祖国颂》叙写了中国革命史,“伟哉成汤首革命,启开文明规范闳”[7]13,“武王革命开封建,五服五等五爵列”[7]13,从成汤革命、武王革命、历代农民起义到辛亥革命、共产党领导人民推翻三座大山实现人民当家作主,“雄师百万下江东,扫除垢污奋疾风。六万万人庆解放,江山如画,大地回春,旗斾飘扬万里红”[7]25,展现了中华民族追求自由解放的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充满了人民史观和革命英雄主义。他以历史的沉思、充沛的感情讴歌了祖国人民不屈不挠的革命斗争精神,如“江河横溢乌云笼,烈士血染大地红”[7]21,“坚强卓越杰出者,手执红旗歌东风”[7]22。他在《自述》中也抒发了在青年时期追求革命真理的迷茫,如:“回到故都古北平,彷徨要把真理寻。亚丹克鲁同钻研,‘三个障碍’歧途深。”[7]66也如实记录了大革命失败后的流亡经历:“英雄战死欧阳子,同志潜踪入山深。相携行乞到古田,小道羊肠九回旋。汀江南去巉崖绝,险历丰浦到潮汕。白色恐怖笼春申,失群孽子伤遗伦。为隐朝歌宁卖酒,湘益公里充账丁。觅食燕子巢幕上,鬼窟狼窝险象生。”[7]66吕振羽诗词是他革命活动的真实记录,也是他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为民族解放、人民自由奋斗终身的革命心声。1938年创办塘田战时讲学院时,他路过邵阳登双清亭写下《过邵阳登双清亭》:“春申沦陷东南倾,又报寇骑迫洞庭。为保湘山同扣楫,身衔成命过昭城。”[7]831942年随刘少奇回延安时写下《夜渡汾河(二首)》:“人海通途广,山川旗色分。马列迈诸葛,胸有万千军。”[7]1211945年他从延安去华北、东北时写下《夜过同蒲路后自广武镇至桑干河患病,调寄采桑子》:“关山明月知多少,千钟豪情,万斛豪情,依仗铁骑万里行。斗争前路争分秒,贫病强行,继又强行,横越桑干月五更。”[7]124从吕振羽的诗词可以看到他的革命足迹和不同时期的思想感情,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

尹如圭(1918—1949),名国瑞,字景星,原邵阳县太一乡流光岭(今邵东市流光岭乡)人,出生于封建地主家庭。其父尹先觉,历任太一乡团防局长、邵阳第一防剿区指挥、太一乡乡长等职,横行乡里,号称“太平王”,“马日事变”后曾亲自策划制造了“团山惨案”,在邵阳团山杀害了省农运特派员、邵阳农协副委员长刘惊涛等8名共产党员。尹如圭受到进步思想影响,与自己的家庭决裂,1939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任流光岭支部书记,坚持地下斗争。1943年在家乡组建抗日游击队,任大队长。1944年任《劲报》社长。1949年6月奉命在邵阳东乡发动武装起义,由中共湖南省工委任命,担任湖南人民解放总队湘中第二支队司令员。其父以第一防区指挥官名义亲自下令捉拿尹如圭,由于内奸出卖,尹如圭不幸被捕。惨无人道的敌人用刀剐尽他两臂肌肉,残酷折磨达一小时之久,尹如圭视死如归,壮烈牺牲,时年31岁。敌人把他的头割下连夜送到邵阳城内,悬挂在县政府一棵刺槐树上[8]1-13。1991年,其诗稿《尹如圭烈士诗抄》由中共邵阳市委党史办整理出版,收录诗词274首。

《从军行》是尹如圭19岁时,即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后所作,表达了他“此身誓向沙场死”抗击日寇入侵的爱国激情:“男儿之躯长七尺,谁甘白头老书史。昨闻蓟北飞胡尘,跨上征鞍走万里。耶娘妻子留不得,此身誓向沙场死。天寒风急枕戈眠,夜深霜白闻鸡起。仇寇从来不并生,待看他年雪国耻。”[9]41

尹如圭6岁开蒙,读了10年私塾,受到非常好的旧学教育,打下了深厚的传统诗词基础。其诗词洋溢着深沉的爱国主义精神,工稳典丽,讲究艺术性,羊春秋认为:“突出的感觉是他的才华横溢,胸襟开阔,其中警句佳什,触处成春。”[9]14“其使事之切,属对之工,置之陆放翁集中,我想是可以乱真的。”[9]15如《益阳杂感》:“满目河山极望哀,纷纷胡马渡江来。将军不见宗忠简,若辈终惭褚彦回。万里荒寒低战鼓,十年奔走困奇才。酒酣无限悲歌意,安得狼烟净九垓。”[9]11马少侨认为,尹如圭诗词“体现了才、学、识三者的统一”[9]70,“有救国救民之志,也有爱国爱民之情,所以他的诗有鲜明的主题和充沛的感情”[9]71。如《除夕述怀》:“自昔心情比白鸥,屏除机械淡无求。何期一夕兴戎首,便上层楼豁远眸。民族怒潮秋浩荡,鬼声寒月夜啁啾。山民斗动匡时志,笑拂吴钩骋九州。”[9]51

尹如圭诗词既体现了报效国家、浴血疆场的决心:“男儿生当靖九州,死当传万古,焉能汗颜事外侮?”(《倭奴来》)[9]60,也有对国民党反动派投敌求和卖国阴谋的揭露:“已判歼奴惟久战,和平消息总堪惊。”(《感怀五首·其二》)[9]47对腐败的反动政权的批判:“小吏多缘如饿虎,长官一半是盲人。”(《感怀五首·其四》)[9]47“尊前宛转红妆舞,塞上纵横白骨哀。”(《有讽》)[9]63对抗战时局的认识,他既坚持联合苏联,全民抗战:“联俄或可全孤局,入蜀徒能避一时。”(《感怀五首·其五》)[9]47也抒发了河山沦陷、国破家亡的悲愤:“身似杜陵经世乱,不禁感慨泪双垂。”(《岁暮书怀》)[9]61“壮心寥落无人问,静听孤城夜打涛。”(《书愤》)[9]64。其诗词诠释了他作为一名革命烈士对红色基因的传承和崇高的人格精神,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即使跻身于现代诗人之林也毫不逊色。

革命烈士袁国平写有《长征诗》《登佘湖山》《返乡》《调查抒怀》《赠妻》《赠友人》等诗。袁国平(1906—1941),湖南邵东人,出生于一个贫苦家庭。1922年考入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1924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5年10月考入黄埔军校第四期政治科。此后,袁国平先后参加了北伐战争、南昌起义、广州起义、五次反围剿作战和红军长征。1935年10月到达陕北,历任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后方办事处政治部主任、西北红军大学政治委员等职,为红军培养了大批干部。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袁国平任中共陇东特委书记兼八路军驻陇办事处主任。1938年3月,任新四军政治部主任。1941年1月,“皖南事变”爆发,新四军军部和皖南部队9000多人在奉命北移时遭到国民党军队包围,军长叶挺被扣押,副军长项英突围时被叛徒杀害。在万分危急之际,袁国平挺身而出,指挥被打散的一部分部队继续突围北撤。激战中,袁国平身负重伤,为了不拖累部队突围,举枪自尽,时年35岁[5]438。

1935年9月12日,袁国平写下《长征诗》:“万里长征有何难,中原百战也等闲。驰骋潇湘翻浊浪,纵横云贵等弹丸。金沙大渡征云暖,草地雪山杀气寒。最喜腊子口外雪,夜辟茫荒笑开颜。”当时,袁国平出席了在四川俄租界召开的政治局(扩大)紧急会议,他坚决拥护毛泽东北上抗日,反对张国焘分裂党和红军的严重错误行为。会议决定将红一、三军改编为北上抗日先遣支队,任命袁国平为第一纵队保卫局局长。袁国平步韵了毛泽东的七律《长征》,抒发了不畏艰难的革命豪迈之情[5]126。

二、邵阳红色诗词的特点

(一)诗人、作品数量众多

仅《吕振羽诗选》就选有作品400多首,其中直接体现革命精神的作品在80%以上。《邵阳党史集萃》(广西人民出版社)一书收集革命诗抄约80首,其中吕振羽32首,尹如圭22首,袁国平8首,贺民范5首,王湖5首,胡铮3首,邓成云2首,张球1首,黎和海1首。

(二)直抒胸臆,不事雕琢,以诗言志

(三)风格豪迈粗犷,语言平实直白,通俗易懂,有“山大王气”

据冯锡刚在《炎黄春秋》撰文《毛泽东与鲁迅的诗交》指出,据中共特派与鲁迅秘密联络的冯雪峰回忆,1933年底,他因身份暴露不便留在上海,进入江西中央苏区。在一次交谈中冯雪峰告诉毛泽东,鲁迅在读了毛泽东作于井冈山时期的几首诗词以后,认为有一种“山大王”的气概。冯雪峰虽然没有提及具体的作品,但可以推测是流传甚广的《西江月·井冈山》等词。据说毛泽东听到冯雪峰的转述,哈哈大笑[12]。尽管这个说法没有注明具体出处或者只是当事人的孤证,但上海大学教授朱学勤《鲁迅的思想短板》,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研究员杨义《毛泽东诗词的文化气象》两文中都进行了引用。冯锡刚和杨义在转述这一说法时,都是持肯定态度。冯锡刚认为,鲁迅以“山大王”气概来评价革命家诗人毛泽东的作品,是独具慧眼的[14]。杨义认为,毛泽东诗词是马背写作,散发着山野气息和阳刚气息,充满着动感和力度,有不拘格套、不同于文人书斋写作的一种独特的美[13]。而朱学勤认为尽管毛泽东知道鲁迅生前在他诗词中读出过“山大王气”,但还是不吝笔墨,讴歌鲁迅为空前的思想家、空前的民族英雄[14]。鲁迅不做褒贬和具体说明,只是客观指出毛泽东诗词具有“山大王气概”。确实,从诗歌美学的角度而言,“山大王气”应该指的是诗词风格豪迈粗犷,语言平实直白、通俗易懂,没有文人的雅致。李东阳《麓堂诗话》指出:“秀才作诗不脱俗,谓之‘头巾气’;和尚作诗不脱俗,谓之‘酸馅气’;咏闺阁过于华艳,谓之‘脂粉气’。能脱此三气,则不俗矣。”[15]236可见,“什么气”指的是带着某种过分的鲜明特征,并非褒义。毛泽东对鲁迅的评价不以为侮,反而会心接受,对此我们要辩证地看待。一方面,革命斗争特殊的政治环境决定了红色诗词难以像文人那样雅致。如革命烈士胡铮《狱中诗》两首就是于被捕后狱中所作,其一:“奋斗终身有何求,工农不当马和牛。十殿阎罗不足惧,革命从来多断头。”其二:“铁狱难磨壮士志,方能烈火炼真金。输诚共勉诸君子,莫负乾坤正义身。”[5]154抒发了视死如归的大无畏革命精神。胡铮遭受各种严刑拷打,坚贞不屈,视死如归,戴着“脚镣手铐,手心穿上铁丝,鲜血淋淋地向刑场走去”[10]。1949年6月21日,他被害于祁阳县黄土岭,时年45岁。

毛泽东曾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一文中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16]17一方面,革命是生与死的考验,革命者以诗言志,记录革命经历、历史事件,投入到紧张的革命斗争中,没有过多的精力对诗词作品进行精雕细琢,大多是脱口而出、直抒胸臆。毛泽东的很多诗词作品就是在长征途中马背上吟成的,表现了他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的诗人情怀。另一方面,革命者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养成了豪迈的英雄主义和昂扬向上的审美情趣,没有文人的那些曲折复杂的心绪,故诗歌风格豪迈粗犷,语言平实直白。如夏明翰的《就义诗》:“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是脍炙人口的红色诗词,与李清照《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在审美趣味上是一致的。

(四)内容丰富,有艺术感染力

这些诗表现了革命先烈的精神世界和革命斗争的各个方面。有抒发革命豪情、视死如归的,如胡铮《狱中诗》等;有表现革命斗争的,如胡铮《除恶》、王湖《打土豪》、袁国平《调查抒怀》等;有怀念革命战友的,如邓成云《怀友》、张球《悼秋曝》、黎和海《和邓熙》等;有表现夫妻感情的,如袁国平《赠妻》、吕振羽《念江明》《端午念江明》等;还有咏古抒怀的,如吕振羽《访濂溪书院遗址》、尹如圭《吊三闾大夫》;有表现统战工作的,如袁国平《赠友人》;等等。

这些诗除了直抒胸臆表现革命精神、具有强烈感染力外,有的融情于景,蕴藉深沉。如邓成云烈士的《晚眺》:“凭窗晚眺最牵情,白驹过隙冬又春。冰雪虽消寒未尽,风雷已动气犹阴。落晖过眼山山黑,渔火闹江点点明。料得长夜终复旦,何妨把酒且高吟。”[5]121-122邓成云(1906—1928),字季龙,武冈人,1922年入湖南一师学习,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1925年入党,1926年任中共武冈县特别支部书记和国民党县党部宣传委员、县总工会秘书长。1928年4月被捕牺牲,时年22岁[5]168。这首诗是1928年4月7日他被捕入狱后,在狱中所作。“冰雪虽消寒未尽,风雷已动气犹阴”,融情入景,写出了大革命时期白色恐怖下革命如火如荼的典型时代特征;“料得长夜终复旦,何妨把酒且高吟”表现了烈士豪迈的革命乐观精神,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另如袁国平《登佘湖山(二首)》其一:“万山围绕乱如麻,何处登临望眼赊。堪羡高峰能独立,巍然不被晚云遮。”其二:“山势高撑可摘星,游人来去不曾停。高瞻远瞩谁知我,将谓来庵听佛经。”[5]124袁国平自幼勤奋好学成绩优异,具有远大志向,这两首诗是他在宝庆循程小学读书时登佘湖山所作。两首诗情随景生,情景交融,抒发了救国救民的远大志向,展现了诗人的高尚人格。

有的诗运用典故,表达曲折。如贺民范《留别新宁父老》其三:“多谢称觞诸父老,相期共备鲁阳戈。”“鲁阳戈”典出《淮南子·览冥训》:“鲁阳公与韩构难,战酣日暮,援戈而撝之,日为之反三舍。”[17]1208后以“鲁阳戈”谓力挽危局的手段或力量。现代南社诗人王德钟《十九岁述怀》有句:“匡时挥尽鲁阳戈,天意如斯奈若何!”[17]1208贺民范典故运用使诗歌更有表现力、感染力。另如《留别新宁父老》其四:“抚绥无求愧初衷,遮道何劳借寇公。桃种河阳开未遍,漫天忽放妒花风。”“桃种河阳”用了西晋文学家潘岳的典故。潘岳在河阳任县令时,政通人和,喜种桃树,浇花息讼,深受百姓爱戴,庾信《枯树赋》有“若非金谷满园树,即是河阳一县花”之句[18]189。这里贺民范用典故表达自己对新宁父老的不舍之情。

还有的诗写景、抒情、议论、用典融为一体。如尹如圭《入塞》:“塞上风云惨淡横,行人八月事长征。天高杀气屯秋戍,日落笳声动古城。去国每惭班定远,伤时长忆庾阑(兰)成。荒鸡午夜齐催晓,十丈剑光照胆明。”[9]44用了班超和庾信的典故:班超官至西域都护,封定远侯,世称“班定远”;庾阑成指北周著名诗人庾信,其字兰成。全诗气韵雄沉,慷慨典雅,比肩古人,不逊经典。

三、利用诗词中的红色基因进行德育的有效路径

“诗以言志”是中国古代文论对诗的本质特征的认识,最早见于《左传·襄公二十七年》记载: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将为戮矣!诗以言志,志诬其上,而公怨之,以为宾荣,其能久乎?幸而后亡。”[19]卷三十八而作为理论术语提出来是在《尚书·尧典》:“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20]16《尧典》的“诗言志”是说诗是言诗人之志的,这个“志”的含义侧重指思想、抱负、志向。朱自清认为,“诗言志”“诗教”直接反映着“政教”的需要,“比兴”和“正变”虽然是方法论,但诗的内容都归结到“政教”上面[21]。古代文论向来“言志说”和“缘情说”并重,相较于某些现代诗的无病呻吟,近体诗短小精炼,音韵铿锵,朗朗上口,易于传诵,典故饱含人文积淀,决定了其更适合“言志”,更适合塑造人格、砥砺精神。

(一)进行爱国主义传统教育,传承优秀文化

爱国主义是文艺创作的一个基本主题,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传承优秀文化,诗词具有自身无可比拟的优势。那些脍炙人口的经典诗词,如“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等,无不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中国人。通过诗词教育,爱国精神从小就嵌在学生们的脑子里,成为终生的民族文化基因,对人格熏陶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革命烈士尹如圭、王湖等都与自己本来的阶级决裂了,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从小受到爱国主义教育。尤其是尹如圭,他正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目睹了祖国国土沦丧、国民党腐败无能,才由衷地选择了中国共产党,走上革命道路。

(二)发扬史传传统,以诗证史,进行党史学习教育

中国古代诗歌有“以诗证史”的传统。《毛诗正义》引郑玄注:“国史采众诗,明其好恶,令瞽矇歌之。其无所主,皆国史主之,令可歌。”[22]15诗、史发挥了纪事监察的功能。历代官方正史不乏补诗入史的情况,如刘克庄说:“唐自中叶以徭役调发为常,至于亡国,肃、代而后,非得贞观、开元之唐矣。新、旧唐史不载者,略见杜诗。”[23]154认为杜甫诗歌记载可以弥补正史不足。通过对邵阳诗词中的红色基因的分析,可以对建党初期、抗战时期的历史予以形象的补充,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党史,学习先烈英雄事迹。

(三)创新德育形式,铭记先烈,发扬革命精神

中国古代非常重视德育,有“诗教”传统,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24]298“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25]153认为“诗教”有培养道德、教化人民的作用。情感是儒家诗教观的核心,是连接诗与教的桥梁[26]。邵阳诗词具有很好的“诗教”传统,如清代车万育编写《声律启蒙》作为蒙学教材,影响深远。通过诗词来铭记先烈,发扬革命精神是创新德育形式的一个有效途径。首先,诗词自身的艺术感染力可以起到很好的教育效果;其次,以诗证史,进行党史学习教育,丰富了人们对党史的认识;第三,邵阳诗词具有丰富的红色教育资源,可以使德育通过诗词教育来进行,符合青少年的心理接受特点。

四、结语

通过对邵阳诗词中红色基因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传承爱国主义精神是一条主线,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对理想信念的坚定信仰和不懈追求。他们不屈不挠,百折不回,甚至不惜与反动家庭决裂,发扬了矢志不渝、不怕牺牲、前仆后继的革命斗争精神,展现了中华儿女为民族解放、国家富强民主而英勇奋斗、无惧无畏、可歌可泣的英雄形象。先烈们以诗言志,用青春和生命谱写了一曲曲动人的壮歌。这些高尚的品质和宝贵的精神体现在诗词作品中,值得我们永远学习。红色诗词是对红色基因的集中体现,通过诗词教育,进一步弘扬爱国主义,以诗证史,铭记党史,缅怀先烈;运用诗词自身优势,创新德育形式,加强立德树人,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和弘扬优秀文化,是新时代民族复兴的重要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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