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疮疡成方制剂的挖掘与分析*

陈楚敏，谢佳芯，冼丽柠，曹艳红，眭道顺

1 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广东 广州510405；2 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疮疡是各种致病因素侵袭人体引起体表化脓性疾病的总称，包括急性和慢性两大类，相当于西医学的“外科感染”［1］。《外科启玄》言：“夫疮疡者，乃疮之总名也。疮者伤也，肌肉腐坏痛苦伤烂而成，故名曰疮也。疮之一字，所包者广矣。遂有痈、疽、疔、疖、瘰疬、疥、癣、疳、毒、痘、疹等分”，该描述较确切地总结了疮疡的范围和定义［2］。本研究对目前存在的治疗疮疡的成方制剂的功能主治、组方用药规律及核心组合进行深入挖掘、分析及探讨，以期为临床诊疗用药的合理选择及治疗疮疡的新方新药开发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成方收集收集国家药典委员会主编《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药品标准·中药成方制剂》（以下简称《中药成方制剂》）［3］和2015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4］一部的成方制剂与单味制剂的药品说明书中功能主治中含有“疮疡”“痈”“疽”“疖”“疔”“发”“流注”“发颐”“丹毒”“有头疽”“流痰”“瘰疬”“无头疽”字样的用于治疗疮疡的成方制剂。

1.2 数据整理1）将每种成方制剂药品说明书中的处方、剂型、功能与主治录入Microsoft Excel；2）按2015 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中“药材与饮片”一章对中药名称进行统一及规范，如化橘红、化州桔红统称为化橘红；3）处方中涉及藏药、苗药或中药为同种药材但名称不同时，按中药名称统一录入，如西河柳为柽柳，山奈为沙姜等；4）规范后的处方由双人录入“中医传承辅助平台”系统（V2.5），并由第三人进行二次审核与数据校对，以确保数据真实、严谨。

1.3 数据挖掘运用Microsoft Excel，对成方制剂给药方式、剂型进行分类统计，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中药新药设计课题组提供）“临床采集系统”，录入治疗疮疡的成方制剂的名称、药物处方等信息，建立数据库。运用“统计报表”模块进行药物四气五味、归经及主治中医证候统计；“数据分析”模块中“组方分析”功能，其中“频次统计”运用Apriori 算法及关联规则对药物频次、处方核心组合进行统计分析；“组方规律”采用熵聚类算法统计2～3 味不同成分间的关联系数；“新方分析”根据无监督的熵层次聚类法和改进互信息法提取内在核心组合和新方组合。

2 结果

2.1 中药剂型、使用证型及药物使用频次挖掘得出治疗疮疡的成方制剂共106 个，其中常见剂型由多到少分别是丸剂（24 个）、膏药（20 个）、片剂（18 个）、外用散剂（10 个），胶囊剂（9 个）、内服散剂（6 个）等；治疗证型从高到低依次为热毒炽盛证（76 个）、邪毒炽盛证（13 个）、热毒攻喉证（7个）、胃肠湿热证（5 个）等；成方制剂共使用中药275 味，使用频次依次为冰片、甘草、大黄、乳香、金银花等。见表1—3，性味及归经分布见表4。

表4 治疗疮疡的106个成方制剂中药性味及归经分布

表2 治疗疮疡的106个成方制剂主治中医证候分布（频次≥3）

表3 治疗疮疡的106个成方制剂所含中药分布（频次≥14）

2.2 中药配伍及核心规则根据Apriori 算法，支持度较低时能全面展示药物的使用情况。本研究将支持度设置为10%（表示该药物组合出现的频次至少占方剂总数的10%），即支持个数为11，置信度为0.80（“A→B”表示当A 药物出现时B 药物出现的概率至少为80%）［5］。提取出核心成分组合57 个，按出现频度由高到低排序依次为“没药-乳香”“赤芍-大黄”等；药物间关联规则30 条，按置信度由高到低排序依次为“没药→乳香”“冰片-乳香→没药”“冰片-没药→乳香”等。见表5—6。根据支持度10%、15% 分别绘制药物关联规则网络展示图，见图1—2。

图1 支持度为10%的药物网络展示图

表5 治疗疮疡的106个成方制剂中出现频次≥13的药物组合

2.3 新方组合本研究设置相关度为8，惩罚度为2 进行层次聚类分析［5］，衍化出新方组合4 首，见表7。同时绘制其直观网络展示图，以全面直观的方式展示其所蕴含的药物间隐性规律，见图3。

图3 相关度为8惩罚度为2的新方组合网络展示图

表6 治疗疮疡的106个成方制剂中置信度≥0.80的药物关联规则

表7 治疗疮疡的106个成方制剂处方的新方组合

图2 支持度为15%的药物网络展示图

3 讨论

3.1 疮疡的病因病机及证治疮疡的致病因素可分为外感和内伤两大类。外伤引起的疮疡以“热毒”“火毒”最为多见，起病较急，发展较快，多属阳证，如疔疮、痈、发等；内伤引起的疮疡大多因虚致病，起病较慢，发病较缓，多属阴证，如流痰、瘰疬等。疮疡的治疗常须内治和外治相结合。内治法的总则为消、托、补，外治法则根据疮疡发展的前期、中期、后期分别辨证论治［1］。

3.2 治疗疮疡的剂型挖掘得出的106 个成方制剂共囊括了13 种不同剂型，内服以丸剂最多。丸剂首次以剂型名称出现于《黄帝内经》。《汤液本草•东垣用药心法》有云：“丸者，缓也”，阐述丸剂的特点为起效较缓但作用持久；治疗疮疡的106个成方制剂的中药性味以苦寒居多，苦寒药易伤脾胃，而丸剂剂型恰能缓和其苦寒伤脾之性和涤荡峻猛之势，发挥药物消除病邪等治疗作用的同时免伤人体正气［6］。此外，丸剂还具有便服、易携的优点，故内服以丸剂使用最多。中医外治法是提高皮肤病临床疗效的重要方法，其中膏药可以起到驱风散寒、调气活血、消痰痞、壮筋骨的功效［7］，故外用剂型以膏药为最常用。由上可见，挖掘得出的106 个成方制剂以丸剂、膏药等传统剂型为主。

3.3 疮疡证型、使用中药的性味及归经疮疡的证型以热毒炽盛证和邪毒炽盛证为主，所用药物的四气五味以寒、苦为首。《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言：“痈疽原是火毒生，经络阻隔气血凝”，《证治准绳》又言：“火热助心为疮”。可知疮疡病因以热毒、火毒最多见，与挖掘得出的证型规律相符合。火热之邪毒炽盛于体内，致脏腑功能失调，气机不畅，营卫不和，气血凝滞，热盛肉腐而生疮疡疾患［2］。中药以苦寒居多，恰与其火毒为主的病因和证型相对应，符合中医经典“热者寒之”治则，现代药理研究表明苦寒药能发挥杀菌、解热镇痛、消除炎症及镇静催眠等作用［8］，尤适宜疮疡的临床治疗。

药物归经以肝经为首，心经居次，再次为胃脾二经。有研究表明，现代中医外科中，肝经的用药升至首位。王清任注重疾病从血分调治，而血分药物多入肝经，同时活血化瘀治法贯穿疮疡治疗的整个过程，故归经以肝经最多［9］。《黄帝内经•素问》言：“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外科全生集》又言：“痈疽二毒，盖由心生。”心主血脉，主火，火亢则热盛，热邪与血相搏，血脉凝滞，经络阻遏，郁久则生痈疽疮疡，故疮疡的发生发展与心经密不可分。至于脾胃与疮疡的关系，陈实功言：“盖疮全赖脾土，调理必要端详。脾胃者，脾为仓廪之官，胃为水谷之海……五脏六腑，皆借此以生养。”疮疡的转归取决于人体正气之盛衰，具体则关系到气血的充盈与否。而“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脾胃之运化藏泄、升清降浊通过气血影响着疮疡的起发、破溃、收口等全过程［1］，故疮疡用药离不开补益气血、顾护脾胃。

3.4 治疗疮疡的高频中药与药物组合治疗疮疡的高频中药的功效主要为清热、活血化瘀、补虚等。其中清热类中药占主导，这与疮疡以热毒为主的病因相一致。现代药理研究证明，清热药具有抗菌、抗炎、解热、镇静、抗肿瘤、增强机体免疫功能等作用［10］。冰片有清热止痛之效，外治用于疮疡肿痛、溃后不敛等［11］；甘草可泻火解毒，缓急定痛，亦可补中益气，缓和药性；作为疡科的常用药，金银花多用于红肿热痛明显的疮痈肿毒，研究表明其在抗菌、抗病毒、抗氧化等方面可发挥良好药效［12］。疮疡热毒炽盛，致热毒入腑、内结不散时，常用生大黄通里攻下，使热毒之邪由下走泻［13］。“赤芍-大黄”组合中大黄得赤芍直入血分，破血中之滞，赤芍得大黄则祛瘀力宏，二者共奏泄热逐瘀，和营止痛之功［14］。更因气滞血瘀、郁阻经络是疮疡整个病程的病理基础，故疏通血脉、祛瘀通滞之治则治法当贯穿其治疗整个过程。药理实验发现，活血化瘀药一般具有改善血流动力学、改善血液流变学、改善微循环等作用，部分还有降血压、抗菌消炎、调节免疫功能等作用［15］。“没药-乳香”为活血化瘀常用药对。《疡医大全》海浮散中言“乳香、没药各等分治痈疽疮毒，腐去新生，如毒已尽则收口”。作为疮家之要药，乳香、没药可治“一切疮疡肿疼，或其疮硬不疼”，能“解毒、消肿、生肌、止疼”［16-17］。《黄帝内经》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人体气血形体充盛则能抵御外邪，免于致病或驱邪速去，故疮疡之用药还可见当归等补益类药物，通过益气活血等增强人体正气，抗邪外出，促进伤口早日愈合。

3.5 治疗疮疡的新方组合由复杂熵聚类得出4个治疗疮疡的新方组合，新方1重在清热消肿散结，兼以调和血脉。新方2 除活血化瘀常用药对外，含穿山甲、血竭2 味药，使活血化瘀之效力专。新方3 中麝香辛香走窜，有活血消肿止痛之效，牛黄为清热解毒之圣药，该方共奏清热解毒、活血消肿之功效。新方4 组方似四物汤化裁，保留当归、川芎，易熟地黄为生地黄，加强清热之效而免滋腻之性；白芍为赤芍，加强活血之力。全方攻补兼施，既能清热、活血，又可补虚扶正。

4 小结

通过基于中医传承辅助平台的数据挖掘方法探讨《中药成方制剂》《中国药典》的成方制剂，可知治疗疮疡的成方制剂以丸剂、膏药等中医传统剂型多见，治疗证型多为热毒炽盛证、邪毒炽盛证等，用药多苦寒，以肝、心、脾胃经为主，包括冰片、甘草、大黄、乳香、金银花等常用药，得出“没药-乳香”“连翘-防风-赤芍-当归-白芷-木鳖子”等核心及新方组合，可为临床治疗疮疡的成方应用和新药应用提供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