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旅客,你们坐在飞驰的动车上,奔向不同的目的地时,可曾想到过,这些一日千里奔跑的动车组,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它们的“作”,比日出早了几个小时;它们的“息”,比日落晚了几个钟头。它们在“息”这个短短的时间段里,有成千上万的铁路大军为它们沐浴、保养、修理、整备,像奔腾的万马,粮草充足,腹有精食,一待天空露出些微的曙光,便会铁轮滚滚,万箭齐发,刺破黎明。
我是个老铁路,自诩对铁路场景很是熟稔,可走进青岛动车段济南动车所,还是给了我很大的视觉冲击。只见500米长的动车检修库里,灯火辉煌,亮如白昼,6条长长的钢轨从外面延伸进来,沿两个大库的北侧,齐腰高地一直铺设到大库的南侧,钢轨上停放着6列动车组,6个3层检修平台靠在动车一侧,也长长地铺设出去,如影随形;车顶上是2万5千伏的动车接触网,车底下是齐腰高的检修地沟,顶部的灯光密集地打下来,经过动车的折射、检修平台的折射、钢轨的折射、电子智能显示屏的折射、草绿色自流平地面的折射、黄色定置线的折射,放射出了壮观、炫目的色彩,我惊叹于卧龙般的动车安安静静地待着,一动不动而威严依旧;我惊叹于这些常年上夜班的年轻职工们,都在敏捷而有序地作业,且精气神丝毫不输白天。
济南动车所相较于它的所属单位青岛动车段,出生日期还早了半年,2011年5月18日,正是全国高速铁路广阔发展、全面开花之际,应运而生的它,短短9年时间,已经成长为动车蛟龙的温馨栖息地,配属CRH380B、CRH380BL动车组43列,日均有20多列,春暑运、节假日有近30列动车,每天深夜在这里被呵护、被抚慰、被重新赋予活力,待到黎明时分,再被徐徐牵出,送上高铁网,载上旅客,惊鸿般地飞驰在祖国广袤的大地上。
这些一秒钟就能飞出200米的庞然大物,是如何被济南动车所这些小伙伴们驯服的呢?所里的这些年轻人,都有些什么样的故事呢?
双骄搭档
总支书记李乐42岁、工会主席张延会35岁,已经是所里的“老人”了,她们共用一个办公室,办公桌相对。两人特征分明,一个瘦长,一个丰满;一个眼睛细挑,一个圆眼圆脸。但她们也有共同之处,一样的个子高高,一样的快言快语。
剛一见面,李乐就单刀直入,语速极快地介绍说:“咱们济南动车所检修的车,都是跑京沪线的,时速是350公里。白天,咱们的车都在线上跑,晚上就开始密集地进入停车场,停车场上有30多条股道,检修库里有6线股道,一次放满能放6个长编,或者12个短编。”
我试图打断她,想问“啥是长编、啥是短编”。
李乐直接不停顿,只是把解释插进了她原来的语速里。
“长编就是16节动车组,短编就是8节动车组。还有重联的,就是2个短编组起来;也有解编,就是把重联车再分解开。一晚上回来30多个车,得一趟趟往库里倒,这一波检修完了拉出去,下一波车再倒进来,一晚上一个股道就倒两至三次。一列动车得修2个多小时。检修时分静态修和动态修,车入了线,先断电做1个多小时的静态修,车顶、车内、车下,所有的部件都检查一遍,连厕所的吸污、车身的保洁,都在这个时间段完成。然后再送上电,做一遍动态检查,各部位功能试验,车门系统试验、空调系统试验、制动系统试验,最终确保零故障出库。6条线上,到处是咱们的职工,一个晚上,不停地车上车下跑,真是辛苦啊,他们还都是些20多岁的孩子,真心疼他们啊!”
“这是个实干型的,也是个有情怀的女领导。”她最后一句话一出口,我就悄悄地给她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今年刚分来100名大学生,大多数都是专科学生,都有00后了,带队伍确实不容易。”李乐介绍所人员构成时说道。
“好大的阵仗啊!”我说。
433名职工,300多人不到30岁,大多数是独生子。他们是多年前被人们挂在嘴上的“小皇帝”,这些年轻人,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地走进所里,新鲜感、神圣感、陌生感一过,都或多或少地感到了落寞。把这些俗称的“小皇帝”们摆平,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曾经,一位进所不久的名校高才生找到李乐,说:“书记,你给我申请100万元资金,我把这些笨重的人力活,给你智能化了。”
李乐哭笑不得,但也绝不敢打击他的一腔热血。
“你先好好实习,掌握了检修基本技能,以后咱们创新攻关的课题有的是,你会有用武之地的!”李乐和风细雨地说,生怕话里带情绪。
看到有的小伙子蔫头巴脑了,李乐和张延会商量,指导党支部、工团组织多搞点活动,篮球啊、乒乓球啊、台球啊、网络线上活动啊,比个赛,提提气氛。
也带他们上高铁站去。组织他们站在高站台上,安全线内,感受不停站的动车通过的速度。有的说,嗖一下过去了;有的说,这是闪电速度;有的说,这是摧枯拉朽的世界了。
李乐说:“帅小伙子们,还敢蔫了吧唧的干活吗?你的眼睛一眨巴,动车已出去200米了,但凡出点事,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可是你们修的车,想想后怕不?谁敢闭着眼干活?”
这些年轻人,常年作息时间是这样的,19时40分,通过安全闸机进入动车检修库,刷脸上班,到第二天早上8时打卡下班,他们要持续作业12个小时,且越到后半夜,动车进入的越密集,他们作业的频率越高。好多生产骨干,都是一溜小跑着上平台,下地沟,去检查、维修动车的车顶、车内和车下。
零故障出库,这是检修动车最基本的要求,也是最苛刻的要求,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得用多少人手里的螺丝刀、管钳、力矩扳手等工具设备维护检查,得用多少小伙伴们胳膊上、肩膀上的力气去拧去卸,得用多少录像手电、库内无处不在的摄像头、通连全库的智能检修过程控制管理系统、所应急指挥中心110、影音分析等去管控啊,而最最关键的,还是人的因素,思想上的,体力上的,精神上的。
这,李乐知道,张延会也知道。
她们全力配合所长选人用人,那些表现出色、工作扎实的年轻人,被她们看到、培养、举荐,她们组织他们参加大练兵大比武,争创星级机械师,鼓励他们革新创造、修旧利废,给擅长小改小革的青年人成立攻关小组、给他们建工作室,提拔任用他们,27名90后担任了班组长、工会组长、班组党支部书记、党内优质品牌创建人。
所长、副所长们带领职工在前面冲锋陷阵,李乐和张延会在后面绕指柔,那些烦琐的、庞杂的、重复的,甚至是厌倦的事情都由她们来做。食堂管着小伙伴们的胃,单身公寓管着小伙伴们的睡,在她们的努力下,食堂给夜班职工丰富了宵夜内容,有时是肉夹馍,有时是汉堡,有时是糖三角,有时是几个粽子,迎合了多数年轻人的口味,让年轻人找到了知心的感觉。
为了确保职工人身安全,所里坚持最持久的一项措施,就是夜班前的强制休息,这些住在单身公寓里的年轻人,必须睡上一下午。为了保证他们的睡眠质量,李乐和班子成员达成共识,所里工作再忙,也不能占用他们的班前休息时间,每天下午,单身公寓里都是悄无声息的;大多数时候,她们利用上午时间,组织他们参加各类活动,甚至组织他们去集体相亲,帮助他们解决恋爱难题,她们让职工休息好,劳动好,安全好。她们把大家眼中的“小皇帝”关照好,爱护好,用母亲的眼光去欣赏他们,用姐姐的行动去疼爱他们,这些敏感的年轻人是能感觉到的。
他们早就不是“小皇帝”了,他们已成长为勇担责、敢担当,能干事、干大事,有知识、有能力的新一代铁路职工了。动车交到他们手上,是可以放心地检修、放心地运行的。
李乐和张延会这对姊妹花,在动车检修这块雄性激素爆棚的阵地上,硬是稳稳地占据了高地,她们像男人一样工作,也像男人一样值班作业。无数节假日、春暑运,李乐和所长轮流,一人一天24小时值班,白天照常工作,晚上一遍遍到检修库里巡查盯控,碰上难处理的故障,直接上手组织抢修,直到把最后一辆检修好的动车送出库外,才跑回办公室,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平时,她和张延会一样,每周值2到3个班,食堂里吃、库房里干、沙发上睡。为了工作,她早来晚走,天天如此,没有时间照顾她4岁的二宝;张延会同样因为加班加点,也经常顾不上她6岁的儿子。她们付出的更多,更自律,自我要求更高,更富于牺牲和奉献精神,这些,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她们,真是好样的!
“金光”小伙刘升光
1992年出生的刘升光,长了1米8的大个子,长条眼,卧蚕眉,一脸阳光气,令人顿生好感。他是西南交大的高才生,学的是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专业,在学校一直任班长,痴迷机器人,曾和所属团队参加过全国机器人南部赛区的大赛,大二就入了党。2016年毕业后,他选择来到动车所,顺利通过了实习、定岗作业,成了专项修班组的一名职工。专项修,又称二级修,是对运行达到10万公里的动车进行的全面专项检修,技能要求更高,检修难度更大。他们是为数不多的、能在白天作业的专项修人员。
刘升光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检修整列动车的所有车门装置。光一组短编动车,就8节车厢,26个门,一个车门有53个检查项点。他从班组拿上作业指导书和照明摄像手电,就带着我爬上了检修平台,钻进了动车组。此时的动车组,真像沉睡的巨人,早已切断电源,车厢内光线暗淡。刘升光打开照明摄像手电,开始作业,拆开车门一侧立板、内侧上部顶板,繁杂的内脏裸露了出来。他先清洁完毕,再拿出卷尺、直尺测量,嘴里念念有词地播报数据,报告良好。如果有间隙超限、螺栓松动等故障,还要进行间隙调整、螺栓上紧。完成一个项目检查,他就在螺栓上画上一条红色标识线。刘升光说:“整个动车,只要是影响动车安全的关键螺栓,都会有这样的标识。”他说,光动车两侧的裙板内,就有数不清的螺丝钉,每个裙板上也有3至4个螺栓锁,都需要画红色标识。这些活,都有专人负责,这样动车再跑回来,就会通过这条红色的线条,辅助检查这些部位是否有松动、脱落的故障出现。
刘升光检修完一个车门后,就领我去了他的“金光”攻关工作室。“金光”的由来,是借用了他和另一位职工名字中的各一个字,2017年就已被段党委命名为党内优质品牌,2018年又被集团公司命名为党内优质品牌,已成长为集团公司一个响亮的名号。
刘升光2016年入段学习,刚过半年,听到工长在交班会上动员大家要开动脑筋,修旧利废,提质增效,刘升光灵光一闪,想到了动车上的灯带检修。灯带,实际上就是动车车顶照明用的LED灯管,一个车厢就有30根,每根灯带2000元。灯带出现问题后,检修人员把坏灯带卸下来,换上新的。刘升光说:“灯带故障是解决了,可如果一列动车组坏掉10根灯带,支出就是2万元。”那些報废下来的灯带扔在一边,堆得老高,都等着委外维修,也让他看着心疼。
刘升光不愧做过机器人项目,他觉得他有办法修理这些灯带,就把想法报上去,征得了所里领导的批准。从此,刘升光跟着师父干完活,就跑到存放旧灯带的房间里,利用所学知识做实验,自己焊制线路板,自己编程序,自己做变压器,将220伏电压转换成灯带使用的110伏。领导看他做得有模有样,就给他申请了科研经费,购买了一部分专用电子配件,经过刘升光的多次试验、修正、改进,一个花费不足500元的“便携式动车组灯带实验台”就成功研制出来。这个可爱的小玩意,接上灯带后,不仅有指示灯闪烁提示故障,还能用女士语音播报故障,问题出在哪里,一目了然,修理也能直奔主题,处理起来容易多了。一条条坏灯带就这样被他修好了。为了尽快转化成果,投入应用,他编写了灯带实验台操作说明书,不仅用文字表述,写出硬件参数、操作说明,还画出了实验台平面图、电气图、主控制电路模块、保护装置,俨然就是电器工厂里生产出的国标设备。而且,这些东西都被安装在一个电脑包一样的手提箱里,可以直接带到动车上进行灯带试验,找出故障及时处理,减少了换件修的成本和人力。
这样一个宝贝出来后,所里高兴万分,立即提请段上启动验证程序,技术、安全、设备等专业人士在总工的带领下,当场进行试验,以QC成果发表的模式进行了发布,获段QC成果一等奖,后逐级上报,还荣获了集团公司QC成果一等奖,2017年“第三届全国铁路青年科技创新奖”,论文发表在《铁道车辆》2018年第8期。
现在,灯带维修已经成为所里下达月度生产计划的一项常规工作,已累计修复灯带378根,节约了一笔庞大的开支。
刘升光有个长处,即使研制成功的东西,他也会倒过头来思考还有没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比如,“便携式动车组灯带实验台”使用一段时间后,他又加上一根线,安上一个接头,优化了程序,也能同时检验动车组VIP观光区的顶部射灯。为此,这台设备又被重新命名为“便携式动车组灯带、射灯实验台”。
说起动车组VIP观光区的射灯,也很有意思,观光区有8个舒适的座椅,车顶对应8个射灯,开关按钮装在座椅的一侧,需要哪个射灯打开或关闭,全凭旅客的心情,随手一按就解决了,非常方便。但若是其中一个灯坏了,检修时就需要拿出一整套8个带编号的射灯,再找到对应坏掉的座号上的灯换下来才亮,换上其他编号的任何一个射灯都不亮,这样,其余7个新灯就需要等着,什么时候对应位置的灯坏了,这些灯才有用,否则就得长时间堆在配件室里睡大觉,也占用了大量生产成本。刘升光了解到这种情况后,又主动去研究,时间不长,这一技术又让他破解了,8个带编号的灯随便按哪一个都会亮。这个小革新被刘升光推广后,积攒的156个带编号的射灯都被派上了用场。
现在,刘升光所在的“金光”攻关小组已是青岛动车段的一面旗帜,很多年轻人主动走进去,听刘升光讲解,跟刘升光学习。每年动车所分来大学生,所领导也安排刘升光为他们讲课,现身说法,告诉他们,在动车所里,只要努力,舞台很大,年轻人一定大有可为。
“书记”小伙唐尊庆
“书记”是唐尊庆的外号。他因为是班组党支部组织委员,负责记录支部台账,所以被小伙伴们起了个“书记”的别称。唐尊庆说,一个班组六七十人,更多人还是叫他哥,叫哥叫姐也是所里的老传统。
“书记”也罢,哥也罢,其实他也不大。和刘升光一样,也是1992年出生,也是学生党员,也是大二入的党。他2015年参加工作后,一直在检修甲班工作,现在是甲班的副工长。
这位海拔更高,1米86,我必须抬起头仰望他才能看清他的脸。此时是18:00点,他带我进入闸口,刷脸打卡后,站在动车检修库的北头往南看,一如昨日壮观的景象。我问唐尊庆:“咱们一级修静态和动态作业转换时,怎么保证职工的人身安全?”唐尊庆说:“有好几道安全措施,您看上面这个大显示屏,这是检修过程控制管理系统,上面显示库内所有的车,绿色车代表无电作业,红色车代表带电作业。每个股道前也竖着警示牌,也显示无电或带电。您再看这警示牌的腰身上,都挂着这么一个盒子,盒子边沿三面全是孔,大家作业时,每个部门作业组都在这个孔对应的位置锁上一把锁,等活干完了,把锁打开带走,证明一个流程完成,等所有流程结束,作业人员撤开,盒子上还有一把锁,这把锁是调度隔离开关人员负责核实的,他得绕车检查一遍,把最后一把锁打开,放在这个盒子里面,动车才能进出。”
19:40不到,交班室里挤满了人,座椅不够用,有人站着。此时,这些一睁眼就让手机长在手上的年轻人,已把手机交到了一个透明的方盒子里,工长点名交代任务等事项,副工长警示教育,一切班前工作准备好了,一句开工,人们提上工具包,鱼贯而出。唐尊庆也挂上对讲机、拿着工具领我回到检修库内,直奔动车而去,他的步幅大,我小跑跟在后面。他先到地沟里,处理了几个故障,大高个的他,在动车底下走,一点没阻碍,到了故障点,长臂伸出去,或拆卸或紧固,也一点没为难。从地沟爬上第一层检修平台,在早已卸下的几个裙板内处理完故障,和质检员交验完毕,他又带着我钻进另一条线的地沟,再爬另一条线的一层平台。去二层平台上铁梯,他不是一步一梯,是蹦跳着两步一梯,边干边走,基本不停,我在后面追得大口喘粗气。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一条线路上,动车一组短编200米,长编400米,重联的两个车还彼此不通,相当于是上下两个车,6条线来回跑,一个晚上可遛开腿了,真够受的。
我注意到,唐尊庆挂在裤兜里的对讲机,一刻也没闲着,大家说的全是生产组织的一些专业术语,唐尊庆也经常从裤兜上摘下对讲机,对着说上几句,都很简短,没有废话,也不调侃。我问都谁有对讲机,唐尊庆说:“工长、主要检修岗位、调度、质检、值班干部……”
唐尊庆接到指令,告诉我:“姐,有两个短编要重联,咱们到那个被控车上去,一会儿主控车进来联挂。”他领我走出司机室,站在二层检修平台上,我往台下一看,流线型的白色动车头前,像鱼类的尖嘴一样突出的地方,已经让唐尊庆打开了一个口,白色的车罩退进车身里,露出了复杂的车钩,车钩往前还伸出一根30厘米左右的钢条,就像大蟒蛇嘴里吐出的信子。再往北看,另一列动车组大开着灯,正缓缓又缓缓地往这边推进,车头前也是大蟒蛇张着嘴,吐着信子,准备过来厮杀、搏斗。近了,更近了,只听“嘭”的一声,两个巨嘴吸吮在了一起,纠缠在了一起,两只大白鲸合二为一,成为一列重联车。
这惊天动地的深夜一吻,都影响到了我的呼吸。那一刻,我的心脏一定是停跳的。
一趟檢修完毕的动车,打着雪亮的车灯,缓缓往库外牵出,我们站在一边,等着下一趟动车送进来。此时,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深夜12点了。
我问唐尊庆:“听说你今年评上段优秀党员了,厉害啊!”
唐尊庆笑了,“厉害啥啊,都是应该干的,是大家高抬了。”
我也笑了,“找女朋友了吗?”
“还没!”
“条件别太高啊!”我说。
“不是!我们长年上夜班,和外界的作息时间不一样,接触不上,段上女的又少,找对象确实有实际困难。”唐尊庆急忙解释道。
我笑着说:“我可要把这事写进咱们稿子里,给你们反映反映,让单位再重视一下,多和有女工的单位搞联谊,多去参加相亲会。”
唐尊庆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谢谢,谢谢!”
往库里牵送的车还没过来,唐尊庆扭头看了又看,对我说:“姐,12点多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下半夜车太密集了,我们都是跑起来干,您跟不上我的,再说,您在这里也不安全。”
我立马表示同意,自己也知道,再在这里待下去,就是给他找麻烦了。唐尊庆把我送到闸机口,转身大步往库内走去。他身上挂的对讲机,对话的声音似乎一刻也没停过。和李乐一样,我也心疼起了这些年轻人。
往公寓住处走,动车所里唯一的一条南北主干道也是明亮如昼。深夜的气温已经很低,但空气很清新。我看到道路两边绿植做得很好,种的最多的是木瓜树。这个季节,木瓜已经成熟,金黄金黄的,比苹果、梨都大,密密地、重重地垂挂在树上,透出淡淡的香味;也有一些俊秀的女贞树,枝头上爬满了一大簇一大簇的绿孩子,多像这群动车所里的年轻人。
这是收获的季节啊!
作者简介:吕冬梅,女,山东邹平人,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济南局集团公司济南西车辆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