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学派：宋学的翘楚

谷峰

宋代，学统四起，义理之学勃兴。宋学之中学派林立，如北宋有以王安石父子为代表的“新学”、苏轼兄弟为代表的“蜀学”、程颢兄弟为代表的“洛”学、张载兄弟为代表的“关学”等。南宋时期，以朱熹为代表的道学，崛起于福建，同时兴起的还有江西陆九渊之心学。而以叶适为代表的提倡事功之学的永嘉学派也“龂龂其间”，鼎足而立，成为全国三大学派之一。

永嘉学派的命名

永嘉学派，是以地名命名的学派。晋明帝太宁元年（323）设立永嘉郡，辖永宁（永嘉）、安固（瑞安）、横阳（平阳）、松阳四县，郡治永宁，后永嘉郡一名几经改易。唐上元二年（675）改为温州府，温州一名自此始;唐天宝元年（742）废州改郡，又称永嘉郡;乾元元年（758）复郡为州，改为温州府，五代吴越王设靖海军，宋建炎四年（1130）复改温州府，咸淳初（1265）改瑞安府。元明清时代均称温州府（路）。大概后代学者以为古代温州曾称永嘉，故将以叶适为代表的主张事功学说的温州学者群称为“永嘉学派”或“事功学派”。

事实上，自唐、五代后，永嘉郡一名已经消失，仅名存永嘉县。隋开皇九年（589）改永宁县为永嘉县，永嘉县一名始于此，一直延续至今，且县城（鹿城）作为温州地区的首府之地已有1600多年。况南宋时期，温州府治驻在永嘉县城区内，永嘉学派的代表人物如周行已、郑伯熊、薛季宣、陈傅良、叶适、戴栩等大多是永嘉人，他们从事学术活动地点也都在永嘉县城区。因此，永嘉学派之命名实际上是以永嘉县名为界定的。但在历史上，“永嘉”一词已成温州的文化符号，且对永嘉学派的地域研究应立足于温州地区，在此名上争议已无多大学术意义。

代表人物和学说

“一片繁华海上头，从来唤作小杭州”。这是北宋绍圣年间（1094—1098）温州知州杨蟠描写当时州治永嘉县城的繁荣景象，说明那时温州城市繁华，人口相当发达。南宋时期，衣冠南渡，温州成为南宋的大后方，名门望族移居温州之后，传播文化，兴办教育。随着温州的农业、手工业发展，也促进了城乡的商品经济的发展，永、乐、瑞、平四县镇市林立，街道纵横，农村商品经济交流旺盛。尤其是永嘉县城内更是商业繁盛，商贾云集，热闹非凡，有着“过时灯火后，箫鼓正喧阗”的夜生活。正因为当时经济发展，文化发达，为永嘉学派提供了诞生的基础。

北宋皇祐年间（1049—1054），永嘉县人王开祖、丁昌期和瑞安县人林石三位学者在永嘉县城和温州地区兴办书院，传播儒学，后世学者将此三人尊称为“皇祐三先生”。三人中尤以王开祖最为突出，他在永嘉城内东山之麓开设东山书院，讲学授徒，从者达数百人，影响甚巨，为永嘉道学首倡者。在他讲学时，洛学的二程先生程颢、程颐尚未知名。可惜王开祖在34岁时因病早逝，仅《儒志编》一书传世，学界称其为儒志先生。王开祖英年早逝，在政治上、学术上未享大名，但他在思想上有突破经学的倾向，在论证不同时期性理之学的“自上而下的”范式颇具特色，对后世永嘉学者的事功思想具有启发性。

北宋元丰年间（1978— 1085），来自温州各地的周行己、许景衡、刘安节、刘安上、蒋元中、沈躬行、戴述、赵霄、张辉等九名学子赴都城汴梁太学求学，后周行己、刘安节、刘安上等人又赴洛阳求二程之学。九人探究各派儒学思想，融会贯通，兼容并包，为永嘉学的体系化、学派化奠定了基础，史称“元丰九先生”。元丰九先生中的周行己，是位从折衷主义走向不立门户之见的开放式学者，他的“义利双行”的法治思想、实用为本的人才思想、以利益为核心的货币思想都已脱离了洛学的范畴，对后来的永嘉学派有着巨大影响。

元丰九先生之后，永嘉县人鄭伯熊、郑伯英与郑伯谦三兄弟以进士出身继而起之。长兄郑伯熊（1124—1181）字景望，后人称敷文先生。南宋乾道年间（1165—1173），秦桧严禁洛学，理学濒灭之际，郑伯熊不畏强权，毅然在闽中印刊二程之书，亲自讲授洛学义理，使理学重兴。郑伯熊的学术风骨，成为当时学者的学习榜样。清代史学家全祖望在《宋元学案 · 周许诸儒学案》中提到：“宋乾（道）淳（熙）之间，永嘉学者联袂成帷，然无不以先生兄弟为渠率（领袖）。”郑伯熊私淑周行己，学术理念主要以事功作为主线，他强调德与法并用的治理理念，主张“轻刑”观点，表达了利益的重要性和理财对国家的重要性的认识。

永嘉学派集大成者叶适写于嘉定七年（1214）的《温州新修学记》，论述了永嘉学派的渊源和演变。他将永嘉学派的思想演变和代表人物分为两阶段。第一阶段：“故永嘉之学必兢省以御物欲，周作于前而郑承于后也。”这里的周、郑，指的是周行己和郑伯熊。第二阶段：“故永嘉之学必弥纶以通世变者，薛经其始而陈纬其终也。”这里的薛、陈，是指薛季宣和陈傅良。

薛季宣（1134—1173），字士龙，号艮斋，学者称艮斋先生，永嘉县（今温州市鹿城区）人。他是永嘉学派的核心人物。薛季宣自幼随伯父薛弼宦游各地，接触过岳飞、韩世忠的旧部，受到军事知识和爱国主义思想教育。17岁受学于湖湘派学者袁溉，得以成才。南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1161），以二伯父恩荫，出任武昌县令，乾道七年（1171）出任湖州知州。隆兴二年（1164），薛季宣从武昌卸任回永嘉，在家设稚新学塾教授生徒，学生有陈傅良、王楠、陈谦等。薛季宣也主张“道不离物”的具有唯物主义倾向的思想，但他主要是明确提出了“道无本末”论，破除了中国传统哲学中“道本器末”的教条主义;他强调功利，注重事功，认为功利是植根于人性之中，具有普遍性，但要客观地看待功利，在“利害相生”中分析利益。薛季宣是永嘉学派的创始者，开创了制度新学，也即事功学派。他的经世致用的事功思想还体现在：反对隆兴和议，依靠民兵防边，裁减冗宦冗兵，要求合理使用人才。这些主张，在当时都是切实可行、具有真知灼见的建议。

陈傅良（1137—1203），字君举，号止斋，世称止斋先生，温州瑞安人，长期居家教书育人。乾道八年（1172），陈傅良中进士，授泰州教授。后官为皇帝起草诏令的宝谟阁待制、中书舍人、武英殿修撰等职。陈傅良学风严谨，学术理念为“经世致用”，反对性理空谈;伦理思想主要体现于其“义不离利”且“义高于利”的论证，其政治思想主张重在务实，重在富国强兵。陈傅良为永嘉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继承了薛季宣的事功思想，又开启了其学生叶适集事功思想之大成，是永嘉学派中承先启后的学术巨擘。

永嘉学派集大成者叶适（1150—1223），字正则，号水心居士，温州永嘉县人（今鹿城区），南宋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淳熙五年（1178），叶适，以殿试第二名（榜眼）开始仕宦生涯，历任平江府观察推官、太学博士、尚书左选郎、国子监司业、江淮制置使、通议大夫、兵部侍郎，一生出将入相，文韬武略，以自己的行动践行了事功学说。叶适继承和发展薛季宣、陈傅良的事功学说，以总结的方式表达了“道在器中”的唯物主义观点，其伦理道德思想主张以事功、功利作为道德动机与道德行动的基础，从而做到“王道”与“霸道”的统一。他是我国第一个批判传统“抑末（工商业）厚本（农业）”的学者，认为“既无功利，则道义者乃无用之虚语”;主张通商惠工，以国家之力扶持商贾。叶适系统地总结了事功学派的观点，推陈出新，从道统的高度确立了永嘉学术注重经世、提倡事功的哲学基础，进一步完善了永嘉事功学派的学说体系。他批判朱熹的道统论，从根本上功摇了程朱理学。

永嘉学派论说明确，体系完整，具体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明“夷夏之别”，具有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二是重视史学研究，总结历史教训;三是重视实际问题，研究实用之学;四是提倡经世致用、义利并举。

永嘉学派的影响

永嘉学派的学者们学究天人，博古通今，不仅精通实学，而且对文、史、哲方面均有精深的研究，有着精当的见解，因此也深深地影响了后世的学子。

——永嘉文体影响了当时的科举考试。永嘉诸子大多走的是科举路子，科举考试的文章叫时文，他们个个都是时文高手，即应试高手。以陈傅良、叶适为例，一个是居进士前列出身，一个是榜眼（进士第二名），都擅长应试文章，叶适的科举应试文集《进卷》、陈傅良的《待遇集》都是当时读书人的时文指导用书，每用即效。据《四库全书提要》考证：南宋陈傅良、叶适撰写了一本应试文宝典《八面锋》，署名为永嘉先生。“八面锋”取意于苏东坡的“八面受敌”读书法，东坡的读书方法是，以读史为例，要探究事迹、史实、典章、制度等各方面内容，采取各个击破，一遍遍地针对一个个问题专读，恰似“八面受敌”。《八面锋》一书专言时务，用于揣摩考题、预拟作文程式以及应试作答，创立应试文章的体裁，时称“永嘉文体”。后由宋孝宗赐名为《永嘉先生八面锋》，向全国推行，成为应试指南和全国的通用文本，对当时参加科举考试顺利中举起到指导作用。在“永嘉文体”的影响下，温州人参加科举考试，中进士者极多，南宋一朝，仅永嘉县就出了500多名进士。以致在当时受到其他地方的攻击：“预说试题，阴通私书。”认为温州人考中进士是作弊所成。

——对“永嘉诗派”的影响。永嘉学派的学者不仅是哲学家，也是文学家，其中尤以叶适最为突出。叶适是南宋时期的大文学家，清《四库全书提要总目》评叶适：“在南渡卓然为一大家。”他的文学思想强调诗文必须有益于教化，主张文章“作必奇妙殊众”“文必己出”，不蹈袭，不模仿;反对尊古薄今的风气，主张古今之作并重，界定了唐诗与宋诗的特点。他提倡的“自出机杼”“有益治道”的诗学理论影响了当时的“永嘉四灵”（指南宋4位永嘉籍诗人徐照、徐玑、翁卷、赵师秀，因四人字号中都有一“灵”字，故名），“四灵”主张“自吐性情”、直抒感受的诗论和诗风与叶适的倡导相近。叶适曾编有《四灵诗选》，选诗五百篇，刊行于世，现已佚失。经过叶适的宣传和指导，永嘉四灵之诗风行一时，成为当时有名的诗派。

——开创了“永嘉文派”。永嘉学派的代表人物虽不以文名，但都重文、能文，都有文集传世，如周行己的《浮沚先生集》、许景衡的《横塘集》、郑伯熊的《郑景望集》、薛季宣的《浪语集》等。永嘉学派的先驱们在治学的同时，重视文学的写作，与二程的“重道轻文”迥然不同。经过永嘉学派几代学者的培养，散文大家叶适横空出世。叶适既是永嘉学派的集大成者，也是南宋时期的一代文宗，著有《水心集》。葉适论文，主张“为文不能关教事，虽工无益”;另一方面强调文章要有创新，要求不模仿前人，拿出“自家物色”。集永嘉“学宗”和“文宗”于一身的叶适，在传授学问的同时也传授文章的写法，开启了承传有序的永嘉文派。据《宋元学案·水心学案》载，叶适有门人35人，其精通文学的有周南、陈耆卿、戴栩等，为永嘉学派第一代传人，陈耆卿的弟子吴子良、东若水为第二代传人，吴子良的弟子舒岳祥为第三代传人，舒岳祥的弟子戴表元为第四代传人，也是永嘉学派在南宋的最后一代传人。奉化人戴表元是宋末元初东南文坛的领袖，戴表元的弟子袁桷则将永嘉文派的影响带入元代，成为元代文章巨公。永嘉文派在散文创作上主要表现为文章的体裁、风格的继承和发展，以师门传授的方式，传承清晰，时间前后达百余年。永嘉文派代表了宋代散文健康发展的方向，在南宋后期独树一帜。

——丰富了浙江的人文精神。清代思想家黄宗羲评价永嘉学派是“教人就事上理会，步步著实，言之必使可行，足以开物成务”。永嘉学派的思想被时人及后人视为“功利之学”“事功之学”，或称为“经制之学”。所谓“经制”，即经典制度，永嘉学派的学者，特别是叶适，就是通过研究古代经典、制度主张改革政制、兴利除害。永嘉学派的根本精神，在于批判性和务实性，其批判性表现在各个方面，从思想到历代制度、政策都有批判，如叶适敢于深刻批判佛老精神，也敢于怀疑和批判历代的儒家圣贤，如曾子、子思、孟子都在他的批判之列。其务实性在于处处强调学以致用、经世致用，敢于否定儒家的重义轻利、崇本抑末的思想传统，大谈事功，提出了“崇义养利”“以义和利”“义利双行”的义利统一观。永嘉学派的充满实事求是和批判创新精神，既是对浙江传统人文精神的继承与发扬，也进一步丰富了浙江传统人文精神，同时也启蒙了明清的实学思想。

永嘉学派的历史地位和现代意义

宋学中的理学，是当时儒家思想学说最为精密、最为完备的理论体系。作为南宋公认的三大理学流派，朱熹的道学主张“性即理”，陆九渊的心学主张“心即理”，叶适的永嘉学派主张“事即理”。如果说朱、陆的心性之学属于儒家的“内圣”之学，那么以叶适为代表的永嘉之学则是儒家的“外王”之学。永嘉学派反对空谈心性，主张明达义理要“见之事功”，可以这么说，永嘉学派作为南宋的三大思想流派之一，它将中国传统哲学的思维水平提升到一个新高度。另外，永嘉学派的事功学说是浙学的主要源头和中坚力量，浙学的概念来自朱熹，他在攻击陈傅良、叶适、陈亮等人学说时说：“江西之学只是禅，浙学却专言功利。”由此可见，浙学首指的是永嘉学派。浙学的兴起开始于“元丰九先生”，永嘉学派是宋代浙学的中坚力量，之后的元明清浙学充分吸收了永嘉学派思想和学术。基于此，永嘉学派的务实精神、工商皆本、与时偕行的创新思维，是以求实、批判、兼容、创新为要义的浙学的思想源头。

永嘉學派的事功学说小部分影响了明代王阳明的心学，但它是明清实学的主要渊源，明清实学主张“崇实黜虚”，具体表现为有强烈的批判精神，务实的经世思想，昌明的科学精神，明确的启蒙意识。永嘉学派强调“物之所在，道则在焉”，注重“究心于实学”，提出了“修实政、行实德”的实践论，由此可说中国的实学思想最初形态是从永嘉学派肇始的。永嘉学派的务实精神，“经世致用”的进取思想，为中华民族留下了一份宝贵的思想财富，同时也在中国传统哲学史上占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永嘉学派的学术精神体现了中国学术和浙东学术的优良传统，它学有统绪，学有宗旨，学有创新，学有致用，对今天的文化学术乃至社会经济的发展具有借鉴意义。它给我们的启示是办事要务实，注重事功，不能就事论事;求道要求全，不能以偏概全;要重视创新，不能因循守旧，贵以实学开辟风气。同时，永嘉学派的重商精神与功利主义价值观，是现代市场经济所必须具有的价值观，这为培育现代市场经济提供了精神动力，当代市场经济中“温州模式”的形成，是永嘉学派这一思想精神在当代的实践证明。而当代浙商的务实能干、抱团经营、善于理财、敢于创新的精神，也根植于永嘉学派的传统之中。

Best of Songxue： The Yongjia School of Thought

By Gu Feng

During the Song dynasty （960-1279）， numerous teachings on Confucianism emerged. The teachings of this period， collectively referred to as Songxue， saw many schools of thought compete with each other. In the Northern Song （960-1127）， there were Xinxue （New Learning） as advocated by Wang Anshi （1021-1086） and his son， Shuxu （Shu School） as practiced by Su Shi （1037-1101） and his brother， Luoxue （Luoyang School） as proposed by Cheng Hao （1032-1085） and his brother Cheng Yi （1033-1107）， and Guanxue （Guanzhong School） as represented by Zhang Zai （1020-1027）. In the Southern Song （1127-1279）， three schools， the School of Principle （Daoxue） represented by Zhu Xi （1130-1200） in Fujian and the School of Mind （Xinxue） founded by Lu Jiuyuan （1139-1192） in Jiangxi and the Yongjia School of Thought （or Yongjia School） led by Ye Shi （1150-1223）， were the most dominant.

As its title indicates， the Yongjia School was named after the place， i.e. Yongjia （as Wenzhou was originally known）， where it was born， and was practiced largely by scholars from Yongjia. The Yongjia School is also called the School of Practice （Shigong Xuepai） or the School of Utility （Gongli Xuepai） since it championed privatization， commerce， free trade， tax cut， among other areas that went against some of the core teachings of Confucianism.

“A prosperous scene that is Wenzhou， always called little Hangzhou.” That was how Yang Pan （ca. 1017-1106）， prefect of Wenzhou， described it at the time. In the Southern Song period， the moving of the Song court to the south made Wenzhou a major base， where distinguished families settled and brought with them culture and education.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and handicraft industry in Wenzhou， the commodity economy in urban and rural areas also boomed. It was the flourishing of culture and economy that laid the foundation for the Yongjia School.

The pioneers of the Yongjia School were Wang Kaizu （ca. 1035-1068）， Ding Changqi and Lin Shi （1004-1101） as well as the “nine masters of Yuanfeng” （Yuanfeng jiu xiansheng， Yuanfeng being the era name during the reign of Emperor Shenzong of Song corresponding to the years 1078-1085）， namely Zhou Xingji （1067-1125）， Xu Jingheng （1072-1128）， Liu Anije （1068-1116）， Liu Anshang （1069-1128）， Dai Shu （1074-？）， Zhao Xiao （1062-1109）， Zhang Hui， Shen Gongxing and Jiang Yuanzhong.

These thinkers introduced the novel teachings of the Luoyang School and the Guanzhong School to the east Zhejiang area. The teachings of these early masters were then spread and transformed by the three brothers of Zheng Boxiong （ca. 1124-1181）， Zheng Boying （1130-1192） and Zheng Boqian， as well as Xue Jixuan （1134-1173） and Chen Fuliang （1137-1203）.

It is Ye Shi （1150-1223） that is generally regarded as the representative scholar of the Yongjia School， as his life experience， including his political career and intellectual orientation， and his theoretical synthesis on the Yongjia teaching raised the status of the school to the highest it ever attained.

Indeed， the Yongjia School has a clear theoretical system， with distinctive characteristics. First， it is imbued with a strong sense of patriotism. Second， it attaches great importance to historical research and emphasizes learning from history. Third， it is pragmatic， focusing on practical problems and issues. Fourth， it calls for putting knowledge into practical use， and believes interests （or benefits） and righteousness （or justice） are compatible.

At the time， the Yongjia School had a considerable impact on the imperial exams. As Yongjia scholars were mostly masters of the exams， their books were great references for students taking the tests. Figures show that during the Southern Song era， in Yongjia alone， more than 500 people obtained the jinshi degree， the highest and final in the examinations. It also helped shape the literary and poetic fashions of the day for its insistence on essays and poems being edifying， original as well as giving equal priority to ancient classic and contemporary works.

More importantly， perhaps is the fact that the schools pragmatism， utilitarianism and pro-business stance， all essential values of the modern market economy， have laid a spiritual foundation for its development. To a large extent， these values have given rise to the Wenzhou Model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concrete evidence of the schools continuing influence. In fact， Zhejiang businessmens pragmaticism， financial management prowess and innovativeness are also rooted in the traditions of Yongjia Scho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