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荷 刘 芳
(上海工程技术大学管理学院 上海 201620)
目前,家庭养老仍是农村养老的主要方式,子女赡养行为主要包括经济支持、精神慰藉以及生活照料。家庭禀赋代表所有家庭成员拥有的综合能力与资源,具体有经济、自然、社会及人力方面的资本。农村家庭日益核心化、小型化,家庭禀赋对农村家庭子女赡养行为非常重要。基于海南省临高县3 个村庄的调查数据,运用二元logistic 回归模型,研究家庭禀赋各种类资本对农村家庭子女赡养行为各变量产生的影响。
狄金华等[1]研究家庭禀赋对赡养行为的影响,结果显示家庭禀赋在农村子女经济支持中效应最显著。牛楠等[2]研究发现子女数目不是影响农村家庭养老的显著因素,子女质量即人力资本积累才是关键。有学者借鉴可计生框架分析中青年农村居民养老倾向,发现家庭金融资本愈高,愈不存在依赖子女赡养倾向[3]。刘西国等[4]认为若父母处于失能状态,丰富的家庭经济资本可能会使子女购买照护服务来代替自身生活照料支持。
前期研究大多集中在家庭禀赋中某一资本对子女赡养的影响,或是研究某一资本与子女赡养中某一维度的关联性,而将家庭禀赋全部资本作为自变量,研究对子女赡养全部维度影响的研究不多。因此,尝试从家庭禀赋视角,结合海南省临高县农村地区3个村庄调研数据,研究家庭禀赋对农村家庭子女赡养行为的影响,以期为农村养老保障改革提供些许借鉴。
所有数据均来自调查问卷,调研地区为海南省临高县临城镇调俗村、美梅村及波莲镇古柳村,根据3个村庄发展水平与养老文化背景差异,对村内年满18 周岁具有赡养老人能力的农村家庭子女进行多阶段系统抽样。问卷内容涉及调查对象人口学信息、家庭禀赋4个资本状况及近一年内为父母提供赡养状况等。发放400份农村家庭子女样本问卷,回收有效问卷为381份。
变量设置包括自变量、控制变量及因变量,变量具体赋值与相关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因变量包括经济支持、生活照料及精神慰藉,在问卷中通过近一年内“是否提供经济支持”“是否提供生活照料”“是否提供精神慰藉”衡量样本地区农村家庭子女赡养状况。控制变量包括个人性别、年龄、目前主要职业身份、婚姻状况、目前与父母的居住状况及兄弟姐妹数量。
表1 各变量赋值和描述性统计
自变量包括家庭禀赋中家庭人力资本、家庭经济资本、家庭社会资本及家庭自然资本。家庭经济资本指一个家庭所拥有的财富数量,不仅为家庭带来物质收益,还为其他家庭资本获取奠定基础[5]。在问卷中设计“原生家庭全家全年所有成员总收入,包括农业收入、打工收入、各种补贴”等问题,最后将每个农村家庭总收入状况标准化。社会资本包括互惠信任、关系网络及社会规范等因素[6]。运用量表收集家庭所有成员与社会各层次人员交往频率,继而将频率标准化。家庭人力资本主要包括所有家庭成员的受教育程度、工作年限及健康状况等[7]。以填空形式收集家庭所有成员受教育程度,在受教育程度转化为年限加总进行均值运算后标准化处理。自然资本主要包括可长期利用的耕地、水资源、树木等,自然资本的数量、分布特点与质量对农村家庭经济发展具有重要影响[8]。收集家庭是否拥有包括耕地、林地、果园等自然资源,以此衡量农村家庭拥有的自然资本状况。
将农村家庭子女赡养行为设置为二分类变量,采用二元logistic 回归模型进行分析,具体公式如下:
式(1)中,i代表所示样本第i 个观测值,Pi表示第i个农村家庭子女在近一年内提供赡养行为的概率,xi代表自变量,n代表模型中自变量个数,α 表示截距项,βn的含义为估计参数,εi则表示随机干扰项。
2.1.1 回归方程显著性检验
运用SPSS26 统计软件,将因变量、控制变量及自变量代入模型中,选中家庭禀赋对农村子女家庭养老代际支持调查数据进行二元logistic 回归分析。共有6 种估计结果,具体如表2 所示。6 个模型对应的Hosmer-Lemeshow 显著性p值均小于0.05,表示能够通过检验并且呈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
2.1.2 回归模型的拟合优度检验
R方代表回归方程能够用以解释因变量变异性的百分比,有效取值范围为0~1。考虑回归模型拟合优度时,观察-2 对数似然值和Nagelkerke R 方可判断模型拟合优度。总体来说,模型1、2、4拟合优度效果较高;模型6的拟合优度效果较低;模型3、5的拟合优度效果不佳。
2.2.1 家庭经济资本的影响
模型1、3、5只将家庭禀赋设置为自变量,而模型2、4、6则引入控制变量使得回归结果更加科学可行。由表2 可知,模型4 中家庭经济资本在5%水平上显著影响经济支持,模型6 中家庭经济资本在1%水平上显著影响精神慰藉,模型2 中家庭经济资本对生活照料未产生显著影响。
家庭经济资本是指所有家庭成员所拥有的财富数量,而不仅仅是子女所持有财富数量。从家庭经济资本这一层面来看,模型4经济支持系数系数为-0.392,表示家庭经济资本对经济支持呈负向显著影响。临高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农村样本地区有不少贫困户,受调查农村子女为父母提供经济支持,支持金额比较低。当家庭拥有足够经济资本,父母有一定经济条件应对自身养老经济压力,农村子女反而可能从一定程度上降低对父母的经济供给。从家庭经济资本这一层面来看,模型6 精神慰藉系数为1.187,表示家庭经济资本对精神慰藉呈正向显著影响。当经济资源在一个家庭中不作为稀缺资源时,农村子女可能会注重到更高层面的需求。模型2家庭经济资本未对生活照料产生显著影响。样本地区农村子女在家庭养老中还是着重于满足父母生理需求与安全需求。尤其是当父母失去自理能力或需要照料时,无论处在何种家庭经济资本状况的农村子女都会照顾失去自理能力的父母或疾病陪护。
2.2.2 家庭人力资本的影响
由表2 可知,模型4 中家庭人力资本在1%水平上显著影响经济支持,模型6中家庭人力资本在1%水平上显著影响精神慰藉,模型2 中家庭人力资本对生活照料未产生显著影响。
从家庭人力资本这一层面来看,模型4经济支持系数为1.595,表示家庭人力资本对家庭养老经济代际支持呈正向显著影响。在临高县古柳村、美梅村及调俗村,初中及以下教育程度的农村子女占比居多。而家庭人力资本较丰富的农村子女相对而言会拥有较多获得高收入职业的机会,继而有能力为父母提供经济支持。从家庭人力资本层面来看,模型6 精神慰藉系数为1.007,表示家庭人力资本对精神慰藉呈正向显著影响。农村子女若拥有一定家庭人力资本,较高的家庭人力资本对应较高的受教育水平,也代表着子女的知识面和眼界较宽,对老年父母精神需求感知能力会较强,为父母提供精神慰藉的频率也会较高。模型2家庭人力资本未对生活照料产生显著影响。临城镇调俗村、美梅村及波莲镇古柳村未进行定期“孝文化”宣传活动,但农村地域特殊性,村落之间各家各户联系比较紧密,在父母丧失生活能力时不为父母提供赡养会受到周围人的谴责,受教育程度高低不影响子女为父母提供生活照料。
2.2.3 家庭社会资本的影响
由表2 可知,模型2 中家庭社会资本在1%水平上显著影响生活照料,模型4中家庭社会资本在1%水平上显著影响经济支持,模型6 中家庭社会资本对精神慰藉未产生显著影响。
社会资本以和本村人、外村人、城里亲戚朋友及国有或集体企业管理人员等交往频率总和来衡量,从家庭社会资本这一层面来看,模型2生活照料系数为2.301,表示家庭社会资本对家庭养老生活照料支持呈正向显著影响。从家庭社会资本这一层面来看,模型4 经济支持系数为0.974,表示家庭社会资本对经济支持呈正向显著影响。由于农村消息传播速度快与农村交际圈的局限性,农村样本地区子女受社会资本因素一般不会发生置父母养老于不顾的情况,而生活照顾与经济支持常被认为在农村最能反映农村子女赡养情况。模型6 家庭社会资本未对精神慰藉产生显著影响,有可能家庭社会资本充足与否不会影响农村子女提供精神慰藉。
2.2.4 家庭自然资本的影响
由表2 可知,模型2 中家庭自然资本对生活照料未产生显著影响,模型4中家庭自然资本对经济支持未产生显著影响,模型6中家庭自然资本对精神慰藉未产生显著影响。
在波莲镇古柳村、临城镇调俗村和美梅村绝大多数农村子女家庭都会有一定的耕地面积,部分农村家庭还拥有果园、林地等家庭自然资本。调查发现,拥有家庭自然资本是农村子女家庭观念中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家庭自然资本对农村家庭子女赡养行为各变量影响不显著。
从微观视角出发,基于海南省临高县3个村庄的农村家庭子女调查数据,构建计量经济模型,考察家庭禀赋对农村家庭子女赡养行为的影响。通过理论分析结合实证研究发现。第一,家庭禀赋各资本对农村家庭子女赡养行为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家庭经济资本对经济支持呈负向显著影响,对精神慰藉呈正向显著影响,但未对生活照料产生显著影响;家庭人力资本对经济支持和精神慰藉呈正向显著影响,但未对生活照料产生显著影响;家庭社会资本对生活照料与经济支持呈正向显著影响,但未对精神慰藉产生显著影响;家庭自然资本对农村家庭子女赡养各变量均未产生显著影响。第二,农村家庭子女经济支持力度不足且缺乏提供精神慰藉能力。通过对样本对象家庭禀赋和赡养行为分析,结合样本地区走访,得出农村家庭子女经济支持力度明显不足,大部分农村子女提供经济支持金额有限。缺乏提供精神慰藉的能力,受访者普遍受教育水平较低,缺乏感知老年父母精神需求的敏感度。第三,家庭禀赋在农村家庭子女赡养中的重要性被忽略。农村社会保障功能薄弱,多数农村子女未考虑合理利用家庭禀赋完善家庭养老。
因此,提出以下对策建议。第一,加强家庭禀赋在农村家庭养老中的整合与利用。引导农村家庭子女厘清家庭禀赋对其赡养行为的特殊性,着重关注赡养行为某种变量产生正向和负向显著影响的资本。第二,应重塑家庭养老模式。在农村时代变迁背景下倡导符合经济社会发展的家庭养老模式,促进代际间积极合作,调整养老策略。第三,多方力量巩固家庭禀赋对农村家庭子女赡养行为。在家庭经济资本方面,政府和企业合作,发展农村经济,提高农村子女家庭收入;在家庭人力资本方面,政府应采取措施减轻教育支出压力,学校应创造教育公平环境;在家庭社会资本方面,加强各村间沟通交流;在家庭自然资本方面,政府应保障土地资源对农村家庭养老功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