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打造与文化传承：湘西苗绣振兴发展途径探索

摘  要：近年来，在各级政府、企业等多方力量的支持与推动下，苗绣传承、保护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效。振兴苗绣，实现苗绣内在良性发展，途径有二：其一，打造苗绣品牌，拓宽苗绣工艺制品销路，扭转苗绣工酬严重失衡局面，改善与提升苗绣传承人群经济收入;其二，持续提升苗绣文化内涵，多维度营造同苗绣振兴相适应的文化土壤与氛围，重塑苗民对苗绣的高度认同感，帮助苗民重拾苗绣应用于生活、生产的传统。而在此过程中，企业、政府的角色担当不可或缺。

关键词：湘西苗绣;品牌振兴;发展途径

一、苗绣振兴发展的困境

千百年前，苗绣生发于苗族人民的生活、生产及文化系统，作为苗民的刺绣菁华，与土家族织锦技艺、蓝印花布印染技艺、苗族服饰制作技艺等同为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传统工艺项目的代表①。苗绣广泛分布于湘西吉首、花垣等市县及下级村镇行政区域。目前制作苗绣工艺制品，传承、保护苗绣较好的企业或传承点相关情况如表1：

通过调查分析，以上苗绣企业或传承点均通过培训苗绣传承人或与传承人在苗绣制品生产、销售方面进行分工协作的方式运转，对苗绣的振兴、发展产生了一定效果，但也反映出了一些客观存在的共性问题。

（一）经过短期培训，部分传承人能达到苗绣普通制品的基本水准，但工艺水准不够精良，市场认可度不高。

（二）企业对传承人绣制的小幅绣片制品（20-30厘米见方）收购价为12-20元/片，需技术娴熟的绣娘耗时近1天，工作时间长，工酬失衡，绣娘以此为业，能否很好地赚取经济报酬及兼顾照料家庭，还有待观察。

（三）苗绣整体销售量偏小，销售渠道有待拓宽，苗绣工艺制品缺少知名品牌，附加值亟待提高。

（四）苗绣工艺制品在确保核心技艺真实性、完整性及传承性的前提下，在符合当下审美与适用性方面仍有一段距离，苗绣传承群体及传承空间也有待保持与夯实。

除此之外，从事苗绣制品采购的相关企业能否在这一过程中盈利，实现自身的持续良性运作，也有待思考。比如，湘西山谷居民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有关人士曾对目前苗绣绣片在采购、加工、销售等环节的客观情况加以详细剖析，他以该公司向绣娘采购绣片，并运用于笔记本封页装帧为例，该笔记本的市场售价及前期相关成本具体情况见表2。

从上表可知，笔记本市场售价为48元，其中可明确成本为27.68元，其它实际存在的不可明确成本多达8项，通过预估，该笔记本难以获取可观利润。并且该笔记本的市场售价已不低，销路也成问题。

因此，苗绣的振兴，当前主要困境在于苗绣制品销路不畅、利润不高、品牌没有建立，苗绣文化在苗民内部受到重视的程度仍然不够，与苗绣相适应的文化土壤和氛围还有待于进一步营造与丰富。

二、打造苗绣品牌的实践

通过对苗绣振兴的困境分析，打造苗绣品牌，增加苗绣工艺制品附加值、拓宽苗绣销路、扭转苗绣工酬失衡局面、改善苗繡传承人群经济收入是当前苗绣振兴工作的重中之重。但是，打造苗绣品牌非朝夕之功，需相关苗绣企业数十年如一日，专注苗绣工艺品质，提升、凝练相关手工艺人文内涵，并注入传承人的思想、情感温度，升华工艺品本身的品质与美的属性，等等。目前，湘西州已有部分苗绣企业意识到苗绣品牌打造的重要性，而相关条件准备还任重道远。

从长远看，苗绣企业打造品牌，振兴苗绣，需要具备两方面的先决条件：一是苗绣传承人群得到稳固保持，苗绣实践活动能持续获得相应经济收益能力，苗绣传承活动得到持续并富有活力（为打造品牌提供基础劳动力和核心技艺）;二是苗绣基本实践方式得到保持，基本文化内涵得到尊重（为打造品牌奠定文化基础）。而实现以上两方面的先决条件，需要企业付出大量努力：在市场经济大环境下，企业需提供资金、场所、基本生活补助等，培训苗绣传承人，提高苗绣绣制技艺，并需在传承人技艺不够精湛的情况下，通过订单收购、加工及销售的方式，给予高于传承人提交的苗绣制品价值的经济报酬，如此，才能保持和扩大苗绣传承人群来持续从事相关传承工作。并且，企业必须坚持苗绣核心技艺的真实性、完整性与传承性，专注品质与服务提升，专注大师培养及相关手工艺经验的总结与推广，以及擅长适时营销宣传。在这一过程中，企业需要有坚强的意志、足够的定力和雄厚的资金，才能进行下去，并且同时需用情怀做苗绣振兴事业，用智慧打造苗绣市场，用魅力赢得社会各界对苗绣文化的认同。以湘西州花垣县石栏镇七绣纺服饰文化有限责任公司为例，该公司已在上述举措中先行一步，让我们能清晰了解到相关情况。

七绣坊服饰文化有限责任公司受湖南省文化厅、湘西州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支持，为湘西州苗绣培训基地之一。该公司专注于对苗绣传承人的免费技艺培训及收购、销售苗绣传承人的相关苗绣制品。作为纯粹的手工艺培训，该企业自2017年以来，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在苗绣培训过程中为传承人提供培训场所、生活费及工资报酬，共组织培训7期，有近百位传承人能从该企业拿到相关订单，并获得一定经济报酬。据该企业相关负责人介绍，目前该类培训没有利润，等同于以输血的方式助力苗绣传承人从事刺绣工作，若无相关优惠政策及雄厚的资金支持，则难以开展和维持。目前，该企业计划通过培训传承人、收购、销售传承人苗绣制品的同时，以融资、引入设计力量和对外宣传等方式，并借助一定的政府力量和相关平台，逐步打造苗绣品牌，以此争取以后的企业发展道路越走越宽，直至实现利润和企业运营的正常化。

不仅是苗绣，对于全国各地区的刺绣工艺，其普遍日渐式微的根源在于慢节奏的手工生产方式不再适应于现代化的市场经济，工酬严重不对等，从而造成了相关工艺行业的萎缩及传承人群的快速流失。目前，相关业界存在着一种声音，即可以用生产效率高的机绣来替代传统手工苗绣，这种方式，应不予认可及支持。近几年来，虽然机绣的技术水准有赶上手绣的趋势，织线平整、规律性强，且在生产效率方面远胜手绣生产，但缺点是不再坚持苗绣核心技艺的真实性、完整性及传承性，不再体现和传递苗绣传承人对生活的热爱、思想的缜密与细腻及手的温度与灵巧，没有传承苗民的特定文化内涵，更是忽视了对苗族人民审美价值、审美认知及情感的认同。放弃手绣，采用机绣，其结果只能是放弃了人的思考、人的审美。这将极为可怕。但是，相关企业以机绣方式生产部分产品，并在明确告知顾客的前提下销售，所得利润维持企业基本运转，并反过来以输血的方式耗费人力物力培训培养相关传承人，逐步打造苗绣品牌，最终达到苗绣的振兴及内在良性发展的目的，这一初衷及运营方式，可予以探讨。

三、营造苗绣文化土壤与氛围

如果说打造苗绣品牌、增加苗绣工艺制品附加值、拓宽苗绣销路、扭转苗绣工酬失衡局面、改善苗绣传承人群经济收入是苗绣振兴的直接途径，那么，持续提升苗绣文化内涵、多维度营造与苗绣振兴相适应的文化土壤與氛围、重塑苗民对苗绣的高度认同感、帮助苗民重拾苗绣应用于生活生产的传统则是振兴苗绣、帮助苗绣回到传承、保护正常轨道的根本保障。这一措施，与近年来建立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来传承与保护非遗的出发点与最终目的是相近的。

但是，如何对营造苗绣文化与氛围的举措进行细化，这需要政府的积极思考与介入。具体而言：（一）在苗绣企业培训苗绣传承人，以输血的方式保持和扩大传承人群的情况下，政府将与传统工艺有关联的旅游局、扶贫办、人社局及财政局等部门的相关资源整合起来，为苗绣企业提供政策与资金支持;（二）在苗绣产品联合设计与开发方面，为相关企业提供资源与平台;（三）在苗绣品牌打造、推广的过程中，利用合法的行政力量辅助宣传，以此引起更多的社会力量重视和深度参与等。除此之外，政府还可在苗绣文创产业发展、苗绣文化体验、文化旅游等方面合理倾注心力，多维度营造与苗绣振兴相适应的文化土壤和氛围，重塑苗民对苗绣的高度认同感，帮助苗民重拾苗绣应用于生活、生产的传统，以此最终达到苗绣振兴的目的。

（本文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苏州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联合主办“2018年第三届传统工艺青年论坛”征稿交流论文。）

注释：

①参见2018年5月15日文化和旅游部、工业和信息化部联合发布的《关于发布第一批国家传统工艺振兴目录的通知》（文旅非遗发〔2018〕12号）。

②其它不可预测成本，包括“交通运输费”“宣传推广费”等。

参考文献：

[1]孙佳.守望、传承与创新：跨越时空的苗绣艺术[N].中国民族报，2021-03-19.

[2]李存娟.十八洞村苗绣传承保护的现状研究[J].文化产业，2021（2）.

[3]梁正海.自然呈现与生态回归———基于民间工艺叶脉苗绣守正创新的思考[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1（1）：63-70.

[4]黄隽.基于场景化思维的湘西苗绣文创产品设计[J].湖南包装，2020（6）：93-96.

[5]廖湘易.湘西苗绣文化保护问题与对策研究——以禾库镇苗绣为例[D].长春：吉林农业大学，2019.

[6]李卉，沈茜.政府-社会组织-贫困对象治理格局下农村贫困治理实践——基于湘西州H村苗绣合作社项目的个案分析[J].贵州社会科学，2019（4）：86-91.

作者简介：龙军，硕士，湖南工艺美术职业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美术学、非遗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