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润峰,丛 琳
(1.华中师范大学 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9;2.海南大学 人文传播学院,海南 海口 570228;3.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山东 威海 264209)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进步和网络信息时代的发展,构建一种易于上手、方便快捷而又形象生动的新型交际符号体系便成为万千网民的诉求。于是,一套以emoji为代表的网络表情符号应运而生,并成为当前网络会话中极为重要的辅助性交际工具,被喻为“现代象形文字”。网络表情符号经历了由字符组合到静态图标再到动态图片即所谓表情包的发展阶段[1]。emoji属于图标图形式的表情符号,主要内容包括人脸表情、卡通人物、卡通动物及日常事物等。emoji又称绘文字,最早由栗田穰崇于20世纪90年代创制,并在日本网络及手机用户中流行开来[2],后被iOS、Android等操作系统收入,普遍应用于各种手机软件和社交网络中。截至2018年,全球高达90%以上的在线用户使用过emoji表情符号,每天约有60亿个emoji表情符号被发送和传递[1]。
作为一种基于统一码(unicode)的字符,emoji等表情符号不仅可以呈现于文字序列中,而且可以以相对有限的数量参与并完成大量网络会话的构建,甚至可以进入现实领域的交际活动中。网络表情符号强大的传播和表达能力,也引发了人们对其和语言、文字之间关系的讨论。可以肯定的是,emoji并不能算作传统意义上的语言或者文字,但它实际上又具有某些语言性。余高峰和岳鑫[3]认为,emoji等表情符号自身存在着诸多限制,如理解偏差、无语音功能及其作为第二模式系统带来的限制等,与目前现有的传统语言相比仍属于一个残缺的沟通体系。无论是言语行为的产出和理解,还是语境的营设,emoji都不能单独完成。另外,也有学者[1]认为,表情符号是体态身势语(简称态势语)在网络空间的可视化呈现,应该归于副语言的范畴,表情符号仅能替代部分态势语而不能替代音质音调等副语言。实际上,由于表情符号“并不以人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为物质承载,而是通过互联网技术所构建和规定的字符图形来予以呈现”[1],被替代的那部分态势语也依然具有表情符号所不能实现的语用功能和意义。
由此可见,emoji等表情符号本质上应该属于一种复杂的基于网络空间的视觉符号系统,其根本性质在于符号的任意性和理据性,因而也就自然地具有语言、文字及副语言等其他符号的某些特征。但是,表情符号的能指形式和所指意义之间约定俗成的联系,相对于语言来说,又更加地模糊宽泛、灵活多变,加之使用条件的诸多限制,其与其他交际符号之间并不存在简单的等同关系。不过,我们也不能忽视网络表情符号不断地具有语言的性质和功能的事实,例如有声表情包和emoji语篇的出现就在逐渐弥补表情符号缺少语音和语法的不足。姑且不论表情符号是否会发展到语言的程度,仅就其目前彰显的特征性质和动态趋势而言,可将其视作一种辅助性的非语言的交际手段,一种复杂的跨文化、跨语言、跨空间的全球性的交际现象,其运用尤其是与文字序列的共现亦属于广义的语用范畴,需要在跨文化语用学的视域下予以描写和分析。由于文化是由社会个体的心理现象汇聚而成一系列表征的社会现象[4],故而跨文化的语用现象同样属于社会语言学的探究范围。
根据Emojipedia官方网站的介绍,“双手合十”表情符号的英文原名为“folded hands”,也称“hands pressed together”,意为两只手折叠式地、五指相对应地按压在一起。该表情符号于2015年被纳入emoji 1.0的目录,最初在日本的文化语境里常被用作请求和感谢,后来流行于全世界,也经常被用来表示祈祷祝愿或者举手击掌等含义。本研究通过对国内QQ、微博和微信等交友软件,以及国外Twitter、Facebook和WhatsApp等网络社交平台上聊天记录的检索,并自建小型语料库,发现“双手合十”表情符号主要包含请求帮助、感激谢谢、祈祷祝愿三种含义。同时,为了解中国网民对于“双手合十”表情符号的使用情况和特征,本研究设计了关于该款表情符号的调查问卷,社会变项包括性别、地区、年龄等基本信息及“是否使用该表情符号”“可以用来表达哪些含义”“最主要的含义是什么”等问题,最终收回113份有效问卷作为本研究的分析数据。
本研究发现,“双手合十”表情符号在中西不同的文化语境里呈现出较为明显的语用差异。中国网民更注重动作的礼仪性,倾向于使用该表情符号表达对他者的尊敬,具体体现为对他人的感谢或者求助意义上的尊崇,以及对神明的祈求和对美好未来的祝愿。西方网民则更注重动作的交互性,倾向于使用该表情符号表达某种共同的参与。除了宗教文化影响下的祈祷含义,西方国家尤其是英语国家更具特色的语用行为是用“双手合十”表情符号表示庆祝、打招呼等含义,即所谓“give me five”或者“high-five”,通过交际双方各用一只手来进行合掌的动作展示,寓意着平等真挚的人际关系的成功构建。
对于这些外来网络表情符号的理解差异和语用差异,宫丽梅[5]认为,这种差异源于不同的文化背景造成的误读误解和语用失误,属于民族文化在语用层面的负迁移。本研究认为,这并不属于语用失误,而是新媒体技术因交际手段更新而引发的一种跨文化的语用差异。在“万物皆媒”的环境下,新媒体语言呈现出创新性,并具有丰富的内涵和外延,很难强行地规定哪一种意义和用法才算是不失误的。emoji等表情符号更是如此,其含义生成的关键不在于这些字符图形“述说”了什么,而是这些简易、形象的视觉符号如何在网民的文化图式里得到吸收、映射与整合。所谓文化图式(cultural schema),指在文化背景知识的基础上构建形成的抽象的概念结构[6]。“跨文化交际过程中,交际者通过所接受的某些文化信息去判断可能涉及的内容,并同时从认知系统储存的文化图式中激活、提取可能适合的相关信息,并将两者联系起来,从而理解、整合新的文化知识。”[6]关于“双手合十”表情符号,中西网民有不同理解和运用,这便是文化图式的冲突和错位。一部分中国网民并没有用其来表示庆祝等含义,这也体现出文化图式的缺省。另外,中西网民基于公共的全球性的文化知识体系而理解出的祈祷、祝福、请愿等共有含义,则反映出当代人类交际的一大趋势——文化图式的不断重合。
实际上,会话交际的跨文化性不仅反映在国际和族际,而且反映在个体与个体之间,每个人在文化上都是独特的。“双手合十”表情符号在中国社会内部也存在着较大的语用差异。社会群体内部的语用差异实际上折射出性别、年龄、地域、阶层和受教育程度等诸多方面的差异性文化要素。
通过调查中国网民对“双手合十”表情符号的使用情况和特征发现,在113份有效问卷中超过60%的被调查者同时选择了请求帮助、感激谢谢、祈祷祝愿三个含义,它们涵盖了中国网民对于该表情符号的大多数用法,不足5%的被调查者选择击掌庆祝或打招呼的含义,这印证了中国网民大多缺乏激活该含义的相应的文化图式。对于“双手合十”表情符号最主要的含义,有47人选择祈祷祝愿的含义(占比约41.59%),排在之后的分别是感激谢谢35人(占比约30.98%)、请求帮助25人(占比约 22.13%)、击掌庆祝3人(占比约2.65%)、崇拜2人(占比约1.77%)和其他含义1人(占比约0.88%)。
如果将性别作为自变量进行交叉分析,男女在对“双手合十”表情符号的使用率上基本一致,但在其主要含义理解方面则有较大的区别,男性更容易将感激谢谢理解为该表情符号的主要含义,女性则更容易将祈祷祝愿理解为其主要含义。具体数据见表1。
表1 男女理解“双手合十”表情符号最主要含义的选择情况 单位/人
地区因素也影响对“双手合十”表情符号主要含义的理解。南方人更倾向于祈祷祝愿的含义,占比超过一半;北方人则更偏向于感激谢谢的含义,约占41%。具体数据见表2。
表2 南北方理解“双手合十”表情符号最主要含义的选择情况 单位/人
年龄因素方面,虽然不同年龄阶段的人都选择将祈祷祝愿作为最主要的含义(这符合社会语言学关于年龄这一社会变项在一般情况下影响某一语言变项的差异要小于性别、地域、国别等其他社会变项的结论),但18岁以下的群体更为突出和明显,人数超过该群体的一半。具体数据见表3。
表3 不同年龄理解“双手合十”表情符号最主要含义的选择情况 单位/人
对于“双手合十”表情符号,无论是中西之间的差异,还是中国社会内部的语用差异,实际上都体现出当代人们对该表情符号的某种普遍理解,体现出文化上的某些抽象的共同本质和特征,并伴随着各民族文化及个体文化所带来的差别性要素。为了揭示这些隐匿于复杂的语义——语用结构之中的文化共性,本研究借助自然语义元语言(natural semantic metalanguage,NSM)理论对其进行阐释和分析。
20世纪70年代,以Wierzbicka[6]为代表的波兰语义学派提出自然语义元语言理论,简称NSM理论。该理论指出,“作为公式化自然语言的子集,独立于任何特定语言和文化的自然语义元语言可以被归纳为数量最简、解释力最强、适用性最广的一套语义基元(semantic primitive),然后将具有复杂语义的概念解释成简明的概念,为跨文化背景下的语用意义进行普适性和最简性的描写和解释”[7],从而揭示出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之间的语义——语用共性。这些普遍语义基元虽然以英语的形式呈现,但能对复杂的文化概念进行客观、中性的语义描写,目前其总数已经超过60个,包括I、you、something、time、do、be、this等。为了确保跨文化语用过程中的文化存真性,NSM理论还提出文化脚本(cultural script)的释义方法,“它借助语义基元及其语法规则作为元语言,把不同的文化规约、价值观念和话语习惯简洁、准确地阐释出来”[8],并体现出特定文化群体的朴素的价值观,从而得以判断某种言语行为或者交际手段是否适合当前的语境。这种价值观正是跨文化交际的核心,其差异决定语用的差异[9]。简而言之,文化脚本对元语言构成一种解释性的背景,例如面对“bad thing”时,中国人往往会由这些不幸的事情想到即将因此而发生的美好的事情,反映出祸福相依的传统辩证思想。
“双手合十”表情符号作为某种动作的图形化展示,其语义元语言可以被表述为动作主体通过某种动作而传递出某种意图,即“I want(to)do something by this(gesture)”,其核心的语义基元是“want”,表示某种意愿或者说动作意图,对于“this(gesture)”是一个人的一双手还是两个人的两只手的不同理解便是具体的文化脚本对于这些语义基元组合的关键性注解。理解为一个人的一双手的,在语用过程中往往具有较低的交际地位,并且所交际对象的回应也多是延时的,相对突出动作的礼仪性,也就是社会心理学所谓的“依赖我”(interdependent self)倾向;将该表情理解为两个人的两只手的使用者,在语用过程中往往具有平等的交际地位,并且能够得到即时的回应,相对突出动作的交互性,即“独立我”(independent self)倾向。无论是在语义基元层与前一个文化脚本层,还是在语用层与后一个文化脚本层的连接中,即在语义基元被文化脚本注解并进而语用分化的过程中,各种认知模型(cognitive model)都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本研究仅列举两种认知模型。一是原型范畴。“双手合十”表情符号经由自然语义元语言的图像化表述,在人类所共有的认知编码系统中,能够很自然地被理解为“手势”这一范畴,但是不同文化背景的语言社团对该范畴的典型成员的认定是不一样的。二是认知参照点(cognitive reference point)。“双手合十”表情符号作为手势动作的视觉化呈现,极易激活人类的认知共性之一——以自我作为参照点的概念结构,但是当这个“自我”倾向于“依赖我”或“独立我”的时候,会得到不一样的参照结果。当以更偏向于“依赖我”的“自我”为参照点的时候,语用者往往会预设一个被依赖的非自我对象,并且这个依赖程度的高低会映射为语用层面的理性程度或感性程度,“双手合十”表情符号就更容易被理解为一个人的一双手。当以更偏向于“独立我”的“自我”为参照点的时候,语用者往往不存有一个被依赖的“他者”,“双手合十”表情符号也就自然地被理解为两个独立个体的交互动作。上述两种认知模型(实际上发挥作用的认知模型更为复杂)基本上可以说明人类认知与社会文化的关系:认知共性支持自然语义元语言的理解,文化脚本则是认知模型的一系列概念框架中的填充内容,由此构成语用差异。“双手合十”表情符号的跨文化语用模式如图1所示。
图1 “双手合十”表情符号的跨文化语用模式
在不同文化语境中,以中美为例,双方呈现出两种不同的文化脚本。中华民族受农业文明的长期影响,民族性格相对内敛,委婉含蓄,注重礼仪;美利坚民族则基于移民国家的历史,其民族性格相对外放,热情洋溢、积极直爽,注重互动[10]。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影响,中国人民更加注重集体主义,更富有社会同情心;受资本主义价值观的影响,美国民众更加注重个人主义,更具有功利性的社会心态。中国深受佛教的影响,双手合十的动作从佛教徒之间的拜礼泛化成一种全民性的礼节和仪式;美国是基督教文化主导的国家,其祈祷所用的手势实际上是双手手指交叉抱握,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双手合十。在中美各自的文化脚本的注解下,中国文化系统中“双手合十”就是突出礼仪性的祈祷、感谢或求助,并且更倾向于以“依赖我”作为认知参照点而呈现出基于依赖程度的高低映射不同理性程度的动作行为。美国文化系统中“双手合十”并不是交叉抱握手势的祈祷动作,而是突出交互性的击掌庆祝或打招呼,并且更倾向于以“独立我”作为认知参照点而呈现出非依赖性的平等的交际动作。
同一民族社会内部的语用差异同样如此:越倾向于以“独立我”作为认知参照点,越注重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互动;越少注重宗教礼仪和社会权势的成员,则越容易将该表情符号理解为击掌庆祝、鼓掌叫好、打招呼等其他含义。这也正好可以解释各种社会变项对“双手合十”表情符号含义的理解差异的影响。由于两性在生理构造和社会地位等方面的不同及由此导致的不同依赖程度的倾向性偏差,男性更加理性、现实,其交际风格更倾向于主动直接,具有一定的功利性和目的性,相对注重交际的效果,女性则更加感性、细腻,其交际风格更偏向于委婉、含蓄,具有一定的浪漫性和理想性,相对注重交际的表达。因此,即使都将“双手合十”表情符号理解为一个人的一双手,男性更倾向于实用性更强的“感谢、求助”,女性则更倾向于情感表达更为丰富的“祈祷”。地域方面也是这样,间接、委婉的南方人就偏向于表达祈祷祝愿的含义,直接、现实的北方人则偏向于表达感激谢谢或者请求帮忙的含义。这印证了Talhelm的大米理论(rice theory),即中国南方由于长期的水稻种植模式对心理行为的建构,呈现出相较于以小麦种植为主的北方更强的集体主义倾向,也就是“依赖我”的程度更高[4]。另外,由于各种历史地理原因,南方相对于北方保留和存有更多的迷信因素,因而多数南方人“双手合十”更主要的是祈祷祝愿而非感谢或求助。年龄方面,青少年更加富有想象力和同情心,面对困难或灾祸的时候,更容易向神灵祈祷或寄希望于未来,同时他们社交经验较少,尚未完全理解社会的权力结构和体系,较少用“双手合十”表达对他人的敬意,所以大多数都将其理解为一种祈祷和祝愿。
emoji等网络表情符号作为一种辅助性的非言语交际手段,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占据着越来越重要的交际地位[11]。“双手合十”表情符号在中西之间及中国社会内部都存在较大的语用差异,反映出网民不同的社会背景和文化图式。通过NSM理论对“双手合十”表情符号进行认知层面的探究,发现其同自然语言一样,也是由普遍语义基元组合而成基本的概念,再由网民根据自身的文化脚本,通过各种认知方式和概念结构的作用,对该表情符号所体现出的手势动作产生不同的理解,从而形成语用的差异。其语义元语言可以被表述为动作主体通过某种动作而传递出某种意图,而对于该表情符号的不同理解(是一个人的一双手还是两个人的两只手,一个人用这一双手的动作是更偏向于实用还是更倾向于理想)便是具体的文化脚本对于这些语义基元组合的关键性注解。
本研究以“双手合十”表情符号为例,通过对其语用的分析和文化因素的挖掘,揭示出网络表情符号的语用意义和特征,并论证出NSM理论的合理性和解释力,丰富了跨文化语用学及社会语言学对非言语交际和新媒体语言的研究。综上所述,本研究认为,通过“双手合十”表情符号这一当代语言生活的较为特殊的个例,至少可以总结出三个关乎语言、认知与社会文化三者之间关系的观点。
第一,语用共性由基于人类认知共性的自然语义元语言所支撑,语用差异则是一系列认知框架下不同的文化脚本所提供的。需要注意的是,认知结构与社会文化之间更是一种相对的双向建构的动态关系,例如,“自我参照点”这一认知模型一方面使得中美语境下的语用者将“双手合十”表情符号理解为不同的手势动作,此时更多的是认知方式建构民族文化,另一方面也被更倾向于“依赖我”的中国文化系统进一步运用,呈现出理性化和感性化的两种理解模式,此时更多的是个体文化建构认知方式。或者说,跨文化语用学所谓的“文化图式”其实就是概括了社会文化特征又被社会文化所建构着的意象图式。
第二,认知所提供的语用共性更多的是基本性,而社会文化所提供的语用差异更多的是倾向性,并且必须通过认知方式和认知模型才能成为文化图式。
第三,认知社会语言学(cognitive sociolinguistics)对于语言符号和包括所谓表情符号在内的非言语符号系统都具有较强的适用性和解释力。
另外,本研究还设计了有关该表情符号在文字序列中的位置和组合的问题。调查结果显示,113份问卷中有98位被调查者习惯在句篇末尾使用“双手合十”表情符号,占比86.73%。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此表情符号可能具有暗示语篇或者话轮结束的语用功能,也有可能跟emoji表情符号体系的内部分工有关,因为往往是那些色调形制相似的面部表情符号起着衔接语篇的作用,而手势动作表情符号则经常居于句末的位置。除此之外,该表情符号也较少被单独使用,单用的时候常常是由一个表情符号引申出感谢或求助的具体内容。超过50%的被调查者喜欢连用两个以上的“双手合十”表情符号,这类人更容易将其最主要含义理解为祈祷祝愿。由此猜测,在文字序列中的位置及使用(单用或者连用)的数量在一定程度上是“双手合十”表情符号意义功能的识别标志和区别特征。至于事实是否如此,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
最后,本研究想补充一种适用于当代语言生活尤其是网络语言符号研究的社会变项——媒介变项。本研究在对“双手合十”表情符号相关语料进行收集时发现,不同操作系统、不同社交平台甚至不同通信设备上面的emoji显示是不一样的,这也有可能造成语用差异,比如有的平台上“双手合十”表情符号附近就有提示性的光芒来引导语用者理解为祈祷祝愿的含义。
本研究仅探讨了表情符号与文字序列共现的一种情况,即表情符号作为文字序列的辅助性表达,去掉之后并不影响语句的基本成立。表情符号代替相关文字直接进入语句的成立过程的情况目前正在日益流行,而这尚未得到学术意义上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