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志斌
(北京外国语大学 外国语言研究所, 北京 100089)
驴子句(donkey sentences)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语义学研究的热点问题之一。经典的驴子句表现为两类:关系句驴子句和条件句驴子句[1]。如:
(1)Every farmer who owns a donkey beats it.
(2)If a farmer owns a donkey, he beats it.
驴子句存在两个问题:第一,句中的不定名词短语(例(1)和(2)中的“a donkey”,(2)中的“a farmer”)是存在量词还是全称量词?第二:句中的不定名词短语与代词(“a donkey”与“it”,“a farmer”与“he”)之间为何具有跨越句法辖域的语义照应?自Russel(1905)以来,传统形式语义学把英语中不定冠词a 与单数名词组合所构成的不定名词短语解读为存在意义[2]。因此,(1)和(2)的逻辑表达式为(3)和(4):
(3)∀x[farmer(x) ∧ ∃y[donkey(y) ∧ own (x,y)]]→(beat (x,y)]
(4)∃x∃y [farmer(x) ∧ donkey(y) ∧ own (x,y)]→beat (x,y)
然而,把这两句中的不定名词短语解读为存在意义明显与以英语为本族语的人的直觉不符。“A donkey”和“a farmer”并不特指某头驴或某个农夫,而是指“任意一头驴”或“任意一个农夫”,无论是哪头驴和哪个农夫,只要他拥有驴并且打他,这个句子就为真。换句话说,不定名词短语“a donkey”和“a farmer”具有全称量化意义。此外,传统形式语义学(或称逻辑语义学)认为存在量词的辖域不能超过一个小句[3-4],因此,(1)和(2)中的“a donkey”和“a farmer”与其后的“he”和“it”不存在跨域照应。
对于传统形式语义学无法解释不定名词短语具有全称量化意义以及它和代词的跨域照应关系这一难题,语言学文献上称为驴子句。由于驴子句的这两个问题在传统形式语义学中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驴子句的语义问题引起了哲学界和语言学界的广泛讨论。为解决这一问题,学者们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尝试,主要关注点在于处理不定名词的语义问题。驴子句作为语义问题在20世纪80年代引入理论语义学,其研究导致了动态语义学的产生。处理驴子句的动态意义理论主要有E 类代词(E-type)理论[5-9]和话语表述理论(Discourse Representation Theory,简称DRT)[10-11]。
对于驴子句中不定名词和驴子照应语的语义问题,E 类代词理论认为驴子代词(donkey pronoun)不是常规代词,而是隐蔽的、罗素式的限定摹状词,将其称为E 类代词(E-type)。话语表述理论认为句子的全称解读来自于隐形的、语形上没有实现的必然算子,即(1)和(2)中隐含一个“always”来约束“a donkey”,使其具有了全称意义。但并没有说明该隐形算子来自哪里,以及什么情况下的不定名词短语前才具有这样的隐形算子。
E 类代词理论和话语表现理论对驴子句作出了截然相反的解读,虽同属于动态语义学,但未能给驴子句作出统一解释。动态语义理论是形式语义学的发展,仍属于形式语义学[12]。本研究认为,跳出形式语义学的框架,从认知语言学的构式语法的角度能更好的解决驴子句的语义问题。
英语驴子句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五世纪的斯多噶学派,哲学家Chrysipos 首先发现了这一语义现象,因此被人们称为“Chrysipos 句”[11]44。在二十世纪形式语义学兴起之后,Geach (1962) 将驴子句用作对形式语义学对自然语言形式化处理的反例,引起了学者们对驴子句的热烈讨论[1]。对驴子句中不定名词短语的处理是对意义和真值的全新解读,标志着动态语义学的出现。Heim(1982,1983,1990)、Kamp(1981)、Kamp &Reyle(1993)[13]、Van Eijuck & Kamp(1997)[14]、Evans(1977,1980)、Cooper(1979)、Chierchia(1992,1995)[15-16]、Kadmon(1990, 2001)[17-18]、Guerts(2002,2003)[19-20]、Kanazawa(1994)[21]、Barbara (2002)[22]、He Chuansheng(2015)[23]等从不同视角、不同途径对英语驴子句进行了探索。概括来说,西方对驴子句的研究主要基于动态语义学框架,主要围绕不定名词的全称意义问题和驴子代词的照应问题,主要理论有话语表达理论(DRT)和E 类代词理论(E-type)。
DRT 的解决方案。DRT 由Kamp(1981) 与Heim(1982)提出,其基本假设是句子和句子的逻辑语义解释之间存在一个语义表达式,称为话语表达结构(discourse representation structure, 简称DRS)。
(5)
x y farmer(x)donkey(y)own(x,y)→u v u=?u=x v=?v=y beat(u,v)
DRS 是听话人理解话语时的一种心灵表达方式,听话人听到后边分句中的新入词汇“he”和“it”(DRS 中用“u”和“v”表示)时,在心理捉摸词语的所指对象,根据可及性原理(accessibility conditions),听话人在左边的方框中找到了其先行词,即“a donkey”和“a farmer”(即DRS 中的“x”和“y”)。这样就解决了不定名词短语和代词的照应关系问题。
关于驴子句不定名词短语具有全称量化意义的问题,DRT 提出无选择约束三分结构(unselective tripartite structure)来解决。即:
(6)Q [A][B]
Q 是约束量化词,[A]是Q 的限制条件,[B]是Q 的辖域,Q 无选择地约束出现在[A][B]中的所有变元。不定名词短语从第一个约束词语获得量化力量。(1)可以表述为(7):
(7) ∀ [farmer who owns a donkey][t beats it]
但(2)中没有量化词,其全称量化意义从何而来?DRT 认为,条件句隐含了一个语形上没有出现的全称算子。因此,(2)可分析为(8):
(8)∀ [if a farmer owns a donkey][he beats it]
DRT 将量词视作无选择的,有其局限性。“量词并不是总是无选择地约束其后的变元,有时是有选择的,这就引起了驴子句的比例问题”[24]18。对不定名词的全称量化处理比较统一,但是有悖于传统形式语义学对其的存在解读。“它破坏了蒙太古对名词词组所作的统一的、一致性的描写,也瓦解了整个广义量词理论”[3]366。
E 类代词解决方案。 Evans (1980,1997) 、Cooper (1979)、Heim (1990)用E 类代词理论对驴子句进行了解读,他们认为照应驴子句先行词的不定名词短语的代词不是普通的代词,而是第三类,叫E 类(E-type)代词,它是隐蔽的、罗素式的限定摹状词(definite descriptions)。也就是根据不定名词短语的语义内容进行描写,重建自己的语义内容,由普通名词和谓词组成。(1)和(2)中的“it”的描写性内容为“the donkey he owns”。因此,(1)和(2)可以解读为(9)和(10)。
(9)Every farmer who owns a donkey beats the donkey he owns.
(10) If a farmer owns a donkey, he beats the donkey he owns.
我们知道,所有有定描写短语的所指都是唯一的,E类代词理论把驴子代词解读为限定摹状词,跟句中“a donkey”的全称量词解读是矛盾的,这就是所谓的唯一性问题(uniqueness problem)。
综上,国外对英语驴子句的研究重视理论,提出了DRT 和E 类代词理论,这也是动态语义学的主要理论。但二者对驴子句的解读却并不统一,DRT 对驴子句作全称解读,而E 类代词理论对驴子句却作了存在解读。
国内对驴子句的研究主要讨论汉语中是否存在驴子句,以及汉语驴子句的类型。近年来也出现了用西方研究驴子句的理论(主要是DRT)解释汉语驴子句的研究。
海外华人学者Cheng & Huang(1996)最早将驴子句说法引入汉语语义问题[25]。他们认为汉语中有两类驴子句:光杆条件句和如果都条件句。光杆条件句是指条件句中没有词汇标志“如果”或结果子句中没有显性量化词“都”的句子,其疑问词必须成对出现,照应语必须是疑问词,不能是代词、有定名词或空范畴,如(11);如果/都条件句是指条件句含有“如果”或结果子句含有“都”的句子,其结果子句不能出现疑问词,但可以允许代词、有定名词或空范畴,如(12)。
(11)谁先来,谁先吃/*他先吃/*那个人先吃/*[e]先吃。
(12)你叫谁进来,我都愿意见他/我都愿意见[e]/我都愿意见这个人。
汉语驴子句的二分说也受到了一些质疑,如Huang(2003)认为汉语驴子句只有一类而不是二分[26]。文卫平(2006)认为汉语中除了上文所提到的两类驴子句还存在第三类:类指句驴子句。但文卫平&方立(2008)[27]又否定了这一观点,根据英语经典驴子句的定义性特征,认为汉语中含疑问代词的三类条件句均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驴子句,汉语的典型驴子句是含有“的”字结构的表现为光杆名词的同形照应的句子。亦有一些学者认为汉语中没有驴子句,如温宾利(1997,1998)认为Cheng & Huang(1996)所论述的两类汉语驴子句并不具有英语典型驴子句的特点,应该处理为“什么……什么”关系句[28-29]。王欣(2007,2016)从探究驴子句的实质出发,对有关英、汉语驴子句的概念和理论进行对比和思考,运用逻辑语法对Cheng & Huang(1996)所论述的两类汉语驴子句进行推导,认为所谓汉语驴子句的说法具有很大的局限性,相关语言现象还是采用温宾利(1997,1998)所说的“什么……什么”关系句为宜[30-31]。
近年来,亦有学者尝试运用研究英语驴子句的理论(主要是DRT)来研究汉语驴子句,拓展了西方驴子句理论的研究范围,如Huang Aijun(2003),陈琳琳(2013)[32],霍晓青(2017)[33]等。
国内对驴子句的研究理论研究少,主要是对英汉驴子句的比较研究,对汉语中是否具有驴子句还没达成一致,即使认为汉语存在驴子句的文献对汉语驴子句的类型也没有达成一致。鉴于汉语驴子句研究还存在争议,以及驴子句的概念带有很强的印欧语色彩,本研究将排除汉语驴子句的研究,从构式语法角度考察英语驴子句。
如前所述,DRT 和E 类代词理论对驴子句的解释都存在局限性,没有形成统一的解释。已有研究基于形式语义学框架,过多地关注了驴子句内部的组成成分的意义解读,比如对驴子代词的解读,如E 类代词理论,Barbara (2002)(将驴子解读为指示词(donkey demonstratives));对先行词(initial determiners)的研究,如Geurts (2002); 对谓词(predicates)的研究,如Yoon(1994)[34]。本研究认为,跳出形式语义学藩篱,从认知语言学构式语法理论角度能对驴子句作出更为合理的解释。构式语法认为句子意义不仅仅是其内部组成部分意义的简单相加,句子本身具有独立于组成成分的独立意义,即构式义。DRT 认为像例(2)这样的无量化词的条件句驴子句是具有一个隐形的语形上没有出现的全称量化算子。但并没有说明这个全称量化算子来自哪里,以及什么情况下不定名词短语会受到这个全称量化算子的约束,有学者假定为来自语境[12],但英语为母语的人在没有其他语境的情况下为何也能一致地得出驴子句的全称解读? 本研究认为,这个逻辑算子实际上是驴子句结构(即构式)所产生的,是固化在语言使用者头脑中的一个构式图式(constructional schema)[35],它具有一定的抽象性和固化程度,不需要具体的语境即能解读。因此,我们假定驴子句构式是一个常用的构式。驴子句的不定名词短语作全称量化意义解读是来源于驴子句构式对其赋予的意义,即构式对其成员的压制(coercion),即构式迫使通常作存在意义解读的a donkey 在构式中改变为全称意义。
本研究在构式语法框架下试图论证:第一、驴子句的全称意义解读不是基于内部成员意义的组合或投射,也不是基于具体语境或世界知识(world knowledge)[19],而是由于存储于语言使用者头脑中的抽象认知构式,即驴子句构式。第二、不定名词短语作全称量化意义解读是受到构式的压制而作出了语义调变。
句子的意义取决于什么一直是语言学关注的焦点问题之一。一些学者认为动词是句子意义的主要决定因素[36],如配价语法、Chafe 的“动词中心”说和Fillmore(1966,1968,1971,1977)的“格”语法,都主张从动词入手进行句法和语义结构分析[37-40]。他们都认为动词具有稳定的句法结构,可根据动词的意义预测其句法表现,而构式语法则认为句子意义的预测因素在于构式图式[35]。
构式语法是在认知语言学框架中发展而来的语法理论。鉴于传统“词汇与规则”的语法研究路径只对规则的核心语法现象具有解释力而对习语等不规则语言现象无能为力,构式语法学家从习语等边缘语言现象入手,再“从边缘反溯中心”,力求对边缘和核心的语言现象给出一个统一的解释方案。最早的构式语法研究可以追溯到Lakoff(1987) 对英语存现句“There construction”的研究[41]。之后,Fillmore et al (1988)对习语进行了重新认识,以“let alone”为例进行了研究,研究表明习语所具有的特征并不是一种例外,而是所有语言的一个基本特征,即语法结构都具有自身所独有的语义和语用特征[42]。Kay & Fillmore(1999) 以What's X doing Y?为例,说明构式语法可以对语言中的规则表达和习语提供一个统一的解释方案[43]。但最初的构式语法研究尽管宣称构式路径能够对语言的边缘现象和规则现象作出统一的解释,但其研究对象仅限于习语等边缘现象。Goldberg(1995)走出了跨越性的一步,她把研究对象从习语等不规则的边缘现象转向规则的语言现象:动词论元结构,认为句子层面的“论元结构构式自身带有独立于其构成词语的意义”[44]1。与传统的动词中心论相比,构式路径具有“避免无穷动词词义、避免循环论证、语义经济性”等优势[45]685。此外,Croft(2001)把类型学观点与基于使用的构式语法理论结合起来,提出“激进构式语法(Radical Construction Grammar)”[46]。Bergen and Chang (2005) 提出“体验构式语法(Embodied Construction Grammar)”,其重点在于探讨构式的心理加工过程[47]。由于Langacker(1987,1991)的认知语法也主张语言的基本单位是形义配对体的“象征单位”,一般认为认知语法也是构式语法家族中的一员[48-49]。
认知语言学视野下的语法研究可以统称为“构式语法”(construction grammar)。“认知路径下的语法研究不是一个统一的理论,而是一种基于相同理论假设的研究路径的集合”[45]565,这些语法研究路径都坚持两大基本假设:象征的假设(the symbolic thesis)和基于使用的假设(the usagebased thesis)。前者认为语法的基本单位是形义配对体,即构式(construction)或象征单位(symbolic units)[48]。构式构成我们的语言知识,它既包括单词、短语、句子等实体构式,也包括从实体构式中抽象概括所得的语法结构等图式性表达,如SVO 结构,双及物结构(the ditransitive construction)等。这些图式性构式自身具有独立于其构成成分的独立意义。因此,构式语法抛弃了传统的“词汇-规则”二分研究路径,认为词汇-语法构成一个连续统。基于使用的假设认为我们的心理语法知识(由构式组成)是通过对语言的实际用例进行抽象概括而形成,语言知识与语言使用之间并无原则性区别。根据基于使用的假设,Goldberg(1995,2006,2019)分别提出了“情景编码假设(Scene encoding hypothesis)”[44]、“表层概括假设(Surface generalisation hypothesis)”[50]和“感知我原则(CENCE ME principles)”[51]。构式作为一种“语言格式塔”,是对反复发生的经验场景的规约化表达,“经验格式塔”具有特定的意义[52],其对应构式自然具有自身意义。构式是在不断的使用中逐渐提炼并固化而成,语言的基本单位即为构式,我们的心理语法知识就是一个构式大仓库[48]。
构式可以是一个长短不限的特定表达式,也可以是从各种表达式抽象而来代表其共性的图式。特定表达式和抽象图式在心理上都能被固化(entrenched)[53]206,[54]2。根据构式语法的基本语言观及其对“构式”的定义,我们认为,驴子句是固化在语言使用者心理的构式,可称为驴子句构式。驴子句构式是一个抽象的图式构式。作为语言的心理表征形式[51],驴子句构式处于较为抽象的层面,是通过范畴化关系(Categorizing Relationship)从若干具体的语言表达式中抽象和提炼出来的,以一般知识的组织方式存储于大脑中。驴子句构式再通过范畴化关系确保形成对应的例示性语式,即具体的驴子句表达。
在构式语法之前,生成语法学派就论述到控制(control),指一个成分对另一个成分的制约。源此思路,构式语法提出了构式压制(coercion),用于解释构式对进入构式的词项的语义调变。认知语言学视域下的构式压制思想最早可追溯到Talmy(1978),他在The Relation of Grammar to Cognition一文中论述了某些语法结构可以使词项的句法、语义和语用发生移变(shift),如词汇的有界无界互变,点性线性动词互变等[55]。Goldberg(1995)论述了构式对动词的压制,即构式改变动词的题元角色。Michaelis(2004,2005)对构式压制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论述,探讨了进行体和完成体对准入动词的体压制[56-57]。总之,构式语法坚持构式一贯到底的思想[44,50-51],在反思“词汇投射原则”之不足的基础上,构式语法提出了“构式压制”,认为一个语句的意义不仅仅由出现在构式中的词语所决定,还取决于所处的整体结构,即构式。当词语意义与构式意义和准入要求相一致时,词语能够自然融入该构式。当词语语义和用法与构式不兼容或冲突时,构式往往占据主导地位,迫使准入词汇改变其意义或用法。
自Russel(1905)已降,传统形式语义学把英语中不定冠词a 与单数名词组合所构成的不定名词短语中的a 解读为存在量词。据此,驴子句中的a donkey 和a farmer 应当理解为存在意义,但这与驴子句所表达的意义明显不符。“A donkey”和“a farmer”并不特指某头驴或某个农夫,而是指“任意一头驴”或“任意一个农夫”,无论是哪头驴和哪个农夫,只要他拥有驴并且打它,这个句子就为真。换句话说,不定名词短语“a donkey”和“a farmer”具有全称量化意义。上文已经谈到,驴子句是固化在语言使用者心智中的图式构式,整个构式表达的是全称量化意义。因此,当a donkey和a farmer 进入驴子句构式后,其通常意义下的存在意义与驴子句的全称量化意义相冲突,此时构式压制产生作用,压制其具有全称量化意义。
对于驴子句中不定名词短语具有全称量化意义这一语义难题,形式语义学试图用E 类代词理论和话语表述理论进行解释,但未能给驴子句作出统一解释。本研究基于构式语法理论,认为驴子句的全称意义解读源于固化在语言使用者心智中的构式,其中的不定名词短语由通常情况下的存在解读调变为全称意义解读是由于驴子句构式对其入构词项进行语义压制而成。
从构式语法视角来研究驴子句的意义有三:首先,拓展了驴子句的研究视角。已有研究都局限于形式语义学,未见有认知语言学视角下的驴子句研究。从构式语法视角的研究有利于加深我们对驴子句的进一步认识,尤其是其意义产生的认知机制的认识。其次,有利于丰富构式语法的研究内容。驴子句是传统形式语义学的研究热点之一,从构式语法角度研究驴子句的语义形成机制问题,可以验证构式语法的解释力。第三,从构式语法视角对驴子句的研究对类指句研究具有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