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湘西风景道选线研究——基于旅游数字足迹

郑群明，黄雨睛，杨小亚，申明智,扈嘉辉

(湖南师范大学 a.旅游学院，b.研学旅行研究院，中国 长沙 410081)

新时代背景下的旅游业正处于转型升级的重要时期，旅游业的改革发展要求区域内部各行业各部门深度协调与合作，打破原始的单个景区封闭式点状发展模式,实现以旅游业带动区域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新模式。近些年，自驾游以其自由灵活的形式受到游客们的追捧。对于自驾游客，旅游道路成为影响其在旅游过程中体验和感受的重要因素[1]。旅游+、生态+、交通+等融合发展方式也是未来的发展趋势[2]，目前，我国风景道的政策演进正处于风景道专门性政策酝酿时期，且政策主体已经涵盖至国家层面[3]。“十三五”时期，旅游风景道的建设开始受到国家层面重视，2016年，国家发改委和国家旅游局联合印发的《国家生态旅游发展规划(2016—2025年)》和国务院发布的《“十三五”旅游业发展规划》均提出要依托国家交通的总体布局，以国道、省道为基础打造25条国家风景道。这是我国首次在政府文件中提出国家风景道的概念。2019年，国务院印发《交通强国建设纲要》，提出推动旅游风景道、旅游航道、自驾车房车营地等旅游新业态发展。各地方政府随后响应国家号召，不断推进地方旅游风景道的建设。在25条国家风景道规划中的武陵山旅游风景道，将湖南大湘西地区纳入规划当中，但具体选线目前仍未确定，2015年起，湖南省推出12条大湘西文化生态旅游融合发展精品线路，这些精品线路如何对接上国家宏观政策也亟待解决。利用数字足迹，能够获取大量且真实的游客时空信息，将数字足迹方法与风景道研究相结合，能解决线性旅游游客空间跨度大及信息不好搜集等问题，为风景道的构建提供很好的研究手段。

旅游风景道是指将交通与旅游相结合并且同时具有交通、景观、游憩、历史、文化、自然等多重价值的景观道路[4,5]。国内外学者从不同角度验证了交通与旅游之间的相互关系[6]。关于旅游风景道的研究，最早出现在美国，目前美国已经形成比较成熟的理论体系，并且出台了一系列的法律法案，例如《风景和休闲道路法案》及《国家风景道法案》等[7]。美国在2005年就已经建立了包括泛美风景道、联邦风景道和州级风景道在内的比较完整的国家风景道体系[8，9]。国外关于风景道的研究包括风景道的概念、功能、规划、风景道的管理等方面，也有研究学者从使用者的角度着手，分析风景道的客源市场[10，11]。我国的旅游风景道的研究伴随规划需要而衍生出来，并且在规划实践的过程中进行理论的补充与完善。2000年，吴必虎规划了国内第一条驾车旅游观光风景道即小兴安岭风景道，之后一部分研究者从道路自身景观着手，进行案例地的景观评价与打分，为旅游风景道的选线提供依据，或者为已有的旅游风景道进行评价并给出相应的建议[12，13]。也有学者从游客的角度出发，基于网络游记分析游客感知并对已有风景道提出建议或者进行风景道的选线构建[1，14，15]。以旅游者为主体的研究角度是目前旅游风景道研究较新的研究角度。利用问卷调查获取游客对案例地的评价从而提出开发建议[16]，或是利用游客所发布的地理位置数据以及GPS数据进行空间行为分析[17，18]的相关研究已经十分丰富，无论是实践还是理论方面都得到了发展。但是，风景道面临的现实问题与挑战不少，如部分风景道对沿线旅游资源开发支撑作用不强，风景道建设超前于旅游资源开发，投资效益不佳等，亟待学者们进行理论与实践的创新研究。

旅游数字足迹是指游客在旅游活动过程中以及旅游活动结束后，在网络或移动终端留下的一种数据，也包括在网上发表的有关旅游活动的文字、图片、通话记录、APP软件使用记录等全部信息[19]。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进步，目前旅游数字足迹被广泛作为研究者获取游客时间和空间行为数据的途径[20]，并运用于游客时空特征与偏好、旅游目的地空间规划建设、目的地形象感知、旅游流空间网络特征等方面的研究[21-29]。相比于传统问卷形式的数据搜集，网络数据更加庞大且便捷，极大丰富了研究内容。旅游风景道作为线性旅游空间，地域及时间跨度较大，利用互联网大数据能够较便捷获取大量真实的游客的沿途信息。因此，本研究采用旅游数字足迹，即游客沿途发布照片的地理位置信息作为构建风景道的基础数据。

大湘西是武陵源国家风景道规划的核心区，文章以大湘西地区为研究地，系统分析该区域自驾游客的旅游数字足迹、交通核心节点及沿线景点分布，为大湘西旅游风景道选线提供科学依据与建议。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研究区概况

大湘西主要包括湖南省张家界市、怀化市和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以下简称湘西州)三市州[29]。大湘西历史文化底蕴深厚、自然风光奇秀，是少数民族的聚居区，有土家族老司城遗址、苗家的吊脚楼和神秘的民族文化等。根据《湖南统计年鉴2020》的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底，整个大湘西地区实现国内旅游业总收入1 899亿元，比上年同比增长27.35%，占全省旅游总收入的22.73%。是湖南省重要的旅游经济板块。截至2019年，大湘西地区所修成的公路总里程为42 978 km，其中等级公路总里程为40 493 km。包含的主要国道及省道有：G352，G241，G354，G241和S306等。通过建设旅游风景道，以实现各个景区的串联互动，形成大湘西旅游整体区域性联动发展，点-线-面的组合形式将为大湘西的旅游发展带来新的吸引点。

1.2 数据来源

图1 大湘西主要景点分布图Fig. 1 Distribution map of major scenic spots in western Hunan

本文选取“六只脚”平台大湘西地区自驾游客2017年至今发布的游记760篇，爬取游客在旅途中所拍摄照片的地理位置信息作为游客足迹点，这些足迹点能够代表游客的旅行轨迹以及他们的兴趣点，具有研究价值。最终得到带有经纬度信息的点7 700个。基于OSM(Open Street Map)获取的湖南省道路数据，利用ArcGIS 10.2进行剪裁等数据处理，最终获得大湘西内主要交通线路网络。为了更好地进行风景道的选线，搜集大湘西的景区，选取大湘西地区3A级及以上景区96个，利用百度地图对景区进行坐标定位，如图1。在确定景点的坐标信息时，如果景区范围较大，选取景区入口处的经纬度，并且在有多个可选入口时尽量选择临近停车场入口处，例如，在选取乾州古城的出入口时，选择离停车场最近的东南门；茅岩河的整个河段包括多个景点且跨度较大，选取茅岩河镇政府处的经纬度信息；当景点属于古镇，选取该镇的游客中心或者镇政府的经纬度信息，例如芙蓉镇、浦市古镇等。

1.3 风景道构建方法

1.3.1 构建栅格 基于道路、景区以及游客兴趣点，对大湘西地区风景道布局的潜力空间进行选择。利用ArcGIS 10.2软件对大湘西地区道路、景区、游客兴趣点进行缓冲区建立以及栅格化处理，之后运用栅格计算器进行叠加，最终形成的栅格数据作为大湘西地区风景道节点与选线的依据。

1.3.2 选取节点 景区作为设施较为完备的旅游吸引物，不论是其基础设施、发展潜力或者吸引力，都具有作为风景道节点的潜力。本文利用最终栅格数据形成的节点位置，综合考虑位置附近景区的知名度、星级情况及游客量等信息，选取最合适的景区作为节点。

1.3.3 风景道构建 本文的旅游风景道选线将以栅格数据为基础，依据大湘西现有道路、节点景区分布，考虑道路等级、风景道的流畅性以及游客兴趣点的沿线分布趋势，衔接国家风景道政策，最终构建出大湘西旅游风景道网络结构。

2 结果与分析

2.1 构建栅格

本文从湖南省文化和旅游厅官网以及各市政府官网获取大湘西地区3A级及以上景区96个，利用百度地图对景区进行坐标定位，以此得到各景区的POI数据。利用ArcGIS 10.2建立缓冲区，发现20%以上的游客兴趣点位于景区3 km范围内，因此对景区3 km缓冲区进行栅格化处理，并赋值为1。大湘西地区自驾游游客兴趣点沿道路分布现象较为明显，对大湘西道路建立缓冲区，发现65%的游客兴趣点位于路网2 km范围之内。因此对游客兴趣点建立2 km缓冲区，进行栅格化处理并赋值为1。对大湘西道路进行栅格化处理并赋值为1。对道路栅格和兴趣栅格进行栅格计算器处理，对栅格值大于1的部分进行可视化，得到交集区选线栅格。对交集区栅格与景区栅格进行栅格计算器处理，对栅格值大于2部分的进行可视化，最终得到节点栅格。如图2所示。

2.2 选取节点

利用栅格计算器计算得出节点栅格，对各节点从A～K进行标记，如图3。对各个节点附近的景区进行可视化，如图4。节点A-K分别对应图4中a-k。节点相距较近则合为一个节点，节点E和F可以合为一个节点。节点附近景区超过两个的，比较景区受欢迎度、等级来确定最终的节点景区。节点A附近景区有武陵源风景区、魅力湘西、溪布老街、大鲵生物科技馆及宝峰湖。其中武陵源风景区属于国家5A级景区且受欢迎程度较高，所以选取武陵源风景区作为节点景区。节点B附近景区有土家风情园、张家界市博物馆，其中土家风情园属于4A级景区且人气较高，所以选取土家风情园作为节点景区。节点C以不二门作为节点景区。节点D附近景区有芙蓉镇、坐龙峡，其中芙蓉镇属于4A级景区且被誉为“挂在瀑布上的千年古镇”，知名度较高，因此选取芙蓉镇作为节点景区。节点E和F合为一个节点，附近景区有胡家溪古寨、二酉山，两者都属于3A级景区，对比两个景区的游客人数后，选取二酉山为节点景区。节点G选取边城茶峒作为节点景区。节点H附近景区有乾州古城、民族文化园，其中乾州古城属于4A级景区且具有4 200多年历史，游客喜爱度较高，因此选取乾州古城为节点景区。节点I附近景区有浦市古镇、马王溪，其中浦市古镇属于4A级景区，现存多处历史街区、历史古遗迹等，故选取浦市古镇作为节点景区。节点J附近景区有凤凰古城、奇梁洞、南华山，其中凤凰古城与奇梁洞都属于4A级景区，但相比之下凤凰古城知名度更高，因此选取凤凰古城作为节点景区。节点K以荆坪古村为节点景区。

图3 风景道节点Fig. 3 The node of scenic byway

图4 风景道节点附近景区Fig. 4 Scenic spots near the node of scenic byway

2.3 风景道选线分析

依前文所述，根据游客兴趣点信息、景点信息和交通道路信息所选出来的风景道节点景区，反映了游客的兴趣点并且拥有旅游风景道建设基础条件。本文的旅游风景道选线将以此为基础，根据线路的流畅性以及游客兴趣点的沿线分布趋势，构建出大湘西旅游风景道网络结构，本研究仅考虑将节点景区以国道、省道相连，具体连接县道不包括在研究范围内。

图5 标准差椭圆分析Fig. 5 Standard deviation ellipse analysis

2.3.1 标准差椭圆分析 标准差椭圆算法由社会学教授Lefever在1926年提出，可以从多角度来度量一组地理数据的全局分布特征。其结果会生成一个椭圆，椭圆的长半轴代表数据分布的方向，短半轴代表数据分布的范围，长短半轴差距越大代表数据的方向性分布越明显。从图5可以看出，椭圆的长半轴沿北—南方向分布，且长短半轴差距较大，反映游客兴趣点的分布北—南方向性比较明显，由此可确定大湘西地区风景道的主线走向。

2.3.2 主线风景道选线 在进行主线风景道选线时，将节点景区按游客兴趣点的沿线走向进行连接且优先考虑国道作为主线风景道选线。要求主线风景道整体呈现较为流畅、连接的节点景区具有代表性、衔接国家风景道建设规划。主线风景道依次经过节点景区武陵源风景区、土家风情园、芙蓉镇、乾州古城、凤凰古城、荆坪古村。沿线道路依次为G241，G352，G209和G320，结果如图6Z-Z所示。主线风景道以G241接壤湖北，通过G320连接贵州，符合武陵源国家风景道建设需求。对主线风景道建立5 km的缓冲区，计算缓冲区内游客兴趣点数量，结果显示24.85%的游客兴趣点位于缓冲区内。统计出缓冲区内景区22个，包括：张家界大峡谷、大鲵生物科技馆、军声画院、魅力湘西、张家界市博物馆、坐龙峡、墨戎苗寨、滕代远纪念馆、武陵源风景区、黄龙洞、宝峰湖、土家风情园、万福温泉、龙王洞、溪布老街、凤凰古城、乾州古城、南华山、芙蓉镇、奇梁洞、民族文化园、抗日战争胜利受降纪念馆。

图6 大湘西旅游风景道体系Fig. 6 The system of western Hunan tourist scenic byway

2.3.3 副线风景道 副线风景道构建所依据的节点景区为土家风情园、二酉山、浦市古镇，沿线道路为G241，对副线风景道建立5 km的缓冲区，计算缓冲区内游客兴趣点数量，结果显示11.13%的游客兴趣点位于缓冲区内。统计出缓冲区内景区13个，包括：浦市古镇、军声画院、张家界市博物馆、凤凰山森林公园、借母溪、龙兴讲寺、清江湖、山下花海、胡家溪古寨、二酉山、天门山风景区、土家风情园、九丰现代农博园景区。如图6F-F。

2.3.4 支线风景道 支线风景道选线依据为沿线有适量游客兴趣点分布、线路辐射范围内有景点支撑，但两者都不及主线副线分布密集。

第1条支线风景道：基于节点景区芙蓉镇与不二门构建，线路选择为G209(如图6Z1-Z1);第2条支线风景道：以节点景区乾州古城延伸，分别连接边城茶峒与浦市古镇，线路选择为 G319(如图6Z2-Z2);第3条支线风景道：以荆坪古村朝向会同、靖州、通道3县延伸，线路选择为G209，(如图6Z3-Z3)。会同、靖州、通道3县拥有4A及以上景区4个以及多个3A景区，资源禀赋较高，虽然节点景区并没有覆盖到该处，仍然将其选入支线风景道的构建。对3条支线风景道建立5 km缓冲区，12.41%的游客兴趣点位于缓冲区内，缓冲区覆盖景区15 个，包括：边城茶峒、十八洞、岩门古堡寨、新寨坪、不二门、芙蓉镇、荆坪古村、乾州古城、浦市古镇、南方葡萄沟、排牙山、粟裕故居纪念馆、矮寨奇观、通道转兵纪念地、黔阳古城。

综上所述，大湘西风景道总体规划如图6所示。

3 结论与讨论

3.1 结论

针对新时代背景下的旅游改革发展，旅游风景道体现了旅游空间的线性转变，符合旅游发展的现实需求。本文借助ArcGIS软件运用栅格计算器、标准差椭圆分析法及缓冲区分析法，利用大湘西地区自驾游客数字足迹数据、景区POI信息、路网数据，进行大湘西旅游风景道的选线分析，最终得到武陵源风景区、土家风情园、不二门、芙蓉镇、二酉山、边城茶峒、乾州古城、浦市古镇、凤凰古城、荆坪古村10个节点景区。对兴趣点进行标准差椭圆分析，确定大湘西“北—南”方向的风景道主线走向。运用缓冲区分析法确定各条风景道缓冲区内包含的游客兴趣点以及景点，明确了风景道的选线的合理性。

3.2 讨论

从最终的风景道体系可以看出，风景道支线所涉及到的会同、靖州、通道3县，从旅游资源的角度上看，这3县拥有4A及以上景区4个和多个3A景区，资源禀赋较高，但并没有节点景区的分布，这体现了该地游客兴趣点分布稀疏，景区热度或者说受欢迎程度远不及其资源禀赋的高度。地方应该加大宣传力度，充分发挥地方资源优势，让独特的文化与风景被更多游客所了解，促进大湘西的全域旅游发展。

旅游风景道的构建有效串联起大湘西的单个景点，合作共赢以达到区域经济联动效应的形式逐步替代“独自美丽”的形式。随着自驾游客需求的变化，单纯性景观欣赏逐渐不能满足游客需求，大湘西地区风景道的基础设施建设是首要的，要不断完善客运枢纽、高速公路服务区等交通设施旅游服务功能。其次，要求大湘西地区完善旅游风景道沿途休闲、娱乐功能，加强自驾旅游营地等的建设，将风景道由原先旅游过境地的单一身份转变为旅游过境地和旅游目的地双重身份，更好实现旅游风景道的交通、景观、游憩、历史、文化、自然等多重价值。同时将大湘西区域内的景点有机组合，从而为游客创造丰富且独特的旅游体验[30]。大湘西可以通过旅游风景道的建设，由点及线，由线带面，从而为区域旅游发展注入强劲动力，以此来实现大湘西全域性旅游高质量发展，并通过对大湘西开展旅游风景道选线研究，为我国的风景道选线与建设添砖加瓦。本文基于现有旅游数字足迹与交通网络进行的选线分析，但事实上风景道在空间上的跨度较大，且涉及不同的行政管理部门，因此，沿途的景观设计与质量评价等问题仍然需要后期的进一步研究与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