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交互项影响贫困的地区异质性研究
——基于绝对贫困与相对贫困视角

2021-09-16 05:12李郁曹颖
关键词:贫困率减贫贫困家庭

李郁,曹颖

(武汉理工大学 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

一、引 言

2020年,我国“全面建成小康取得伟大历史性成就”(1)2021年2月1日习近平同党外人士共迎新春的讲话。。历经8年,“现行标准下9 899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832个贫困县全部摘帽”(2)2021年2月25日习近平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的讲话。。这是一项壮举,对我国乃至世界都有重大意义。“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②,脱贫并不意味着贫困的消灭。当前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存在,如何巩固扶贫成果,防止返贫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学术界研究反贫困路径主要有三大范式: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目前,学术界研究减贫的范式由物质资本逐渐扩展到人力资本以及社会资本。阿玛蒂亚·森[1]提出,贫困是可行能力被剥夺,而以健康、教育以及技能等形式存在的人力资本则是导致贫困的本质原因。由此可见,在反贫困过程中,人力资本发挥着重要作用。但正如马克思[2]所说,“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我国的农村是典型的“关系社会”。在市场化程度相对较低、信息相对闭塞的贫困地区,社会资本对于信息分享以及资源配置有着较强的影响[3]。那么,在发挥人力资本减缓贫困的过程中,社会资本起到了何种作用,是促进还是抑制?在成功脱贫攻坚后,随着贫困标准的上升,政府又应该如何调整政策?这对于我国今后的减贫政策制定仍有一定的现实意义。针对以上问题,本文首先基于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两大视角,在全国层面分别研究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对农村贫困的影响;接着考虑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的交互项对农村贫困的影响;然后分地区讨论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联合影响贫困的效果,并根据实证分析的结果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本文的贡献在于:第一,有别于现有的分别探讨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对农村贫困影响的文献,本文将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纳入同一研究框架,并加入有关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的交互效应研究;第二,本文在研究视角上同时考虑绝对贫困与相对贫困,比较了不同贫困标准下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对农村贫困的影响,为新的经济发展阶段反贫困工作提供依据;第三,本文研究发现,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的交互项对贫困的影响存在地区异质性,这一发现为我国后续巩固脱贫成果、振兴乡村等政策的出台提供借鉴。

二、文献综述

(一)人力资本与贫困

舒尔茨等[4-5]认为,人力资本是一种资本性资源,是人本身所拥有的知识、技能和健康的总和,并且人力资本可以通过教育、培训、健康投资、迁移等投资而形成。作为人力资本的重要组成部分,教育和健康对于摆脱贫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劳动者受教育程度越高,拥有的知识技能越多,在就业市场上就会越具有竞争力,从而有机会获得更好的就业工作与收入。在增强劳动力本身竞争优势的同时,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也能帮助其避免陷入贫困陷阱。程名望等[6]的研究表明,以健康和教育为代表的人力资本能够有效地降低农民贫困,但只有健康是在收入增长和收入差距缩小这两个角度上都具有减贫效应。马文武等[7]认为,若没有人力资本参与,农村各年的贫困发生率将至少上升1到3个百分点,而人力资本减贫的主要途径是通过增加非农业劳动收入实现。此外,马文武等[8]还从人力资本的异质性进行研究,验证了不同维度的人力资本对贫困的作用,得出健康人力资本在贫困发生的广度和强度方面减贫效应最强,教育人力资本则在改善农村综合贫困状况上效果最强的结论。和立道等[9]指出,人力资本是农村脱贫的必经之路,只有提升人力资本,才能推动贫困群体脱贫。

(二)社会资本与贫困

目前,国内外学者对于社会资本的定义尚未达成一致。普特南[10]认为,社会资本包括网络、规范和信任,它能够通过协调行动提高经济效率。科尔曼[11]认为,社会资本具有公共品的性质,具有较强的外部性。林南[12]认为,社会资本是一种非正式制度,是嵌入社会网络中的资源。关于社会资本能否帮助贫困者顺利脱贫,学术界目前仍存在争议。以周晔馨[13]、陆铭等[14]为代表的学者主张社会资本不是“穷人的资本”,反而会扩大收入差距。他们认为,社会资本既不利于改善贫困状况,也不能帮助农村家庭抵御风险。而郭云南等[15]及叶静怡等[16]则认为社会资本有助于形成非正式制度,弥补市场缺陷,增加贫困群体的收入。刘彬彬等[17]基于宁夏贫困地区入户调查数据研究发现,社会资本对农村居民收入的影响存在门槛效应,只有跨过门槛,社会资本才能显著提高农村居民收入。王强[18]将社会资本进行了细分,发现社会网络维度中的人情支出、认识居委会人数以及公民参与是一种优质的社会资本,能够显著增加家庭收入。若定义有增收作用的社会资本为优质社会资本,那么不同的收入群体具有不同的优质社会资本,而这些优质社会资本的增收作用在不同的区域市场化环境中也有强弱之分。徐戈等[19]基于实地调研数据发现,社会资本对于贫困脆弱性具有显著负向影响,社会资本每增加一个单位,贫困脆弱性下降7.95%。

社会资本可具体划分为社会网络、社会参与、社会信任。其中,社会网络有助于劳动者获取就业信息和社会资源。家庭成员在参与社会组织的过程中能够更快、更准确地获得有用的政治经济方面的信息并将其转化为经济收益,从而促进家庭增收。而社会信任作为公共品,能够降低交易合作成本,且能够作为社会信用体系的补充,帮助贫困家庭参与金融市场,获得金融信贷担保,抵御风险冲击。

(三)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与贫困

科尔曼[11]356提出,社会资本能促进生产活动,并且会影响子代的人力资本积累。卫龙宝等[20]以茶叶产业农户为研究对象,发现集群内的社会网络通过影响农户之间、农户与第三方之间信息与技术的传递,促进了农民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的积累,进而实现茶农收入的增加。涂冰倩等[19]基于中国家庭收入调查数据进行了实证研究,认为当农户健康受损时,会通过“劳动效应”、“挤占效应”和“情感效应”影响农户经济脆弱性。而社会资本作为一种非正式机制,在血缘、地缘与业缘关系的连接下,通过信息与资源的及时获取对农户经济产生影响。也就是说,在减缓贫困的过程中,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并不是孤立的,二者能够互相影响、互为补充。一方面,社会资本不仅对人力资本的积累产生作用,还会通过社会网络、社会资源与信任互惠等影响人力资本的收益回报率。此外,以社会信任为代表的社会资本还可以帮助贫困家庭参与金融市场,获得金融信贷,提高抵御风险的能力。另一方面,人力资本对社会资本的扩大具有重要影响。良好的人力资本在生活工作中能够获得更高质量的社会资本及扩大社会资本存量,从而影响家庭经济状况。在减缓贫困的过程中,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并不是孤立的,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互相影响、互为补充,从而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进而提高家庭收入,改善贫困状况。

三、模型设定、数据来源与变量选取

(一)模型设定

贫困问题属于二元响应模型范畴,假设贫困状态为1,则非贫困为0。通过建立二元响应模型来研究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对农村家庭贫困发生率的影响。假设随机误差项θ服从标准正态分布,且独立于X,通过累计正态分布概率函数得

(1)

(2)

其中,Pov1i和Pov2i分别表示第i户家庭的绝对贫困情况和相对贫困情况,α为回归系数,hci表示人力资本综合指数,sci表示社会资本综合指数,hci×sci表示人力资本综合指数和社会资本综合指数的交互项,cvij表示控制变量,j表示控制变量的个数,θ为随机扰动项。

(二)数据来源

本文运用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实施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数据。该数据反映了中国社会、经济、人口、教育和健康的变化,是一项全国性的社会跟踪调查项目。该调查项目覆盖我国25个省、市以及自治区,样本具有较广泛的代表性。本文采用的是2016年调查数据,在对样本进行匹配筛选时,剔除了含有缺失值的样本,整理后最终保留了4 991个农户家庭的有效数据。

(三)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

绝对贫困(Pov1):依据我国2010年国家贫困线标准,将家庭年人均纯收入低于2 300元的农户定义为绝对贫困户。

相对贫困(Pov2):借鉴陈宗胜等[22]的做法,以平均收入的40%作为相对贫困的判断依据。

2.解释变量

关于人力资本,谭崇台[23]指出,人力资源开发包含体力投资与智力投资两个方面。因此,在人力资本变量的选取上,本文选择健康(health)和教育(edu)。其中,健康选择家庭健康自评平均得分和家庭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来表示,教育以家庭平均受教育年限和家庭人均教育培训支出来衡量。

关于社会资本变量,目前学术界的划分标准不一。本文参考孙伯驰等[3]37的做法,将社会资本分为社会网络(sn)、社会信任(st)和社会参与(sp)这三个维度。社会网络选择家庭人情支出作为代理变量。社会信任可细分为普通信任、特殊信任与制度信任,分别用“对陌生人信任程度”“对邻居的信任程度”“对干部信任程度”来表示,并计算出家庭平均信任度。社会参与选择家庭成员参与社会组织的数量来衡量。

本文将对上述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不同维度进行主成分分析,计算出因子得分并按照方差贡献率进行加权,从而得到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综合指数。计算公式为

(3)

其中,y为综合指数,n为保留的因子个数,λi为第i个因子的方差贡献率,fi为第i个因子的得分。

3.控制变量

借鉴已有文献做法,本文从个人层面和家庭层面控制了其他可能对农户贫困状况产生影响的其他因素。个人层面选择户主的性别、年龄、婚姻状况作为控制变量。家庭层面选择家庭人口规模、人均生产性固定资产作为控制变量。具体的变量设置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分析

1.贫困发生率与贫困户分布

不管是以绝对贫困,还是相对贫困为标准,东部地区的贫困率均为最低,中部贫困率略高于东部,西部贫困率最高且高于全国整体贫困率,如图1所示。

图1 贫困发生率与贫困户分布

从图1可以看出:(1)基于绝对贫困角度:在4 991个总体样本中,425个样本家庭为绝对贫困,整体绝对贫困率为8.52%。分区域来说,东部地区绝对贫困率为6.31%,中部地区绝对贫困率比东部高1.65个百分点。西部地区绝对贫困率为11.60%,高于全国绝对贫困率3.08个百分点。(2)基于相对贫困角度:在4 991个总体样本中,1 430个样本家庭为相对贫困,整体相对贫困率为28.65%。分区域来说,东部地区的相对贫困率为24.57%,中部地区相对贫困率略高于东部1.04个百分点。西部地区相对贫困率为36.16%,高于全国相对贫困率7.51个百分点。

2.变量描述性分析

本文依据绝对贫困标准将总体样本分划为贫困样本和非贫困样本,如表2所示。

表2 描述性统计

从表2可知,贫困农户有如下特征:

(1)家庭收入方面,贫困户人均家庭纯收入为1 389.01元,仅为非贫困户人均家庭收入的8.9%,且二者的标准差都很大,说明农户之间存在较大的收入差距,不均等现象较为明显。

(2)从人力资本来看,相对于非贫困家庭而言,贫困家庭在教育程度和健康水平方面均存在劣势。具体来说,非贫困家庭平均受教育年限为6.25年,而贫困家庭平均受教育年限仅为3.61年,贫困家庭的人均教育培训支出也只是非贫困家庭相关支出的一半左右。在家庭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方面,贫困户为1 343.09元,非贫困户为1 564.17元。在家庭健康水平均值方面,贫困家庭为3.5,非贫困家庭为3.11。虽然贫困家庭这一数值高于非贫困家庭,但由于CFPS数据中健康水平的得分取值是从健康到不健康分值逐渐增高,因此非贫困家庭健康状况整体来说要好于贫困家庭。

(3)从社会资本来看,贫困户的社会网络、社会参与以及社会信任水平较低。就社会网络而言,贫困家庭一年人情支出均值1 625.41元,而非贫困家庭年人情支出均值为3 732.30元。在社会组织参与方面,贫困家庭具有的组织成员身份数量为0.25,小于非贫困家庭的0.46。在社会信任方面,贫困家庭对陌生人和邻居的信任度均低于非贫困家庭,但对于干部的信任度要高于非贫困家庭,这也侧面说明贫困家庭比较信任政府的相关扶贫政策。

(4)从个人和家庭特征来看,贫困家庭的户主年龄偏大,贫困家庭拥有的生产性固定资产显著少于非贫困家庭,人口规模数基本持平。

(二)研究结果

1.全国层面分析

(1)人力资本指数对贫困的影响

全国人力资本指数和社会资本指数对贫困的影响如表3所示。

表3 全国人力资本指数、社会资本指数对贫困的影响

从表3可知:①在绝对贫困标准下,人力资本综合指数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表明随着人力资本指数的增加,绝对贫困发生的概率会下降;②将贫困标准提高至相对贫困时,人力资本综合指数的系数为-1.361,且在1%水平下显著为负,人力资本指数负向影响贫困发生率,表明人力资本的增加能够有效减少相对贫困发生的概率。

(2)社会资本指数对贫困的影响

从表3中的回归结果来看,无论是对于绝对贫困还是相对贫困,社会资本综合指数均在1%显著性水平上显著,且为负相关,即社会资本指数的提高将减少贫困的发生。具体为:①在绝对贫困标准下,社会资本综合指数系数为-0.705,在1%的水平下显著,表明随着社会资本指数的增加,绝对贫困发生的概率会下降;②将贫困标准提高至相对贫困时,社会资本综合指数的系数为-0.531,且在1%水平下显著,社会资本指数与贫困发生率呈负相关关系,说明社会资本的增加能够有效降低相对贫困发生率。

(3)人力资本指数、社会资本指数及其交互项对贫困的影响

表4为人力资本指数、社会资本指数及其交互项对贫困的影响。由表4回归结果可知,人力资本指数与社会资本指数均在1%显著性水平上负向影响贫困发生率,也就是说,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提升有利于降低农村家庭陷入贫困的概率。不管是在绝对贫困还是相对贫困中,人力资本指数对贫困的影响程度均远大于社会资本综合指数。造成这一结果可能的原因是,义务教育的普及以及农村医疗保险制度的完善极大地提高了农村居民的人力资本,加上农村居民的收入主要以在家务农和外出务工收入为主,教育程度的提高有利于农村居民更好地掌握技术,提高农业收入,增加外出务工的机会。而健康水平的提高则直接影响了居民能否从事农业活动以及外出务工,从而提高他们的家庭收入并帮助他们摆脱贫困。虽然社会资本能够提高居民收入,降低贫困发生率,但农村居民的社会资本仍较为稀缺,发挥的作用有限,从而在回归结果中人力资本的影响程度要远大于社会资本。

表4 全国人力资本指数、社会资本指数及其交互项对贫困的影响

人力资本指数与社会资本指数的交叉项与回归结果正相关,表明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之间是互相促进的关系,二者之间互补。提高农村家庭的社会资本存量有利于促进家庭人力资本更好地发挥减贫效用,降低陷入贫困的概率。

2.区域层面分析

我国幅员辽阔,各区域之间的要素禀赋与经济发展状况均存在差异。本文在上述实证结果的基础上,将样本分为东、中、西部地区,进行进一步的回归分析,如表5所示。

表5 分地区回归

从表5可知,从绝对贫困的角度来看,人力资本在西部地区发挥的减贫作用最强,在中部地区发挥的作用次之,在东部地区发挥的作用最弱。与之不同的是,社会资本在东部地区产生的减贫效应最明显,而在西部则不显著。一种可能的解释是:东部地区经济较为发达,农村居民之间的社会资本含量较丰富,更能发挥减贫作用;而西部地区经济欠发达且交通不便、较为闭塞,与外界信息交流不如东部地区方便,社会资本稀缺,故减贫效应不显著。通过比较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对绝对贫困率的影响可以发现,人力资本对西部地区的减贫效应更大,社会资本对东部地区的减贫效应更大。

在相对贫困角度下,西部地区的人力资本减贫效应最为显著,东部地区次之,中部地区人力资本的减贫效应最弱。社会资本在中部地区减缓相对贫困的效应最显著,东部地区次之,西部最不显著。

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的交叉项在不同地区产生的结果并不一致,也就是说,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联合减贫效应存在区域差异。在东部地区,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的交叉项为负,表明在减贫的过程中,东部地区的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具有一定的互替关系,人力资本的边际效应会随社会资本的增加而减少。在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交叉项系数都为正,表明不管是在绝对贫困角度还是相对贫困角度,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在中西部地区互相促进,二者之间是互补关系。

通过分析不同地区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在不同地区,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对贫困的影响并不一致。整体而言,人力资本减贫的效应远大于社会资本的减贫作用,说明在政策制定中,仍要注重加大对人力资本的投资,尤其要关注西部地区。中西部地区在加强人力资本投资的同时也要注重社会资本的投资,发挥其减贫效用。

(三)稳健性检验

为了验证上述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将采用替代被解释变量进行检验:以农村人均家庭收入中位数的40%作为相对贫困标准进行检验。具体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稳健性检验

由表6回归结果可知,更改被解释变量后,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仍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与被解释变量负相关,且人力资本的影响程度要远高于社会资本。东部地区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的交叉项符号为负,中西部地区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的交叉项符号为正,表明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的联合减贫作用存在地区差异。更换被解释变量后,得到与表4和表5一致的研究结果,证明本文研究结论稳健可靠。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本文以2016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微观数据中的4 991个农村家庭为样本,基于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角度,对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联合减贫的地区差异性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1)在控制个人层面和家庭层面的相关变量后,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均能显著负向影响农村贫困率,并且人力资本对贫困的影响程度远大于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存量越多,家庭陷入贫困的概率越小。社会资本存量越高,家庭贫困发生概率越低。(2)进一步分地区研究发现,从绝对贫困的角度来看,人力资本在西部地区发挥的减缓贫困的作用最强,在中部地区发挥的作用次之,在东部地区发挥的作用最弱。社会资本在东部地区产生的减贫效应最明显,而在西部地区则不显著。从相对贫困的角度来看,西部地区的人力资本减贫效应最为显著,东部地区次之,中部地区人力资本的减贫效应最弱。社会资本在中部地区减缓相对贫困的效应最显著,东部地区次之,西部最不显著。而不管是在绝对贫困角度还是相对贫困角度,人力资本的减贫效应均远大于社会资本的减贫作用。(3)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的交叉项在不同地区产生的结果并不一致,表明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联合减贫效应存在地区差异性。在东部地区,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的交叉项为负,且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之间具有一定的互替关系,表明无论是利用人力资本或是社会资本,都能够增加农村家庭收入、减少贫困率。在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交叉项系数都为正,表明不管是在绝对贫困角度还是相对贫困角度,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在中西部地区互相促进,二者之间是互补关系,进一步说明同时使用两种资本,减贫效果会更好。

(二)政策建议

笔者认为,政府应该继续开发农村人力资本、提升社会资本存量、巩固脱贫成果,防止返贫。具体措施有:(1)在开发人力资本方面,完善新农合医疗服务,鼓励农村居民参加大病保险,增强村居的医疗基础设施,改善医疗卫生条件及提高健康人力资本;统筹分配教育资源,加大财政对农村教育的投入力度,完善教学设备,提高师资水平与教育质量,逐步缩小城乡之间的教育资源差异,增强农村教育人力资本;(2)在提升社会资本方面,积极搭建村民信息沟通平台,完善农村信息网络体系,加强村民与外界的交流,提高其获得资源的能力与机会;鼓励农村合作组织的发展,提高村民自治能力和参与意识;加大宣传力度,引导村民投资社会资本,构建良好的社会网络和社会关系;(3)根据不同地区本身的经济差异和资源禀赋差异,因地制宜,有针对性地实施不同的政策。在东中部地区,在加强人力资本开发的同时,也要着力加强社会资本的投资,构建并完善农村信息网络体系,拓宽村民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从而来增强社会资本存量,以更好地发挥减贫作用。在西部地区,则要重点加大对人力资本的投资,提供教育医疗等基本公共服务,缩小城乡之间的教育医疗差距,提高农村居民人力资本水平,增强农村居民自我发展能力,防止贫困代际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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