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 唐礼江 汤益民 毛萍 王江挺 杨家虎 郭亦韬 刘小伟
冠心病是当今严重威胁人类健康的心血管疾病。冠状动脉斑块大多(70%)呈偏心性分布[1],斑块的进展和偏心性分布受血管内外因素影响。Papafaklis等[2]认为局部血流动力学环境中内皮剪切力(endothelial shear stress,ESS),无论在粥样硬化斑块形成早期还是进展期,对斑块进展均有至关重要的作用;Kazuhiro等[3]认为心外膜脂肪组织(epicardial adipose tissue,EAT)在促进冠状动脉脂质斑块形成和发展中起重要作用。本研究回顾血管内超声(intravascular ultrasound,IVUS)和冠状动脉计算机断层血管造影(computed tomographic angiography,CTA)图像,通过测量冠状动脉无分支汇入段血管内斑块情况、分布特征及血管外EAT厚度,探讨EAT与斑块分布的关系以及影响斑块分布的作用机制,为探索预防和治疗动脉粥样硬化新方法提供依据。
1.1 对象 收集2015年1月1日至2018年8月8日在浙江医院心内科连续住院且行冠状动脉(主要分支:前降支、回旋支、右冠状动脉)造影(coronary angiography,CAG)和IVUS检查患者34例,男24例,女10例,平均年龄(66.24±10.40)岁,平均身高(165.88±6.71)cm,平均体重(65.96±11.81)kg;其中稳定型心绞痛11例(32.35%),不稳定型心绞痛23例(67.65%);有高血压疾病23例,糖尿病14例,高血脂9例,冠心病家族史4例,高血糖1例;有吸烟史6例。本研究经本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方法
1.2.1 IVUS检查 完成CAG检查后,冠状动脉主要分支30%~90%狭窄的患者再行IVUS检查。采用Opti-Cross3.0F(美国Boston Scientific公司)机械旋转型超声导管,将导引导丝送至目标血管远端,予硝酸甘油针200μg充分扩张血管后,将IVUS导管沿导引导丝送至目标病变远端,按下自动回撤键,超声探头以0.5 mm/s恒定速度由远端自动回拉至冠状动脉各主要分支开口,探头回撤同时机器同步记录影像。
1.2.2 IVUS图像分析 采用QIvusiMap Basic Viewer 3.0图像处理工作站进行影像分析。IVUS图像纳入标准:(1)血管满足:①血管紧贴心包腔段:心包腔边界垂直冠状动脉血管外弹力膜(extra-elastic membrane,EEM)最短距离≤1 mm;②存在斑块(血管内膜厚度>0.3 mm提示斑块[4]);(2)血管紧贴心包腔段两端(满足心包腔边界垂直血管EEM最短距离>1 mm或者毗邻的心包腔结构消失血管段)各5 mm血管内存在斑块。排除标准:既往接受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急性心肌梗死、冠状动脉慢性闭塞病变、怀疑有冠状动脉炎、冠状动脉发育畸形患者[5],避开存在分支血管汇入血管段以及心肌桥血管段。最终34条冠状动脉血管满足标准,纳入研究图像68帧,均取斑块负荷最大帧。
1.2.3 斑块分组和斑块测量 将符合纳入标准(1)的图像归为组一。图像上用一条平行于壁层心包膜分隔线(T)将血管均分成两部分,两部分血管EEM边界距分隔线垂直距离相等,将毗邻心包腔结构部分为组一心包腔组(P组),毗邻心肌部分为组一心肌面组(M组)[6],见图1a。分别测量各组斑块横截面积。
将符合纳入标准(2)的图像归为组二。参考临近血管紧贴心包腔段内壁层心包膜方向,与之平行做一条分隔线(T')将血管均分成两部分,参考临近血管紧贴心包腔段内相应象限,将毗邻心包腔结构部分为组二心包腔组(O组),毗邻心肌部分为组二心肌面组(I组),见图1b。分别测量各组斑块横截面积。
图1 冠状动脉血管内超声(I V US)影像(a:组一影像及分组,箭头所示为心包膜;b:组二影像及分组)
斑块定量测定:(1)斑块负荷=斑块横截面积/外弹力膜横截面积;(2)斑块偏心指数(EI),EI=(最大斑块厚度-最小斑块厚度)/最大斑块厚度,EI<0.5为向心性斑块,EI≥0.5为偏心性斑块;(3)血管中膜和斑块间常边界不清,斑块横截面积测量遵从“斑块+中膜”面积[7]。
1.2.4 冠状动脉CTA图像EAT测量 所有患者中23例术前同时行冠状动脉CTA检查。冠状动脉CTA图像上选择合适的心脏影像切面,使用-190~-30 Hu CT值获得脂肪组织所在区域。纵轴IVUS影像上测得组一、组二中选取的影像距冠状动脉分支开口的长度(D值),根据D值确定CTA图像上测量EAT的位置,测量冠状动脉外心包腔侧和心肌面侧垂直血管的EAT厚度。
2.1 冠状动脉斑块一般情况 组一、组二纳入斑块各34个,27个位于前降支,4个位于回旋支,3个位于右冠状动脉。组一D值为(45.39±15.97)mm,明显高于组二的(37.64±14.35)mm,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差值为7.75,95%置信区间(CI):4.30~11.20,P<0.001]。组一EI=0.93±0.15,组二EI=0.94±0.12,均为偏心性斑块。
2.2 组一、组二内斑块面积的比较 组一内,P组斑块面积小于M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见表2。组二内,O组与I组斑块面积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2 组一内斑块面积的比较(mm2)
表3 组二内斑块面积的比较(mm2)
2.3 各组冠状动脉CTA图像EAT厚度的比较 共11例患者血管CTA图像纳入测量分析。组一中的P组EAT厚度小于M组以及组二中的O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1);与组二中I组比较,组二中的O组及组一中M组EAT厚度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4。
表4 各组冠状动脉C T A图像E A T厚度的比较(mm)
EAT是一种内脏脂肪组织。在人类心脏中,EAT位于房室沟和室间沟中,围绕着冠状动脉的主要分支、心房、右心室游离壁和左心室心尖部,围绕血管周围的脂肪组织亦称为血管周围脂肪组织(perivascular adipose tissue,PVAT),所有的冠状动脉都被大量PVAT包围[8]。EAT在维持冠状动脉内脂肪酸稳态中起重要作用。
EAT是代谢活跃的旁分泌及内分泌器官,分泌大量抗炎及促炎脂肪因子。抗炎脂肪因子如脂联素、趋化素、CTRP9、Sfrp5等,具有抗炎、抗内皮功能紊乱和保护心肌的作用;促炎脂肪因子如瘦素、抵抗素、内脂素、IL-6、TNF-α等,具有促进动脉粥样硬化、炎症和内皮功能紊乱作用[9]。病理状态下(如冠心病)EAT正常功能失衡,EAT分泌局部环境促炎脂肪因子水平增高,抗炎脂肪细胞因子水平减低[10];初始的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斑块可提升EAT的促炎症作用[11]。血管壁厚度决定促炎症脂肪因子进入血管壁方式:薄壁小血管中促炎症脂肪因子可通过旁分泌机制,弥散直接进入血管壁;促炎脂肪因子亦可通过血管分泌(内分泌)弥散进入中等以上血管外膜的滋养血管内,在滋养血管支配区域,影响局部平滑肌细胞、内皮细胞,促进炎症发生、斑块生成和发展及表型改变[12]。伍琼等[13]通过冠状动脉造影血流的TIMI分级,将患者分为慢血流组(Ⅰ~Ⅱ级,16例)和正常血流组(Ⅲ级,127例),均行超声检测EAT厚度及血液生化检测(包括纤维蛋白原浓度、全血高切黏度、红细胞聚集指数、血小板计数和血小板聚集率)并分析,结果发现EAT厚度与非阻塞性冠状动脉慢血流相关。此外,EAT分泌的促炎症脂肪因子可直接作用于心肌,与周围的心房肌细胞、细胞外基质及血管内皮细胞相互作用,共同参与房颤的发生、发展过程[14]。
Mckenney等[15]将早期冠心病实验猪模型EAT手术移除,3个月高脂饮食后发现动脉粥样硬化病变生长相对于对照组显著延缓,证实EAT有促动脉粥样硬化的作用。本研究中,IVUS图像上选取的冠状动脉紧贴心包腔段(组一)是血管外膜(心包腔侧)几乎贴着心包膜脏层的特殊血管段,空腔结构的紧贴出现让此侧覆盖的血管外EAT几近消失,CTA图像组一中P组EAT厚度小于M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印证EAT在冠状动脉心包腔侧和心肌面侧存在厚度差异;组一内P组斑块面积亦小于M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组二内比较结果提示,当冠状动脉两侧EAT厚度、对应的冠状动脉内两侧斑块面积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
本研究中斑块位于前降支居多。Cullu等[16]收集连续冠状动脉CTA检查的108例患者资料,评估每条冠状动脉斑块后,分为无斑块组、斑块在前降支组、斑块在右冠组、斑块在回旋支组和斑块在混合组(两支或以上血管有斑块),发现EAT厚度在前降支组和混合组显著高于其他组,表明EAT厚度的大小增长与斑块大小增长直接成比例,尤其在前降支。
本研究仍存在局限性:因入选条件等因素,研究样本量偏少,许多患者术前未行冠状动脉CTA检查,导致测得的EAT厚度数据样本量亦偏少;因测量的局限性,斑块和EAT的测量仅选取了单个代表截面,非连续体积的定量测定,不能完全反应整个血管段的斑块和EAT情况。
综上所述,冠状动脉无分支汇入段,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斑块形成和发展可能与失去正常功能的EAT有关,血管周围EAT厚度的差异可影响斑块的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