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产业互补与产业升级研究

杨丽娟

（兰州大学 经济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一、引言

丝绸之路经济带构想的提出，旨在重新实现古老贸易通道的繁荣，以促进沿线国家经济发展提振区域经济活力，以创新传统区域经济合作模式实现跨区域合作格局。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有利于促进更广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的区域经济合作[1]4-5，是丝路沿线国家共同的需要[2]40-58。

丝路沿线国家众多，需充分考虑其内部的差异性和多样性以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俄罗斯及中亚五国同属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地处丝绸之路经济带重点建设区域，与中国贸易往来日益密切。然而，将中国、俄罗斯及中亚五国放在一个框架内，比较其产业互补性的研究尚不多见。事实上，仅关注中国与单一国家的经贸往来与利益得失具有局限性[3]128-135。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地缘联系紧密，经贸合作历史悠久且现实基础良好，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拓展了发展空间[4]68-74。随着“一带一路”建设投入不断增长，中亚国家已形成“经贸合作看中国”的态势[5]124-134。沿线国家应积极融入全球价值链，获取更大的贸易收益[6]95-107。

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产业互补程度如何，是否具有差异性？在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视域下，如何顺应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产业合作形势，为中国产业结构升级提供支持？这是本文重点考察的问题。研究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产业互补性，对中国内陆开放及地缘政治安全意义重大。

二、文献述评

针对中国与重要贸易伙伴产业互补的研究发现，中韩贸易合作以互补为主[7]118-121，中日韩在原材料初级商品等领域产业互补性较强[4]98-104，新兴十一国贸易合作存在互补性[5]34-43，中美知识产业产权密集型产业互补性较强[6]94-106，中巴种子贸易互补性显著[7]47-54。中国与东盟国家在技术密集型服务贸易上产业互补性较高[8]63-71，与其他金砖国家劳动密集型机电商品的贸易互补性较强[9]133-143，与“海上丝绸之路”国家贸易互补性较高[10]26-34。利用产业互补性适时进行产业转移，可为国家实现产业升级提供契机[11]56-62，“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各具特色产业优势[12]94-101，应结合要素禀赋及产业比较优势研究中国与西亚合作模式[13]1-9，借力“一带一路”加快产业升级[14]43-61。

进一步聚焦丝路沿线国家的产业互补性，学者们发现：中国和俄罗斯产业互补性较高[15]487-492，中蒙俄综合贸易互补性较强[16]27-31，中哈产业结构具有互补性[17]121-128。在具体国家和省域层面，中国西北地区与中亚五国产业间贸易特征明显[18]5-13，沿线国家应主动对接“一带一路”，促进产业合作与升级[19]90-91。对特定产品而言，中乌、中塔和中土农业贸易互补性较高[20]106-113，中国与西亚贸易互补性较强[21]60-66。中国与中亚、西亚在部分农产品上互补性较强[22]112-122，与中亚的非能源商品互补性有所上升[23]99-109。

综上所述，学者们围绕丝路沿线国家产业互补性已经展开了研究。俄罗斯和中亚国家是研究关注的热点领域，但围绕单个国家或具体产业的研究较多，涵盖俄罗斯和中亚五国多产业维度的研究并不多见，中国与俄罗斯、中亚五国产业互补为中国产业结构升级提供支持的文献更为少见。鉴于此，本文从中国向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产业转移现状出发，结合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与综合产业互补指数，分析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产业互补性，在此基础上探讨如何通过加强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的产业合作来推进中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

三、中国向俄罗斯及中亚五国产业转移现状

（一）概况

从总体表现来看，中国向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直接投资具有一定规模。中国商务部数据显示，在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排名前20 位的国家中，哈萨克斯坦排位第8，流量达20.7 亿美元。俄罗斯排位第12，流量达15.48 亿美元。2017 年末，中国对世界转型经济体直接投资存量达274.93 亿美元，占存量总额比重为1.5%。其中，中国向俄罗斯直接投资存量占转型经济体投资存量的50.5%，投资流量同比增长19.7%。从中国向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直接投资存量来看，中国向俄罗斯直接投资存量占比超过一半，中亚五国中哈萨克斯坦占比较高，其次为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最低，略高于1%（见表1）。

表1 中国向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直接投资流量和存量 单位：亿美元

（二）分国别产业转移状况

1.中国向俄罗斯产业转移

中国商务部数据显示，中国向俄罗斯直接投资集中于采矿业、农林牧渔业、金融业、制造业等，占比依次为38.7%、18.7%、10.4%、8.5%；对批发和零售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的投资所占比重接近，约为6.5%。能源和矿产资源开发是中国对俄罗斯直接投资增长较快的领域，其他包括林业、通信家电和建筑服务等。中国与俄罗斯在劳务合作和对外承包工程领域发展较快，合作已具规模，尤其在俄罗斯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涉及森林采伐、农业种植、建筑工程、服装制作和部分服务业。中国对俄罗斯的设计咨询服务发展较为缓慢。

2.中国向哈萨克斯坦产业转移

哈萨克斯坦国民经济部统计委员会资料显示，2017 年在哈萨克斯坦注册的中资企业3 084家，在哈外资企业总数中排第三。中国企业在哈萨克斯坦新签280 份承包工程合同，合同额达23.48亿美元，实际完成营业额22.38 亿美元。中国商务部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向哈萨克斯坦累计派出各类劳务人员8 286 人，当年末在哈萨克斯坦劳务人员9 679 人。中国对哈萨克斯坦投资领域主要包括石油勘探开发、农副产品加工、皮革加工、食宿餐饮等。

3.中国向乌兹别克斯坦产业转移

根据中国商务部统计数据，2017 年在乌兹别克斯坦注册中资企业共812 家，主要从事天然气管道建设运营、煤矿油气勘探开发、铁路与电信网改造、制鞋制革及陶瓷等业务。中国企业在乌兹别克斯坦新签26 份承包工程合同，合同额达4.12 亿美元，实际完成营业额5.03 亿美元。累计派出各类劳务人员1 145 人，年末在乌兹别克斯坦劳务人员为1 823 人。

4.中国向塔吉克斯坦产业转移

根据中国商务部统计数据，2017 年在塔吉克斯坦开展投资合作的中国企业200 余家，涉及农业、矿业、纺织、电信、水泥等领域。中国企业在塔吉克斯坦新签30 份承包工程合同，合同额为3.54亿美元，实际完成营业额为1.9 亿美元。中国向塔吉克斯坦累计派出各类劳务人员1 486 人，当年末在塔吉克斯坦劳务人员997 人。中国与塔吉克斯坦在石油冶炼、矿产资源勘探开发、火电站建设、电信运营、金融、农业等领域的大型工程合作项目不断拓展。

5.中国向吉尔吉斯斯坦产业转移

根据中国商务部统计数据，2017 年中国企业在吉尔吉斯斯坦新签25 份承包工程合同，合同额3.17 亿美元，实际完成营业额4.80 亿美元。当年累计派出各类劳务人员1 136 人，年末在吉尔吉斯斯坦劳务人员为1 868 人。中国与吉尔吉斯斯坦在非资源领域合作取得突破，包括热电站和公路修复项目等。大型工程承包项目包括农业产业合作区和道路改造项目等。

6.中国向土库曼斯坦产业转移

据土库曼斯坦国家统计委员会数据，2017 年中国企业对土库曼斯坦固定资本投资5.539 亿美元。中国企业在土库曼斯坦新签25 份承包工程合同，合同额1.24 亿美元，实际完成营业额2.53 亿美元。累计派出各类劳务人员357 人，当年末在土库曼斯坦劳务人员481 人。在土库曼斯坦注册及开展经营活动的中资机构有23 家，合作范围包括油气、交通通讯、机械设备等。中资企业在土库曼斯坦的重要合作项目为油井修复和钻井项目、天然气管道项目、油气设备项目等。

整体上，中国资源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产业呈现出向俄罗斯及中亚五国转移的趋势，对外投资和劳务合作是其主要方式。中国资源密集型产业向哈萨克斯坦转移趋势比较突出，劳动密集型产业和资源密集型产业向乌兹别克斯坦转移趋势均较为明显。中国与吉尔吉斯斯坦涉及金融和农业等领域的非资源合作取得进展。中国资源密集型产业也显示出向土库曼斯坦转移的趋势。

四、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产业互补性分析

（一）基于互补性实现产业升级的理论依据

产业转移的内在动力和潜力取决于贸易伙伴国之间的产业互补性，攀升价值链是中国政策的优先目标[24]95-102。依据产业选择理论，利用产业互补性以实现产业升级，关键在于遴选出对于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具有明显带动作用的特定产业作为优先发展领域[25]72-79。后发国家进行产业升级的路径各异，各种互补性资产的获得性会影响产业升级路径选择[26]58-63。基于产业转移现状和产业互补分析，可确定中国对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优先发展产业，对其进行投资，加快发展以转移国内产能，带动低端制造业升级，实现中国优势产业国际产业链布局。已有成果多采用国内外产业直接投资额、产量或企业经营数据，基于贸易数据的分析较为有限。借鉴杨逢珉等（2019）、徐坡岭等（2018）对金砖国家机电产品、“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制造业产品的研究设计，本文结合使用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和综合产业互补指数，实证考察“一带一路”视域下中国对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优先发展产业。

（二）模型构建及数据

1.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用以测度某国或地区某种商品是否具有比较优势，即某国某种出口商品占其出口总额比例与世界该类商品占世界出口总额比例之比。该指数计算公式为：

式（1）中，RCAak表示a 国第k 类商品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Xak表示a 国k 类商品出口额，Xak表示a 国商品出口总额；代表世界k 类商品的总出口额，代表世界m 种商品的总出口额。RCAak＞2.5 说明该国该商品显示性比较优势明显。1.25＜RCAak＜2.5 说明该国该商品显示性比较优势较为明显。0.8＜RCAak＜1.25 说明该国该商品具有一定的显示性比较优势。RCAak＜0.8则说明该国该商品没有显示性比较优势，在世界市场上竞争力较弱。

2.综合产业互补指数

进一步采用综合产业互补指数测算中国向俄罗斯及中亚五国出口商品与后者从中国进口商品的匹配度，考察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贸易结构和产业结构互补性。计算公式如下所示：

式（2）中，RCAxak、RCAmbk分别表示从出口、进口角度测度的a 国k 类商品和b 国k 类商品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W表示全球出口总额，Wk表示k 类商品全球出口总额，Cab代表两国综合产业互补性程度。综合产业互补指数以全球贸易中各类商品占有率为权重，对所有商品加权平均后得到平均值。Cab＞1 说明两国产业互补性较强，且越大说明两国产业互补性越强；Cab≤1 说明两国产业互补性偏弱。

贸易数据来自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为统一口径，商品分类采用联合国制定的《国际贸易标准分类》第四次修改版本。SITCRev.4 将所有商品分为10 类，即SITC 0-9 类，一般认为，SITC0（食品和活动物）、SITC1（饮料及烟类）、SITC2（非食用原料）、SITC3（矿物燃料）和SITC4（动植物油脂和蜡）指向初级商品；SITC5（化学制品及有关商品）、SITC7（机械及运输设备）指向资本技术密集型商品；SITC6（按原料分类的制成品）、SITC8（杂项制品）主要为劳动密集型商品。与上文一致，研究期为2010 年至2017 年。

（三）指数测算

2010 年以来，中国对俄罗斯在SITC8 商品上存在显著的比较优势，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始终超过2.5。研究期这一指数最低为2.5461，最高达到3.2231。SITC8 商品主要包括杂项制品，以劳动密集型为主要特征，说明中国的劳动密集型制成品在俄罗斯市场上竞争力较强。2017 年中国对俄罗斯在SITC6、SITC7 和SITC8 三类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分别为1.1657、1.1113 和2.5534，表明中国在这三类商品上优势明显。中国与俄罗斯产业互补性较强，综合产业互补指数在1.3284～1.6380之间（见表2、表8）。

表2 中国出口与俄罗斯进口SITC 类别商品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中国对哈萨克斯坦在SITC6 和SITC8 商品上的比较优势较强。2010—2017 年间，中国对哈萨克斯坦在SITC6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在1.5左右波动，在SITC8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超过3.0，最高值达到4.5306，竞争力较强。2017 年中国对哈萨克斯坦在SITC8 和SITC6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明显，依次为3.8368 和1.6415。在SITC0、SITC9 商品上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小于0.8，但明显高于其余各类，说明中国在这两类商品上不具有明显竞争优势，发展潜力有待发掘。中哈综合产业互补指数在1.2556～1.6108 之间（见表3、表8）。

表3 中国出口与哈萨克斯坦进口SITC 类别商品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中国对乌兹别克斯坦在SITC6、SITC7 和SITC8商品上比较优势较强。2010—2017 年间，中国在SITC6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最高值达到3.2103，最低值2.3253；在SITC7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在1.1 左右波动；在SITC8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在2010 年和2011 年超过了1.05，此后下降到0.7 左右。中国SITC5 商品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最低值0.9071，最高值为1.1718，表明中国在该类商品上具有竞争优势，但发展趋势有所波动。2017 年中国对乌兹别克斯坦在SITC8、SITC6 和SITC7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明显，指数依次为3.8368、2.8615 和1.1115。中国 在SITC0 和SITC9商品上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高于其他各类，表现出一定的发展潜力。中乌综合产业互补性指数在1.4866～1.9101 之间（见表4、表8）。

表4 中国出口与乌兹别克斯坦进口SITC 类别商品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中国与塔吉克斯坦在SITC8 和SITC6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较高，在SITC8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最低值为3.0983，最高值接近5.0；在SITC6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最低值为1.9332，最高值为3.0601。2017 年，中国与塔吉克斯坦在SITC8 和SITC6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依次为3.6247 和2.0304。中国与塔吉克斯坦在SITC5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接近于1，在SITC2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接近于0。中塔综合产业互补指数在2.0457～3.4736 之间（见表5、表8）。

表5 中国出口与塔吉克斯坦进口SITC 类别商品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中国对吉尔吉斯斯坦在SITC8 和SITC6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最高，2010—2017 年间，中国对吉尔吉斯斯坦在SITC6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最低值为1.3699，最高值为3.2706；在SITC8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最低值为4.0970，最高值超过5.80。2017 年，中国对吉尔吉斯斯坦在SITC8 和SITC6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分别为5.8058 和1.3699。中国对吉尔吉斯斯坦在SITC0 至SITC5 和SITC9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偏弱，最高值在0.1 左右，最低值接近于0。中吉综合产业互补指数在1.8960～3.2825 之间（见表6、表8）。

表6 中国出口与吉尔吉斯斯坦进口SITC 类别商品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中国与土库曼斯坦在SITC6 和SITC7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明显。中国对土库曼斯坦在SITC6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在2.0 左右波动，在SITC7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最低值为1.3189，最高值为1.7477。2017 年，中国对土库曼斯坦在SITC6 和SITC7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分别为1.7702 和1.6304。中国在SITC5 和SITC8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高于其他各类，显示出发展潜力。中土综合产业互补指数在1.4756～1.8900之间（见表7、表8）。

表7 中国出口与土库曼斯坦进口SITC 类别商品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表8 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综合产业互补指数

（四）指数分析

1.从现状来看，中国对俄罗斯和乌兹别克斯坦在SITC6、SITC7 和SITC8 类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明显。中国对哈萨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在SITC8和SITC6 类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明显，对土库曼斯坦在SITC6 和SITC7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明显。从综合产业互补指数来看，中国与吉尔吉斯斯坦综合产业互补指数最高，达到2.6185；与塔吉克斯坦的综合产业互补指数也在2.3 以上；与哈萨克斯坦的综合产业互补指数在2017 年最低，为1.3012。整体上，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贸易联系紧密，产业互补性较强，主要体现在SITC6、SITC7 和SITC8 三类商品上，涵盖劳动密集型商品和资本密集型商品。

2.从时间趋势来看，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在2010—2017 年间呈现波动趋势，在SITC6、SITC7 和SITC8 等商品上尤为突出。中国对俄罗斯表现在SITC8 商品上，对哈萨克斯坦集中于SITC6 和SITC8 商品，对乌兹别克斯坦集中于SITC6、SITC7 和SITC8 商品，对塔吉克斯坦集中于SITC8 和SITC6 商品，对吉尔吉斯斯坦集中于SITC8 和SITC6 商品，对土库曼斯坦集中于SITC6 和SITC7 商品。中塔综合产业互补指数在2011 年达到峰值，中俄、中乌、中土均在2013 年达到峰值，中哈、中吉在2014 年达到峰值。除乌兹别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外，中国与其他国家的综合互补指数均有下降。中国对俄罗斯及中亚在劳动密集型商品和资本密集型商品上竞争优势较为明显，一些区间呈现波动减弱趋势。由于劳动力成本增加，中国劳动密集型产业比较优势有所降低，部分高技术产业终端装配制造开始向周边国家转移。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横向产业互补明显，形态较初级，围绕产业链优势互补形成纵向整合，有利于推动中国产业升级。

3.从国别特征来看，相关指数的国别差异显著。中国对俄罗斯在SITC6、SITC7 和SITC8 三类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明显，产业互补性显著，商品涵盖劳动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商品；对哈萨克斯坦仅在SITC6 和SITC8 两类商品上比较优势较强，产业互补性按照强度大小依次包括劳动密集型商品、资本密集型商品；对乌兹别克斯坦在SITC6、SITC7 和SITC8 三类商品上比较优势较强，产业互补性按照强度大小依次为劳动密集型商品、资本密集型商品。中国与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在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和产业互补性上具有相似性，SITC6 和SITC8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较高，互补性强度依次为资本密集型商品、劳动密集型商品。中国与土库曼斯坦在SITC6 和SITC7 商品上显示性比较优势较为明显，产业互补性首先体现于劳动密集型商品，其次是资本密集型商品。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产业互补仍处于较为初级的阶段，产业链合作不够紧密。机械及运输设备、工业制成品和杂项制品是中国对俄罗斯及中亚五国具有竞争优势的领域。中国与俄罗斯和乌兹别克斯坦的产业互补涵盖商品类别更广，但始终以SITC6 也即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中国向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的投资应优先选择SITC8 产业和SITC7 产业，向土库曼斯坦投资则首选SITC6 产业。

4.从互补性成因来看，资源禀赋、产业结构与政策冲击是重要影响因素。中国劳动力资源丰富，但以消耗资源为基础的低层次产业竞争形成了粗放式高消耗经济增长方式。能源工业、工业与机械重工业分别是俄罗斯产业的支柱和重点，民用工业明显滞后。中亚五国均为转型中发展中国家，产业发展水平与中国存在差距。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产业互补以产业间互补为主，更集中于基础产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高技术产业相对缺乏，工业制成品中低技术制成品竞争力更为明显。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为提高中国经济增长质量效益、扩展发展空间提供了契机。

在政策层面，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均实施了重在扶持本国战略产业优先发展的产业政策，对彼此产业互补趋势产生影响。“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主动应对全球经济增长格局变化、积极探索扩大和深化与各国的经贸合作。俄罗斯制定了中长期社会经济发展纲要强调发展工业和提高竞争力。《哈萨克斯坦—2030》提出“到2030 年进入世界五十强国行列”。乌兹别克斯坦《2017—2021 五大优先领域发展行动战略》指出优先发展经济贸易。吉尔吉斯斯坦提出为中小企业发展创造条件，吸引投资促进地区经济发展。“水电兴国”是塔吉克斯坦的基本国策，也是塔吉克斯坦基础设施规划中的关键领域。土库曼斯坦《2018—2024年社会经济发展规划》将油气产业、化工等确定为优先发展领域，实施进口替代战略。基于产业互补确定中国与沿线国家重点合作产业，同时慎重考虑中国与俄罗斯、中亚五国各自重要发展规划的对接，可预计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产业互补将在波动中呈现整体上升趋势。国内政策调整、国际市场的不稳定性等也会增加产业互补的不确定性。

五、政策建议

基于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国际产业转移现状分析，本文选取2010 年至2017 年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贸易数据，采用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和综合产业互补指数考察了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的产业互补性。研究发现：1.中国与俄罗斯和中亚五国的横向产业互补较强，贸易往来的国别差异显著。2.中国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产业向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转移趋势明显。3.中国的出口优势依然集中于劳动密集型商品和部分资本密集型商品。中国正在经历由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的转变，SITC6、SITC7 和SITC8 商品比较优势相对稳定，SITC5 商品比较优势波动性上升。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尚未形成密切的产业链合作，产业升级比较迫切。

基于上述结论，提出政策建议：第一，发挥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互补产业的禀赋优势和比较优势，加快国内过剩产能转移，推动国内低端制造业升级。针对SITC6、SITC7 和SITC8 等具有明显产业间互补特征的产业，应优先实施国内过剩产能转移策略，改善产品设计和运营水平，加大低端制造部门向丝路沿线具备条件国家的产业转移力度。与此同时，提高产品质量、实施市场多元化策略，提升中国贸易企业在俄罗斯及中亚五国的抗风险能力。第二，突出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产业合作模式的国别性和特色性。挖掘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五国在特定商品领域的贸易潜力，创新产业合作模式。中亚五国在经济产业结构上有相似性，但发展趋势和潜力不同。从产业承接能力来看，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优于其他中亚国家，是中国向中亚产业转移的前站。中国应有针对性地考虑与俄罗斯、中亚五国各自发展规划的对接，结合产业互补的国别差异，突出合作模式特色，实现产业升级路径多样性。第三，加快中国优势产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国际产业链布局。以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为契机，推动国内分工和国际分工深化，提高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国家的产业关联度，推进中国国内优势产业在丝路沿线的国际产业链布局。中国应继续发展本国经济以扩大地区影响力，推动贸易自由化以体现新型的贸易关系，实现产业升级，推动产业迈向全球价值链的中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