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地区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影响研究
——以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为例

2021-09-11 07:22王兆峰汤桂林
商学研究 2021年4期
关键词:恩施州旅游业效率

王兆峰,汤桂林

(湖南师范大学 旅游学院 ,湖南 长沙410081)

一、引言

随着社会经济的迅猛发展,资源紧缺和环境污染问题日益成为制约国家和地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近年来,旅游业迅速繁荣发展,导致旅游污染物增多和环境承载力显著下降,对旅游地的自然生态环境造成了负面影响。如何解决旅游业发展与生态保护之间的矛盾是当下必须要攻克的难关。旅游生态效率是研究区域旅游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指标,旅游产业集聚作为产业结构调整的重要形式,是旅游产业持续发展的重要动力,探究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影响作用对推动区域旅游业和生态环境的协调发展具有重大意义和价值。

目前,国内外学者已经开展了许多有关产业集聚对生态效率影响的研究,并肯定了产业集聚对生态效率具有一定的影响作用,但对于其作用方向和强度有不同的结论。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种观点:(1)产业集聚能减少环境污染、提高生态效率。张雪梅和罗文利(2016)[1]基于西部地区的省际面板数据发现,产业集聚有助于促进区域生态效率的提升。王海宁和陈媛媛(2010)[2]等从工业角度出发,发现产业集聚能够促进节能减排,进而提升能源效率。(2)产业集聚加重环境污染,降低生态效率。其中,Virkanen(1998)[3]举了芬兰南部的产业集聚的例子。张可和汪东芳(2014)[4]认为经济产业的集中会加重环境污染,环境污染也会阻碍经济集聚。王兵和聂欣(2016)[5]通过实验发现短期内产业集聚的确可能会阻碍环境治理,原因是污染物的大量集中排放。钱晓英和王莹(2016)[6]也通过研究表明产业集聚会给地区的生态环境造成压力。(3)产业集聚与生态效率之间存在复杂关系。周杰文等(2019)[7]基于省际面板数据指出旅游产业集聚与绿色经济效率之间呈“U”形曲线关系。杨宏(2018)[8]的研究表明生态环境与旅游产业发展符合双门槛模型,两者关系呈倒“V”形发展趋势。

可见,目前有关产业集聚对生态效率影响的研究已较为成熟和丰富,但主要还是集中在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对旅游业的研究还相对较少。近些年来,随着旅游业发展过程中所带来的一系列环境问题,对旅游生态效率的研究逐渐引起了相关学者的重视,目前有关旅游生态效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旅游生态效率的测度(Gssling等,2005;章锦河等,2005)[9-10]及其影响因素(王兆峰和刘庆芳,2019;程慧等,2020)[11-12]和旅游生态效率提升机制上(Inskeep,1987)[13],研究方法主要是单一比值法(王淑新等,2016;王兆峰和霍菲菲,2018)[14-15]、指标评价法(Schaltegger和Burritt,2000)[16]、生态足迹法(姚治国等,2016)[17]以及数据包络分析法(王兆峰和刘庆芳,2019;Medina等,2012)[18-19]。但单独研究旅游业的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影响的文章还十分罕见,旅游产业集聚作为旅游业转型升级的重要途径,是旅游业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发挥着重要作用。因此本文以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为例,研究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影响作用,具有一定的创新性和针对性。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区域

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是湖北省内唯一的少数民族自治州。近年来,恩施州以其独具特色的民族文化和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吸引了大量游客,旅游业逐渐成为恩施州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柱产业。与此同时,恩施州作为武陵山片区的贫困地区之一,是国家在“十三五”期间精准扶贫的重要区域,它凭借丰富的生态文化旅游资源,大力打造“旅游+扶贫”开发模式,旅游业极大地拉动了恩施州经济社会的发展。同时,旅游业发展过程中所造成的一系列环境问题会对恩施州的旅游业乃至整个地区的经济发展造成威胁。旅游业是恩施州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撑,生态环境是恩施州旅游发展的核心吸引力之一,旅游发展与生态保护相辅相成,不可分割。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区位熵法

区位熵法是计算旅游产业集聚水平最常用的方法之一。其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LQij表示j地区i年份的旅游产业根据所选定的高一级区域(本文选择的一级区域即恩施州,以研究恩施州内各县市的发展状况)计算出的旅游产业区位熵,eij表示j地区i年份的旅游产业总收入,yij表示j地区i年份的地区生产总值,Ei表示高一级区域第i年的旅游产业总收入,Yi表示高一级区域第i年的地区生产总值。LQij的值越大,则表明旅游产业集聚水平越高,当LQij>1时,则表明旅游产业集聚已处于较高水平。

2. Super-SBM模型

依据旅游业发展的特点和已有研究成果(刘云强等,2018;屈小娥,2018)[23-24],选取星级旅行社、星级酒店、A级景区个数代表旅游资本投入。同时考虑到旅游业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选取旅游从业人数表示旅游业的人力投入。并参考相关成果,将环境污染作为投入指标(王兆峰和孙姚,2021)[25]。在产出指标体系上,选取最能代表旅游业发展水平的旅游业收入和旅游人次指标,并采用投入产出规模报酬不变的Super-SBM模型综合评价恩施州的旅游生态效率(表1)。各项指标数据均来自恩施州统计年鉴及各县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

表1 旅游生态效率评价指标体系

3.VAR模型

VAR模型是一种向量自回归模型,主要用以探究不带事先约束的联合内生变量间的动态关系(李鹏和张俊飚,2013)[26]。本文选取恩施州2007—2018年旅游产业集聚(LQ)和旅游生态效率(TEE)的数据,建立VAR模型,分析均通过软件Eviews10. 0完成。

(三)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影响机制

旅游产业正处在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转型阶段,生态文明建设与产业结构调整升级是关键手段,厘清产业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尤为重要。旅游产业集聚能够通过不同的作用路径对旅游生态效率产生积极或消极影响,其影响机制如下:首先,旅游产业集聚会对旅游生态效率产生积极促进作用。一方面,产业集聚会推动人流、物流、信息流的集中,加剧地区产业的竞争效应,从而会激励地区的技术创新,提升地区的能源效率,促使旅游生态效率上升。另一方面,旅游产业的集聚能够推动各种资源的共享,减少了因分散而造成的旅游基础配套设施等的重复修建等问题,能够有效减少环境污染和社会成本。其次,旅游产业集聚可能会对旅游生态效率产生一定的阻碍作用。一方面,现有研究已表明,旅游业并非“无烟产业”,其产业关联性强、能耗带动作用大(钟永德等,2014)[27]。旅游产业的集聚会造成污染物的集中排放和能源的大量消耗,进而会对某些地区造成不可逆的环境损害,也会对地区生态环境形成一定的威胁。另一方面,旅游产业集聚也是顺从边际效应原则的,超过一定的值就会产生拥塞效应,引发一系列的经济和环境问题,阻碍地区旅游生态效率的提升。

(四)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所需的旅游发展及相关经济、社会和环境数据主要来源于2007—2018年恩施州统计年鉴及对应年份各县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对个别缺失数据,用线性插值法补齐。

三、实证分析

(一)恩施州各县市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分析

由图1可见,从时间维度上看,在2007—2018年间,恩施市、建始县、来凤县、鹤峰县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在研究期间比较稳定,其中恩施市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一直稳定在1.27以上,建始县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居中,稳定在0.5左右,来凤县、鹤峰县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在几个稳定发展的县市中发展水平较低,旅游产业集聚水平集中在0.3左右,主要是由于与其它县市相比,其境内的旅游资源相对较少。利川市在2007—2010年间,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出现了较大提升,增长率高达64.3%。2010—2018年间虽有小幅度的下降,但旅游产业集聚水平仍大于1,旅游产业集聚水平较高且较为稳定。巴东县境内旅游资源富集,属于清江旅游的一部分,是恩施州生态旅游圈的重要门户。2008年,巴东县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在全州居于榜首,高达2.42,但在研究期间的数据资料显示,巴东县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呈下滑趋势,巴东县的旅游产业有待进一步的转化升级。宣恩县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在2007—2018年间呈上升趋势,但上升幅度较小。咸丰县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呈先升后降的态势,但旅游产业集聚水平的上升率最高,由2007年的0.25上升至2018年的1.28,增长率高达4倍多。2010年以后,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均大于1,但出现了小幅度的下滑,旅游产业集聚水平有待采取相应的措施以防继续下降。

图1 恩施州各县市旅游产业集聚水平

从空间维度上看,本文选取各县市各年区位熵均值(如表2所示)再经过空间可视化处理得到图2。由图2可知,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各县市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空间差异性。各县市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大致可以分为四个层次,其中,恩施市、利川市和巴东县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均达到了1.3以上,是整个恩施州旅游发展最好、旅游资源最为丰富的地带。咸丰县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居于第二阶梯,其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均值达到了1.18,旅游产业发展水平较良好,但仍有一定的发展空间。建始县、鹤峰县在整个恩施州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中居于第三阶梯,其均值为0.36~0.44,集聚水平较低。建始县地处恩施市、巴东县之间,在全域旅游发展背景下,其可以依托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当地的红色旅游资源进行旅游业开发,旅游业发展潜力较大。宣恩县、来凤县在整个恩施州中,旅游产业集聚水平最低。

表2 2007—2018年恩施州各县市旅游产业区位熵测算结果

图2 2007—2018年恩施州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均值空间分布

(二) 恩施州旅游生态效率水平分析

首先,就旅游生态效率整体发展而言,由图3可知,恩施州的旅游生态效率整体呈现稳步上升趋势,由2007年的0.07提高到了2018年的1.21,2015年以前旅游生态效率值水平较低,2016 年又升至1.01,旅游生态效率的投入产出已经达到合理水平,虽在2017年有所下降,但未来上升倾向较为明显,说明旅游产业正向着健康可持续方向转化。

图3 恩施州2007—2018年旅游生态效率

就恩施州各县市旅游生态效率发展水平来看,由表3可知,恩施州各县市旅游生态效率均处于波动上升趋势,各县市之间旅游生态效率差异较大,地区分布不均衡。其中,巴东县、咸丰县和恩施市的旅游生态效率均大于1,说明这些地区在旅游业发展过程中已经实现了经济效率最大化和生态环境破坏最小化。其中,巴东县旅游生态效率的均值达到了1.46,是整个恩施州旅游生态效率值最佳的区域。宣恩县和来凤县的旅游生态效率居于中等水平,仍具有一定的提升空间,主要是要提升区域旅游吸引力,加大产出。利川市、鹤峰县和建始县旅游生态效率相对于整个恩施州来说处于低等水平,说明这些地区在旅游业发展过程中投入产出存在不对等的关系,有待进一步的调整。

表3 恩施州各县市旅游生态效率发展情况

(三)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影响的实证分析

1.VAR模型的建立

在建立模型前,要对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Granger因果检验和模型稳定性检验。本文利用Eviews10.0软件,选择 ADF 检验法和LLC检验方法,结果显示在无差分情况下,数据就能在既有截距项又有趋势项的状态下平稳,且模型的最优滞后阶数为2。格兰杰因果检验结果(表4)显示,旅游产业集聚会对旅游生态效率产生影响,两者存在单项因果关系。最后,由图4可知,模型通过了稳定性检验,故可以建立VAR模型。

表4 Granger因果检验结果

图4 模型单位根结果

2.实证结果分析

通过Granger因果检验发现,旅游产业集聚是引起旅游生态效率变化的原因,其对旅游生态效率的大小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因此,通过对旅游产业集聚(LQ)和旅游生态效率(TEE)建立的VAR模型进行进一步的脉冲响应和方差分解,以探究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影响方式和影响程度。

(1)脉冲响应结果分析。脉冲响应结果如图5、图6所示,横轴表示冲击作用的滞后期数,纵轴表示旅游生态效率(TEE)的变化程度;其中脉冲响应函数用实线表征,虚线则表示正负两倍标准差偏离带。由图5知,恩施州的旅游产业集聚度对旅游生态效率的冲击为正向冲击,整体上呈现先增后减的态势。在受到旅游产业集聚冲击的情况下,前两期的旅游生态效率缓慢增长,在第2期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冲击达到最大;在第3期出现了一个较大幅度的下降,随着时间推移,恩施州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冲击作用呈缓慢减弱趋势,直到第12期仍具有一定的正向冲击作用。当旅游生态效率受到自身冲击时,其响应曲线如图6所示,即给旅游生态效率一个标准差的冲击后,它呈显著下降趋势,第2期以后呈平滑下降趋势,到第12期时,其受到自身的冲击作用基本为0。脉冲分析的结果表明,旅游生态效率是受到其自身和旅游产业集聚的影响作用的,并且这种影响表现为一种持续性的过程。在短时间内,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冲击较大,但长期来看,将趋于稳定态势。

图5 LQ对TEE的脉冲响应曲线

图6 TEE对TEE的脉冲响应曲线

(2)方差分解结果分析。方差分解是为了将变量的方差进行归因,结果如表5所示,可以看出,旅游生态效率受到自身的影响极大,其对自身的贡献程度甚至达到了90%,表明旅游生态效率存在着明显的正反馈现象,其增长大多是依赖于自身的发展动力。同时,我们也要重点关注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正向带动作用,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贡献度随着时间推进而增加,其由第1期的9.03%上升到了第12期的28.12%。这足以说明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促进作用,即旅游产业集聚使旅游企业集中,形成了一定的区位优势,对于旅游吸引力的提升以及旅游环境污染的减少具有很大的积极作用,其旅游生态效率的增长受旅游产业集聚的推动作用较为明显,且在未来的影响作用可能越来越大。

表5 旅游生态效率方差分解结果

四、结论与讨论

(一)结论

本文以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为研究对象,分析了研究区域的旅游产业集聚与旅游生态效率发展状况,并结合VAR模型,探究了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变化的影响作用,主要结论如下:

1.就旅游产业集聚水平来看,恩施州各县市的旅游产业集聚度整体上呈波动上升趋势,但提升水平仍具有一定的发展空间。各县市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存在较大的空间差异,在2007—2018年间,恩施市、利川市、巴东县和咸丰县的旅游产业集聚的平均水平均大于1,对整个恩施州地区的旅游业发展具有一定的示范效应。但鹤峰县、来凤县和宣恩县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均不足0.5,这与当地的旅游资源相对匮乏是分不开的,如何解决恩施州境内旅游业发展的两级分化问题值得我们进行深层次探讨。

2.在旅游生态效率方面,就整体发展水平来看,恩施州在2007—2018年间旅游生态效率得到了跨越式的发展,这与恩施州近些年来旅游业的迅猛发展是息息相关的,其旅游收入和旅游人次急速上涨,再加之恩施州对于绿色可持续发展观的有力践行,使旅游生态效率得以提升。就各县市旅游生态效率发展状况来说,仍存在着较大的地区差异,其中恩施市、巴东县和咸丰县的旅游生态效率的投入产出达到了合理水平;宣恩县和来凤县的旅游生态效率有待进一步调整后达到合理值;利川市、建始县和鹤峰县的旅游生态效率均值不超过0.5,与其它地区相比存在着较大的发展空间,有待进一步的调整和优化。

3.脉冲响应结果表明,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冲击在前期波动幅度较大,但从长期来看,将趋于稳定状态。方差分解结果说明,恩施州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的贡献率随时间推进而逐渐上升,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生态效率具有积极的正向影响作用。

(二)讨论

基于以上分析,针对恩施州的旅游生态效率的提升提出如下两点建议:第一,恩施州要不断优化旅游产业的空间布局,加强地区合作。政府和相关旅游企业应该积极寻求合作共赢的发展路径,通过各地区之间的资源和市场共享,减少地区差异,从而促进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均衡发展和旅游生态效率的提升。第二,恩施州应充分利用其优越的自然资源和特色的民族文化,并将其进行有效融合,发展生态文化旅游,创新生态文化旅游产品,积极发展绿色低碳技术,不断提高整个区域的旅游生态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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