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相对主义积极性与局限性研究

【摘要】文化相对主义本身具有积极性与局限性的双重性质。作为一种理论与实践的议题，这也是它一直以来饱受争议的地方。它可以是各个民族争取民族平等与民族发展、反对霸权文化的重要武器。同时，由于该理论自身局限性的制約，在一定的社会语境下文化相对主义也成为了一些极端民族主义与种族主义的合理性依据。因此理性分析文化相对主义的积极性与局限性有助于我们对当前全球化发展下，国家层面上的民族关系有更深刻的理解。作为多民族国家的中国，用辩证的方法看待文化相对主义的积极性与局限性，有利于各民族自身发展，有助于民族团结，有益于国家统一。

【关键词】文化相对主义;积极性;局限性;国家统一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06-0059-02

一、文化相对主义产生的背景及主要代表人物

早在十八世纪，文化相对主义思想就有了萌芽状态，这一时期它主要被用于对于法国启蒙运动科学理性思想的反对以及批判，该时期对于文化相对主义来说具有时代性意义，因为它是当时意大利人与德国人渴望民族文化平等，追求自身民族独立的民族自觉的体现。这一时期文化相对主义思想的主要代表人物是维柯与赫尔德。维柯认为每一个民族的文化都有其独特性，并且由于民族文化是在特定社会环境中独立创造的，它们拥有不同的价值体系，所以各个文化之间没有可比性。“一种文化的子孙能够学会理解另一种文化的生活和思想、行为方式、艺术、宗教、整体人生观，能够理解有些东西我们的祖先可以创造，而我们却不能，这是因为他们就是他们，我们就是我们，我们和他们分别处在同一个循环中的不同阶段。” ①基于此，维柯对于建立在人性之上的普遍价值观也是予以否定的，他认为普遍价值观是不存在的。赫尔德认为：“不存在普适的、不变的标准，可以用来衡量和批判不同历史时期、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个人气质、不同的创作素材产生的作品。” ②也就是说不同的文化体系会产生不同的文学作品，这反映了他对于普适价值观的批判。其次，赫尔德在对于不同文化是否能够对比的观点上与维柯一致，认为不同社会语境下产生的独特文化之间没有可比性。而在维柯与赫尔德时期没有明确提出文化相对主义这一概念，但不可否认他们的思想对后来学者关于这一词汇的定义起到启蒙作用。

文化相对主义另一个重要时期是二十世纪左右，该历史背景下种族主义、殖民主义在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盛行，文化相对主义在这特殊时期充当的是反对种族主义、民族强制同化政策和“欧洲中心论”西方话语霸权的理论武器。该时期的主要代表人物是美国著名人类学家博厄斯以及他的学生们，其中赫斯特科维茨明确提出了“文化相对论”这一学术理论。赫斯科维茨认为“文化相对主义的核心是尊重差别并要求相互尊重的一种社会训练，它强调多种生活方式的价值，这种强调以寻求理解和和平共处为目的，而不去评判甚至摧毁那些不与自己原有文化相吻合的东西。” ③这一时期的文化相对主义重点强调尊重不同，尊重差异。

二、文化相对主义的积极性

首先，对于国家层面民族平等产生了积极影响。通过上述文化相对主义的提出背景可以看出，它否定了某一文化中心论的思想，强调尊重差异，尊重特殊社会历史环境，这对于文化中心主义以及在这思想层面上产生的劣等文化思想进行了有利抨击。使物质层面相对落后的发展中国家在世界话语体系中有了发言权。央视主持人大赛选手邹韵在比赛中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曾经有过一些驻外报道的经历，在一些重大的发布会现场我经常可以得到一个宝贵的提问机会，刚开始我以为这可能是因为我的走运，或者是我穿得很鲜艳。直到后来，我才慢慢明白，这其实是中国在国际话语体系份额提升的一个重要表现。” ③这不难看出我国这些年逐渐在国际地位上的体现。但曾几何时，在西方世界只要提到中国能想到的词就是“落后”，这里的落后不单单是指经济方面，也指文化。我们国家之所以在国际上有今天的地位与成就，与我们各民族坚持不懈的努力奋斗，蓬勃发展有直接关系，但也不能掩盖文化相对主义在其中起到的积极作用。文化相对主义所提倡的反对话语霸权，尊重民族文化差异为今天发展中国家在国际话语体系占得一席之地奠定了理论基础。

其次，对于多民族国家处理国家内部民族关系有积极作用。在国家发展进程中由于地理环境、历史环境等外在客观因素的不同，各个民族自身发展不可避免的处于不同阶段中，他们的发展轨迹，发展速度以及发展方式上各不相同，那么如何在发展不平衡的情况下处理民族问题是多民族国家不可忽视的重中之重。尤其是对于经济发展相对较快的民族地区与发展缓慢的民族地区之间的民族关系更为重要。这里需要解释的是由于经济原因会产生民族优越感以及自卑感，如果这两种关系之间没有平衡点，很容易衍生出民族情绪：歧视。当这种歧视与被歧视的关系成为民族之间的情绪时，就极易引发严重民族问题。而文化相对主义正好从“特殊历史”的角度解释这一点，那就是要根据具体的历史环境及地理环境来看待一个民族的发展进程。这有助于使各个民族之间产生包容性，增加各民族对于彼此发展的容忍度。因此，文化相对主义对于多民族国家处理民族问题起到了缓冲剂的作用。

最后，文化相对主义是形成多元文化的动力。文化相对主义是对早期达尔文主义以及种族中心论的反对与批判。它所提倡的是每个民族的文化在其自身的价值体系中有专属于自己的价值，文化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优劣先进之分。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应该积极发展自身的独特文化为全球文化增添不一样的色彩，世界文化本应该色彩斑斓，共同借鉴欣赏，繁荣发展。只有这样，人类精神世界才会越来越丰富多元;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在这个物质文化高度发达的世界里找寻自己，不至于迷失。

三、文化相对主义的局限性

文化相对主义的局限性主要体现在一个方面，就是：“孤芳自赏”。“孤芳自赏”是指文化相对主义导致民族沉迷于自我欣赏中无法自拔。其结果：第一种是认为自身文化是最优秀的，对于其他民族文化拒之门外，不与交流。使民族文化陷入封闭停滞的状态不得发展。文化相对主义在提倡尊重差异以及民族文化独特性的同时过分强调了文化自觉。使一些民族对于本民族的文化过度自信以至于成为自负。在民族文化中形成封闭的文化现象，最直观的后果是民族文化停滞不前，发展受到严重阻碍。这种文化现象的产生，实际上是否定了人类的主观能动性，以及文化本身的传递性，也就是各民族文化之间互相传播、交流、沟通的可能。文化相对主义的核心是文化平等，那也就意味着文化相对主义者“要去全盘接受、认可被承认者的所有文化及价值观念，这包括那些在自己的文化内部不被认可的价值观念和行为。” ④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接受这一观点，那么对于“孤芳自赏”民族要给予“不闻不问”的态度。那么自赏的民族越来越“自赏”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民族分离主义。这一后果不利于民族自身发展，也不符合当下全球化发展。

第二种则是产生极端的民族或种族优越感，这种结果的出现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会产生难以预见的惨剧，在二战中，希特勒打着最高贵的日耳曼民族的旗号对犹太民族进行了大规模的惨无人道的近乎灭绝的屠杀，日本军国主义也以优秀的大和民族为由，打着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旗号，肆意发动侵略中国和其他亚洲国家的非正义的战争，稍“好”一点的情况可能是种族隔离。这无疑是对文化相对主义提出背景采取的对立面的解释，完全违背了文化相对主义产生的初衷。在这种极端的文化相对主义下，人类的生命秩序受到了严重损害，尊严受到了打击。在这里文化相对主义已然演变成了视人命为草芥，视人权为粪土的可怕工具。因此极度“孤芳自赏”，使人类容易画地为牢从而陷入极端的民族主义，并且为了维护自我文化而去对别人的文化进行攻击甚至毁灭。

四、结语

总之言而，文化相对主义本身具有双重性，它的积极性与局限性就像硬币的正反面一样是与生俱来的。至于要用哪一面，这完全取决于运用它的个人或群体本身的素质以及目的。理论本身是不具备任何好坏之分的，它的价值标准取决于运用它的人的价值取向和价值标准。而那些打着民族独立、民族自觉的幌子，实质上企图分裂国家，破坏国家秩序甚至世界秩序的个人与组织群体，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文化相对主义只是他们为自身非正义，非人道的丑恶行径披上的一层合理化外衣，是他们用以掩盖罪恶欲望本身的理论工具。提高自身的价值观修养，客观辩证地看待文化相对主义的积极性与局限性，吸收其精华，用以促进国家的统一以及各民族共同繁荣发展，从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这才是我们放眼于当下该做的而且必须要做的。

注释：

①塞亚·伯林著、冯克利译：《反潮流：观念史论文集》，译林出版社2011年版，第153-154页。

②约翰·戈特弗里德·赫尔德著、张晓梅译：《反纯粹理性：论宗教、语言和历史文选》，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译者序言第2页。

③郭湛：《文化的相对性与文化相对主义》，中國人民大学学报2007年版第6期，第5页。

④杨须爱：《文化相对主义与当代世界的两种民族问题——对文化相对主义的再认识》，《世界民族》2016年版第5期，第5页。

作者简介

罗雪，女，回族，宁夏吴忠人，宁夏大学回族研究院 2019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族地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