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佳彧 庄燕杰
在社会需求不断变化、资源环境约束增强的背景下,农业发展比较优势明显减弱、生产质效提升乏力、结构性供需矛盾日渐突出。近年来的“中央一号文件”均指出要大力推进农业供给侧改革,破解农业发展难题。为提升农业发展质效,促进乡村整体发展,党的十九大报告亦高屋建瓴地部署实施乡村振兴重大战略。
浙江农业现代化一直走在全国前列,近年来单位农地产出降低、农业污染加剧等问题凸显农业发展模式亟待转变。提高农业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无疑是浙江乡村发展问题的解决之道,其关键在于农业生产效率的提升。而农业全要素生产率(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FP)可以衡量农业生产效率,故有必要全面认识浙江农业TFP 的动态演进;进一步分析浙江农业TFP影响因素,进而提出推动浙江农业TFP 提升的建议,对于实现浙江乡村全面振兴、打造现代“富春山居图”意义重大。
1.指标选取。基于文献梳理与数据可得性的考虑,本文用以测算农业TFP 的统计指标如下:
(1)农业投入变量:以年末农业从业人数、农作物总播种面积、农业机械总动力、农用化肥量(折纯量)、有效灌溉面积、农村用电量等作为农业投入变量。
(2)农业产出变量:产出主要由农业生产总值来反映。由于农业总产值是价值量,为排除价格因素影响,以2005年为基期对该指标进行换算。
2.资料来源与数据处理。
(1)资料来源:本研究时限为2007-2018 年,研究对象为浙江11个地级市。研究数据均来自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浙江省统计年鉴》及各地市统计年鉴。
(2)数据处理:由于各年份农业生产前沿面有所不同,在测算农业TFP 之前,首先对投入产出指标按3年为窗口期进行移动平均,以其移动平均值来反映投入与产出水平。该处理一方面可避免单一年份数据不稳定性,增强数据可靠度;另一方面有利于各年份农业TFP 对比,弥补生产前沿面差异带来的无法跨期比较之缺陷。
选用规模报酬不变情形下以产出为导向的超效率模型测算浙江11个地级市农业TFP——面对多个决策单元均呈有效率状态时,该方法可鉴别各单元间的效率高低。具体地,借助MaxDEA 软件测算结果(表1)。
表1 浙江11 个地级市农业TFP 测算结果
由表1 可知:11 个地级市农业TFP 虽存在横向差异,但其时序变化则较平缓。其中,丽水农业TFP 稳居首位,其均值为2.034,与省内其他地区差距明显,反映其农业具有较高生产效率。其次为杭州、舟山与嘉兴,其农业TFP 均值分别为1.314、1.241、1.235,且近年来均呈逐步上升趋势。衢州、金华、台州与温州等地的农业生产效率均值皆小于1,表明这些地区农业生产处于无效率状态。温州农业TFP 在所有地区中最低,且其具有小幅下降态势。
进一步分析农业TFP 的空间差异,发现效率偏低地区多位于浙江西南部,其原因是西南地区经济欠发达,农业发展处于积极探索与转型阶段,较浙东北发达地区稍显落后。
为剖析浙江农业TFP 发生变化的深层动因及年平均增长情况,基于MaxDEA 软件测算得到11 个地级市历年Malmquist 指数及其分解的几何均值结果(表2)。
由表2 可知:浙江11 个地级市农业TFP 和技术进步指数均为正向增长,表明各地级市农业生产水平正处于逐步上升阶段。但温州、绍兴、金华以及衢州的综合技术效率呈现下降状态,其中绍兴与衢州是由纯技术效率下降引起;温州与金华是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共同下滑而致,可看出温州与金华处于规模报酬递减阶段。
进一步分析农业TFP 变动的区域差异,结果发现:舟山、湖州和台州的农业TFP 平均增长速度排名前列,分别达7.2%,6.6%,6.6%;排名靠后的绍兴和丽水却只有3.4%和2.9%。衢州增长率排名靠后,其技术方面虽有进步,但纯技术效率下降幅度较大而导致农业生产率增长偏低,反映该地区组织管理效能有待进一步完善。温州的增长率不高部分原因是规模效率下降所致,表明该地区要素资源配置不太合理,存在投入过度冗余而产出不足。杭州、宁波、嘉兴、舟山及丽水的综合技术效率保持为1 没有变化,说明这些地区生产效率的提高主要依靠技术进步;而金华市的技术进步与综合效率两者间的关系,也凸显了技术水平提升对生产效率产生的显著影响。
为直观呈现浙江历年农业TFP的分布演变特征,利用非参数核密度估计法绘制代表年份的农业TFP核密度图(图1)。
图1 浙江农业TFP 分布的核密度估计
由图1 可知:各年份农业TFP分布形态存在明显差异。核密度曲线的峰度在2008-2011 年发生显著跳跃,2014 年回落至2008 年峰值水平,至2017 年曲线变得更加平缓。峰度虽有变动,但多数年份农业TFP值集中于1 附近;又因核密度曲线均为右偏分布,表明众多决策单元多是处于超效率状态。还需指出的是,2008 年、2011 年 和2014 年 的核密度曲线在1.75附近有一个弯折,而2017 年的核密度曲线相对平滑,表明早期高效率决策单元数还较少。可见科技创新、组织管理效能提升等对农业生产效率产生推动作用,高效率的地级市数量逐年增多,使得核密度曲线日益平滑并逐渐向正态分布演进。
1.浙江农业TFP 空间分布总体特征。本部分借助Moran’s I 指数刻画浙江11 个地级市农业TFP 的空间分布状况。鉴于全局Moran’s I 指数对离群值的高敏性而产生错误认知,需对农业TFP 进行对数处理以降低极端值的影响。基于一阶Queen 邻接矩阵的Moran’s I 指数测算结果(图2)。
图2 农业TFP 的Moran’s I 指数演变
由图2 可知:各地级市农业TFP的全局Moran’s I 指数在2008-2017年一直为负,且呈逐年上升趋势,表明各地级市农业TFP 呈现负相关且相关性逐年减弱。具体地,其演变趋势可分为3 个阶段:①2008-2010 年,Moran’s I 指数维持在-0.4的水平,说明初期各市农业TFP 便存在差异性,彼此相关程度很低;②2010-2014 年,Moran’s I 指数变动幅度有所增大,其绝对值逐年均匀减小;③2014-2017 年,Moran’s I 指数绝对值在2014-2016 年更为快速地趋于零值,至2017 年达到-0.25水平。上述变化表明浙江省内不同地区的农业TFP 存在自身独立性,地区间的相互影响程度不高。但持续上升的态势体现出地区分布差异在不断缩小,集聚效应有所显现。尽管均衡化是省内农业TFP 的未来趋势,但就目前来看浙江省整体还尚处于非均衡发展状态。
2.浙江农业TFP 空间分布局部特征。表3 是浙江各地市农业TFP在Moran 散点图的分布情况。其中,第一至四象限分别表示某一地级市与其相邻地级市的农业TFP 呈现高-高集聚(HH)、低-高集聚(LH)、低-低集聚(LL)与高-低集聚(HL)的空间分布局部特征。
由表3 可知:2008 年以来,浙江各地级市散点多出现在第二和第四象限,说明各地级市农业TFP 的分布呈负的空间相关性;2014 年和2017 年第一、三象限的地级市散点增多,表明各地级市农业TFP 在空间上有向高-高集聚或低-低集聚转变的趋势。
表3 浙江农业TFP 的 Moran散点图各象限地级市数量
综合浙江农业发展现状和数据可得性,本文选取财政支农力度(FIN)、二产比重(IND)、城镇化水平(URB)、对外开放程度(OPEN)四个变量作为解释变量,通过对数线性模型来探究浙江农业TFP 的影响因素,模型设置如下:
式中,α0 为常数项,μi和η t分别代表个体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εit为随机误差项。
经过F检验、LM检验和Hausman 检验,最终确定较优拟合模型为固定效应模型。各种模型回归估计结果(表4):
表4 浙江农业TFP 影响因素估计结果
固定效应模型估计结果显示:财政支农力度对农业TFP 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其回归系数达到0.1099。财政支农除基建支出之外,对农业科技的投入也将对生产效率产生极大促进。鉴于惠农政策对财政支农分配具有一定指示作用,政府应在农技水平提升方面提供资金帮扶,并建立起长期稳定的农业财政支出增长机制。
二产比重系数为-0.1977,表明其对浙江农业TFP 具有负向影响效应。如今,浙江产业重心在第二、三产业,且在商贸、金融等领域具有良好发展前景,资本与人力趋向新兴行业,农业所需生产要素大幅减少,进而引致农业生产效率下降。该结果反映出产业结构变动给农业带来的负面影响,非农产业的兴盛对浙江农业发展造成较大冲击。
相较工业化,城镇化对于浙江农业TFP 的负面影响略小。城市化推进过程虽转移了部分农业劳动力,但也有益于土地经营规模的扩大,一定程度上促使农业生产结构趋于合理,从而有助于农业技术效率的改善和农业TFP 的提升。
对外开放程度对于浙江农业TFP的提升有一定正向影响。当前,浙江经济发展与国际接轨较深,一方面有利于吸引外商投资农业,另一方面在与他国进行本土特色优质农产品贸易往来时,也有利于汲取先进的管理经营模式和生产技术,从而为本地农业发展注入更多活力与动力,生产效率也随之提升。
当前,浙江农业发展较依赖技术进步来提升生产效率,技术效率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作用尚未得到充分发挥。作为全要素生产率的重要抓手,一方面需优化要素资源配置,消除要素自由流动的体制障碍,充分激发市场的活力;另一方面要推动农业生产适度规模经营,调整要素投入比例,实现较优生产规模。此外,还需提高现有技术利用程度,逐步形成技术进步与技术效率协同推进农业TFP 提升的局面。
技术进步是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强大引擎,农业技术的发明创造能为农业发展带来质的飞跃。为推动农业技术进步,其一,可建立产学研深入合作机制,政府、企业、农业科研机构、高等院校及农业劳动者共同参与农业科技创新,提高科研成果的转化率;其二,要改善农业科技成果的宣传推广方式,提高农业技术的应用率;其三,改革农业技术管理制度体制,激励农技人员帮助农户掌握技术运用,进一步释放农业技术潜能。
农业投资主体主要为政府或集体单位,因此需提高并稳定农业支出在财政中比重,同时也应注重各项投入的合理分配。除加强农业基础设施建设、推行农业科技应用之外,还需进一步完善农业市场服务体系,为农业产业提供良好的生存发展环境。
工业化的发展可促进农业生产效率提升,而城镇化的演进也能带动乡村发展。对于诸如杭州、宁波等经济发达、城镇化水平较高的地区,可出台相应政策制度,鼓励和引导技术、资金等向农村农业转移,以协同促进农业发展。
各地农业TFP 增长模式不同:有的地区规模效率偏低,需注重资源配置、经营规模的改善;有的地区纯技术效率偏低,需提升现有技术利用率。针对农业增长模式的异质性,因地制宜、采取差异化政策扶持农业发展,以此实现浙江农业TFP 整体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