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爱芳 韦笑笑 王正龙 周佳
摘要:技术搜寻策略选择关系到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构建和可持续发展。论文以知识观、能力观和共演理论为基础,通过对华为公司的探索性案例分析,探讨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能力之间的共演关系。研究发现,华为公司的技术搜寻行为与自主创新能力相互促进,协同演化。一方面,随着企业技术搜寻行为的变换,自主创新能力呈现出特定的演化规律;另一方面,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对技术搜寻行为变换产生正向反馈,促进共演过程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外部环境变化则驱动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能力的共演。论文拓宽了制造企业创新能力演化研究的视角,对我国制造企业如何通过主动的技术搜寻行为变换促进自主创新能力跃升具有一定启示。
关键词:技术搜寻;自主创新能力;共演路径
中图分类号:F273.1文献标识码: ADOI:10.3969/j.issn.1003-8256.2021.04.001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0引言
我国制造业很多核心部件依赖进口,迫切需要自主创新能力的全面提升来解决“卡脖子”技术难题,唯自强才有话语权。作为创新模糊前端重要的环节,技术搜寻(Technology-Seeking,TS)是企业为解决技术问题或为不确定的未来发现新机会而在组织内外进行技术搜索与探寻的过程[1]。通过搜寻实践可以促进企业能力积累[2],但并非开展任何形式的技术搜寻行为都能促进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3-4]。在企业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不同的搜寻行为会争夺企业资源,形成组织张力[5]。同一企业在不同发展阶段,自主创新能力具有层级之分,所需的技术资源也不能一概而论,迫切需要构建差异化的搜寻策略,推动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能力朝着积极的方向演化。因此,如何根据外部环境因素通过技术搜寻行为的合理变换促进自主创新能力的跃升,是我国在开放式创新背景下建设创新型国家面临的重要挑战,也是学术界重点研究问题之一。
目前,对应于上述现实问题尚存在以下研究缺口:(1)学界仍缺乏严谨的技术搜寻行为与自主创新能力共演路径研究,仅少量学者探讨了知识搜寻与创新能力演化之间的关联性[6-8]。现有研究对技术搜寻行为的划分不够细致,忽视了技术的异质性特征,难以为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发展不同阶段动态选择搜寻策略提供进一步理论和实践指导,推动二者的良性共演。(2)现有研究存在将自主创新能力笼统处理的缺憾[9-10],不利于深入探究能力的升级过程,也不利解决我国制造企业创新能力层次差异大、需要分层建设的问题。
针对上述现实问题和理论缺口的交集,本文以知识观、能力观、创新管理和共演理论为基础,通过对深圳华为成长历史的纵向研究,揭示制造企业不同技术搜寻行为与不同层级自主创新能力的共演关系,为我国制造企业通过技术搜寻资源的动态编排促进自主创新能力跃升提供理论依据和实践指导。
1相关概念基础
1.1技术搜寻行为的划分与度量
学术界展开了众多关于搜寻的划分,常见的搜寻划分方式有时间、空间、知识等。在时间维度上,多数研究将搜索模式划分为新/旧知识[11]、前沿技术/紧随前沿技术的技术/成熟技术[12];在空间维度上,划分为内部/外部搜索[13];在知识维度上,表述为市场/技术搜寻[14]。细致地理解搜寻行为的本质,有助于透析其对能力构建的影响。已有研究表示知识投入的时间特性是影响技术创新能力的关键因素[12],技术搜寻是企业获取知识的重要来源,因此技术搜寻的时间特性会影响企业的创新能力。根据对知识的认识不同,学术界形成以经验为基础的技术和以科学为基础的技术,分别被称为经验技术和科学技术。经验技术以经验认识为基础,是模仿技术,科学技术依赖于理性知识,具有创造性[15]。对技术来源的严格区分有助于企业在组织搜寻活动时合理配置资源。基于以上分析,本文采用郭爱芳等[1]的研究,从“内容-时间”两个维度审视企业的技术搜寻行为,包括成熟技术搜寻、新兴经验技术搜寻、新兴科学技术搜寻和超前技术搜寻四类(图1)。
成熟技术搜寻指企业技术搜寻的重点为已被行业所普遍采用的成熟技术。借鉴余传鹏等[16]、Flor等[4]的研究,以聘用大专或普通本科院校本科生、搜索低难度技术、普遍应用的技术和成熟技术研究四个方面来衡量成熟技术搜寻。新兴经验技术能很好地协同企业现有的知识基础,促进企业展开技术创新[17]。根据 Yu[18]、湛泳和唐世一[19]有关知识搜寻的分析,用跨部门沟通交流、密切客户沟通、与供应商协作交流、关注竞争企业动向、招纳资深技术人才五个题项描述企业新兴经验技术搜寻行为。新兴科学技术具有思想性、抽象性和新颖性等特征,注重对技术的本质理解[16]。本文用招聘重点高校研发人员、拥有全国先进研发设备、把握一流机构科研成果、开展行业前沿交流、搜寻近期商业化专利和实验室测试技术衡量新兴科学技术搜寻。超前技术搜寻强调对未知技术的探索,挖掘具备新兴技术潜质的发明专利或基础研究知识[1],用聘请顶级专家学者、选拔高端研发人员、配备全球领先研发设备、与世界顶级知识机构研发合作、深入技术前端研究、国际权威会议交流、追踪前沿技术进行度量。
1.2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概念、层级划分与度量
自主创新是我国在特定发展时期出现的新名词,主要针对企业过多模仿引进而缺少自主知识产权和核心技术的现象,由国内学者陈劲于1994年首次提出[20]。后来学术界展开大量关于自主创新概念内涵和外延的探讨,但依然存在概念界定和划分维度模糊的现象。因此,对自主创新能力也存多种理解,如:强调企业创新结果或过程的原创性和自主性、关注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能力、理解为嵌入在自主创新过程中的高级知识等。其中知识和能力观的理解抓住了创新能力的本质,基于其理解,本研究将自主创新能力界定:1)聚焦技术创新能力层面;2)突出强调技術创新的“自主特征”,掌握全部或部分核心技术和知识产权,掌握创新自主权(Self-Determination Innovation,SDI);3)强调企业在技术领域“能”(can)做什么。
创新能力层级的划分最早由Katz[21]在研究拉美等发展中国家时提出,随着后发企业在技术创新方面对国际领先创新公司的不断冲击与超越,学者们开始深入并细化创新能力水平的研究。基于能力层级的思想,借鉴Hansen & Ockwell[8]的研究,结合中国企业能力分布的实际情况,本文把自主创新能力(SelfDetermination Innovation Capability,SDIC)分为基础、中级和高级三个层次,从研发、制造、创新决策和市场方面考究能力的强弱。参考Hauser[22]、王建平和吴晓云[23]关于创新能力的相关描述,用产品具有国际影响力、进行产品颠覆式变革、对全新工艺的创造推行、自主控制研发元器件、精准的技术洞察力度量高级自主创新能力;用技术话语权、产品工艺拓展、国内产品影响力三个题项衡量中级自主创新能力;用推出相对本公司新的产品、技术的适应性改造和依据需求端的产品更替度量基础自主创新能力。
2研究设计与方法
本文探讨的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能力共演路径属于新的研究问题,其内在逻辑关系尚不清晰,故选择探索性案例研究方法开展研究。此外,相对于多案例研究,单案例更加有助于发现复杂事物的发展过程[24],利于揭示案例企业不同阶段的不同状况,更加适合本研究问题。
2.1案例企业选取
案例企业选取不仅需要满足样本典型性和代表性原则[24],还需要考虑案例对象是否有助于构建变量之间的逻辑关系[25]。本文选取华为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华为公司)作为分析对象,原因如下:(1)要探讨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能力共演关系,所选企业需要经历不同的创新能力阶段和开展多元技术搜寻。华为公司从一个小交换机代理商蜕变为全球创新公司,经历了由技术追赶到技术领先的过程,构筑了强大的自主创新能力;并在自主创新过程中进行着成熟技术搜寻、经验技术搜寻、科学技术搜寻和超前技術搜寻四种行为。这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天然的样本。(2)作为一个多主业、多元并行的企业,华为公司的运营商业务、消费者业务和企业业务在不同阶段的占比有所不同,业务进程的变化可以侧面反映业务中产品的整体创新水平以及相关的搜寻行为的变化。(3)华为公司在业界处于领先地位,由后发企业跻升为全球创新公司,案例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也有助于其他企业借鉴参考其成长路径。(4)华为公司自成立初期至今,有较丰富的数据资料库,便于查找和获取。
2.2数据收集
案例研究数据通过不同来源进行收集,可以保证研究的信度和效度[25]。本研究根据访谈资料、现场观察、企业二手数据进行多渠道数据收集,形成对研究数据的“三角测量”。一手资料的来源主要包括参加创新论坛、实地考察、半结构化访谈和深度访谈,二手资料从文献资料、企业网站、领导公开讲话和外部机构研究报告等渠道获取。通过考察,先与企业中高层管理者和技术人员进行半结构化访谈,以了解华为公司历年在人才招聘、知识搜寻、技术研发和产品商业化应用等方面的信息;接着与管理层进行深度访谈,以获取更丰富的原始信息。访谈后,研究小组对访谈笔记和录音内容及时进行归纳整理。同时,小组还参观华为产品展馆、产品展示中心、华为大学等,感知全球名企的技术创新实例和持续学习氛围。具体数据信息见表1。
2.3创新能力阶段划分
遵循共演研究的一般模式[26]、自主创新能力的层级划分[8]以及华为公司成长过程中的重要事件和创新程度,将华为公司划分为三个阶段:基础自主创新能力(1990—1993年)、中级自主创新能力(1994—2007年)、高级自主创新能力(2008—2020年),如表2所示。1990年之前,华为公司主要进行交换机的代理业务,缺乏对产品的研发设计,直到1990年BH03产品的成功研发,华为公司正式迈入自主创新的道路,因此本文对1987至1989年这一时期进行剔除。
2.4数据编码与信度检验
研究参照Strauss[27]的内容编码分析法处理数据,采用评分者间信度检验衡量编码结果的准确性[28]。首先对所收集的数据资料进行整合,识别华为发展过程和关键性事件,形成各个时期的一级条目分别为58条、87条、78条;接着对一级条目按照自主创新能力、技术搜寻行为、外部环境因素进行二级编码,形成各构念的二级条目库。进行二级编码时,由2位研究人员分别独立编码,编码结果不一致的条目则由研究小组讨论整理之后进行取舍与归类,并采用Marques & McCall[29]提倡的混淆矩阵方法完成评分者间信度检验(见表3),最终得到一致编码结果为75+ 68+40=183条(对角线之和),评分者间信度为183÷223=82.1%。
最后按测度变量完成三级编码。为保证三级编码的有效性,研究小组先对二级编码中不一致的编码条目进行分析、讨论和归类,得到有关自主创新能力、技术搜寻行为、外部环境因素的二级编码条目分别为79条、74条和43条,即三级编码在196条有效的二级条目中展开。三级编码时,先由编码者将测度变量统一化为若干关键词句,接着由两位编码者根据自己的理解将相关编码条目归类在关键词隶属的测度变量下,得到三级编码结果如表4。其中编码的一致率为170÷ 196=86.7%。
为便于后续的案例分析,经研究小组讨论后对三级编码结果中不一致的编码条目进行删除。相关的构念、测度变量和关键词的具体编码数量如表5所示。
3案例分析
自然选择观认为企业创新能力的演化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30],组织学习理论则认为企业创新能力的形成与知识搜寻行为有关[31]。由外入内,沿着“环境-行为-结果”的分析框架,解密华为公司自主创新能力的形成,探究自主创新能力对企业未来搜寻活动的反馈作用,为研究技术搜寻行为与自主创新能力的共演提供逻辑指导。
3.1华为基础自主创新能力阶段的技术搜寻行为(1990—1993年)
20世纪90年代,我国电信行业不断延拓,形成巨大的市场需求,在此背景下,华为开始了交换机的代理业务,但却时常面临部件供应不足,无法及时响应客户需求的问题。为弥补此被动位置,华为意识到进行核心部件的自主研发刻不容缓。在3年时间里,华为成立技术团队对市场上已经成熟的交换机进行考察,研究其电路及软件设置,不断进行调试和修改,并完成24口小容量用户交换机的研制。同時,为满足后续产品研发需求,公司加大搜寻力度,在邮电部举办的学习班中聘请合作人员,招募国内院校毕业生,注重与高校的交流合作。例如,在解决HJD交换机的技术问题上,公司广泛网罗清华大学、华中科技大学等高校科技创新人才加入。1992年,JK1000局用模拟交换机入市的失败使华公司重新审视交换机市场。为产品规划和公司长远发展,华为公司成立相应的部门,组织优秀骨干人才及时追踪最新技术趋势进行产品的规划。在不断的技术搜寻和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华为公司成功研制出第一款具有华为知识产权和品牌的产品BH03,完成HJD交换机的销售和C&C08交换机的研发。
从代理商走向自主研发初始,华为主要进行成熟技术搜寻构建基础自主创新能力(图2)。受技术与资源的限制,华为通过引进成熟、低风险的技术形成核心产品,建设固定资产;积极向标杆企业学习、邀请专家学者参观等方式将知识嵌入组织惯例;吸收优秀人才、规范内部管理等构建基础自主创新能力。同时借助新兴技术搜寻对技术趋势的发展进行预测,及时开展试验学习,夯实自主创新的基础。该时期总的编码见表6。
3.2华为中级自主创新能力阶段的技术搜寻行为(1994—2007年)
在拥有对成熟技术的适应改造能力后,借助“狼性”销售和良好的服务,华为公司的主战场逐渐向省市一线和国际市场拓展。然而,随着通信行业技术迭代速度的加快,行业竞争愈发激烈,华为公司面临着是领先还是灭亡的巨大挑战。为获取市场的成功,从1994年开始,华为公司着手编织新的商业领域,进军数据通信、智能网和移动通信等多个领域。通过快速集结研发资源,结合适当的并购技术和合作等方式迅速开发产品,取得先发优势,逐渐从追随者向国际先进者发展。在知识经济时代,知识逐渐成为企业获得核心竞争力的重要资源。因此华为注重“智力资本”,加大对技术人才的搜寻工作,从同行企业和研究院所高薪聘请技术专家、在国内知名高校网罗大学生和研究生。此外,为了解同行最新技术动态与标准,华为公司每年安排项目小组参加国外通信技术展和国际标准会议,积极向国际优秀标杆企业学习。在技术创新上,华为通过小规模技术并购提升自主创新能力。例如,购买北京邮电大学的智能网技术并率先在国内推出TELLN智能网,并购互联网危机中破产的OptiMight厂商并经过二次创新增强光传输领域技术实力。在自主研发的基础上广泛开放合作,建立创新合作生态系统。于2005年突破传统基站的模式,发布业界第一款分布式基站,为便捷、快速建立移动网络奠定了基础。连续6年在中国企业专利申请数量中排名第一。
在此时期,华为公司处于企业的快速创新阶段,自主创新能力的不断提高改变了企业现有的搜寻方式,促使华为公司加大新兴技术搜寻行为,以适应技术的迅速迭代,实现推陈出新、拥有技术话语权等目标。借助外部专业机构优化内部管理机制,提高企业短期绩效。以低价购买方式有针对性地开展技术并购,改变组织认知框架,为公司的技术创新注入新的活力。此外华为意识到公司进行的主要是持续优化性创新,缺乏对关键核心技术的掌握,因此开始着手前瞻性的技术搜寻——超前技术搜寻,抓取技术趋势最前端,为进行前沿研究奠定基础。此阶段总的编码见表7,能力形成逻辑见图3所示。
3.3华为高级自主创新能力阶段的技术搜寻行为(2008—2020年)
在这一阶段,华为的自主创新能力得到极大的提升,在运营商业务领域已经迈入国际领先者方阵,然而仍面临行业龙头带来的竞争压力及欧洲电信运营商的不信任。为了应对竞争压力、全球电信需求趋于饱和的挑战、ICT和大数据浪潮的到来,华为公司积极调整产品发展战略,投入创新资源,构建首发优势。每年持续投入销售收入的10%~15%用于创新研发,公司研发人员占总人数的比例接近50%。在世界各地成立研究所、与领先运营商合作建立联合创新中心。2010年投入30亿元、12000个工程师,在全球8个研发中心集中攻关4GLTE产品方案,成为首位推出产品方案的厂商。成立2012实验室着手超前技术搜寻,构筑基础原始性研究,实现产品领路人的转变;在全球技术人才密集的多个国家和城市网罗各个领域的尖端科学家、数学家、化学家;采取积极的开放式创新模式,在把握技术控制权的基础上与世界顶级高校开展5G联合研究。注重对新兴科学技术的搜寻,激发思想的碰撞,在欧洲、拉美和亚太等地区举办创新论坛,交流企业对未来技术创新的思考,利用全球优质资源合作创新。
这一时期华为公司成为全球领先者甚至某个细分领域领导者,与以往创新过程不同,华为注重向实现基础研究技术和创新2.0的转变。在中级自主创新能力水平下,企业拥有了技术话语权和对产品的工艺拓展,想要成为产品的全球标准制定者,需要对产品设计的思想进行改革创新,致力于“颠覆式产品”。为避免企业落入能力陷阱,在搜寻策略方面,华为公司转变技术搜寻方向,加大对新兴科学技术和超前技术的搜寻行为。充分内化不同渠道的异质性资源,打破或改进组织原有的认知和创新路径,构建有利于创新的基础,掌握技术控制权。此阶段总的编码见表8,能力形成逻辑见图4。
4案例討论
为更加深入探索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之间的关系,本研究将定性数据进行分类汇总之后,邀请3名业界专家和1名学术界专家组成评分小组对不同创新能力阶段各种技术搜寻程度进行判定,并用“+++”“++”“+”分别表示搜寻程度的强中弱(表9)。
通过对华为不同自主创新能力阶段的比较,发现在外部环境因素的影响下,企业不同自主创新能力阶段的技术搜寻侧重点不同,合适的技术搜寻能有效提高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而组织内部自主创新能力的提高又会影响搜寻的内容,改变未来的搜寻行为。
图5清晰地展示了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能力的交互关系及自主创新能力的跃升过程。整体来看,在基础自主创新能力阶段,企业只具备对已有成熟技术的适应性改造能力,成熟技术搜寻促使企业具备区域影响力,新兴经验技术和新兴科学技术搜寻赋予华为公司开发新产品的能力,促进能力的升高,这一现象与已有相关研究中的技术搜寻的发展将进一步促进自主创新能力的积累相吻合[32]。同时,企业现有的自主创新能力会对未来的搜寻行为产生影响[2],如:转变搜寻方向、改变搜寻内容和推动新的搜寻。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得以发展后,推动开展相关搜寻活动激发企业对产品的工艺拓展,逐步构筑产品国内影响力。随后,能力的提高加强了企业对关键核心技术和知识产权的控制掌握,催促搜寻内容挖掘潜在的新兴技术、探索未知研究,推动创新2.0的实施。
4.1外部环境因素的驱动作用
Hannan等[33]从生态学角度指出外部环境的变化对企业内部战略的制定与实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技术搜寻行为实际上是企业从组织内外不断获取知识的过程[34],从内外环境中有目的的搜寻并获取对提高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有价值的信息与知识[35]。因此,外部环境的变化必然会对搜寻行为产生影响。改革开放政策的推行,为我国企业的发展提供了大好契机,最初从事交换机代理业务的华为公司也取得了不错的销售收入。然而,不断增加的电信需求、国内技术的落后以及交换机无法及时响应客户需求等一系列问题迫使华为公司走上自主研发的道路,并通过技术搜寻成功研制出BH03、HJD和C&C08等产品,在国内众多竞争对手中迅速崛起。随后,邮电部制定相关政策鼓励通信设备市场开拓,使行业竞争更加自由也愈加激烈。2000年,互联网经济的破灭使许多科技公司濒临破产,华为也陷入困境并不得不将其电源部门出售给美国艾默生电气公司。而此次的资产变现,不仅帮助华为成功渡过“冬天”,还使其低价并购科技公司,引进大量先进技术,实现反周期增长。21世纪以来,思科的诉讼挑战、国际通信巨头的打压、东道国的安全限制政策和国际市场的诡谲变化等因素,迫使华为公司不断进行内部管理制度的完善、建立动态战略联盟策略、吸引高端技术人才和成立研究院所等搜寻行为,突破企业固有惯性,解决接踵而至的挑战。因此,在公司发展过程中,为适应不断变化的外界环境,企业需要进行不同类型的技术搜寻行为以激活企业思维、打破惯有路径、提高自主创新能力。
4.2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能力共演分析
技术搜寻和自主创新能力的相互作用推动企业调整固有的技术基础以适应能力提高的需求。如果企业现有对技术的使用和创造水平无法满足市场的变化,会促使组织改变现有的搜寻方式,更新搜寻内容。因此在共演过程中,企业进行的搜寻活动具有差异性,总体上呈现由感性到理性、由简单到复杂,搜寻内容由成熟技术逐步转向新兴技术以及超前技术。而企业搜寻行为作为获取创新知识的前端,搜寻内容的改变反过来对自主创新能力的积累提升具有促进作用,呈现由基础-中级-高级的跃升。具体的分析如下:
4.2.1基础自主创新能力与企业技术搜寻行为共演
在基础自主创新能力阶段,企业以成熟技术搜寻作为主要搜寻策略。这主要与企业所处的环境、成熟技术搜寻的特性和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有关。首先,在环境因素方面,作为一个初创公司,华为公司缺少丰富的资源,想要在资金不足、人才短缺、技术能力薄弱的情境下进行产品的自主研发不能仅仅依靠单纯的想法,更需要对公司进行透彻的战略分析与管理。其次,成熟技术搜寻关注行业内普遍使用的技术,这类技术具有很好的稳定性和可靠性,因此有助于降低企业的创新门槛[11]。成本理论指出,低风险、高市场成熟度、低门槛的成熟技术搜寻成本较低,这为资源短缺的华为公司亟待构建基础自主创新能力提供了可能。最后,此阶段公司的自主创新能力仍处于较低水平,不适应的自主创新能力和不合理的资源分配在一定程度上会抑制创新活动[3]。因此在创业初始,华为公司选择低风险、高市场成熟度、低门槛的成熟技术成功搭建自主创新能力,获得区域影响力。
随着基础自主创新能力的形成和内部资产的积累,企业具备推出相对公司来说具有新颖性的产品,实现产品的区域影响力和对引进技术的适应性改造。在未来规划中,华为亟须打破区域束缚,将产品推向全国,掌握对技术的话语权。为适应技术的市场需求、避免“能力刚性”,公司的搜寻视角开始向新兴技术转移。同时借助技术的市场新颖性不断促进自主创新能力的正向积累。
4.2.2中级自主创新能力与企业技术搜寻行为共演
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使企业具备能推出国内领先水准的新产品和一定程度抵御风险的能力。为适应此种能力,华为公司逐渐摒弃成熟技术搜寻。一方面成熟技术搜寻处于技术生命周期下滑阶段,容易使企业产生路径依赖,陷入创新窘境[36]。另一方面公司此阶段的战略目标是如何追赶巨头、走向国际,亟须掌握核心技术的话语权。此外,相对于成熟知识,新知识的搜寻有助于企业突破既有经验的束缚,摆脱路径依赖,适应和匹配外部动态变化的环境,对企业技术轨道跃迁、新产品开发和非连续性创新有积极作用[37]。因此能力的提高使企业聚焦新兴技术搜寻行为。
新兴经验技术搜寻能加强与企业上下游之间的沟通交流,嵌入创新网络,获得经验知识、把握创新路径、促进知识融合效率。新兴科学技术搜寻凭借对技术的理性认知,依靠科学知识丰富企业创新路径[38]。资源基础理论表明资源的价值性、稀有性、不可模仿性和不可替代性能为企业带来竞争优势[39],为获得技术的独特性、唯一性和领先性,华为公司展开对前端技术的探索,推动搜寻向超前技术搜寻演进,然而过度的超前技术搜寻会抑制中级自主创新能力[13]。因此,此阶段华为提高新兴技术和超前技术搜寻的搜寻力度获得新知识,促进自主创新能力的上升。
4.2.3高级自主创新能力与企业技术搜寻行为共演
高级自主创新能力阶段,公司从二次创新、集成创新逐渐迈入原始性创新,由跟随者转变为领路人,如何持续引领成为企业的核心战略问题。随着组织创新水平的提高,吸收能力的增强,抗风险能力的强化,企业具备突破现有知识组合方式的认知惯性,捕捉潜在的、前端的创新技术的能力。在企业战略变化和组织能力提升的双重作用下,华为公司加大对新兴技术和前端技术的搜寻行为。在新兴经验技术搜寻方面,加强对生态系统网络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的关注,从“互动中学”获取经验知识,避免企业由于过度追求技术超前性落入失败陷阱。根据客户创新需求把握搜寻方向,捕捉更多创新契机的同时实现创新与环境的匹配适应[40]。根据成本理论,新兴科学技术比超前技术的搜寻成本更低、风险更小,且新兴技术获取的利润也处于较高水平[3],因此华为公司加强此阶段的新兴科学技术搜寻行为。利用新兴科学技术突破企业已有的技术轨迹,推动复杂技术和知识在企业的消化吸收,深刻挖掘和提高企业的辨识能力。超前技术搜寻主要为科研院所和实验室进行的发明专利和基础研究[1],此类技术位于技术生命周期最前端,对企业开创性的路径突破的作用效果更大,帮助企业带来突破性创新和获得巨大收益,符合企业现有能力水平对技术的需求。故,此阶段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在与新兴经验技术、新兴科学技术和超前技术三种搜寻行为的相互作用下,实现由中级向高级的演进。
5结论
本文基于华为公司的纵向案例分析,探究企业自主创新能力与技术搜寻之间的共演机制。研究发现:(1)外部环境的不断变化驱动企业技术搜寻行为与自主创新能力的共演。(2)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能力动态匹配,协同发展,合适的搜寻行为能有效促进能力的累积跃升。(3)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能力的协同演进对搜寻行为的导向选择产生反馈作用,成熟技术搜寻的重要度逐渐下降,新兴技术搜寻、超前技術搜寻的重要度逐步提高,体现了不同阶段自主创新能力与技术搜寻的适应关系,有利于共演过程向创新能力升级的方向发展。
本文主要贡献在两个方面:
(1)认识到区分科学技术和经验技术的必要性,从“内容-时间”两个维度挖潜企业的技术搜寻行为,深入探讨企业不同技术搜寻行为与自主创新能力的共演路径,细化和丰富了技术搜寻理论。现有文献大多从技术搜寻的时间维度[11]和空间维度[13]构建搜寻策略以研究其对企业创新的关系,造成技术搜寻对创新绩效结果的不一致,究其本质是缺乏对技术搜寻异质性内涵的思考。
(2)桥接技术搜寻理论、创新能力理论和共演理论三者之间的对话。现有关于技术搜寻与创新的研究多侧重于行为和结果的静态研究[18],存在对创新能力笼统处理和模糊划分难以深入讨论自主创新能力的跃迁问题[9],较少探究技术搜寻的内容属性与自主创新能力更替演变,对不同能力阶段搜寻什么内容没有进行讨论[10]。基于知识观和能力观,根据企业创造或使用核心技术的能力,将自主创新能力划分为基础、中级、高级三个阶段,能有效解决我国制造企业创新能力分层建设的问题。基于华为公司长达30年的案例研究,从技术搜寻的本质出发,初步总结出企业搜寻行为与自主创新能力的共演模型,强调不同能力层级与搜寻内容的交互作用,丰富了技术搜寻理论与创新理论的研究内涵,为我国自主创新能力水平参差不齐的制造企业制定技术搜寻方案时提供操作性策略与参考框架。
本研究挑选自主创新实践领先的华为公司进行典型分析,比较深入地揭示了企业技术搜寻行为与自主创新能力的共演关系,一方面有利于创新能力孱弱的制造企业学习和借鉴其提高自主创新能力的方式,另一方面有助于一味追求技术先进性、忽视价值链上下游经验搜寻的企业从中吸取成功经验,注重企业不同阶段创新能力与技术搜寻行为的适应匹配以消融创新壁垒,促进企业的健康发展。但由于单案例研究本身局限性,使本研究的普适性成为不可忽略的局限之一。其次,本研究所展示的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能力之间的演化路径仅是众多演化路径中的一种,并不具有唯一性[6],也有企业直接通过超前技术搜寻直接形成自主创新能力。未来的研究可以通过多案例分析、动态模拟仿真、预测分析等方法丰富技术搜寻与自主创新之间的演化机制。
参考文献:
[1]郭爱芳,周天明,范莲莲.企业技术搜索:概念、类型识别及理论意义[J].浙江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 36(1): 35-41.
[2]NADKARNI S, CHEN J. Bridging yesterday, today, and tomorrow: CEO temporal focus, environmental dynamism, and rate of new product introduction [J]. The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2014, 57(6): 1810-1833.
[3]OBRIEN K. Innovation types and the search for new ideas at the fuzzy front end: Where to look and how often? [J]. 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 2020, 107: 13-24.
[4]FLOR ML,COOPER SY,OLTRAMJ.Externalknowledgesearch, absorptive capacity and radical innovation in high-technology firms[J].EuropeanManagementJournal,2018,36(2): 183-194.
[5]奉小斌,周兰.逆向国际化企业创新搜索平衡对双元性的影响[J].科学学研究, 2020, 38(3): 545-554.
[6]陈力田,许庆瑞,吴志岩.战略构想、创新搜寻与技术创新能力演化——基于系统动力学的理论建模与仿真研究[J].系统工程理论与实践, 2014, 34(7): 1705-1719.
[7]张凡,郑准,王凡.基于搜寻视角的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创新能力研究[J].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7, 31(3): 93-99.
[8]HANSEN U E,OCKWELL D.Learning and technological capability building in emerging economies: The case of the biomass power equipment industry in Malaysia [J]. Technovation, 2014, 34(10): 617-630.
[9]孙耀吾,秦毓,贺石中.高技术中小企业知识搜索对创新能力的影响[J].科学学研究, 2018, 36(3): 550-557.
[10]胡畔,赵丽娟,刘立娜.平行搜索如何影响创新绩效——技术跨越进程视角[J].经济与管理评论, 2020, 36(6): 88-100.
[11] NERKAR A. Old is gold? the value of temporal exploration in the creation of new knowledge [J]. Management Science, 2003, 49(2): 211-229.
[12] HEELEY M B, JACOBSON R. The recency of technological inputs and financial performance [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2008, 29(7): 723-744.
[13] LI J, LI Y, YU Y, et al. Search broadly or search narrowly? role of knowledge search strategy i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J]. Journal of Knowledge Management, 2019, 23(5): 809-835.
[14]鄧昕才,叶一娇,吴亮,等.跨界搜寻的创新驱动力: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J].科技进步与对策, 2020, 37(24): 19-28.
[15]钱兆华.经验技术和科学技术及其特点[J].科学·经济·社会, 2001(2): 42-46.
[16]余传鹏,林春培,张振刚,等.专业化知识搜寻、管理创新与企业绩效:认知评价的调节作用[J].管理世界, 2020, 36(1): 146-166,240.
[17] EHLS D, POLIER S, HERSTATT C. Reviewing the field of externalknowledgesearchforinnovation:theoretical underpinnings and future (re‐)search directions [J]. Journal of Product Innovation Management, 2020, 37(5): 405-430.
[18] YU Y, YUAN L, LI J. Knowledge search modes and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e moderating role of strategic R&D orientation [J]. Technology Analysis & Strategic Management, 2019, 31(6): 625-640.
[19]湛泳,唐世一.自主创新生态圈要素构架及运行机制研究[J].科技进步与对策, 2018, 35(2): 26-31.
[20]陈劲.从技术引进到自主创新的学习模式[J].科研管理, 1994(2): 32-34.
[21] KATZJM.TechnologygenerationinlatinAmerican manufacturing industries[M]. London: Macmillan, 1987.
[22] HAUSER C, SILLER M, SCHATZER T, et al. Measuring regional innovation: a critical inspection of the ability of single indicators to shape technological change [J].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 and Social Change, 2018, 129 : 43-55.
[23]王建平,吴晓云.制造企业跨界知识搜寻对创新绩效的影响——一个被调节的双重中介模型[J].企业经济, 2020(2): 51-59.
[24] EISENHARDT K M. Building theories from case study research[J]. The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989, 14(4): 532-550.
[25] MORGAN S J, PULLON S R H, MACDONALD L M, et al. Case study observational research: a framework for conducting case study research where observation data are the focus [J]. Qualitative Health Research, 2017, 27(7): 1060-1068.
[26] HUYGENS M, Van Den BOSCH F A J, VOLBERDA H W, et al. Co-evolution of firm capabilities and industry competition:investigating the music industry, 1877-1997 [J]. Organization Studies, 2001, 22(6): 971-1011.
[27] STRAUSS A L. Qualitative analysis for social scientists [M]. Cambridge [Cambridgeshire] ;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7.
[28]许庆瑞,吴志岩,陈力田.转型经济中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演化路径及驱动因素分析——海尔集团1984~2013年的纵向案例研究[J].管理世界, 2013(4): 121-134,188.
[29] MARQUES J F, MCCALL C. The application of interrater reliability as a solidification instrument in a phenomenological study [J]. Qualitative report, 2005, 10(3): 439.
[30]陳力田.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演化研究述评与展望:共演和协同视角的整合[J].管理评论, 2014, 26(11): 76-87.
[31] COHEN W M, LEVINTHAL D A. Absorptive capacity: a new perspective on learning and innovation[J].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 1990, 35(1): 128-152.
[32] MONTEIRO F, MOL M, BIRKINSHAW J. Ready to be open? Explaining the firm level barriers to benefiting from openness to external knowledge [J]. Long Range Planning,2017, 50(2): 282-295.
[33] HANNANMT,FREEMANJ.Structuralinertiaand organizational change [J].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1984, 49(2): 149-164.
[34] WANG Y, GUO B. Managing external knowledge search: the multiple and contingent roles of absorptive capacity[J]. Technology Analysis&StrategicManagement, 2020, 32(1): 29-43.
[35] HELFAT C E, RAUBITSCHEK R S. Dynamic and integrative capabilities for profiting from innovation in digital platform-based ecosystems [J]. Research Policy, 2018, 47(8): 1391-1399.
[36]芮正云,罗瑾琏,甘静娴.新创企业创新困境突破:外部搜寻双元性及其与企业知识基础的匹配[J].南开管理评论, 2017, 20(5): 155-164.
[37]叶江峰,陈珊,郝斌.知识搜寻如何影响企业创新绩效?——研究述评与展望[J].外国经济与管理, 2020, 42(3): 17-34.
[38]孙晓玲,李冰,杨阳,等.科学知识对技术知识遗传的影响研究——基于多引用代与语义内容视角[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 2019, 40(2): 3-15.
[39] BARNEY J B.Firm resources and sustained competitive advantage [J]. Journal of Management, 1991, 17(1): 99-120.
[40] ROPER S,LOVE J H.Knowledge context, learning and innovation: an integrating framework [J]. Industry and Innovation, 2017, 25(4): 339-364.
The Co-Evolution Path of Technology-Seeking Behaviors and SelfDetermined Innovation Capability: An Exploratory Case Study on Huawei Company
GUO Aifang1,2,WEI Xiaoxiao1,WANG Zhenglong1,ZHOU Jia1(1.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 Hangzhou 310018, China;2.Zhejiang Academy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Hangzhou 310018, China)
Abstract: The choice of technology-seeking behaviors strategy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construction of enterprises selfdetermined innovation capability and the development of sustainable competitiveness. Based on the theories of knowledge view, capability view and co-evolution,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co-evolution relationship of technology-seeking behaviors and self-determined innovation capability through an exploratory case analysis of Huawei Company. The finding indicates that Huaweis technology-seeking behaviors and self-determined innovation capability promote each other and co-evolve. On the one hand, the self-determined innovation capability presents a particular evolutionary law with the dynamic change of technology-seeking behaviors. On the other hand, the improvement effect of self-determined innovation capability will also have a positive feedback effect on the direction of technology-seeking behaviors, and promote the process of coevolution facilitate the development of upgrading. Meanwhile, the co-evolution is driven by external environment. This research broadens the theoretical boundary of the research on innovation capability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and has significant practical reference on how Chinese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promote the jump of self-determined innovation capability through the active technology-seeking behaviors transformation.
Keywords: technology-seeking behaviors;self-determined innovation capability;co-evolution pa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