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财经新媒体的发展对资本市场的影响

朱前融 王金龙

摘 要： 财经媒体是资本市场媒体监督和信息披露的重要主体，其作用一直备受瞩目。财经新媒体作为财经媒体的一类，对资本市场的影响与传统财经媒体有共同之处，但因应其自身发展特点，它对资本市场的影响也有自身的特性。本文在分析我国财经新媒体对资本市场影响的基础上，围绕规范资本市场信息传播秩序、提高资本市场透明度和加强资本市场舆论引导提出了建议。

关键词： 财经新媒体;资本市场;传播秩序

中图分类号： F 015

文献标志码： A

The New Development Trends of Chinas Financial New Mediaand Its Impact on the Capital Market

ZHU Qianrong WANG Jinlong

（1.Antai College of Economics & Management， 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30， China;

2.Cyberspace Administration of Shanghai Municipality， Shanghai 200030， China）

Abstract： Financial media is an important subject of media supervision and information disclosure in capital markets， and its role has been attracting more and more attention. As a type of financial media， the financial new media has the same influence on the capital market as the traditional financial media， but it also has its own characteristics on the capital market in response to its own development characteristics.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Chinas financial new media on the capital market， this article puts forward suggestions on standardizing the order of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in the capital market， improving the transparency of the capital market， and strengthening the guidance of financial new media in the capital market.

Key words： financial new media; capital market; communication order

1 財经新媒体的“传统的”功能与影响

财经新媒体作为财经媒体中的子类，和传统财经媒体在功能与影响上有相同的部分。有媒体人将财经媒体视为“专业的社会活动家”，认为财经媒体具有表达、影响、中介、聚合资源和成为智囊的五大功能。

具体到资本市场领域，有研究者根据财经媒体对资本市场的影响，将财经媒体分为四种类型，真相揭露型媒体、市场参与型媒体、非理性媒体和舆论引导型媒体，从另一个的侧面看，这实际上是揭示了财经媒体对资本市场不同侧面的功能与影响：揭露真相（披露信息）、参与市场、引导舆论，以及在非理性时候对资本市场秩序的破坏作用。也有经济学家格外看重财经媒体的监督功能，经济学家陈志武认为，财经媒体和市场参加者对上市公司的监督、监管作用，比证监会的行政监管更重要，它们在问题刚发生或正在发生时就可发挥作用，而证监会的行政监管往往是到事件的尾声时才起作用。

就媒体对资本市场具体层面的影响，有研究人员利用2012—2017年上市公司的数据，考察了媒体报道对资本市场定价效率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媒体报道与股价同步性显著负相关，且媒体报道对公司股价同步性的影响主要通过负面报道产生。媒体报道增多，公司股价同步性减低，网络新闻媒体报道也有助于公司股价同步性的降低。有研究者通过中国的经验证明，媒体在完善公司治理水平、保护投资者权益方面具有积极作用，并将媒体分为政策导向型媒体和市场导向型媒体。

综合来看，财经新媒体在资本市场至少以下四种不同身份在发挥作用：一是资本市场信息的提供者，“媒介即信息”，这是由其媒体的本质决定的;二是资本市场主体的监督者，这和它主要作为资本市场的“旁观者”而带来的特殊地位有关;三是资本市场的直接参与者，这是财经新媒体在多元化经营、深度介入资本市场的背景下直接“下场博弈”的结果;四是资本市场的舆论引导者，这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下对财经新媒体提出的要求。

2 财经新媒体新的传播特点给资本市场带来的影响

中国财经新媒体行业显露出新的行业发展动向，一方面，主流财经新媒体融合技术基因，强化内容建设、加速产业布局;另一方面，财经自媒体在优化内容生产、延长服务链条的基础上，不断探索商业化路径。在资本市场领域，财经新媒体深度参与、精细传播，并营造出空前的现场感。

（1）财经新媒体深度参与资本市场可能丧失中立性。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深入发展，财经新媒体进入了多元探索的上升阶段：内容样态升级并拓宽跨平台的分发路径、用户运营多层次化并加强互动、商业模式不断优化并跨界合作突围内容变现等。有研究者认为，目前财经新媒体行业已经形成主流财经平台、财经自媒体生态、财经内容服务商三足鼎立的内容生产格局。主流财经媒体专业性是核心竞争力，不断提升财经话语权;财经自媒体要挖掘个人IP价值，机构化运作加持;财经内容服务链条则是内容生产者服务平台围绕财经新媒体搭建完整内容服务链条。部分财经类媒体脱离单纯的“媒体”的身份，部分地变成商业营销机构，成为资本市场上的利益相关者，甚至成为资本的“提线木偶”，丧失了独立性，进而在信息提供上丧失了中立性。它们对资产市场信息的传播，不再是基于信息的重要性或媒体的社会责任感，而是基于自身或实际控制者的利益。

（2）財经新媒体分众化传播导致“信息俘虏”和“信息垄断”。随着通讯技术的发展，财经新媒体在大数据、物联网等技术的推动下，以用户需求为导向，纵深融合推进，进入智能化传播时代。在内容分发上，财经新媒体在掌握专业的金融运营数据、财经信息数据、用户消费数据的基础上，通过算法，能够实现个性化精准推荐。目前，基于大数据技术的挖掘来匹配用户需求几乎成为财经媒体智能化应用的标配。这大幅提高了资本信息服务的针对性，财经新媒体可以针对部分群体，乃至单一机构，量身定做相应的信息服务。这将导致同时出现“信息俘虏”和“信息垄断”两种现象，即一方面作为信息的提供者，通过精准信息推送，给部分市场主体织就“信息茧房”，阻断其获得其他源头信息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利用作为信息提供者的便利，垄断市场主体数据。这可能使其作为资本市场的信息提供者和监督者的角色双双落空。

（3）财经新媒体传播“现场化”导致资本市场“自我实现预言”现象加剧。财经新媒体将布局音频、视频等领域，在大数据算法等支撑下，实现数据的场景化分发，并积极构建内容、数据、智库为一体的场景化生态。财经新媒体的现代传播方式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同步性增强，导致极强的现场感;二是交互性增强，市场主体对市场的反馈周期更短、因果关系更明显。财经新媒体的这种传播方式，将资本市场各类群体的情绪展露无遗，这些负面情绪反过来又会对资本市场带来更明显的消极影响，将恐慌情绪中的部分预言变成现实。美国股市两周内先后“熔断”四次，占据美国股市全部熔断次数的五分之四，一定程度上是当代财经新媒体传播场景下，市场参与者恐慌情绪叠加，宏观层面“自我预言实现”的结果。2020年4月，部分财经网站和财经类自媒体刊发文章揭露海通国际盲目扩张，导致现金流紧张，结果市场随后出现大量沽空行为。这可以看作是财经新媒体当代传播模式下“自我实现预言”现象微观领域的个案。

3 我国财经新媒体在资本市场角色的再思考

财经新媒体在资本市场中同时扮演了不同“角色”，这些角色对资本市场的运行，作用不一，部分角色甚至存在冲突，可能对资本市场产生负面影响，部分急切需要监管制度予以回应。

（1）监管制度需要回应财经新媒体“信息提供者”和“资本市场玩家”两重身份。如前所述，财经新媒体的多元化经营，导致其在“信息提供者”等传统身份之外，多了资本市场“玩家”一重身份，或者反过来，部分资本市场主体在多元化经营中布局财经新媒体领域。这两类身份在部分场合是存在冲突的，资本的强势性会侵袭、破坏媒体的独立性、中立性。为规范资本市场信息传播秩序，这一问题迫切需要监管制度的回应，可能考虑的进路有两条：一是资质管理，即通过设立门槛的形式，禁止资本市场主体进入特定财经新媒体领域;二是分类管理，根据财经新媒体股权结构的差异，对财经新媒体进行分类，区分“公共信息提供者”和“咨询服务提供者”，区别他们在资本市场上的不同角色，并制定不同的配套法规政策。

（2）需要探索多种制度，破除财经新媒体作为“信息垄断者”的角色。一是保证资本市场信息供应多元，既包括主体的多元，也包括内容的多元。资本市场的信息发布主体多元，各级地方政府和政府部门是相关政策的发布者，上市公司是负有法定事项披露义务的信息发布者。财经新媒体甚至不是第一手信息的主要发布者，但是财经新媒体因为其专业性与事前性，地位无可取代，有必要维持主流财经平台、财经自媒体生态、财经内容服务商多元主体的格局，进而保障信息供应的多元。二是提高资本市场透明度，既要加大不当更正盈利预测报告、未披露导致股价异动事项、先于指定媒体发布信息、以新闻发布替代应履行公告义务、编造或传播虚假信息误导投资者，以及进行内幕交易和操纵市场等行为的披露，也要加强财经新媒体股权及所有者信息等相关信息的披露，特别是当财经新媒体与资本市场主体发生资本往来时。

（3）强化财经新媒体“舆论引导者”与“政策解读者”的身份，做好资本市场舆论引导。在资本市场非有效和市场信息不完备不对称的前提下，媒体力量的崛起，一方面通过有效的信息披露补充了政府监管的真空，另一方面也有可能通过非理性的信息放大加剧市场信息混乱的程度。资本市场稳定关系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大局，需要更好地利用财经新媒体这一重要舆论工具，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要引导财经新媒体自觉服务资本市场秩序，资本市场健康发展。《国务院关于进一步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明确提出，要“健全资本市场政策发布和解读机制”。一方面，财经新媒体应有意识地自觉服务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这一宏观目标，或者至少做到不违背这一目标;另一方面，这一目标的实现，也需要从法规制定、资本布局、政策引导等层面以多种手段对财经新媒体予以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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