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斌 黄胜利
[摘要]随着国家乡村建设的整体战略从精准扶贫转向乡村振兴,民族地区乡村建设的战略目标和工作内容等随之更迭,其区域职业教育的角色需要重新定位。从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角色变迁看,职业教育的目标从扶贫转向促进,服务范围从帮扶个体转向支持整體,服务内容从提升生存能力转向提高发展能力,服务时段从阶段性突击转向终身支持服务。角色变迁意味着发展路径的变化,需要以对民族地区职业教育角色属性的理解、发展的逻辑基点厘定为基础,系统性、整体性、科学性地设计民族职业教育优化的整体路线,并根据路线完善政策供给,配合实施多角度、多层次与乡村互动的系统策略,促使乡村职业教育在“观念向农”的基础上与乡村发展融合和共进,推动民族地区职业教育发展。
[关键词]乡村振兴;精准扶贫;职业教育;角色变迁
[作者简介]赵学斌(1973- ),男,重庆人,重庆彭水苗族自治县职业教育中心,副教授;黄胜利(1974- ),男,重庆人,重庆彭水苗族自治县职业教育中心,副教授。(重庆 409600)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0年度重庆市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重点课题“民族职校‘五级融合现代民族文化专业群建设的实践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课题编号:2020-38-248,课题主持人:赵学斌)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21)16-0026-08
扶贫的主阵地在乡村,难点在民族地区。2013年11月,针对过往粗放式扶贫带来的脱贫效应递减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扶贫开发贵在精准,重在精准,成败之举在于精准”①。随后,中国的扶贫方略转向以“目标精准、内容精准、过程精准、结果精准”为特征的“精准扶贫”②。随着扶贫的精准化水平不断提升,我国按期完成了精准扶贫的工作任务。2021年2月2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正式庄严宣布:“现行标准下9899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832个贫困县全部摘帽,12.8万个贫困村全部出列,区域性整体贫困得到解决,完成了消除绝对贫困的艰巨任务。”③在精准扶贫推进的后期,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要求“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按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④。精准扶贫结束之时,也是乡村振兴的大力推进之日。如何在“主阵地相同”“内容相通”“共建共享主体相同”“路径有交集”“目标相同”⑤的两大战略衔接过程中,精准把握新时代乡村振兴的核心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角色调整,成为民族地区职业教育面临的新问题。
一、精准扶贫向乡村振兴的战略转移
(一)战略目标演进:从补短板到整体推进
精准扶贫是针对贫困人口而言的,主要是从乡村基础设施建设、产业建设、发展环境建设、基础治理能力建设等方面入手,以解决贫困人口的经济收入问题为主要目标,补上乡村发展的短板。因此,在精准扶贫战略下,国家在贫困地区投入了超越经济回报等一般性投资概念的资源,并在精准思想的指导下,形成了针对贫困连片区、特定贫困区域、特定村庄与个体的扶贫目标,以解决全面小康建设的基础性问题。乡村振兴的主要表征是“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这是一个更加全方位的议题。其中产业兴旺指向乡村经济发展,具有高质量乡村经济、全方位乡村经济和广泛性乡村产业等隐喻,需要乡村建设从简单的农业产业中脱离出来,实现高品质的乡村产业建设;生态宜居指的是环境建设问题,需要从整体自然与人文空间生态入手,塑造面向新时代的乡村居住环境,改变农村“脏乱差”的状况,转向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从人文资源、居住条件和医疗卫生等多方面保障完善的立体空间;乡风文明涉及“价值体系、乡村文化、社会风俗、行为习惯、治安管理及人居环境”⑥等多个方面,是内嵌于乡村实践场域的流动性要素;治理有效指的是“自治、法治、德治”结合的乡村“善治”,主要目标是破解乡村社会“治权与产权冲突、行政权与自治权冲突、契约原则与共同体权威冲突、基本公共服务供给与需求冲突”⑦的现实难题;生活富裕指的是乡村的整体状态达到了相对现在“脱贫标准”而言的较高的经济收入和支配水平。从表征来看,乡村振兴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方面,是精准扶贫的延续和加强;在其他方面,主要是依托乡村建设实践,实现乡村整体性的发展,最终实现城乡统筹、共享社会主义建设成果的局面。
(二)工作对象转变:从贫困人口到整体农村
既然是乡村振兴,就需要整体性、系统性、全面性地审视“三农”问题,将全域的农村人口作为工作对象,支持他们通过能力提升、机体重塑、条件改善、环境重构等,缩小城乡在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生活质量等方面的差距,形成高品质的可持续发展的城乡互动,全面转变“城乡二元发展”“乡村服务于城市”“农业服务于工业”“乡村依附于城市”⑧的发展模式,通过“政策供给、要素供给、服务供给和产品供给”⑨,将乡村劳动力、土地、资本等要素进行有效聚焦,解决农村长期存在并持续发展的区域性衰退和发展滞后的问题。
(三)工作方式转变:从以帮扶的外促转向自为的内生
从词义表征来看,精准扶贫的工作重心在扶,扶有帮助的意蕴,指的是“帮助、救援、使之不倒”⑩。尽管在精准扶贫时期,就提出了通过“教育扶贫”实现“阻断贫困代际传递”11的重要工作方略,试图通过贫困人口的发展能力建设,实现乡村建设力量的逐步内生。但是,精准扶贫的技术路径主要是通过精准识别贫困人口及其致贫原因,进而有针对性地优化环境、构建基础、创造条件等,通过“输血”与“造血”并重来开展工作,是一种以帮扶实现外促为主的工作方式。乡村振兴是一个全方位的工程,从政策强化、机制建设和环境建设等外部入手,难以解决乡村振兴的整体性问题,只有将乡村建设的决心、动力和能力注入乡村民众乃至整个社会,在乡村产业、生态、乡风、治理和生活等方面全方位投入建设,与外部政策进行对接,才能最终实现乡村全面振兴。因此,乡村振兴的关键在于外部建设和乡村民众需求进行互动,通过激发民众的内在动力,进而形成全方位提升乡村建设的技术路径。
(四)工作内容转变:以增加经济收入为主到全面构建乡村新生态
在工作内容上,精准扶贫主要是实现经济上的“基本脱贫”,虽然也需要整体环境的系统性构建,但从理论上讲,只要具备足够的资源,支持乡村产业发展和对外流通,并针对致贫主要原因进行一定的保障建设,比如教育的支持体系、医疗的保障体系、困难群体的兜底体系等,一般就能实现。然而,乡村振兴涉及乡村各个方面的建设,是新时代解决“三农”问题的整体工作部署,需要系统、全面、科学、整体地促进乡村发展,形成乡村经济、乡村文化、乡村社会、乡村生态等的发展协同和力量聚集,从面上解决乡村发展相对滞后的现实问题。传统的选派扶贫干部、引入资源的外部机制建设需要延续,同时也需要重视市场机制和内生动力的作用,要在扩大精准扶贫工作内容的基础上,逐步推进以量变为基础、以质变为目标的乡村振兴工程。
二、战略转移背景下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角色变迁
教育扶贫是精准扶贫阶段的重要使命,承担着“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根本使命,在扶贫体系中发挥着战略性、奠基性、引领性和延续性作用”12。尽管乡村振兴具有广域性,但从实际情况来看,民族地区还是主要的战场,特别是“三区三州”,经济生态比较薄弱,教育发展水平也相对滞后,难以支撑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完成脱贫攻坚的阶段性任务以后,民族地区的核心任务是改善就业状况、大幅度提升民众的创业就业技能,这就必然需要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支撑。探索战略转移背景下民族地区职业教育在乡村振兴中的角色变迁,准确定位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作用和功能,是推进乡村职业教育科学发展的关键。
(一)从扶持到促进:职业教育工作目标的转变
鄉村振兴背景下,以扶持为目的的职业教育发生了目标上的转移,在乡村工作由扶贫补短板转向以发展促整体推进的过程中,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工作目标也发生了较大变化。从扶贫的角度看,教育扶贫具有两层含义:“一是扶教育之贫;二是依靠教育扶贫”13。从乡村振兴视角来看,扶教育之贫是基础,依靠教育“实现民族地区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是关键”14。其中,作为与经济、社会发展联系紧密的职业教育,可以为实现乡村供应链、价值链和创新链的协同与重构,推动民族区域产业发展,培养更多具有更高综合素养的“新乡民”,是建设生态宜居、带动乡风文明、实施有效治理的有效抓手。总之,在国家战略从精准扶贫转向乡村振兴的背景下,要依托职业教育开展乡村振兴,通过职业教育为民族地区经济赋能,为人才振兴创新模式,为乡村文化建设拓展空间,为乡村治理提供人才保障,进而实现职业教育与乡村振兴在核心要素、结构和功能上的高度耦合,实现顶层引领和基础保障的双重作用,促使民族地区通过职业教育完成乡村人力资源的根本性转向。
(二)从个体到整体:职业教育服务范围的变换
在精准扶贫时期,职业教育扶贫的关注重点在于个体。不管是针对乡村组织建设人才启动的“一村一名大学生计划”,还是涉农专业和其他专业专门针对乡村贫困人口以及农民工等开展的扩招,一系列帮扶政策都是针对特定群体和被纳入帮扶范围的个体,其背后的逻辑是通过个体的帮扶,实现家庭生活水平的整体提升,进而“拉动贫困地区整体的经济发展、促进区域经济繁荣”15。而乡村振兴是强调乡村农业人口的主体意识和主体地位,通过农村农业人口的内生动力激发和发展能力提升,实现乡村经济、社会、政治、生态等全方位的提升。因此,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让乡村振兴成为全党全社会的共同行动”16。基于此,乡村振兴不仅需要“有浓厚乡愁,能反哺乡村建设;具有新型职业能力,能服务乡村发展;有丰富的社会资本;有出众的综合能力”17等的精英人才,更需要“留得住、用得上、素质高”的普通工作者。这就要求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紧扣区域产业特征,加大对乡村振兴相关人才的培养力度,创新“学历教育+非学历教育”“职业教育+通用能力教育”“普通教育+职业教育”的融合发展模式。
(三)从生存到发展:职业教育服务内容的转变
在精准扶贫时期,主要是挖掘“扶贫对象”的经济潜能,实现以经济收入提升为特征的单维发展。在这一阶段,职业教育更多的是“生存教育”,解决的是“通过‘造血式扶贫方式,有效规避脱贫人口和贫困认可因‘输血中断引发的再度陷入贫困的问题,实现长效性和根本性的扶贫作用”18。同时,配置系统性的“扶志”方案,提升被扶持人口的经济能力,其本质还是“生存”教育。在乡村振兴的大框架下,职业教育的工作内容从满足就业的现实性需求中走出来,一方面需要职业教育面对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等与现代化契合的人才培养需求,强化乡村振兴“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对职业教育内容的改造,不仅要培养乡村产业相配套的“职业人”,更要培养与乡村生态、文明、治理体系等相关的“生命人”,让展现“生命光辉”的完整“具身体验”与乡村发展融合,服务乡村振兴,充分展现人民的发展能力;另一方面需要职业教育工作者从职业逻辑和生命逻辑的视角探索职业教育本质与乡村振兴的关系,从技术传承与创新、文化延续与重构、乡村伦理权威构建与现代法治等之间关系张力的平衡来探索职业教育工作内容的变革,构建支持乡村整体生态优化的工作内容谱系,形成既有全面发展的人的“时代精神”,也有适应现代乡村生活的“现代能力”的工作内容,推动乡村教育中经济、技术、文化、精神等多方面的融合发展。
(四)从阶段到终身:职业教育服务时段的转换
由于服务对象从针对性的群体转向广泛的民众,服务内容从单纯的经济能力提升转向职业发展,职业教育服务时段也从阶段转向终身。从精准扶贫的意涵来看,精准扶贫的职业教育价值是通过对学习者一段时间的帮扶,使之具备与乡村产业适应的技术技能生产能力,摆脱“缺技术、缺能力”导致的“贫困”,实现“贫困的代际阻断”19。乡村振兴需要发展与乡村环境构建相配套的高素质人才队伍,探索乡村产业发展的类别创新、业态创新和模式创新,在乡村产业开发与发展、社会治理与社会能力等方面的建构,带动乡村全方位的发展,既需要与乡村振兴的整体战略方向联系起来,也需要遵循人才发展的规律,与高素质队伍的成长阶段性特征结合起来。尽管在相当长时间内,扶贫工作是“三农”工作的主要工作领域,但扶持民族地区整体乡村发展显然是一个更加具有持续性的话题。这是因为,由于区位劣势等现实原因,民族地区即便是摆脱了贫困,与其他地区也还存在一定的发展差距,要在短时间内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可能还比较难实现。乡村振兴是一个与时代“共频”的话题。乡村建设面临着产业振兴、文化振兴、居住环境振兴、治理能力重构等全方位的提升,由于产业、文化、环境等方面先进性的评价是变动的,比如低端制造业在一定时间内是国家的经济支柱,可能成为产业振兴的抓手,但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低端制造业面临淘汰是社会发展进程中不可逆转的现象。与主流技术保持同步是乡村产业振兴的现实要求,技术本身是不断进步的,因此乡村振兴需要紧跟时代步伐,与时代“共频”。这显然不是阶段性的任务,而是需要多方面长时间的投入。民族地区职业教育要服务乡村振兴战略,自然也不是阶段性的,而是需要面向终身发展,提供更持久的教育支撑。
三、战略转移背景下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优化路径
角色变迁意味着发展方位的变化。在乡村振兴背景下,要超越“人力资本”“经济收入”等视角和理念,从人的全面发展和乡村社会的全面建构角度系统性地思考问题,将经济收入、社会参与能力、机会获得能力、家庭管理能力等纳入职业教育发展的价值体系、内容体系和过程体系,通过价值属性的理解、立体逻辑的构建、发展路线的设计以及与乡村整体的互动,实現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转型升级。
(一)理解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价值属性
发展民族地区职业教育是民族地区发展的策略选择,是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关键,理解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价值属性,并以此建立起民族职业教育的价值定位,是优化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起点。
首先,从政治角度看,民族地区职业教育承载了乡村振兴的政治空间要素。“民族地区职业教育内含丰富的文化实践活动,承载着重要的政治表征与教化功能。”20就政治要素而言,涉及两个层面:一是宏观层面,乡村振兴不仅是国家发展的战略,也是政治建设的重要抓手和共产党对全国人民的一种政治承诺。从现实来看,民族地区经济基础的脆弱性、发展能力的低层次特征,需要从国家稳定和长治久安去考量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问题,需要依托职业教育培养乡村振兴中所需要的“用得上、留得住、素质高”的人才。二是微观层面,要建立基层组织和个体对国家政权、国家战略的认同,需要帮助其建立自我发展的能力,能在国家发展和社会进步中获取实实在在的利益。教育是最大的民生,职业教育是最贴近社会基层组织和个体的教育类型,能切实帮助民族地区人口发展经济,提升产业能力,实现将乡村所需要的技能培养,通过“课程思政”“劳动教育”“三全育人”等国家所倡导的价值理念和行为,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转移到学生,帮助其构建起稳定的价值认同。
其次,从经济角度看,民族地区职业教育推进“教育反贫”的作用显著。职业教育在发挥民族经济建设所需要的技术能力开发,支持经济发展所需要的人力资本提升,支持民族文化所需要的产业开发等方面,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再次,从文化角度看,民族地区职业教育是实现乡村文化振兴的助推器。民族地区的文化特征与文化情结所勾勒的传统文化生命力和时代价值需要在职业教育提升的整体素质中去提升,尤其是对传统文化批判性传承和创新,并通过文化产业实现民族文化的可持续发展。
最后,从社会角度看,民族地区职业教育有助于提升整体的乡村治理能力。职业教育通过职业技术与通用素质的培养,直接培育了社会治理的参与能力,提升了区域民众对家国理解、社会发展与技术的协同,能更好理解“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整体要求下个体如何有效参与乡村治理的问题。
(二)梳理民族地区职业教育发展的逻辑基点
困扰民族区域职业教育发展的现实问题比较具体,既有区域投入不均衡的问题,也有职业教育整体投入不足、能力不够的问题。但职业教育的根本问题还在于“人”,以“人”为出发点,构建民族职业教育发展的立体逻辑,是职业教育发展的内在性因素。
首先,职业教育是服务民族产业与社会发展的类型教育,主要目标是培养民族地区区域产业发展所需要的“人”。“民族地区乡村空间是由生产空间、生活空间和生态空间镶嵌构成的空间组合”21,乡村振兴需要生产空间要素、生活空间要素和生态空间要素等的协同,实现土地、人才、技术、产业和资本的聚集,实现空间的自然资源、社会资源和人力资源的关系优化。其中,“人”既是推动性要素,也是支撑性要素。这是因为,生产、生活和生态并不会天然产生聚合效应,而是需要以职业教育为主的教育体系培养能够整合民族地区乡村资源的“人”。因此,将专业建设、课程建设与民族地区的发展诉求相结合,通过专业群对接民族地区产业链,进而培养服务民族乡村振兴所需要的“人”,是民族地区职业教育发展的内容方位。
其次,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需要人全方位能力的支撑,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主要目标是“人”的整体能力建构。乡村振兴是涉及产业、乡村治理和乡村文化全方位建设的整体工程,核心是促进职业教育学习者形成以岗位为基准,适应乡村产业需求和社会发展的人的培养,其中职业能力、通用能力和核心素养是关键。在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需要“职业教育能力和素养模式由职业能力训练转变为核心素养的培养”22,引导学生养成乐学善学的习惯,激发自主发展的活力,不断提升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真正成长为愿意扎根乡村的高素质人才,带动民族地区的高质量发展。
(三)勾勒民族地区职业教育优化的整体路线
“民族地区职业教育是一种横跨‘职业域与‘教育域、关涉‘普职成等多领域要素、结构体系,是极为复杂的关系系统”23,面临着许多具体的困难。特别是办学模式固化、发展路向不清、信息技术融入水平不高、教学方式与现代教学理论脱轨、教学实践与民族乡村实际脱离等,导致职业教育的生源数量有限、质量不高。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维系“自系统”模式,与普通教育、成人继续教育割裂,无法推进乡村振兴中需要的产业技术更迭,需要从乡村振兴的战略高度和民族区域相对落后的现实这一双重逻辑中,形成民族教育优化的整体路线。
首先,从逻辑路线来看,需要围绕乡村建设的大议题形成民族地区职业教育发展的顶层设计。民族区域职业教育的发展需要形成“以教促智”“以智促富”“以富促教”的良性循环,在遵循“质量”“标准”“效益”平衡的逻辑下,根据职业教育自身的逻辑和民族特色,整体设计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发展方向。
其次,从作用力的角度来看,需要外部推动和内部动力激发。乡村振兴是党和政府的伟大事业,外部推动旨在提供资金、政策等方面的保障,是民族地区提升职业教育办学水平的基本保障;内部动力的激发则需要落实到乡村建设的主体——“乡村的人”上,将“智”“志”“技”“心”“业”等整合起来,尤其是将社会发展的主流价值与乡村职业教育结合起来,将职业教育所体现的社会价值统一到个体的整体人格中,促使其参与职业教育并获得成效,逐步形成影响,营造浓厚的乡村职业教育氛围,内嵌到乡村振兴的整体结构中。
再次,从发展方式来看,实施重点建设和差异化建设。“偏离平衡”是进一步发展的动力,先前的“非均衡”能有效促进发展并最终实现“相对均衡”24。当前,中国各个方面都处于高速发展期,有限的教育资源更是需要充分的利用,因此支持部分区域通过职业教育的“高地”建设,继而形成具有示范效应的典型案例,为全局性、系统性的职业教育积攒经验,是最为有效的建设途径。民族地区职业教育要积极向先进地区和典型案例学习,在模仿和借鉴的基础上,从自身实际出发,实现差异化发展,系统性地参与乡村振兴建设。
最后,从实施内容来看,民族职业教育要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加快“育训并举”的人才培养模式改革、推进“三全育人”和劳动教育实施,实现信息技术与职业教育的深度融合,强化职业教育的类型属性,必须按区域、分层次逐步推进,这样才能提升最终的发展成效。
(四)完善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政策供给
从整体上看,实现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高质量发展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但是,由于“缺乏对民族民众实际需求的调查”“制度不完善,体制机制不顺”“政策整体性、连续性和预防性缺乏”25等,民族地区还存在对职业教育认知不够、参与不高的现象。因此,要依托政策的目标引导、价值传播和实践计划等功能,对问题进行准确识别,并形成一系列兼具价值合理性和现实可行性的政策方案,实现民族职业教育优化的目标。
首先,从政策的方位来看,要坚持系统性、整体性和基础性的原则。要从乡村振兴的整体性出发,立足于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现实,制定既有普遍性又有针对性的政策,促进民族职业教育既能保证不同阶段的发展质量,也能彰显民族地区的特色。
其次,从政策作用的过程来看,要保证政策供给的持续性。要从更高的站位认识我国乡村振兴战略下民族职业教育发展的整体环境和现状,分析民族地区职业教育转型发展过程中涌现的现实矛盾和利益冲突,形成既解决现实问题又面向未来的政策供给。
最后,从政策对象来看,要注意地区的差异性。我国民族地区分布范围辽阔,经济发展和社会建设也有差异,因此需要有差异性的职业教育政策。例如,有的民族地区产品优良,缺乏销售的渠道,销售人才应该成为职业教育培育人才的重点;有的民族地区产业缺乏,创新创业人才应该成为职业教育的重要发力点。总之,要“因地制宜、分类治理,在全国‘一盘棋的整体格局下”26,制定针对不同区域特征和民族特征的职业教育政策,形成与民族地区良性互动的政策体系。
(五)实施多角度多层次与乡村互动的系统策略
乡村振兴的着力点不仅在于乡村产业建设,还需要提升乡村人口素质和能力,实现民族区域自治能力的提升,最终达到“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目标。职业教育要立足于民族地区的实际情况,与民族地区乡村建设进行多层次互动,从乡村振兴的实践中推进自身的高质量发展。
首先,民族产业与职业学校跨界合作,形成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结构形式和办学格局。产教融合育人模式的完善,需要通过民族产业和职业学校开展跨界合作,塑造多元主体参与职业教育的整体结构,实现政校行企合作育人。
其次,民族职业教育需求与乡村产业振兴相互融合,明确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功能定位和组织形态。相对于工业而言,农业的专业细分层次和程度还不够完善,这就需要在专业建设、课程体系设计、教学资源设计上与民族地区的现实需求和产业发展进行充分的互动,从专业设计中突出区域特色,从课程内容中体现民族现实需求,促使民族职业教育与乡村产业振兴形成“高频互动”。
再次,民族职业教育内容与乡村观念转变紧密结合,破解职业教育内容体系的“向城”弊病。在传统观念的影响下,“走出大山”“跳出农门”成为很多民族地区学习者的奋斗目标,他们往往对参与农业生产活动、探索农村产业创新积极性不高。这就要求在内容体系上准确把握好城市产业和民族地区乡村产业的平衡,引导民族地区学习者转变观念,将重心转到与乡村产业振兴相关的能力建构上来。
最后,民族职业教育个性化学习与乡村信息化建设相互对接,推动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技术升级。回应现代信息技术对教育的系统性改造和人民对个性化学习的诉求,部署大数据获取体系,通过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塑造一个支持人更加充分发展的环境,“满足大规模个性化学习的时代诉求”27,通过信息技术的充分利用,推动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弯道超车。
总之,民族地区职业教育的目标从精准扶贫转向促进乡村振兴,服务范围从帮扶个体转向支持整体,通过“学历教育+非学历教育”“职业教育+通用能力教育”“普通教育+职业教育”多种手段,培养一批为乡村振兴服务的高素质人才;服务内容来从提升生存能力转向提高发展能力,强化職业技能,升华文化引领,将民族地区特色文化打造成为文化品牌,增强民族认同感和自豪感,提升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从而高水平实现乡村振兴、文化振兴;服务时段从阶段性突击转向终身支持服务,促使乡村职业教育在“观念向农”的基础上与乡村发展融合共进,推动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全面发展,从而达到“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
[注释]
①习近平.谋划好“十三五”时期扶贫开发工作 确保农村贫困人口到2020年如期脱贫[N].人民日报,2015-06-20(1).
②彭飞霞.基于大数据的高校精准扶贫机制建设[J].教育与职业,2016(22):15.
③习近平.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的讲话[EB/OL].(2021-02-25)[2021-02-26].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leaders/2021-02/25/c_1127140240.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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