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星,杨业环,孙梦云,郑睿敏,杨 丽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妇幼保健中心,北京 100081)
气质性乐观(dispositional optimism)是积极心理学研究的核心人格特质之一,也是一种稳定的人格特质。Scheier和Carver在1985年界定了气质性乐观,即一种对未来的总体的积极期待。该定义强调了期待在行为调节中的关键作用,当个体对目标持有积极期待时,他们会采取趋近行为不断缩短自己与目标的距离直至实现目标,即乐观;当个体对目标持有消极期待时,他们会采取回避行为并放弃目标,即悲观。在面对困难时,气质性乐观者倾向于坚信自己的目标能够实现,受趋近动机调节和支配;气质性悲观者则倾向于放弃目标,受回避动机调节和支配[1]。气质性乐观和自我调节行为有关联,大量研究发现乐观不仅有益于身体健康、提高幸福感、改善生活质量和提高工作满意度等,还与抗压能力增强、抑郁症状缓解、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征减少、创伤后成长等显著正相关[2]。
气质性乐观状况也会影响孕产妇的妊娠结局。既往有国外研究显示,气质性乐观与出生体重相关[3],也有研究提示气质性乐观有降低早产发病率的趋势[4]。在具有中高水平气质性乐观的孕妇中,累积的社会心理压力与早产没有显著的关联,提示社会支持和内部应对资源对社会心理风险具有缓冲作用[5]。本研究对孕产期的气质性乐观情况进行追踪观察研究,以期了解我国孕产妇在孕产期不同时点的气质性乐观状况和动态变化情况,为进一步提升我国孕产妇的心理健康素质提供参考依据。
选取2015年8月至2016年10月于山西、吉林、广东、北京开展的中国孕产妇心理健康队列研究(national prospective cohort study on the mental health of Chinese pregnant women,NSMCP)的1 210例孕产妇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所有孕产妇均在孕13周前入组,可持续随访至产后42天,有一定的认知沟通能力可配合完成整个调查。调查对象的平均年龄为(29.53±3.65)岁,97.2%的调查对象为初婚;70.6%的调查对象为上班状态,24.4%的调查对象为不上班状态,其余调查对象为自由职业者。所有研究对象均知情同意自愿参与研究。
采用自填式问卷和气质性乐观量表,分别在孕13周(G13)、17周(G17)、24周(G24)、31周(G31)、37周(G37)、产后3天(D3)和产后42天(D42)对调查对象进行调查。气质性乐观量表,也叫生活定向测验量表(the life orientation test-revised,LOT-R),该量表由Scheier、Carver、Bridges等人编制,共10个题目,包括6个正式题目(Q1、Q3、Q4、Q7、Q9、Q10)和4个填充题目。采用5点计分,从0分“非常不同意”到4分“非常同意”,总分为24分。分值越高,乐观水平越高。
调查对象在各时点气质性乐观量表的平均得分均超过了15分,随着孕期周数增加,乐观量表得分呈现逐渐上升趋势,并在孕37周、产后3天两个时点分值最高,产后42天有所下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14.700,P<0.01),见表1。
表1 调查对象气质性乐观总体情况分)
随着妊娠过程的推进,乐观维度的得分呈现上升趋势,悲观维度的得分呈现降低趋势,且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F值分别为14.508、4.945,P<0.05)。进一步分析各维度内部得分情况,结果显示除了乐观维度的“对于我的未来,我总是相当乐观”和悲观维度的“我几乎不期待好事会发生在我头上”两道题目之外,其余各问题在各随访时点的平均得分均有显著性差异,且变化趋势与总维度变化趋势基本一致(F值分别为195.669、20.189、47.279、3.367,P<0.05),见表2。
表2 调查对象气质性乐观各维度得分情况分)
本研究发现,调查对象在各随访时点气质性乐观量表的平均得分均超过了15分,在整体上呈现比较明显的乐观倾向,与既往研究中我国孕晚期孕产妇的气质性乐观水平相当(15.85±3.56),但低于加纳(18.64±3.39)和美国(16.69±4.13)孕晚期孕产妇的气质性乐观水平[6],高于美国孕中期孕产妇的平均水平(14.90±3.70)[3]。同时,调查对象乐观维度的平均分高于悲观维度的平均分,反映出我国孕产妇乐观倾向高于悲观倾向的特点,与既往研究结果一致,也反映了孕产妇积极追求适应的普遍倾向[7]。但本研究中调查对象各随访时点乐观维度的平均得分均未超过8.5分,低于前述研究加纳(11.07分)孕产妇,与美国孕产妇的结果相近(8.53分);而本研究悲观维度的平均分均低于4.3分,高于美国(3.76分)孕产妇的平均水平,低于加纳(7.09分)孕产妇的平均水平,可能是受到不同国家或地域文化背景以及人种差异的影响所致[6-7]。
本研究发现,随着妊娠过程的推进,调查对象气质性乐观量表得分呈现逐渐上升趋势,并在孕37周和产后3天达到最高,在产后42天又有所下降。按照维度进行分析也发现,调查对象乐观维度的得分在整个随访期间呈现上升趋势,而悲观维度的得分呈现降低趋势,反映了孕产妇在妊娠晚期的乐观水平略高于妊娠早期的特点。这种变化趋势与既往研究结果显示的孕妇在孕早期的心理健康评分低于孕中期及孕晚期基本一致[8],可能与孕产妇在孕早期需要适应激素水平和社会角色的转变,以及对怀孕心理准备不充分等因素有关。同时,这种变化趋势也与母胎依恋关系随孕期进展逐渐形成的规律一致[9],即随着孕期的进展,孕产妇对分娩有了更加积极的期待,对分娩与产后生活也有着良好的预期,因此,孕产妇与胎儿的联结更加紧密,也会更多地投入到母亲这一角色中,乐观水平随之有所提升,这样的变化趋势对于产后建立良好的亲子依恋关系是非常有益的。而调查对象在产后42天的乐观水平又有所下降的可能原因是,产后是产妇处于生理、心理状态不断调整的时期,这一时期产妇会面临更多来自生活的挑战,如母乳喂养、夫妻关系、家庭矛盾等,容易遭受疲劳、情绪低落、自卑等问题的困扰,这些因素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产妇的乐观水平。
既往研究显示,气质性乐观者较气质性悲观者更能有效地应对应激事件,尤其是消极事件对自身的影响[10]。气质性乐观是显著调节生活事件对心理健康影响的重要因素[11]。气质性乐观使孕妇拥有更积极的应对策略,可以帮助孕妇更好地面对分娩,减少来自分娩恐惧对自身造成的影响。因此,建议在孕产期保健工作过程适当增加对孕产妇气质性乐观状况的关注,尤其注意孕产妇不同阶段变化规律,根据其规律给予相应的支持,提升孕产期主观幸福感,提高女性孕产期心身健康水平。同时,对于气质性悲观者,也建议进行心理健康促进干预,引导其形成积极的归因习惯,减少或打消消极的想法,逐渐形成乐观的心态,从而更好的应对分娩及产后的各种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