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媛,蒋成刚
(重庆市妇幼保健院,重庆 400000)
妊娠期是女性一生中重要的生理时期,伴随着女性生理及心理的巨大变化。由于雌激素、孕激素、皮质醇等多种内分泌激素的紊乱,使得孕产妇更容易出现焦虑和抑郁的情绪[1-2]。女性孕期的心理因素至关重要,被认为是除产力、产道、胎儿三要素外的第四要素,不良的情绪不仅直接影响孕妇的生活质量,还会增加子代早产、体格发育异常、情绪及行为问题的发生风险[3]。一项纵向研究结果表明,较孕中晚期而言,孕早期更容易出现负性情绪及睡眠障碍,且未经干预的不良情绪可持续至整个孕期乃至产后[4]。有研究指出,孕早期的焦虑情绪是产后抑郁的独立风险因素;78.2%的产后抑郁患者自诉不良情绪始于孕早期,而孕早期负性情绪极易被忽视[5]。由此可见,孕早期心理保健是保障整个孕期及胎儿全生命周期安全的重要基石。本研究结合临床应用的实践性和操作性,构建了一种自助式心理干预体系,旨在实现孕早期女性心理状态及睡眠状况的自助式筛查、干预及动态随访,尽早识别高风险孕妇,并有针对地实施孕期心理健康干预,为进一步临床推广和应用提供证据支持。
选取2020年6月至12月在重庆市妇幼保健院产科建档并进行心理干预的初产妇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年龄≥21周岁;②妊娠8~13周;③单胎妊娠;④建档时初次心理测评,症状自评量表(symptom check list-90,SCL-90)(中文版)总分≥160分,即系统提示中重度心理问题倾向者;⑤能熟练使用手机等电子设备在线完成问卷调查;⑥熟悉系统操作流程,能够参加线上干预课程。排除标准:①伴有糖尿病、高血压等妊娠合并症者;②有器质性躯体疾病;③有精神分裂症、抑郁症或其他精神疾病史者。
孕早期门诊共筛查2 734名初次建档孕妇的心理及睡眠状态,通过SCL-90测评结果,有243人提示存在中重度心理问题倾向。研究完全尊重患者自愿原则(签署知情同意书),其中有114人进入在线催眠认知治疗等自助式干预课程,并在课程结束后继续进行随访,即为观察组;93人未进入干预流程,进行常规健康教育,6周后进行随访,即为对照组;23人因其他原因未进入干预及随访系统。研究对象纳入流程见图1。两组孕早期女性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见表1。
图1 研究对象流程图
表1 两组研究对象一般情况比较
1.2.1心理干预
观察组进行自助式心理干预体系线上干预课程,共6周,每次时间约1.5小时,每周至少3天且需完成家庭作业。通过微信小程序端口,进入PEM-D(psychological evaluation and management system)心身整体评估干预系统,点击“心理测评”,如需进行线上干预,则需进一步选择“孕妈心理课堂”在线参与课程。课程结束后以线上打卡的方式进行记录,并在课程群里进行经验分享,课程内容见表2。对照组未进入干预课程,进行6周的线上常规心理健康教育。
表2 孕妈心理课堂内容
1.2.2 效果评价
心理状态:采用症状自评量表SCL-90进行评估。SCL-90为目前使用较为广泛的精神障碍和心理疾病检查量表,用于评估个体整体心理健康状态。量表由10个因子组成,其中包括躯体化、人际关系敏感、强迫症状、忧郁、焦虑、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等因子。本量表采用5级评分,分为1~5分,总分90~450分,分数越高表示症状越明显。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在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系数是0.937。
睡眠情况:匹兹堡睡眠指数量表(Pittsburg sleep quality index,PSQI)评估,量表包括睡眠时间、个体对睡眠的主观感觉和他人对患者睡眠情况的观察。PQSI共有5个他评项目和19个自评项目,其中18个项目计入评分,其余为参考评估项目,不计入总分。18个项目为入睡时间、睡眠效率、睡眠时间、睡眠紊乱、睡眠质量、睡眠药物使用情况和日间功能7个因子,每个因子按0~3分计分,分数越高,代表患者睡眠情况越差。干预治疗后,其疗效包括痊愈(PSQI评分下降>80%)、显著好转(PSQI评分下降50%<~80%)、稍有好转(PSQI评分下降20%~50%)、未见明显好转(PSQI评分下降<20%)。
两组干预后SCL-90总评分均显著降低(t值分别为29.287、3.892,P<0.05),且干预后,观察组SCL-90总评分显著低于对照组(t=-20.541,P<0.05)。干预前,观察组SCL-90人际关系、抑郁、偏执因子得分高于对照组(t值分别为2.886、2.307、2.085,P<0.05),其他因子得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观察组SCL-90各项因子得分均显著低于对照组(t值介于-12.722~-8.060之间,P<0.05),见表3。
表3 两组孕妇干预前后SCL-90评分比较分)
干预前,观察组与对照组PSQI总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观察组PSQI总分显著降低,且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t=-16.045,P<0.05),见表4。
表4 两组孕妇干预前后PSQI评分比较分)
观察组失眠症状改善的有效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89.47% vs.68.81%,χ2=6.371,P<0.05),见表5。
表5 两组孕妇失眠症状治疗效果比较[n(%)]
本研究在干预初期,共纳入2 734例孕早期女性于我院门诊建档时进行心理测评,其中8.89%的SCL-90测评结果提示为中重度心理问题倾向。根据数据追踪发现,共有52.26%名患者遵照系统提示点击进入线上干预体系,且其中89.76%人自愿参与了完整的心理干预课程。一项横断面研究结果显示,利用在线系统对656名孕妇进行心理测评,结果发现有30.2%的女性达到筛查临界值,但其中仅有13.2%进行后续的干预治疗,且大多女性并不会因为情绪问题向专业人员寻求帮助[6-7]。由此可见,该自助式体系具有良好的操作性,患者的接纳程度较高。
一项多中心研究结果提示,65.50%的孕妇完全同意将心理健康筛查纳入孕期及产后常规检查中[8]。然而,结合我国国情,二胎政策开放以来,我国每年孕产妇可达1 800万人次,基于较为庞大的人口基数,面临的主要问题在于目前精神医疗卫生资源相对短缺,临床实现医护协作模式有一定困难,转诊/转介制度尚不完全,现有精神卫生服务能力和水平远不能满足人民群众的健康需求及国家经济建设、社会管理的需要。由于孕妇所处时期的特殊性,目前临床对于孕期出现的心理及睡眠问题均推荐使用非药物治疗方案,其中以心理治疗居多。虽线上心理咨询/治疗方式已全面开展,但由于心理干预费用、心理干预人员素质、心理干预方式有限等因素,使得心理治疗难以大面积推广应用[9-10]。有随机对照研究对比了同等次数的地面团体认知行为治疗和基于互联网的在线认知行为治疗,发现二者改善焦虑情绪的效果相当,而基于互联网的认知行为治疗的操作人员其时间成本更低、获益人群更多,患者的接纳程度更高[11]。因此,利用“互联网+”技术的便利,可更大限度的节省临床医师时间,提高成本效益。基于“互联网+”的自助式心理测评体系符合目前群众的生活习惯,能较好的起到早期筛查的作用,大大节约人力成本。根据筛查结果,系统自动适配和推荐干预策略,增加了患者进一步进行心理干预的动力,具有良好的临床推广价值。
本研究发现,对照组在干预后同时点的随访结果中,SCL-90躯体化、抑郁、敌对、偏执、寝食状态等较初次测评时的评分结果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提示上述几方面的心理症状是孕产妇较难自行调整的部分。这可能与孕期生物、社会和心理等多方面因素有关。孕期的激素变化、应激性生活事件、不良的社会支持、夫妻关系、婆媳关系、人格特点等都有可能成为整个孕期的持续性应激源[12-13]。因此,早期并持续的心理干预尤为重要。
观察组结果发现,自助式线上心理干预课程能有效改善孕早期女性SCL-90各因子得分,还能有效改善孕早期女性睡眠质量。首先,催眠结合催眠的认知行为治疗(cognitive behavior therapy for insomnia,CBT-I)的疗效已被证实。研究表明,催眠结合CBT-I的优化治疗方案,能有效改善失眠患者的焦虑水平,且与传统CBT-I治疗相比,催眠因素的加入使睡眠的改善更为持久,尤其表现在睡眠潜伏期的稳定及睡眠效率的提高[14]。Cordi等[15]将催眠导入技术与CBT-I治疗相结合后发现客观睡眠指标有显著的改善,其中包括睡眠潜伏期、睡眠效率、睡眠总时间等,并指出催眠可以延长慢波睡眠时间以改善睡眠质量。Schlarb等[16]研究指出,加入催眠技术的CBT-I治疗在大学生群体中更容易被接受,心身放松效果也更加明显。失眠与多种负性情绪密切相关,CBT-I虽是失眠的一线治疗方案,但研究发现CBT-I对于焦虑、抑郁等情绪的干预效果并不明显,而催眠技术的加入则能更大程度的改善患者焦虑情绪,降低患者的心理防御机制,增加患者放松体验,更利于不良认知的调整[17]。同时,研究证实,催眠技术对孕期发生的呕吐、腹痛、肩背痛及肌肉痛均有缓解效果[18-19]。与本研究结果类似,干预后孕早期女性的焦虑及躯体症状显著改善,这可能与课程中加入的多个催眠隐喻故事主题密切相关。课程设置中除包含多种放松音频、视频外,还紧密结合孕期女性的心理动态,自制多个系列催眠隐喻故事,关注孕早期女性的困扰、人际关系、自我价值等主题,全方位保障孕早期女性心理健康。
综上,基于催眠认知的自助式线上心理干预体系具有良好的心理筛查、干预和随访功能,孕早期女性接受度高、操作性强,且能有效改善孕早期女性负性情绪及睡眠质量,值得进一步临床推广和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