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互联网大厂“房补”

2021-08-26 21:35杨子睿
华声 2021年7期
关键词:大厂房源房租

杨子睿

合租在大厂附近的小厂员工,挤破头想混上能拿房补的工作,去拼一个更高收入的未来……

有了互联网大厂的房补加持,就能实现“租房自由”吗?

答案是否定的。有媒体曾报道,互联网大厂的员工所面临的真实租房窘境——受限于公司租房范围,他们只能围绕工位三公里以内租房,而租房平台、房产中介也瞄准了这一群人,通过各种方式使房租上涨。

“含网量”成了当地房租的重要指标

钟静所租住的不到60平方米的一居室,楼龄超过30年,电线、水管、木地板老化,但她还是迫不及待地花7500元/月的房租租下了这个开间。

今年4月,钟静刚成功跳槽到上海长宁区北新泾附近某互联网视频平台,工资涨到每个月2万元。面试时,HR(人力资源)表示会额外增加1000元每月的房补,但钟静必须在公司附近租房,以确保加班时能随时赶来公司。

确定入职后,钟静在两天时间内看了7套房子,租房预算从6000元跳到7500元,但始终看不到满意的房源。

大部分房源都集中在北新泾地铁站附近,以“新泾村x号”命名。这片区域的住房大多没有学区,但房租却依然“挺拔”,甚至逐年上涨。随同的中介耸耸肩,“北新泾房子不靠挑,靠抢,能租到房子就是幸运。这里有很多在互联网公司工作的年轻人,就没有租不出去的房子”。

2010年前后,北新泾入驻了大量互联网企业。互联网企业需要新鲜血液,北新泾每增加一家互联网公司,就意味着上千个新租客将涌入这里。

互联网的高收入、额外的租房补贴政策,也抬高了附近的租金。在豆瓣“上海租房”小组,2017年时还有人发过3000元月租、60平方米两室一厅的房源,但到了2021年,同样的房源租需要6500元,翻了一倍还不止。

钟静的状况并不是孤例,在近几年的媒体报道中也可得知,互联网大厂已成为了带动附近房价、房租的有力参与者。

2020年7月,蚂蚁金服上市的消息传开,其总部几公里外的之江九里,房价一路看涨,到9月每平方米上涨7000元。2021年3月,字节跳动上海电商部门宣布将选址在杨浦区B站所在的尚浦中心,消息刚一出,附近三湘海岸小区、高镜小区房租应声上涨,最高上涨千元。

在这些零零总总的新闻里,“含网量”构成了当地房租的重要指标。

谁才是最终受益人?

为了获取更高的租房佣金,中介甚至会和同行联合作局,比如带着急入职的客户去看房补范围内即将签约的房源,制造“紧迫感”;也会帮手上的房东集体控价,避免租金波动太大,影响房价。

除了中介,虎视眈眈盯着“互联网大厂”这块肥肉的还有二房东。

曹虎在北京海淀区西二旗做二房东7年时间,平时他大量囤积符合互联网公司房补政策的回迁房房源,然后做成隔断单间出租,曹虎只做互联网企业员工们的生意,他笃定这群高收入且有房补的年轻人掏钱爽快。

此外,还有一群房东的“贡献”也不容忽视。这群房东大多年龄在35岁左右,享受了一波早期互联网财富的红利,在发现公司分部附近有价格洼地楼盘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加入购房大军。

2018年,年薪达到80万元的杨致得知武汉小米第二总部附近1公里左右开售不限购的公寓时,他特地飞回武汉,以每平方米1.3万元的价格购入面积38平方米的一套公寓,每月贷款2000元,10年还清。“让那些年轻人替我养房,哪个互联网人不想35岁提早退休,然后收租?”杨致估计:“10年后,这套房子的租金至少得4000元”。

在《财经》杂志旗下微信公众号“晚点LatePost”《字节跳动怎么就十万人了》一文中提到,字节跳动2020年内,员工从6万人涨到10万人,平均下来,几乎每个工作日都有150人左右在入职字节。

互联网源源不断的新人,对于杨致来说,就是源源不断的“流量”。把源源不断的“后浪”看作“流量”,通过流量获取租金养房,是前浪杨致们心中除股权、年终奖外,另一个公认最接近财富自由的致富经。

2020年,杨致手上的这套公寓已经飙升到每平方米1.7万元,而小米还在扩招年轻人。

被收割的“小厂”年轻人

互联网企业所带动的房租暴涨,误伤了那些和大厂在同一区域的互联网公司中、渴望进入大厂的“小公司”年轻人。

根据《2019~2025年中国互联网行业市场全景调研及投资前景预测报告》显示,2020年中国互联网从业者已经超过1677万人。

而在智研咨询发布的《2021~2027年中国互联网行业发展现状调研及发展趋势预测报告》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互联网上市企业147家,算上百强榜中公司,加起来也不过200家“大厂”,在职人数不超过100万人。

这意味着,超过1500万的互联网从业者在互联网“小厂”工作。

这些互联网从业者每个月账面上到手的工资虽然比流水线上的“厂哥厂妹”高,但扣除了生活成本、以及暴涨后的房租,他们的囊中已所剩无几。

钟静还记得,那个6人合租的开间里,有人听说她得到了大厂Offer(录取通知),就激动地和她套近乎,加她微信,第一句话就是问钟静,“你们那里还要人吗,你入职以后可以帮我内推吗?”

交談中,对方告诉钟静,居住在这里的6个人里,全部是在附近的公司“小厂”、工作年限1~2年间。虽然公司平均成立年限不过3年,但同样要求996、大小周加班,却没有房补、车补,只有十点后下班免费打车的福利。

“为了节约,6个在网上认识了”,在这个房间里,人均租金1200元,算上水电不超过1400元。尽管房租贵、生活质量差,但这些非大厂的年轻人,不愿意离开,也离不开。

虽然在互联网的范畴里,他们属于“非高薪”的一批人,但是在传统行业里,25岁左右的他们能拿上过万的薪水、坐在办公室里,已经是妥妥高薪。

没人愿意放弃“高薪”离开,也没人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能进入大厂工作的机会。

租客在和钟静寒暄几句后,给她发了自己的简历,末了,还加了一句:“小姐姐,好羡慕你,有那么好的工作,可以租整套房子。”

然而,此时的钟静则开始对照工资思考买房的事情。她列出了自己的需求:学区,上班近,公积金可贷,好出租。

合租在大厂附近的小厂员工,挤破头想混上能拿房补的工作,去拼一个更高收入的未来;而那些拿到房补的大厂员工,则挤破头地想登上购房的列车,进而收割曾经和他们一样的年轻人。

在这个庞大的社会算法里,每个人都是这场利益角逐中微不足道的流量。

摘编自界面新闻2021年6月10日

猜你喜欢
大厂房源房租
广西大厂铜坑锡多金属矿床Pb同位素组成对成矿物质来源的示踪
在线民宿首次出租间隔时长影响因素研究
——基于信号理论视角
广西大厂91、92号锡多金属矿体的成矿构造特征
防范未然 “稳房价”更要“稳房租”
买不如租
提前交房租
鸡同鸭讲闹笑话
IS COMPREHENSIBLE INPUT NECESSARY AND SUFFICIENT FOR S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