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卫忠
钟声
钟声起落,就像眼前起伏的山脉,有着令人着迷的弧线,偶尔震颤的频率是你跳动的脉搏。
这是在暗示黄昏吗,还是中年的警告?每况愈下的嘶吼已然无法唤醒越来越多的沉默,这是认命的烟花模拟出昨日的色彩,还是叶片缺乏水份的褶皱嘲笑你眼角的鱼尾纹?
自然的浮力带给你此生只有一次的苦旅,你有足够的早晨和夜晚用来隐遁,却总是迷失在小小的阳光里,总是一个人挺身。
我确信,那是一口老钟,它斑驳的锈迹是朝代的微尘,凹槽里渗透着时光的精血,多少经文都没有磨平它硬朗的身体。它挺过了那么多风雨,把自己活成了大地。它说晴朗,就有阳光;它说阴晦,就有风雨。岁月何其变换,而那口老钟却总能发出清晰的聲音——告诉你,不变的唯有明天。
站在一棵树上
现在,你站在一棵树上,衣袖间装满风云,像这万里云天的一枚闲章,弥补小小的空白,等待被人辩解。
或有或无的风,从来都未曾停息,只是有时候变成调皮的孩子,在山坡的短树下忘记回家。你所期待的春风,必将打开这冰封的山峦。它们踏露而来,追月而去,没有任何静止的理由。枝桠上还有最后一枚枯叶,它一定是上一个秋天最坚强的勇士,被人当成一件标本瞻仰。它还在执著地摇晃着落日,就像一遍遍陈述昨天的荣耀,发出卷铁的声音。
巢中已无鸟,曾经告别的言语总有再次重逢的确信,却也最容易被人忘却。犹如此刻的巢,在偌大的杨树间蜷缩,等待风雨洗礼后的腐朽,没有人再指着它说——你看鸟巢!
而这一切,皆源于曾经两只叫声明媚的鸟的分飞。所幸我们依然爱着,像春天的最后一枚雪花,在有无之间寻找归宿,且不容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