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模糊评价法的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价——以安徽省10所民办高校为例

刘红娟，蔡冬梅

（安徽新华学院 财会与金融学院，安徽 合肥230088）

民办高校是我国高等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教育部前瞻产业研究院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19 年我国正规民办高等院校（含独立学院）已经达到749 所，分布于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我国民办高校办学水平得到大幅度提升、办学层次显著提高，比如北京城市学院、西京学院、吉林外国语大学等已经拥有硕士学位授予权，教学体系完善而具特色，获得社会各界的广泛认可，成为我国民办高等教育的优秀代表。目前教育环境下，由于政策导向等原因，民办高校与公立高校相比存在较大区别，其中办学经费自筹、盈亏自负是其最显著特点，财务风险也更突出，比如，民办高校的资产负债率普遍处于较高水平，根据智研咨询发布的《2018—2024 年中国民办高等教育市场专项调研及发展趋势分析报告》中的数据显示，2018 年我国民办高校平均资产负债率达到41.8%，少数民办高校甚至超过了70%。高比率的资产负债反映出我国民办高校财务管理体制的缺陷，其面临财务风险的可能性比较大，对民办高校的长期稳健发展威胁很大。因此，财务风险的防范与控制已经成为我国民办高校经营管理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

随着民办高等教育的发展，以及社会关注度提升，学界对民办高校财务风险管理与控制的研究也逐渐多起来。一些学者从预算角度研究了民办高校的 财 务 风 险，比 如 张 凤 林［1］44-45、李 钊［2］15-19、黄维［3］121-127等学者深入研究了民办高校财务预算体系对其财务风险的影响，认为预算管理的非科学性、预算决策的主观性显著提升了财务风险的发生概率。国内一些学者从资产结构角度对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进行了研究，李霞［4］77-78、朱盛萍［5］155-157等均认为负债率过高是其财务风险的主要诱发因素。李俊倩［6］158-159、吕宜之［7］60-65等学者多方面研究了民办高等院校财务风险产生的原因，认为与公办院校相比，融资渠道和财务决策机制是造成民办院校财务风险最大的诱发因素。此外，还有不少学者对民办高校财务风险控制进行了探索，比如刘俊新［8］63-65、罗雨薇［9］174-176、王旭［10］32-35等学者在全面研究民办院校财务风险根源的基础上，着重研究了风险控制措施。

现有研究从理论层面探讨了目前我国民办高校存在的财务风险问题，并试图寻找应对思路，切实提升我国民办高校财务管理水平。但也可以看出，目前学界针对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价的研究较少，现有的少数研究主要针对个别民办院校进行的案例研究［11］22、［12］18，研究结论的普适性有限。因而从安徽省民办高校整体角度出发对民办高校不同类型财务风险以及整体财务风险进行评价提供了必要性，对于民办高校财务风险的防范和管理意义明显。

二 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识别与评价模型构建

民办高校财务风险是指民办高校在经营管理过程中受各种不可控或超预期因素影响，使其在一定时期或一定范围内因资金流短缺、外部政策不明晰等因素而引发正常办学受阻的不确定性。财务风险评价是民办高校财务风险管理与控制的重要前提，而对可能存在的财务风险进行识别则是风险评价模型构建的前提。

（一）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识别

民办高校在资金来源与政策支持上与公办高校相比不确定性尤其明显，其运营模式具有企业自收自支、自负盈亏的特点，在财务核算制度以及财务管理模式上也存在很大区别。通过对比民办高校与公办高校在办学主体、办学层次、经费来源、财务管理模式等方面的差别，同时结合国内相关学者的研究，可以将民办高校财务风险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1.筹资风险。民办高校的前期办学资金来源于投资人出资、财政专项拨款、银行贷款等，而后期日常运营则主要依赖学费收入，学费收入占民办高校全部资金来源的绝大部分。李钊［13］145-148指出，民办高校办学资金来源比较单一，筹资风险是其面临的主要财务风险。朱浩［14］45-49、王磊［15］21-26认为，民办高校发展过程中普遍存在筹资困境，容易给民办高校带来财务危机。国家教育发展中心调查数据显示，2018 年以来全国民办高校中，学校收入完全依靠学费收入的占比37%，学费收入占学校总收入80%以上的占比82%，我国民办高校整体上处于“以生养校”的运行模式中。［7］60-65再加之近年来高考录取率逐渐达到峰值，适龄学生总量趋于下降，生源竞争激烈等因素，民办高校的学费收入压力大，资金来源收窄，资产流动性减弱，给民办高校日常运营费用筹集带来风险。部分民办高校为了扩大办学规模会通过借债的形式筹集费用，但在收入有限的前提下，债务成本进一步增加其总成本，筹资风险进一步突出。

2.投资风险。自2000 年以来，全国各高校纷纷征地扩大校区建设，提升建设标准，民办高校对基本建设的投入力度也在不断加大。积极扩张提升民办高校的成长速度，尤其是基建投资能够达到美化校园、改善校园环境的目的，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生源吸引力，但若投资过于盲目，不但投资收益率得不到保障，还会给民办高校带来过重的债务负担，基础建设资金投入属于非流动资产投入，其投入回报期较长，容易触发债务危机。高校利用自身教育资源向教育衍生产业投资（校办产业）也会增加其投资风险。王一涛［16］40-43、王旭［17］26-31均认为我国民办高校存在比较严重的盲目投资行为，投资风险是目前我国民办高校财务风险的重要成分。白菊玲［18］86-89以西安交通工程学院为例研究了民办高校可持续发展问题，强调不合理投资是引起民办高校财务风险的重要原因之一。从现实案例来看，［19］为了实现多元化经营，安徽文达信息工程学院的控股方安徽文达集团于2017 年将学校的部分流动资金用于开发房地产项目，导致安徽文达信息工程学院以及整个安徽文达集团资金链断裂，而外部资金又无法及时流入，导致安徽文达信息工程学院出现了严重的财务危机，出现了长达两个月的停课停学状态。可以认为，投资风险是我国民办高校财务风险的重要类型。

3.运营风险。国内一些学者从不同角度论证了民办高校运营风险是确实存在的，如：肖俊茹［20］52-57以国内32 所民办高校为例深入研究了我国民办高校的运营风险，认为运营风险也是民办高校典型的财务风险之一；周燕［12］16在研究中对民办高校运营风险的产生原因进行了探讨，认为“经营权”与“所有权”独立性弱是民办高校运营风险产生的主要原因。“经营权”与“所有权”没有完全分开是民办高校运营风险产生的主要原因，资方给予民办高校的管理权限有限，学校管理中的资方意愿强烈，使得学校的管理无法完全独立，尤其是资方运用企业管理模式管理学校时，学校的公益性慢慢丧失，学校管理者对学校的控制权也会逐渐流失，学校的资金也会偏向于盈利方向，不但整个学校运营管理的大方向会跑偏，甚至还会导致更严重的财务危机。此外，财务预算体系不完备也是民办高校运营风险的重要原因。由于我国大部分民办高校的发展历史较短，其财务预算体系也不够完备，大规模资金周转不畅、资金挪为他用现象比较常见，造成学校资产总收益率较低，影响学校整体经营的稳定性，给学校带来运营风险。

4.成长风险。成长风险也是我国民办高校财务管理中的常见风险之一，一些学者也对此展开了研究，比如王一涛［17］26-31利用案例对我国民办高校的成长风险展开了研究，认为成长风险在民办高校发展过程中是不容忽视的一种财务风险。刘建银［21］1-6以重庆市为例研究了民办高校的成长风险，认为成长风险的危害性虽然不及其他财务风险，但在我国民办高校中是普遍存在的。在以公办高校为主体地位的环境下，我国民办高校市场劣势明显，资金投入规模受限、办学质量、师资力量、生源规模及生源质量等方面存在不足，不尽如人意，这些都给民办高校的长远发展带来了较大的不确定性。此外，成长风险还表现在民办高校的业务重组上，经过业务重组后，民办高校往往会终止部分原有业务，而选择以教育为主营业务，带来的结果往往是学校的整体业务规模缩小，总资产增长率下降，学校发展的稳定性受到影响。

（二）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价模型构建

1.AHP 模糊评价模型。AHP 模糊评价法是通过数学思维对受到复杂因素制约的事物或对象，通过因素间相互关联程度来构建模糊判断矩阵，实现定性因素向定量评价与分析转化的目的。民办高校财务风险由筹资风险、投资风险等多种类型构成，每种财务风险又可以用多种财务指标体现，它们之间存在相应的隶属关系，构成多个层次，可以运用AHP模糊评价法进行分析。通过层次分析法确定各种财务风险指标权重，并辅之以模糊隶属向量，确定最大隶属度评判等级，最终得到总体评价结果。该评价方法无论是在操作性上还是评价结果准确性上，都具有较强的可行性，其具体流程见图1。

图1 AHP 模糊评价基本流程图

2.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估指标体系。将民办高校财务风险的各组成因素分解为目标层、中间层、指标层三个具体层次。民办高校总体财务风险作为目标评估层，其中筹资风险指标、投资风险指标、运营风险指标和成长风险指标设置为中间层指标。指标层分别由筹资风险、投资风险、运营风险和成长风险所对应的指标组成。参考相关学者的研究，民办高校筹资风险指标由资产负债率、流动比率、收入负债比率和速动比率四个指标构成［7］60-65、［14］45-49，投资风险指标选取投资收益率、校办产业资产负债率、基建投资支付比率，［11］34、［16］40-43、［17］26-31运营风险指标选取实际招生资金比率、招生平均收支比率、经费自给率、总资产收益率，［20］52-57、［12］41成长风险指标则选取固定资产增长率、实际师生比率、净资产增长率［1］26-31、［12］46、［22］97。

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级指标体系如图2 所示。

图2 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级体系

3.模型构建与评价。建立层次分析判断矩阵，利用等级标度法量化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价指标，对各评价因素之间的相对重要性进行一一比较标定。

在计算出最大特征向量后，利用最大特征值计算一致性指标RI，而后根据CI及RI得出一致性比率，以此判断矩阵一致性，得到各指标的权重系数。如果CR＜0.1 通过一致性检验，反之判断矩阵需要重新调试直至逻辑性正确。

最后，建立评价因素的等级值，建立评语集合。依据风险的大小将评价分为无风险、低度风险、中度风险、高危风险四个等级。邀请本领域内若干名专家对评价指标进行打分，得到隶属函数参数值，进而确定评价对象对评价集合的隶属程度，得到模糊关系矩阵。

二 安徽省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价

安徽省作为我国中部教育大省，民办高校在其高等教育体系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是推动安徽省教育资源合理化、大众化的重要力量。截至2019年底，安徽省共拥有31 所民办本专科高等院校（含独立学院），其中本科层次15 所，专科层次16 所，在校本专科学生将近35.7 万人，在校专任教师将近2.6万人，其中安徽新华学院、安徽外国语学院、安徽大学江淮学院、安徽信息工程学院等本科院校是安徽省民办高校中的佼佼者，成立时间早、学校规模大、办学特色突出。[23]43-47一直以来，安徽省各民办高校都非常注重财务风险的管理与控制，从财务角度控制风险是各民办高校持续平稳发展的最重要内容之一。风险的科学、合理评价是财务风险有效管理的基础，以安徽新华学院、安徽外国语学院、安徽文达信息工程学院、安徽大学江淮学院、安徽农业大学经济技术学院、安徽建筑大学城市建设学院、合肥财经职业学院、安徽涉外经济职业学院、安徽旅游职业学院、合肥科技职业学院10 所民办本专科高校为例，通过实地调研方式获取相关数据和信息，对目前安徽省民办高校的财务风险进行评价。此10 所民办高校中包括3 所民办本科、3 所独立学院和4 所民办专科院校，基本上涵盖了安徽省民办高校的各类型、层次及学科，对安徽省民办高校具有较高的代表性。

（一）安徽民办高校财务风险指标体系

根据图2 建立安徽省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价体系，如表一所示。

表一 安徽省民办高校财务风险指标体系

（二）安徽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计算与评价

利用等级标度法量化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价指标，构建各层次判断矩阵，基于CI及RI得出一致性比率CR=CI/RI，进行一致性检验，得出各指标的权重系数。如表二所示，各层级指标的一致性统计量均小于0.1，均通过了一致性检验。

表二 各层级指标一致性检验表

在一致性检验基础上，计算中间层和指标层各指标的权重系数，以及各指标的在财务风险指标体系中的总权重（见表三），从表三中可以看出，X3占目标层权重达到了0.4261，是权重系数最大的中间层指标，其次是X2，而X4和X1权重较小。

表三 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价指标权重系数表

在各指标权重系数基础上，计算民办高校各类财务风险概率及总风险概率，如表四所示。

表四 民办高校财务风险最大隶属度评判表 单位：%

从表四中可以看出，安徽省民办高校筹资无风险概率为12.52%，存在轻度风险的概率为42.88%，存在中度风险和重度风险的概率分别为28.04%和16.56%，安徽省民办高校的筹资风险处于较低水平。在投资方面，存在无风险和轻度风险的概率分别为20.14%、35.43%，中度风险和重度风险概率为43.44%和9.99%，存在中度及以上风险的概率已经达到53.43%，说明目前安徽省民办高校在投资方面蕴含较大风险。从实际情况来看，主要是因为安徽省民办高校快速扩张造成的，比如安徽新华学院近年来建设了多栋办公楼和学生宿舍楼以及在合肥东南郊区新建校区，合肥财经职业学院投资开发房地产等。在运营风险方面，存在中度风险的概率达到了48.89%，存在高危风险的概率为11.24%，存在中度及以上运营风险的概率为60.13%，说明目前安徽省民办高校在日常经营和管理上还比较欠缺，整体运营风险较大。这主要是由于安徽省民办高校的资方绝大多数以民营集团公司为主，学校管理具有明显的家族式企业管理特点，比如安徽新华学院的控制人是安徽新华投资教育集团和吴氏家族，家族式经营特点使得学校日常运营与管理缺乏有效的制衡机制，资方管理意识对学校的日常管理影响比较大，相关决策的制定和实施无法满足科学性和有效性，学校运营存在较大风险。在成长风险方面，无成长风险的概率仅为9.99%，轻度风险概率为47.12%，中度风险概率为27.21%，重度风险的概率为15.58%，安徽省民办高校的整体成长风险处于较低水平，民办高校整体上处于较稳定成长状态。这主要是因为近年来安徽省民办高校的办学条件和师资队伍的不断向好、高考录取率逐年上升，尽管各高校间生源竞争激烈，但各民办高校每年的新生报到率基本维持在90%以上，较好的生源使得安徽民办高校的收入来源比较稳定，整体盈利能力较好，学校整体持续、稳定成长。

总体来看，安徽省民办高校整体上无财务风险的概率为13.89%，存在轻度风险的概率为30.35%，存在中度风险和重度风险的概率分别为43.58%、13.92%，存在中度及以上程度财务风险的概率达到了57.5%，安徽省民办高校财务风险整体上处于较高水平，这主要源于较高的投资风险和运营风险，需要民办高校的管理者给予足够重视，可以尝试从投资结构调整、实施教学化管理模式等方向采取控制和防范措施。

三 结语

财务风险管理是提升民办高校可持续发展能力的重要工作，对实现我国高等教育资源向优质化转化意义深刻。我国民办高校无论是风险防控意识、财务管理方法，还是风险防范能力等都有待进一步完善。以安徽省具有代表性的10 所民办本、专科高校为例，利用APH 模糊综合评价法构建安徽省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估模型，并进行风险评价。研究主要得出以下几点结论：（1）安徽省民办高校的财务风险主要来源于筹资风险、投资风险、运营风险和成长风险等方面；（2）目前安徽省民办高校的筹资风险和成长风险水平比较低，而投资风险和运营风险比较高；（3）安徽省民办高校的财务风险整体上处于较高水平，投资和运用是主要决定因素。

面对安徽省民办高校财务风险的实际情况，民办高校管理层应该从以下几方面着手不断完善财务风险管理和控制：（1）管理者要提高对财务风险的重视程度，从学校战略发展目标层面出发不断完善财务管理制度、加快风险监控信息化建设；（2）不断完善民办高校财务风险评价指标体系，适当补充非财务指标，尽可能细化指标，设置指标数值的区间等级；（3）注重学校管理独立性的提升，弱化出资方对学校管理的直接参与，以教学为管理导向，构建现代高校教学化管理模式；（4）成立决策委员会，提升学校重大决策制定的科学性和独立性，控制学校投资规模和投资增长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