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勇
这些年,随着环境的治理改善,在我国的许多地方,人们又见到了大雁。
大雁属于鸭科,形状有点像鹅,又称野鹅。大雁是一种候鸟,在秋分时从我国北方飞向南方,在春分时又从南方飞向北方。古代黄河以北的人,称大雁为“霜信”,因为大雁总是在霜降之前很准时地出现在天空,向南迁徙,所以得名。
雁是一个形声兼会意字。《说文解字》里说:雁是一种鸟,雁字由隹、人(亻)表示意义,厂表示读音。厂在古代可读yán,厌(厭)字的声旁也是厂。
雁在古代也常写作鴈。而在《说文解字》里,雁和鴈却被认为不是一个字。许慎认为,鴈是指鹅。清代段玉裁注文中认为,鴈是野生的鹅,而鹅是家养的鴈。不过,后代的字书,通常把鴈和雁混用,后来一般多写作雁。
雁(鴈)属于鸟类,古人创造汉字时,只需要创造一个用隹(或鳥)作形旁,用厂作声旁的形声字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在字形中再加入一个人(亻)呢?雁和人有什么关系呢?
有人也许会猜,大雁在迁徙飞行的时候,会排队型。它们一会儿排成一字形,一会儿排成人字形,这也许是雁字里有个人(亻)的原因吧?
这种推测看上去很有道理。而徐锴在《说文解字系传》中解释鴈字时说:“或云鴈足似人也。”意思是说,鴈的脚像人的脚。的确,如果如《说文解字》中所说,鴈就是鹅的话,鹅走路时昂首阔步、两足交替前行的样子,的确有点像人。岂止像人,还简直像是一位走路时常常背着双手,领导派头仍丝毫不减当年的退休老干部。这也是一种很有趣的说法。
古人早就发现,雁是一种候鸟,它们知道季节的变换,总是秋天飞向南方,春天返回北方,每年如此,很守信用。北宋徐铉等人在《说文解字》的注文中说:“雁,知时鸟,大夫以为挚,昏(婚)礼用之,故从人。”意思是说,由于大雁知道季节的变换,古代的大夫(统治阶层)们常拿它做交往时的见面礼,在举行婚礼时也要用到它,所以雁字里才有一个“人(亻)”。
唐代经学家孔颖达在疏讲《礼记·昏义》中的“昏礼纳采”时,认为婚礼中一定要用雁,一方面是因为雁根据时节的变化而南北迁徙,不会违背季节(失节);同时,又因为雁是“随阳(雌性顺从雄性)之鸟”,代表了妻子顺从丈夫的意思。这种解说,真是包含了满满的封建说教气息。
而东汉大经学家郑玄,在解释《周礼·春官·大宗伯》中“大夫执雁”的原因时说:“取其候时而行。”意思是说,让大夫们在交往中拿着雁做见面礼,是因为它善于等候时机而行动。
而在解释《仪礼·士相见礼》“下大夫相见以雁”时,郑玄又说,这是因为雁“知时飞翔有行列”——既懂得季节的变换,而又能讲究次序,排成整齐的行列。
在古代礼教社会中,雁被赋予了丰富的人伦色彩。
明代的字书《正字通》里说: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要用雁,结婚的当晚,新郎到女方家迎亲的时候,还要献上雁。这是因为雁“顺阴阳往来,不再偶也”。意思是大雁顺从冬春阴阳之气的变化而往来迁徙,而且对伴侣感情专一,丧偶之后,便不再择偶。
人们还认为,雁是一种充满了智慧的鸟,在夜晚栖息时,会派“雁奴”来站岗放哨,负责警戒。由此说来,大雁真是一种通人性的鸟类,难怪古人会在创造雁字时,在其中增加一个人(亻)字。
有趣的是,作为见面礼的雁,常常不易捕获,有人就用鹅或鸭子代替雁。于是,雁也就有了伪造、虚假的意义了。清人吴景旭在《历代诗话·赝本》中说,鹅和大雁长得很像,但德性却和大雁不一样,所以,人们就把以假乱真的东西叫作雁。战国《韩非子·说林下》中,还记录了一则鲁国人以假乱真,将假鼎送给齐国人的故事。“齐人曰:‘雁也。’鲁人曰:‘真也。’”齐国人说是假的,鲁国人说是真的,闹得不可开交。
后来古人专门又造了一个赝字,来表示假的、伪造的东西。今天,我们还常把伪造的文物、书画作品等称为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