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做官不如读书

李君平

东汉的经学大V郑玄没多少钱，却有满肚子墨水，是当时上流社会的红人，就连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何进也巴巴地请他做官。面对这番“锦鲤运势”，郑玄并未受宠若惊，穿着逢掖（古代君子的标配正装，衣袖宽大）去见何进，越发显出“须眉清俊，姿容伟岸”的颜值优势。何进以隆重的礼节招待他，还亲自给他送上茶几和拐杖。都说“吃人家的嘴短”，郑玄却不改毒舌本色，对何进的各种过失进行无差别吐槽。但不幸的是，何进是个经不起批评的人，觉得郑玄还是当个不会说话的花瓶更合适，还能显得自己“礼贤下士”。郑玄被禁言一段时间后，对何进心灰意冷，主动退出他的“点赞水军团”，回老家写书去了。

接下来向郑玄发起“好友申请”的大人物是袁绍，他摆下盛宴相邀，不容郑玄拒绝。郑玄不愿加入袁绍团队，所以故意迟到，挂上“懒散星人”的标签。谁知袁绍毫不介意，仍把他当座上宾，打算把左中郎将的官职赏给他。郑玄又使出“装病”的撒手锏，死活不肯接招，袁绍只好作罢。郑玄临走时，袁绍给他践行，也许是想最后刁难他一下，于是请来三百多个人暖场，每人都要敬郑玄一杯酒。郑玄从早喝到晚，居然没有丝毫醉意。

无官一身轻的郑玄终于可以闭门谢客，安心做一只书虫，呼呼啦啦就写出几百万字的文章。在他的强势熏陶下，家里的奴婢也都识字，甚至还能用《诗经》交流。有次，一个奴婢不慎犯错，被上级罚跪在泥地里。另一个奴婢瞧见，便开玩笑地问： “胡为乎泥中？”受罚的奴婢答： “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文化人一般都很珍视自己的学术成果，郑玄在这方面却相当大方。有段时间，他为《春秋》作注，陷入这个浩大工程而不能自拔。一天，他在外出游玩时偶遇一个书生，听那书生正与别人探讨注解《春秋》的心得，引经据典，精彩极了。郑玄听得如痴如醉，然后主动与他攀谈，才知他是著名学者服虔。郑玄毫不犹豫地说： “我也在注解《春秋》，其中大多数见解都与您所说的相同，我愿把现有成果送给您参考。”见同道中人如此慷慨，服虔心花怒放，爽快地伸出了友谊之手。

郑玄也有自己的学术偶像，那就是经学大咖马融。为了近距离接触偶像，郑玄千里迢迢地从山东赶到陕西，向他求教。起初，马融并不了解郑玄的人品和学问，所以不愿将这个狂热的粉丝收编。郑玄毫不气馁，发挥仅有的建筑才能，在附近搭了个窝棚住下。赖的时间长了，终于有人帮他引荐，马融才勉强收他为徒。

马融也是个怪咖，为了磨炼学生的意志，他每次讲学都要设一座华美的绛帐，让学生坐在前排读书，后排则有一群漂亮的歌女展开现场KTV，音效呈3D环绕，格外撩人。在这种氛围下仍能专心读书的才是真正的可造之材，郑玄便是其中的头号选手。三年之间，郑玄读书始终目不斜视，终于得到马融的认可，从此小灶不断。后来郑玄完成學业，马融叹道： “世间得我真传的只有你啊！”郑玄临走时，马融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地说：“道德、学问、礼乐也将随你前去，望你自勉。”

郑玄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逐渐成为史书中的光环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