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意味什么？

文 / 吴毓

看到“可持续”三个字，人们第一反应多是降能耗减碳排，潜意识中默认“与己无关”，但事实并非这么简单。

我们所谈的“可持续”，既包括环境的可持续，也包含发展的可持续；既关系国家宏观经济、企业健康成长，也与每个人的生活每个家庭的幸福息息相关。

“可持续”，不仅渗入到生活的点点滴滴，也是全世界都要遵循的原则根本。

可见的环境

从产业链的角度，环境保护包括了能源的可持续、工艺的可持续、消费的可持续以及材料的可持续；从供需关系的角度，环境保护必须同时考虑供给端与需求端的责任与能力。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我们的生活。

能源的可持续，简单地说就是使用清洁的能源。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推动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大力发展新能源，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积极有序地发展核电”。其中，既有短期目标——煤炭的清洁化，也有长期目标——积极有序发展核电，是在扎扎实实地为“能源的可持续”指出发展方向。

汽车行业也在为能源的可持续寻找扎实可行的解决方案。位于德国辛德芬根的梅赛德斯-奔驰56号工厂、位于美国田纳西州的通用汽车Spring Hill工厂都已开始使用太阳能供电。前者在屋顶铺设1.2万个光伏组件，可以提供超过5GW的输出功率，能够满足这个工厂30%的电力需求。后者则期待将Spring Hill打造成“清洁生产”的模板，将使用太阳能、风能等可再生能源的经验向其遍布全球的350余家工厂推广。

生产制造环节同样要关注“可持续”。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就强调要“扩大环境保护、节能节水等企业所得税优惠目录范围，促进新型节能环保技术、装备和产品研发应用，培育壮大节能环保产业”。此外，还要通过“建设全国用能权、碳排放交易市场、实施金融支持专项政策等手段”，进一步激励制造流通环节的可持续发展。

为了提高能效、降低损耗，生产制造企业会收集制定优化措施，督促每一位工作人员及时关闭空调和照明；在工厂设计阶段就会充分考虑自然光和自然通风的最大化使用，以期实现能源消耗的最小化。

在使用电能之外，汽车制造厂还是消耗水资源的大户，四大工艺、产品验证都要大量使用冷却水，常规的做法是将废水收集循环，用于冷却系统。今天，单车水消耗量降至2.5立方米以下，已经成为负责任的车企所追求的目标。

此外，沃尔沃通过中欧班列向欧洲发运中国制造的Volvo产品，上汽通用汽车通过货轮向北美发运SUV，也可归入“生产制造的可持续”。全国人大代表、浙江吉利控股集团董事长李书福就在2021年两会上建议，推动电动汽车、锂电池散件能够依法合规、通过铁路进行高效安全经济的运输，助力实现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国内发展与全球主流市场开拓。

消费的可持续，是最接近日常生活琐事、最依赖个体责任的环节。2005年3月1日开始实施的能效标识制度是消费可持续的典型，针对空调、冰箱、热水器等家电进行的能效分级，提高消费者的节能意识，从消费端推进节能型社会的建设。此外，节能灯、LED灯的推广使用，居民楼外墙保温、更换楼梯间门窗等民心工程，也是消费可持续的代表。

虽然2021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不再提及“新能源车”，但降低能耗的追求并未停步。在十四五期间，“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和二氧化碳排放分别降低13.5%、18%”，仅2021年的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降低就要达到3%。

受到新冠疫情的影响，2020年中国乘用车销量呈现下降趋势，但新能源汽车销量却从7月起连续大幅增长，全年销量好于预期。据汽车工业协会数据，2020年我国销售纯电动乘用车100万辆，同比增长76.0%；销售插电混动乘用车24.7万辆，同比增长81.4%。新能源车的逆势增长说明，低排放零排放车辆的使用正在成为市场共识。

材料的可持续，是整个价值链的最后一环，也是维系地球生物链健康的第一环。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有序推进城镇生活垃圾分类，推动快递包装绿色转型，加强危险废物医疗废物收集处理”，都是为了加大生态环境的的治理力度、推进生态系统的保护与修复。旧衣物、旧家电、旧书籍的再利用，以及目前大力推广的“垃圾分类”，都是个人能够做出的贡献。

对于制造企业而言，打通材料的循环体系，不仅体现企业社会责任的态度与能力，更是降低制造成本、提升制造效率的有效手段。据华晨宝马的统计数据，通过提高再制造能力，对售后零配件回收再制造，可以节省50%的成本、60%的能源和70%的材料。

在纯电动SUV EQC的制造过程中，梅赛德斯-奔驰也大量使用可再生原材料，可回收的PET塑料瓶用于生产“Response”装饰面料、洋麻纤维用于行李厢衬里、纸蜂窝用于行李舱地板……并设定了超高的物料循环目标：材料回收率85%、可重复利用率95%。

不可见的战略

相比之下，全产业链的碳中和仅是战术的可持续，企业长期发展则是战略的可持续。而长期战略对于企业成长、社会转型的改变，又须放到一个更长的时间维度中去观察衡量，才能令人有瞥然警觉的慨叹。

科技类公司通常讲求简单实用，对试错有更高的宽容度，“走回头路”也毫不犹豫。

类似字节跳动这样的科技公司，为了进入某一领域开疆拓土，会针对同一业务线而在瞬间投入大量资源，成立多个团队，只求高速全面推进、迅速站定脚跟；而一旦发现投资回报率未达预期，或者长期方向存在偏颇，也会瞬间纠正，甚至不惜清洗业务线实现止血……悟空问答、AIKID以及内涵段子都是无需旁证的实例。

受限于汽车产品的长研发周期、长生命周期，类似丰田、通用、大众这般体量的公司，倾向于提前探索、多元尝试，其实质也是投入资源试错，却不会如科技公司一般只在0和1之间做选择，而是更看重多维储备与长期收益。

以电动车发展的时间线为例。在1972年，搭载铅酸电池、续航70公里的大众T2 Camper亮相；同年，宝马推出推出了纯电动车BMW 1602 Electric-Antrieb，并出任慕尼黑夏季运动会长跑赛事的引导车；还是在这一年，可以装载1吨货物、行驶至少50公里的梅赛德斯-奔驰 LE 306轻型厢式货车问世，今天耳熟能详的制动能量回收装置那时就已经装车。但是，直至2020年，奔驰EQC、BMW iX3、大众ID.4才陆续量产上市，其间的四十余年皆是在储备技术、验证可靠、等待时机。

相对于企业所遵循的可持续发展战略，国家层面的可持续战略定位于指导性政策，强调持宏观政策连续性、稳定性，采取定向调控、相机调控、精准调控的方式，达到保持必要支持、避免紧急转弯、实时调整完善的目的。

显然，即使如国家制定的可持续战略，也不能保证其“永远正确”，也需要不断调控，也允许试错成本。

这就像依靠两只走时各不相同的时钟来确定时间，全部放弃，还是找靠三只钟来仲裁？其实，只要保持持续运行、保持精细微调，两只时钟一定会逐渐趋近并达到精确……

同样是谈“碳中和”，政府出台的政策是“道”，指引方向；企业推进的措施是“术”，追求结果，纲举则目张，因果无法倒置。

中国政府提出“2060年实现碳中和”“2030年实现碳达峰”的目标，而实现的路径既包括优化产业结构、能源结构，也包括政策鼓励新能源技术、税收激励企业节能减排，还包括建设全国用能全市场、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等顶层设计。

但这样的顶层设计，并不会立刻让雾霾扬尘等恶劣天气消失无踪，也不会让胶袋煤炭退出舞台，却是指引方向、消弭争论的灯塔。

同理，今年两会报告中提到的“形成强大国内市场，构建新发展格局”，也是一种“可持续”的表达。

“新格局”，意味着更多渠道增加城乡居民收入、提升国内消费能力和水平；意味着重点瞄准影响能源长期安全、粮食长期安全、产业链供应链长期安全的堵点、卡点，实施重大项目攻关，力求与时俱进地为市场提供更好的、优质的、价格合理的产品；还意味着深化“放管服”改革，围绕加快构建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有针对性地提出改革举措，一项一项抓好落实，为市场要素更好地流动、配置创造环境……

诚然，“新格局”并不会立竿见影地实现巨变，一如能效的提升、材料的循环，并不会立见成效吹糠见米地改变环境，而是需要一段时间消化吸收、落地推进、检查纠偏，才能真正变成社会可见的正能量、成为百姓可感的暖阳光。

而这，才是人们谈“可持续”的灵魂所在。

一如沃尔沃汽车集团全球高级副总裁、沃尔沃汽车亚太区总裁兼CEO袁小林所说，不要高估一年的变化，却低估十年的变化。拉长时间的标尺，才能发现那些能够真正支撑、成就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