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站楼室内空间尺度初探

谢曦

华东建筑设计研究总院

随着近年来民航业的蓬勃发展，新建和扩建的航站楼项目层出不穷。与其他类型建筑相比，航站楼作为一种重要的交通建筑类型，规模巨大是其重要特征。通常，年旅客量1 000万人次左右的中型航站楼，面积在10万m2以上；而年旅客量3 000万人次以上的大型航站楼，面积可达40万m2以上，建筑平面尺度可达1km，与巨大的建筑规模相对应的是超常的室内空间尺度。过于高大的空间可能让旅客因巨大的尺度产生迷失感，反之过于低矮的空间可能让旅客产生压抑感。合理的室内空间尺度对于航站楼建筑设计至关重要，但这方面的量化研究相对较少。因此，本文尝试对航站楼的合理空间尺度进行探讨，为航站楼的建筑规划设计提供参考。

1 室内空间尺度的概念

航站楼室内空间尺度研究的是人对整个空间的尺寸印象和概念，空间尺度的重要因素包括：1）使用功能及心理需求，即使用者对空间尺度的判断，与其在该空间的活动和心理密切相关，不同的行为活动和心理，对空间尺度的需求不同；2）空间尺寸，指物理层面的客观数值，尺度基于尺寸但并不仅限于尺寸，还包含主观感受；3）空间比例，空间尺寸之间和谐的比例关系能建立良好的视觉秩序，从而给人适宜的空间感受。

2 研究思路和方法

航站楼的基本功能空间包括出发大厅、旅客候机厅、旅客到达廊道、行李提取厅和迎客厅。本文选取出发大厅、旅客候机厅、行李提取厅这三个主要功能空间，围绕影响空间尺度的三个因素展开分析：1）使用功能与心理需求方面，分析空间的功能设置及对应的旅客心理需求；2）空间尺寸方面，对国内新近建成航站楼上述空间的面宽、进深、高度等数据进行实地采集和梳理；3）空间比例方面，通过空间高度/面宽（或进深）得出空间比例，结合实际体验的空间效果，归纳空间比例的合理范围值。最后，总结出具有参考和讨论价值的研究成果。

3 航站楼室内空间尺度研究

3.1 出发大厅

出发大厅作为旅行的起点，是供旅客办理值机、办票、行李托运等出港手续的区域，常见设施包括值机柜台、问询处、陆侧商业等（图1）。当旅客进入出发大厅后，需要对前往值机、托运、安检的方向进行判别。同时，出发大厅也是出发旅客对航站楼室内的第一印象，是航站楼的“门面”，常采用高大开敞的空间形式，保证视线通畅，有助于旅客清晰了解身处的位置并快速确定方向，缓解在陌生空间中无法辨别方向时引发的焦虑感。

通过分析发现，大部分航站楼的出发大厅空间比例集中在一个范围内，数据呈现出的规律性不仅仅是一种巧合，背后存在着必然的逻辑联系。当明确航站楼的年旅客吞吐量后，各空间的设施设备数量就相对确定；再结合不同规模航站楼相匹配的流程布局所对应的出发层标高、航站区建筑限高等因素，得到的出发大厅平面尺寸和空间高度呈现出一定的规律性，因此空间比例也相应集中在一个范围内。虽然每个航站楼设计时面临的挑战不尽相同，但空间比例的范围值可作为合理空间尺度的参考，再根据项目自身的实际情况采用因地制宜的设计策略。

大型航站楼的出发大厅通常采用岛式值机柜台布局，空间的平均高度约18～20m，面宽方向的空间比例约为1:20，进深方向的空间比例约1:9，空间尺度体验较为舒适。大型航站楼由于功能复杂、楼层较多，出发层标高普遍在14m以上，部分可达19m，与此同时由于受制于航站区建筑限高45m的要求，当出发层标高较高时，需关注出发大厅可能出现局部净高较低、与巨大的平面尺度相比空间比例不佳的情况。

中小型航站楼的出发大厅通常采用前列式值机柜台布局，面宽方向的空间比例约1:12～1:15，进深方向的空间比例约1:2～1:3。中小型航站楼由于功能简单，出发层标高一般不超过9m，大厅室内空间高度方面有足够的可调节性，可参考合理的空间比例确定建筑高度，避免一味追求高大空间带来的尺度失调（表1）。

表1 国内部分航站楼出发大厅空间尺寸和比例

3.2 旅客候机厅

旅客候机厅是安检之后旅客休息、等候、登机的区域，通常包含座椅、商业服务设施、卫生间、登机口等（图2）。就旅客体验而言，候机厅是航站楼最重要的空间之一，因为旅客可能需要在此等待很长时间，宜人的空间尺度可以为旅客营造平静、舒适的氛围。与出发大厅略有区别的是，旅客在候机厅的运动轨迹较为简单，主要是沿指廊的进深方向行进，对指廊横剖面即候机厅面宽方向的空间尺度感受最为直接，因此选取该指标进行研究。

根据机位数量和旅客步行距离的要求，大型航站楼常采用双侧候机指廊，常用的平面尺寸约为42m；中型航站楼常采用单侧候机指廊，常用的平面尺寸约为28m；小型航站楼一般不设置单独的候机指廊，而是与主楼相融合。总体来说，候机区空间形态简单明确、导向性好，不需要过于高大，空间尺度应让旅客感到亲切宜人，平均高度8～11m为宜，大型航站楼可取上限，中小型航站楼可取下限。候机厅在面宽方向的空间比例在1:3.5～1:5时，空间尺度体验最为舒适（表2）。

3.3 行李提取厅

行李提取厅是旅客提取行李的区域，大厅中主要布置行李提取转盘，大厅一侧还设有卫生间、更衣、行李查询等功能用房（图3）。到达旅客进入大厅后寻找行李提取转盘，提取行李后从出口离开。因此，行李提取厅的空间导向性应清晰、易识别。从空间位置关系来说，行李提取厅通常位于出发大厅下一层，不容易获得自然采光，层高较出发大厅低。当空间规模较大且层高不足、光线不足时，容易给旅客带来压抑感，对旅客识别标识、寻找转盘和出口也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行李提取厅的平面尺寸与航站楼规模成正比，旅客吞吐量越大，提取转盘数量越多、长度越长，厅的面宽和进深越大。旅客通常沿着行李提取转盘头尾两侧的通道空间行进，因此大厅进深方向的空间比例更容易被旅客感知，也是设计时需要更加关注的。

大型航站楼出发层标高较高，其下方的行李提取厅层高可达10m以上，净高可达7～8m，进深方向的空间比例宜控制在1:8～1:10为宜；某些情况下，可能出现国内、国际行李提取厅分层设置的情况，此时一般层高和净高非常紧张，空间尺度需要进行优化；中型航站楼行李提取厅层高一般约为8～9m，净高约5～6m，进深方向的空间比例宜控制在1:5～1:6为宜；小型航站楼行李提取厅层高较低，要优先考虑空间净高，小于3.6m时建议对空间尺度进行优化（表3）。

1 南京禄口机场T2 航站楼出发大厅

2 上海浦东机场卫星厅候机区

3 杭州萧山机场T4 航站楼行李提取厅

表2 国内部分航站楼旅客候机厅空间尺寸和比例

表3 国内部分航站楼行李提取厅空间尺寸和比例

4 上海虹桥机场T1 航站楼行李提取厅

5 盐城南洋机场T2 航站楼迎客厅

6 港珠澳大桥珠海口岸珠澳旅检楼入境大厅

7 港珠澳大桥珠海口岸珠港旅检楼入境大厅中部效果图

8 港珠澳大桥珠海口岸珠港旅检楼入境大厅边庭

9 上海浦东机场卫星厅候机区高低吊顶限定的空间

4 空间尺度优化手法

根据前文分析，在航站楼设计中关于空间尺度的常见问题可分为两类：

（1）空间过于高大，主要表现在中小型航站楼设计中，由于追求高大气派的造型而导致出发大厅、候机厅的室内尺度失调。

（2）空间高度不足，主要表现在大型航站楼出发大厅局部净高相对较低，与平面尺度相比空间比例不佳；大型航站楼楼层较多时，行李提取厅净高不足；小型航站楼到达层的行李提取厅、迎客厅净高不足等。

空间过高的情况相对容易解决，在设计中获得空间基本平面尺寸后，参考合理的空间比例确定高度，反复推敲建筑造型和室内尺度后做出更加平衡的选择；对于空间高度不足的情况，受到的制约因素较多，也更加难以解决。因此，本文从空间物理尺寸和心理感受方面入手提出设计手法，改善旅客对整个空间的印象，从而达到优化空间尺度的目的。

4.1 顶部照亮

在上海虹桥机场T1航站楼改造项目中，行李提取厅层高为5.6m、净高3.3m，空间尺度相对偏低。为减小压抑感，顶部采用大面积发光膜，明亮柔和的灯光增加了空间的延伸感（图4）。采用相似处理手法的还有盐城机场T2航站楼迎客厅，空间净高3.3m，通过在吊顶上设置成组的渐变发光灯膜，改善空间体验（图5）。

4.2 结构暴露

港珠澳大桥珠海口岸珠港旅检楼入境大厅空间面宽约160m、层高为7.8m，如采用常规的处理手法，吊顶完成后的空间净高相对于大厅开间和进深来说略显不足。因此，在初步设计阶段便构思了空间净高最大化的策略，通过精心组织大厅内的机电管线布置，将尺寸较大的暖通管线布置于大厅前后侧，其余管线全部穿过结构梁，从而实现大厅中部结构暴露的效果，既体现出结构美感，也改善了空间尺度（图6，7）。

4.3 贯穿空间

同样在珠港旅检楼入境大厅设计中，将大厅四周的部分楼板取消，形成与上层出境大厅贯穿的共享空间，丰富了空间效果，洒下的自然光提升了旅客的舒适度，从主观体验方面优化了空间尺度（图8）。

4.4 高低结合

在上海浦东机场卫星厅项目中，没有采用机电管线均匀平铺的处理方式，而是将其向座椅区上方一侧集中，从而释放了通道区上方的空间高度，形成高低吊顶结合的空间形态，丰富了空间层次，也对不同功能区域形成了空间限定（图9）。

5 结语

航站楼室内空间是旅客体验的直接载体，合理的空间尺度既不高大也不压抑，让旅客舒适惬意是建筑师致力追求的目标。本文基于使用功能和心理需求、空间尺寸、空间比例三方面，对国内新近建成的部分航站楼出发大厅、旅客候机厅和行李提取厅进行定性、定量的分析，总结出合理的空间尺度及建议值，并提出空间尺度不理想时的优化手法，便于建筑师在设计时横向对比参考。在实际工程中对各场景空间尺度的确定，需要结合项目自身情况，综合考虑各项因素后做出系统最优的选择。

图表来源

图1～9 由华东建筑设计研究总院提供；表1～3 为作者自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