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硕 李伟
摘 要:在整理中国国家图书馆馆存中日出版物交换档案的基础上,梳理了出版物交换历史的时间脉络、资料类型以及日本代表性藏书机构;根据档案记录,总结出近50年中国国家图书馆与日本相关机构交换的出版物主要包括国情资料、“中国学”文献、科技类文献、特殊文献等四类文献资源。以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为界,分析前后两个阶段出版物交换工作的主要特征;论述了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中国国家图书馆出版物交换工作具有的历史意义。
关键词:出版物交換;文献资源;中日文化交流;文化外交
中图分类号:G253.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2458-(2021)02-0051-09
DOI:10.14156/j.cnki.rbwtyj.2021.02.006
1949年7月,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召开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筹备委员会上,各党派团体发表宣言:“愿意在日本按照波茨坦协定实行非军国主义化,而且是在民主化条件下和平共处,建立经济和文化的合作。”[1]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消息传到日本后,日本社会各界要求同中国发展友好睦邻合作关系的愿望更加强烈,在相关民间组织的积极推动下,中日友好交流逐渐开展起来。尽管日本政府追随美国,屡次压制破坏,中日民间交流却始终未曾因此而中断,民间贸易、科技和文化领域交流的历史趋势难以阻挡。1972年中日两国邦交正常化,消除了两国关系的不利因素,引领双方文化交流进入到了新的发展阶段。作为文化事业一翼的图书馆事业,在这个历史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据统计,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到20世纪末,日本国内先后有七百余家图书收藏机构与中国国家图书馆发生过交换关系,同时,日本也是同中国国家图书馆交换往来最密切、涉及机构最多的国家之一。对中国国家图书馆存中日出版物交换卡片的考据与研究,意在厘清历史,指导未来,更深刻地探讨和完善以图书馆为主体,以出版物交换为途径的对外文化交流与传播方式。
一、中日出版物交换发展沿革
(一)时间脉络
根据出版物交换档案①记载,早在1952年,北京图书馆②就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建立交换关系,双方都是各自国内规模最大的图书馆,也是唯一的国家级图书馆。作为首家与北京图书馆建立交换关系的日本藏书机构,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定的日本国际交换中心,致力于开展出版物国际交换业务[2]。因此,双方建立交换关系,在中日两国图书馆出版物交换史上具有开创意义。
1952—1972年9月中日两国建交前,除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外,日本国内先后有388家图书收藏机构与中国国家图书馆发生过交换关系。在不同时期,与中国国家图书馆进行出版物交换的日本图书馆数量也有变化,例如,1952—1957年的6年时间里仅有9家,而在1958—1959年与北京图书馆建立交换关系的日本藏书机构新增数量则大幅增长,年度机构新增数量分别为94家和136家。1960—1969年,共新增142家日本图书收藏机构与北京图书馆确立交换关系。在经历了20世纪50年代末的短期急速增长后,20世纪60年代的新增建交机构数量呈现出平稳增长趋势,中日出版物交换关系得到了进一步巩固和加强。
中日两国建交后,1972—1979年,共新增128家日本图书收藏机构与北京图书馆确立交换关系。其中新增数量最多的年份为1979年,新增24家,其次为1973年,新增20家。1980—1989年,共新增44家日本图书收藏机构与北京图书馆确立交换关系。1990—2000年,共新增20家机构档案记载中部分机构的建交年份模糊或缺失,不予统计。与中国国家图书馆确立交换关系。
(二) 类型划分
与中国国家图书馆产生过交换关系的七百余家日本国内图书收藏机构,可以划分为国家图书馆、公共图书馆、高校图书馆、专业图书馆、政府机构图书馆、研究机构(图书馆)、学术协会(图书馆)和其他组织图书收藏机构等8个类目。其中,国家图书馆即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是日本最大的现代化图书馆,也是日本唯一的国立图书馆。公共图书馆是指由日本地方政府管理的为社会公众提供服务的图书馆。高校图书馆是指日本国内的大学图书馆和学院图书馆,是高等学校的情报文献中心,主要服务于在校师生。专业图书馆是指收藏某一学科专业图书资料以供科研人员查阅的学术性机构。政府机构图书馆是指由日本政府建立并提供支持,服务于政府部门工作人员的图书馆。研究机构(图书馆)包括日本唐代史研究会、日本大阪市立工业研究所等。学术协会(图书馆)包括日本图书馆协会、日本工业经济学会等。其他组织包括出版社、新闻社、报社、书店、株式会社、基金会等组织下属的图书收藏机构。
二、代表性机构回顾
在半个世纪的发展中,中国国家图书馆出版物交换工作涉及到的日方交换机构种类庞杂,覆盖了日本国内文化教育行业诸多领域;交换机构数量多、增长快;交换工作铺陈区域广,影响面大;交换工作面广量多的同时,具有较强的针对性,既偏重具体的学科领域,也体现出一定的时代特色。
与北京图书馆(简称我方)国际交换业务往来频繁的是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简称对方)。根据现存的文字记载,自1959年开始,双方每年都有出版物交换的记载,例如:
1967年7月24日,对方征《毛泽东文选》(英文版)1-2卷以及《毛泽东语录》(英文版);
1968年7月5日,对方征《毛泽东文选》(日文版)1-4卷;
1970年8月19日,我方代东文图书采编组征书4种;
1971年5月31日,我方代东文图书采编组征《战争人间》全12卷等文学类图书;
1971年8月23日,我方代浙江黄岩罐头食品厂复制日文刊《蘑菇的栽培与加工》等与中国轻工业发展相关的技术类资料16种。
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在1967年和1968年先后两次来函,希望获取毛泽东著作的外译版本。而北京图书馆在1970年和1971年也两次向对方征书,并将收到的书籍交于本馆负责日文出版物编目工作的东文图书采编组,进入馆藏保存。除此之外,北京图书馆还应浙江黄岩罐头食品厂等国有企业的委托要求,向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发出请求,希望获得相关技术类期刊的复印件。在出版物的交换过程当中,双方都达到了补充馆藏外文文献的目的,这充分体现了在保持友好平等关系和互惠互利原则的基础上,出版物的国际交换工作所具有的互补性。
除去各种类型的图书馆,与北京图书馆交换出版物最频繁的还有日中友好协会。日中友好协会正式成立于1950年9月30日。但早在1949年年底,参与协会筹备创建的发起者就已经高达400多人,并开始在日本各地成立日中友好协会的支部[3]。可见,日本人民希望恢复与中国的友好关系,与此同时,也十分关注中国的发展,迫切需要了解中国文化。根据出版物交换档案记载,在1959—1968年间,共有7家日中友好协会(包括分支機构)与北京图书馆建交。其中建交记录最早的是日中友好协会京都府联合会,北京图书馆从1959年开始与对方建交并互相寄送图书。1964年,北京图书馆与日中友好协会广岛支部文化交流系建交。1967—1968年间,北京图书馆先后与日中友好协会总部以及4个分支部建交。这一时期,北京图书馆与日中友好协会的建交情况参见表1。
日中友好协会曾于1967年一度改称“日中友好协会(正统)总部”,因此表中建交时间在1967年以后的部分机构,均使用了日中友好协会当时的名称进行记录。除总部外,其余6家分支机构分属不同的府县,本州岛的京都府、大阪府、广岛县、神奈川县、兵库县,以及四国岛的高知县。日中友好协会的机构庞大,在日本国内分布范围广,社会影响大。北京图书馆通过与日中友好协会(正统)总部及各分支机构的交换往来,将中国出版物寄送到日本本土多个地区,使更多的当地民众有机会更全面、更及时地了解中国文化。同时,日中友好协会的机构特殊性,决定了其有责任、有意愿来推动战后中日文化交流。双方的共同努力,也为北京图书馆出版物交换工作打开了新的局面。
三、交换出版物文献资源类别
根据中国国家图书馆现存交换记录统计,近50年交换的出版物文献资源类别,主要包括国情资料、“中国学”文献、科技类文献、毛泽东相关著作等四类。
(一)国情资料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由中国外文局承担着党和国家书刊对外宣传任务,其下属杂志社先后创刊并连续出版了多种日文版刊物,如《人民中国》《人民画报》《今日中国》《北京周报》等[4]。这些刊物通过赠送的方式寄出,目的在于帮助日本民众了解新中国。1952年,中国外文局将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作为赠送户转交北京图书馆,要求北京图书馆代其继续进行与日方的业务交流和宣传工作。北京图书馆国际交换工作在开展初期,主要服务于宣传国情,扩大中国的海外影响。在给日本寄送的出版物中,外文局出版发行的外宣刊物占了很大比重。
(二)“中国学”文献
日本的汉学体系形成于江户时代,被认为是日本近代“中国学”的起源,经过几百年的沿袭,形成了悠久的“中国学”研究历史,并培养出许多著名的汉学家。档案中涉及“中国学”研究机构和中日交流合作专门组织的一共有40组。其中,影响力最大的当属日中友好协会本部及其各个分支机构。除此以外,还有许多专门研究中国文化某一特定领域的机构或从事中日两国某方面合作交流的机构,如日本京都大学文学部中国语言学文学研究室、日本东北大学文学部中国文史哲研究会、日本白帝社中国语研究编辑部和日中经济协会、日中人文社会科学交流协会、新华侨杂志编辑部等。
这些专业机构(表2“对方”)与北京图书馆(表2“我方”)国际交换组往来交换的资料,也大多属于“中国学”范畴。部分交换情况摘录为表2。
与此同时,一些流落在日本的中国古籍也通过国际交换的渠道,以复制件的形式呈现在国人面前,为古籍搜集整理工作提供了珍贵的资源。
(三)科技类文献
中日两国在科学技术领域的交流始于20世纪50年代中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中国生产建设的目标是加速工业化进程并建立一个完整的工业化体系。在“一五计划”和“二五计划”政策的指导下,北京图书馆先后与多家日本科研机构建立起出版物交换关系,如名古屋大学空电研究所、东京大学航空研究所、东北大学高速力学研究所、日本石油株式会社中央技术研究所等。科技类文献的交换为中国的工业建设和科学研究征集到了许多前沿资料和宝贵经验。
(四)毛泽东相关著作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国家将《毛泽东选集》的对外出版发行作为一项政治任务,视其为新中国对外宣传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引导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毛泽东思想,代表的是社会正义和一种全新的社会变革理念。从1952年起,对外出版和发行毛泽东著作的外文单行本也是外文出版社的工作重点,从1966年到1977年,外文出版社在日本发行和传播的毛泽东著作共计12种[5]。
海外出版的毛泽东著作,不仅有《毛泽东选集》整书以及单行本,还有各种样式的文集、选集。据统计,约有40个国家和地区翻译出版了《毛泽东选集》[6]。其中日本是翻译《毛泽东选集》最多的国家。日本比中国还早,即在1946年就出版了一套《毛泽东选集》[6]。日本《毛泽东选集》刊行会和京都三一书房先后编译了3套不同卷数的《毛泽东选集》前三卷[7]。1962年6月,日本共产党翻译出版了日文版《毛泽东选集》第四卷,首次发行7 000多册[8]。随后,在中国方面的协助下,日共中央组织日本中共问题专家对1953年出版的日文版《毛泽东选集》进行了修订[9]。中国出版的毛泽东著作单行本,日本都能及时翻译出版,有的著作还有几种版本。
1967年8月,日本毛泽东著作用语研究家代表团应邀访华。1968年3月,日本宝塚市成立毛泽东思想学院。1971年12月,日本毛泽东思想学院代表团访华[10]274-27。日本国内许多知识分子和进步青年,对中国的社会变革充满兴趣,掀起了研究毛泽东思想的热潮。毛泽东著作在日本工人、农民和学生中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学习和研究毛泽东著作的学习会,在日本各地多达数千个[11]。
1967—1968年,北京图书馆先后与日本毛泽东思想研究所、日本兵库县毛泽东思想学院和毛泽东思想社等建立交换关系,并且在随后的几年时间中,频繁而大量地向日本图书收藏机构寄送毛泽东著作和毛泽东像章。
通过对中国国家图书馆存中日出版物交换卡片的详细整理,得出的统计报告显示,有明确文字记载的与北京图书馆(表3“我方”)发生过毛泽东著作交换关系的日本藏书机构(表3“对方”)多达数十家。其中,除上文提到的日中友好协会各个分支机构外,影响力较大的机构有日本毛泽东思想研究所、日本东方书店、岩波书店和日本中华书店等。整理部分交换记录为表3。
四、出版物交换工作主要特征
1950年,北京图书馆获文化部批准,正式开展与各人民民主国家图书馆的出版物交换工作[12]。1951年,北京图书馆正式设立“交换股”[13]167,并于1957年更名为“国际交换组”,工作的重点对象是海外机构[13]631。以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为界,中日关系和文化交流发展被划分为前后两个阶段。作为文化交流的一部分,北京图书馆对日出版物交换工作在这两个阶段也呈现出不同的业务特征。
(一)中日两国建交前
1952年,北京图书馆代中国外文局进行与日方的业务交流和宣传工作。自此,北京图书馆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正式建立交换关系,并于1954年经对方同意,由赠送户改为交换户。从1952年起,北京图书馆专门安排一名副馆长负责出版物国际交换工作,这体现了此项业务在当时受重视程度之高。1955年万隆会议后,国际交换组继续加强与日本的书刊交换往来。一方面,由之前被动的接受外单位移交相关业务,转变为主动向日方藏书机构发送建交函,使得建交机构数量出现了大规模增长;另一方面,将单方面的对外赠送转变为双方相互交换书刊资料,从单一的对外宣传窗口变成两国图书机构沟通交流的平台,赋予这项工作更为丰富深远的历史意义。再者,随着相关经费的不断投入,北京图书馆交换出版物的种类也逐渐多样化,不再仅限于工作初期外文局所提供的指定刊物。从新中国成立到中日邦交正常化,在这个重要的历史时期,北京图书馆国际交换组先后与三百余家日本图书收藏机构建交,交换来往密切,交换文献类型涉及全面,以期刊为主,图书和报纸为辅。
(二)中日两国建交后
1972年9月25日,日本首相田中角荣来华访问。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日本首相首次访问中国。9月29日,两国政府签署《联合声明》并宣布正式建立外交关系。1978年10月23日,《中日和平友好条约》正式签署生效[10]193。1979年12月,中日两国政府签署《中日文化交流协定》,确认发展两国文化、教育、学术、体育等方面的交流,把两国文化交流在以往民间交流的基础上又推进了一步[10]299-30。自此,中日文化交流合作全面发展,呈现出官民并举和多渠道、多形式的局面。
中日实现邦交正常化,开创了中日关系新的历史时期,同时恢复了两国传统的文化交流。出版物的交换赠送也成为一种广受欢迎的交流方式。在中日邦交正常化前夕访华的日本自民党代表团团长小坂善太郎回国后,联合政界、财界和文化界组织了“日中图书寄赠委员会”。1973年4月,小坂善太郎通过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向清华大学赠送了各类图书近7 000册。此后,经团联会长植村甲午郎和创价学会会长池田大作访华时,又向清华大学、北京大学、武汉大学赠送了数千册图书。1979年4月,日本交流基金向中国32所高等院校赠送日语教科书。1988年12月,日本“向中国赠送日文图书之会”首批赠送中国人民大学2 000册图书。1977年10月,中国北京图书馆向日本友好团体赠送了各类图书[10]182。
这一时期,北京图书馆与日本图书收藏机构的交换往来日益扩大且更富实质性内容,在取得显著效果的同时,呈现出一系列新的特点。
第一,资料种类增加。在交换工作开展的初期阶段,北京图书馆与日本图书收藏机构互赠的出版物种类仅限于图书、期刊和报纸。1978年2月,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寄来一批胶片资料,并希望与北京图书馆自此开展胶片资料的交换业务。这是北京图书馆与日本藏书机构往来卡片档案中关于胶卷资料交换的最早记录。自此,双方的交换不再拘泥于书、刊、报等传统纸质形式,胶片胶卷等更加便携的资料形式也开始受到青睐。1984年7月,北京图书馆向日本京都大学附属图书馆征《永乐大典》复制胶卷。1985年8月,北京图书馆交换组代本馆善本部向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征缩微胶片。除胶卷胶片外,复制资料也开始出现在交换记录中。1974年4月,京都大學人文科学研究所寄来《永乐大典》第665卷-666卷复制本。1982年5月,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发出了双方进行静电复制资料交换的提议。1984年,北京图书馆曾向对方征复制件。
第二,中日邦交正常化,为从事文教学术活动的团体和个人创造了许多有利条件。两国图书馆往来考察、访问日益增多,对出版物交换工作起到了促进作用。1977年6月,与北京图书馆建交(1963年)并保持良好交换关系的日本内山书店创建者内山嘉吉夫妇来北京图书馆访问,受到了鲍正鹄馆长接待。1981年,日本宇都宫市市长和议长来访,并代表宇都宫市立图书馆与北京图书馆建交。
第三,开展定期定量赠书。创建于1913年的岩波书店,自1968年起与北京图书馆建立交换关系以来,始终保持着友好往来。岩波书店出版的图书学术性和知识性较强,具有较高的馆藏价值。同时, 很多书籍的内容属于“中国学”及相关领域,为中国学者研究日本“中国学”提供了宝贵的文献资料。从1974年起,岩波书店开始按月向北京图书馆赠送当月新书,并形成了固定模式,一直延续至今。岩波书店每年的赠书量为600种 (册)左右,对北京图书馆的日文文献资源建设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14]。
第四,代征代寄频繁。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图书馆通报》就将北京图书馆列为中国的图书交换中心[15]。北京图书馆无论是专业人员水平、经费划拨额度还是交换资料的数量,都在国内首屈一指,令其他单位无法望其项背。因此,为国内科研机构和专家学者征集所需海外文献资料,也成为了国际交换组的一项重要工作任务。北京图书馆的部分代征交换记录整理为表4。
五、中日出版物交换工作的历史意义
(一)充实扩大获取日本相关文献的途径
出版物国际交换的最主要的目的,是通过互易出版物,实现双方藏书机构的文献积累。交换工作摆脱了进出口政策和外汇管控的限制,绕开了繁杂的国际采买流程,本着“以我所有,换我所需”的基本原则,将日本国内出版物及时地补充到中国国家图书馆,缓解了日文图书馆藏不足和借阅需求增长之间的矛盾。尤其是在图书馆购书经费紧张、海外图书资料价格偏高以及出版信息获取渠道有限的诸多不利条件下,出版物国际交换的便捷性和实惠性,使得这项工作成为长期以来丰富馆藏资源的重要手段。
(二)联通中日文化交流,打造对日宣传窗口
北京图书馆出版物交换工作作为中国对外文化交流的窗口,半个多世纪以来,通过与日本合作机构赠送或交换各类型文献资料,实现了两国经济、文化、科技等多学科领域上的互通有无,为中国全方面、多层次地开展对外文化传播事业搭建了平台。北京图书馆从最初的承接外文局对外宣传工作任务,到后来不断提升交换质量、扩大受众范围和保持业务创新,始终秉持着“让世界了解中国”的工作使命。同时,出版物交换工作又充当着国内其他机构与日本同行沟通的纽带,曾多次代馆内外不具备对外交流职能的部门和单位向日本图书收藏机构征订和交换所需书刊资料,互通有无,查漏补缺,扮演着国内外交换图书转运站的重要角色。
在实体出版物往来互通的同时,出版物交换组与日本图书机构的沟通联系,还为双方业务建设的学习借鉴搭建了桥梁。1984年5月,出版物交换组就曾为北京图书馆业务建设向海外征集方案和建议。在双方多次信函沟通下,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寄来其复制处新的申请单样本,并附使用说明,为北京图书馆复制业务的开展提供了参考。
(三)中日公众外交及文化往来的纽带
出版物国际交换工作是对外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各国图书馆间的一种衍生性合作项目,这项工作体现出了较强的稳定性。从新中国成立初期到中日邦交正常化,两国人民始终以和平友好的文化交流方式推动着两国关系在波折中向前发展,并在这个过程中增进了信任和友谊。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和朝鲜战争爆发后,日本政府奉行对美“一边倒”政策,拒不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代表中国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实行敌对中国的政策,屡屡阻挠中日民间文化交流的进行。1957年,时任日本首相岸信介极力煽动反华势力阻挠两国人民友好往来。然而在中日关系严重恶化的情况下,中国方面仍千方百计维持着传统的友好交流,北京图书馆作为国际交换工作的先驱和主导力量,与日本的出版物交换业务始终处于活跃状态。仅仅在1957—1958年两年间,与北京图书馆新建交换关系的日方机构数量达到了50年间的峰值。这是中日两国人民与反对中日友好的势力进行共同斗争的体现,同时也是以渐进的方式,为日后的中日邦交正常化做足文化积累和情感准备。正如周恩来总理在1956年会见日本朋友时提到的,“两国人民团体之间多多来往,有利于两国政府关系的改善,照国民外交的方式做下去,日本团体多来,我们的团体也多去,把两国要做的事情都做了,到最后就只剩下两国总理和外长签字和喝香槟酒了。”[16]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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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孙 丽]
History and Practice of Sino-Japanese Publication Exchange (1952-2000)
REN Ming-shuo, LI Wei
(Foreign Acquisitions & Cataloging Department,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Beijing, 100081, China)
Abstract:Upon the basis of records,which are well preserved in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 with hand-writing description of Sino-Japanese publications exchange history, this paper sorts out the time sequence, publication types, and representative book collection institutions. According to the information on records, it concludes that the exchange publications in around 50 years mainly include four kinds of literature resources, such as national condition materials, Sinology writings, science and technology documents, and Maoism works. Taking the normalization of diplomatic relations as a turning point,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main characteristics of publication exchange history in two stages, and discusses the significance of publication exchange in specific historical periods.
Key words:publication exchange; literature resources; Sino-Japanese cultural exchange; cultural diploma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