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芳,任建云,申晓敏,夏伦云
(天津市第二人民医院检验科,天津 300192)
肠杆菌科细菌(enterobacteriaceae)常寄居在人和动物的消化道内,并随粪便等排泄物排出体外,大多数为肠道正常菌群,也是引起医院感染和社区感染常见的革兰阴性杆菌之一。碳青霉烯酶类抗生素具有抗菌谱最广、抗菌活性最强的特点,一直是治疗多重耐药肠杆菌科细菌的特效药,也被认为是最后一道防线[1]。然而,近十几年来由于临床上广泛应用此药,导致耐碳青霉烯类肠杆菌科细菌(carbapenem-resistant enterobacteriaceae,CRE)的出现并在全球迅速蔓延,给医院治疗和感染防控带来了极大的挑战[2]。本文将通过分析我院2016 年1 月~2020 年11 月CRE 的分布特点及耐药情况,旨在规范临床合理使用抗菌药物,为医院感染防控提供科学依据。
1.1 菌株来源 收集天津市第二人民医院2016 年1月~2020 年11 月临床标本,包括痰、尿液、血液、腹水等,剔除同一患者的重复菌株,分离出肠杆菌科细菌1993 株,筛选出CRE 共计112 株。CRE 的判定标准参考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2015 年医疗机构CRE 防控指南,即肠杆菌科细菌对亚胺培南、美罗培南、厄他培南中任一药物耐药或产碳青霉烯酶;此外,对亚胺培南天然不敏感的细菌(即摩氏摩根氏菌、变异杆菌属、普罗成登斯菌属),需要对除亚胺培南以外的碳青霉烯类耐药。
1.2 方法
1.2.1 分离鉴定及药敏试验 操作流程严格按照《全国临床检验操作规程》(第4 版)[3]对本院菌株进行分离培养。细菌鉴定和药敏试验使用法国生物梅里埃公司的VITEK-Compact Ⅱ全自动微生物分析仪,同时采用英国OXOID 纸片行扩散法(K-B 法)进行复核作为自动化仪器方法的补充。药敏试验结果折点判读参照2018 年美国临床和实验室标准化协会(CLSI)[4]进行。质控菌株为大肠埃希菌ATCC25922、铜绿假单胞菌ATCC27853、金黄色葡萄球菌ATCC25923,均来源于临床检验中心。
1.2.2 改良Hodge 试验 该法为CLSI 推荐的方法,对CRE 产碳青霉烯酶情况进行检测确认。
1.3 统计学方法 所有数据采用WHONET5.6 软件进行统计,用SPSS 21.0 软件进行数据处理,计数资料以(n,%)表示,采用描述性方法分析。
2.1 CRE 的检出率 自2016 年1 月~2020 年11 月我院收集了1993 株肠杆菌科细菌,筛选出CRE 共计112 株,总检出率为5.62%(112/1993)。其中,2016 年检出率为4.14%(17/411),2017 年检出率为5.10%(20/392),2018 年检出率为5.73%(24/419),2019 年检出率为6.39%(26/407),2020 年1 月~2020 年11 月检出率为6.87%(25/364)。我院近5 年来CRE 的检出率呈逐年上升趋势。
2.2 CRE 的菌种分布及构成比 112 株CRE 主要为肺炎克雷伯菌(49.11%),大肠埃希菌(33.04%),其次为阴沟肠杆菌(5.36%),产气肠杆菌(4.46%),其余菌种在我院较少见,各占比均<2%,见表1。
表1 CRE 菌种分布及构成比(n,%)
2.3 CRE 的标本来源分布 112 株CRE 标本主要来自痰液(40.18%),其次为尿液(26.79%)、血液(19.64%),其余少数标本均来源于腹水、分泌物、咽拭子和便,各占比均<7%,见表2。
表2 CRE 标本分布及构成比(n,%)
2.4 CRE 的临床患者年龄分布 112 株CRE 涉及患者的年龄分布为:0~17 岁患者占15.18%(17/112),18~59 岁患者占29.46%(33/112),≥60 岁患者占55.36%(62/112)。由此可见,我院近5 年来CRE 患者以老年人(≥60 岁)为主,占比达55.36%,为CRE总数一半以上(>50%)。
2.5 CRE 对常用抗菌药物的耐药率 药敏试验结果显示,112 株CRE 对哌拉西林、第三、四代头孢、亚胺培南、美罗培南、四环素的耐药率均>70%,对于替加环素的耐药率最低仅为4.46%,其次为阿米卡星的耐药率为13.39%。112 株CRE 对常用抗菌药物表现出较高的耐药率,呈现多重耐药。并且,CRE 菌种间的耐药率也有所差异,耐碳青霉烯类肺炎克雷伯菌(CRKP)与其他菌种相比,表现出更高的耐药率,CRKP 对哌拉西林、亚胺培南、呋喃妥因、四环素耐药率均>90%,对第三、四代头孢、美罗培南、氨苄西林/舒巴坦耐药率均>85%。而耐碳青霉烯类大肠埃希菌(CRECO)对阿米卡星的耐药率为0%,对于哌拉西林/他唑巴坦、复方新诺明、四环素耐药率均高于其他CRE 菌种,见表3。
表3 CRE 对常用抗菌药物的耐药率(n,%)
近十几年来,由于碳青霉烯类抗生素对于革兰氏阴性菌、阳性菌甚至厌氧菌都具有强大而有效的抗菌活性[5],因而被临床过度依赖使用,导致CRE 的出现并逐渐增多。因CRE 具有易传播、难诊治、高病死率及多重耐药的特点,使临床治疗CRE 严重受限甚至无药可用,医院感染防控也面临严峻挑战[6]。
本研究对我院近5 年来CRE 的分布及耐药性情况进行回顾性分析,共分离出112 株CRE,总检出率为5.62%,低于2017 年江苏地区CRE 检出率为8.4%[7]、2018 年河南省CRE 检出率为12.2%的报道[8],说明CRE 检出率因用药习惯不同而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异。我院自2016 年检出率为4.14%,上升至2020 年的6.87%,且CRE 呈逐年上升趋势,提示我院应重视加强CRE 感染的综合防控,延缓甚至阻止CRE 在我院的扩散及蔓延。
112 株CRE 中检出最多的是CRKP,占比49.11%,其次是CRECO,占比33.04%、耐碳青霉烯类阴沟肠杆菌(CRECL)占比5.36%,这与2018 年CHINET 研究中有关CRE 菌株分离率排在前三位菌种相符[9]。本院检出CRKP 最多,分析原因:①呼吸道分离的病原菌以肺炎克雷伯菌为主[10],其也是CRE 定植的主要部位之一[11];②本院收治的患者以肝病、性病和其他传染病为主,多数患者本身都有不同程度的基础疾病,免疫功能低下,用药周期长等特点,而重症患者须长期住院、卧床,必要时行插管和有创机械通气,从而使原本定植在气道的病原菌有机会侵入,这些均是CRE 感染和定植的高危因素[12]。本次研究显示,送检的标本以痰液为主,而无菌部位采集标本占比较小(血液和腹水)<26%,但其污染小,临床诊断价值更大,尤其是血液标本。因此,应鼓励临床医师重视无菌部位标本的送检。我院收治的感染CRE 患者中,≥60 岁占比55.36%,占比最高,提示老年患者是感染CRE 的高危人群,应重点防控,这与国外研究报道相符[13]。
本研究药敏结果显示,我院112 株CRE 对替加环素耐药率最低(4.46%),其次为阿米卡星(13.39%),对其余常用抗菌药物表现出较高的耐药率,这与陈慧君等[14]报道的CRE 耐药情况基本相符。由此表明,我院CRE 表现出多重耐药,且其耐药机制较复杂,最主要机制是产碳青霉烯酶,该酶可水解碳青霉烯类药物,大幅降低药效。而产碳青霉烯酶主要为A 类的KPC,B 类的NDM 和D 类的OXA-48 等种类,我国主要以产KPC 肠杆菌流行为主[15]。我院CRE 的耐药率也存在菌种间差异,尤以CRKP 的耐药率更高,且表现出泛耐药,即该菌种除仅对替加环素(1.82%)、阿米卡星(20%)和哌拉西林/他唑巴坦(20%)耐药率较低外,对其余大多数抗菌药物的耐药率均高于其它菌种。CRKP 已成为我院CRE 感染的优势病原菌,CRKP 的感染耐药形势严峻,应予以足够重视,相关研究报道中也被重点提及[16-19]。
近年来,CRE 在全球各地爆发流行。临床治疗难度大,此次研究显示我院CRE 对于替加环素的耐药率最低,虽然替加环素对CRE 的敏感性较高,但是单用效果并不理想,建议联合用药,如与多粘菌素、氨基糖苷类、美罗培南联合使用。2015 年新型酶抑制剂复合头孢他啶/阿维巴坦(CAZ/AVI)上市,具有较好的应用前景,可成为治疗重症感染的首选药物[20]。CRE 的耐药基因主要通过质粒传播,也有相关报道在医院的污水中检出CRE[21-23],表明其可经水传播,食源性传播的报道是在印度从海鲜中检出CRE[24]。因此,也要注意相关水源和食源的监测。
综上所述,目前对于本院CRE 要实行预防为主,防治结合的综合策略。一方面,临床医师应对CRE 感染进行个体化治疗,选用抗菌药物要慎重,切忌滥用。应结合药敏试验结果,针对CRE 菌种间耐药的差异性,精确选用抗菌药物,减少经验性用药,同时对患者尽量避免插管、留置导尿管和机械通气等侵袭性操作。另一方面,医务工作者应提高手卫生的执行率,以减少CRE 的定植和传播。对于重点高危人群,如高龄、重症、免疫力低下人群,可进行肛拭子CRE 的主动筛查。医院院感要做好细菌耐药性监测工作,尤其是对CRKP 应重点防控,同时注意环境的消毒灭菌,尤其是重症监护病区,还有要加强医院相关水源和食物卫生的监测,进而达到全面控制CRE 在院内感染和传播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