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博弈背景下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分析

□李 宁 王翠英

国际经济秩序的变化，中美贸易摩擦的加剧，以及中国在疫情防控国际合作中体现出的大国担当与建立的影响力，加大了美国核心技术对留学高层次人才的封锁，我国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呈增长之势。中美博弈新形势下，探讨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归纳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概念，梳理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的影响因素具有重要意义。

一、引言

2020 年5 月29 日，美国发布《关于停止部分中国学生和研究人员非移民入境公告》，重点限制美国高端实验室、研究院、科研机构培养的入境留学生。其目的是不希望核心技术外流，而核心技术决定国家命运，美国对核心技术及人才的防范与保留不言自明。无论国际经济秩序的变化、不断加剧的中美贸易摩擦，还是新旧总统的交替，都无法改变中美博弈的国际局势，如何在中美博弈中占有一定的主动权，依然是我国政府面临的重要问题。虽然博弈过程中的变量很多，但真正能决定博弈的最关键因素是科技与综合国力。因此中美博弈中，如何吸引并保留留学的高层次人才回归至关重要。

教育部数据显示：我国出国留学人数2016 年至2019 年为251.8 万人，回国201.3 万人，学成回国占比近八成（79.9%）。其中，2019 年度我国出国留学人员总数为70.35 万人，较上一年度增加4.14 万人，增长6.25%；各类留学回国人员总数为58.03 万人，较上一年度增加6.09 万人，增长11.73%。《2020 中国海归就业创业调查报告》中显示2020 年向国内岗位投递简历，即有意在国内发展的海归人才数量较2019 年猛增33.9%，增幅远高于2019 年（5.3%）、2018 年（4.3%）的同比增幅。可见在近年来海归人才回国发展意愿持续增强的大趋势下，2020 年疫情及国际关系变化等因素明显起到助推作用，加速海归人才回国潮流。

一方面是美国核心技术对高层次人才的封锁，一方面是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增长的趋势，加之中国在疫情防控国际合作中体现出的大国担当与建立的影响力，有必要就新时期、新形势下的中美博弈背景，探讨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勾勒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的概念，梳理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的影响因素。论文的研究贡献主要有：一是提出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的概念；二是提炼和总结高层次人才回归的影响因素。

二、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的概念界定

1.海外高层次人才定义。人才一般指有较强研究能力、创造能力、管理能力或专门技术能力的人。“人才是指具有一定的专业知识或专门技能,进行创造性劳动并对社会作出贡献的人,是人力资源中能力和素质较高的劳动者。人才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第一资源。”高层次人才是人才队伍中的优秀代表。《人才蓝皮书：中国人才发展报告》指出，高层次人才是在人才队伍中具有较强的专业能力并有比较大贡献的人。中国科学院海外评审专家任福继认为，海外高层次人才应该符合以下条件：第一，在国外高等院校或知名科研机构担任教授；第二，在其所研究领域的研究能力为业界公认；第三，培养并领导着大规模的研究团队。有学者把海外高层次人才简单分类为尖子人才、优秀人才、特殊人才。论文对海外高层次人才定义为：指具备海外学习、工作经历，自身专业能力、学术能力、管理能力达到当地领先水平，并掌握所在领域内的尖端知识，能够引领和带动当地本地区经济及社会发展的人才。

2.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定义。各国经济发展需求与全球化进程的发展，使得高层次人才在国际间的流动更为频繁，并引发学者们的广泛关注。对于高层次人才在国际间的流动，主要从人才的流动方向与发展阶段划分为：人才流失、人才流入、人才回流、人才环流四种形式，其中对于高层次人才的回流多集中在回流意愿与动力、影响因素、回流顾虑等方面的研究。然而，学术界尚未对海外高层次人才的回归心态做出清晰的界定。为研究需要，论文在梳理了人才回流的相关研究之后，将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定义为：海外高层次人才在面临回归祖国发展、进行抉择时的复杂心理状态，这种心理状态源于外部环境的推拉与海外高层次人才的内在需求的相互影响，既是阻碍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的重要因素，也是吸引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的动力。在这里，论文未使用回流心态，而使用回归心态，一是因为回流指的是人才流动的方向，对于心理状态的描述，使用回归更为切合；二是回归意为返回、回到，更符合中文表达习惯。

三、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影响因素

学界对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回归动力分析、影响因素分析、回归顾虑分析三个方面。

1.动力说。动力说源自经典的推拉理论，它是最早的解释移民迁徙的理论。推拉理论是研究劳动力迁移的重要理论，认为劳动力流动是流出地和流入地之间，推力和拉力共同作用的结果，强调经济因素在人口流动中的重要作用，并受到地理远近、文化亲疏和语言差异等中间障碍因素的影响。高层次人才处于人才队伍的顶端，其流动的影响因素相对复杂。刘艺等（2009）将海外人才回流归结为内在动力与外在动力两个方面：由人力资源管理学的全面报酬理论，解释引起海外人才回流的内在动力；由社会学的推拉理论，解释海外人才回流的外在动力。以全面报酬理论视角，指海外人才回归祖国后，不但希望获得与在海外接近的薪资水平，而且更为看重文化归属感、社会成就感和广阔的发展空间，从这一角度来说，更高的全面报酬是吸引海外人才回流的内在动力。推拉理论解释了世纪初，中国海外人才回流潮兴起过程中，两种环境因素的推拉作用：一是中国政治、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所形成的拉力，二是西方国家经济的收缩与金融风暴所形成的推力。孙健等（2014）分别将政策因素、经济因素、科技因素、教育因素等指标进行量化，并研究它们各自与人才回流数量的相关关系，得出这些因素的影响程度，总体上对人才回流的影响都比较明显，其中政策因素对于我国海外人才回流的影响作用是直接的，而科技因素、经济因素和教育因素对我国海外人才回流的影响程度依次递减。马海涛等（2019）将人才回流动力分为国家角度与个人角度。来自国家角度的动力主要有：原籍国经济发展势头良好、原籍国市场空白或人才短缺为归国人才提供了很大的发挥空间、归国人才政策红利三个方面。来自个人角度的动力主要有：个人前途和地位、家庭因素、对祖国的奉献和爱国精神三个方面。

2.影响因素说。从影响因素对海外高层次人才进行研究一般更侧重于对微观的研究，即个体在回归的意愿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高子平（2012）从性别、留学性质、职业成就、与国内关联度四个影响因素，对海外科技人才的回流意愿进行实证研究，得出以下结论：一是女性比男性更易于回流；二是公费生比自费生易于回流；三是职业成就越大，回流意愿越低；四是与国内联系越紧密，回流意愿越高。王蓉蓉（2012）将影响海外人才回流的因素总结为宏观因素和微观因素两个方面。宏观因素主要是指海外人才选择回流时所面对的国内经济环境、政策制度环境和社会文化因素，微观因素主要是海外人才选择回流时对自身因素和家庭因素的考虑。何敏（2018）从心理学角度，在爱情、友情、亲情三个维度探讨情感因素对海外高层次人才回流意愿的影响，发现：回流的可能性受到子女状况、与国内家人联系频率、配偶意愿以及母校（导师）意愿的显著影响，即有子女者更可能回流；与国内家人联系频率高者更可能回流；母校（导师）希望自己回国的意愿越强烈，更愿意回流；配偶更希望在国内生活者，回流的可能性也越大。

3.顾虑说。海外高层次人才在准备回国或已经回国时，会对回国后的情况有诸多顾虑。王辉耀等学者（2012）研究认为，海外人才回国最主要的四个顾虑为：社会文化顾虑、政策制度顾虑、家庭生活顾虑、职业发展顾虑。吴帅（2012）“海归海外人才”分论坛综述中，将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顾虑分为创业方面的困难、生活方面的困难、文化与观念的冲突三个方面。创业方面的困难主要包括融资难、知识产权保护不足带来的隐患、在国内寻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的问题。生活中的困难主要表现在出入境不便利、医疗保险不接轨、子女教育问题、语言交流沟通问题。文化与观念冲突方面，就业型海归在社会文化、政策制度、家庭生活和职业发展方面顾虑较多，而创业型海归相对顾虑较少，但是53.3%的海归人才认为海归的东西方双文化背景使他们时常面临两种文化的冲突。通过对上述研究的梳理，可以看出无论是动力说、影响因素说，还是顾虑说，都是对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影响因素的研究，总结如表1 所示。

表1 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影响因素

四、结语

从以上对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影响因素的梳理，发现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心态是由多维度构成的复杂心态，虽然外部环境带来的拉力或推力会影响海外高层次人才的回归，但他们回归后的职业发展，才是其回归的根本原因。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考虑的不仅仅是薪酬与待遇、能否实现自身的社会价值、回国后能否助力自身事业的发展，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归后，最为顾虑的是社会文化环境。因此，营造人才成长环境，建立“类海外”本土化环境，是抓住其内在回归动力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