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对重庆医科大学附属永川医院卒中中心的影响

谭 庆，刘庆军，范文辉，杜小燕，吴 林，龚洪敏，魏 静，赵 瑞，雷 鸣，赵立波

2020年国内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以下简称为“新冠疫情”)形势严峻。一方面，已有研究表明，新型冠状病毒能入侵中枢神经系统[1]，导致脑血管病的发生，从而增加卒中患者的就医需求[2]。但另一方面，由于新型冠状病毒具有人传人特性且具有高度传染性[3，4]，各级卒中中心纷纷增加严格的新冠肺炎筛查流程[5]，严格的筛查流程导致卒中患者就医困难。重庆医科大学附属永川医院(以下简称为“我院”)卒中中心是国内一家典型脑血管病区域诊疗中心，疫情期间，我院也是重庆市4家新冠肺炎患者集中救治定点医院之一。目前国内外分析新冠疫情对卒中中心影响的研究尚少，新冠疫情对卒中中心的影响尚不明确，因此本研究通过探讨新冠疫情对我院卒中中心的影响，为其他卒中中心应对新冠疫情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分别选择2020年1月24日～3月10日(重庆市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时期)和2019年2月4日～3月23日(2019年农历同期)我院卒中中心就诊的161例和259例卒中患者作为疫情组和非疫情组，收集其病历资料。为排除春节因素对卒中患者就诊产生影响，故本研究将非疫情组设在了2019年农历同期。卒中包括缺血性卒中(脑梗死)和出血性卒中(脑实质出血、脑室出血、蛛网膜下腔出血)。纳入标准：患者符合中国缺血性脑卒中诊治指南(2018 年版)[6]或者中国脑出血诊治指南(2019年版)[7]制定的诊断标准，且经头部CT或MRI证实。排除标准：病例资料不完整的患者。本研究经我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

1.2 方法 采用回顾性研究，借助我院电子病历系统，筛选符合纳入标准患者资料，记录以下内容：①临床资料：性别、年龄、就诊时间、是否呼叫急救车就诊、是否住院、住院天数、是否病危、护理级别、诊断等。②缺血性卒中患者记录入院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卒中量表评分(NIHSS评分)、是否溶栓、入院至静脉溶栓时间(DNT)、是否血管内治疗、入院至穿刺时间(DTP)等。③出血性卒中患者记录是否急诊手术、入院至急诊手术时间等。此外，就诊时间指发病至到达医院时间。

2 结 果

2.1 两组临床资料比较 疫情组就诊时间、缺血性卒中患者比率小于非疫情组，急诊就诊率、呼叫急救车就诊率、住院率、住院天数、病危率、特级或一级护理率大于非疫情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性别、年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临床资料比较

2.2 两组急诊就诊患者就诊时间比较 两组急诊就诊患者分别为110例和161例。在急诊就诊患者中，两组就诊时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急诊就诊患者就诊时间比较

2.3 两组缺血性卒中相关指标比较 两组缺血性卒中患者分别为92例和189例。在缺血性卒中患者中，疫情组DTP短于非疫情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NIHSS评分、溶栓率、DNT、血管内治疗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两组缺血性卒中相关指标比较

2.4 两组出血性卒中相关指标比较 两组出血性卒中患者分别为92例和189例。在出血性卒中患者中，疫情组急诊手术率大于非疫情组，入院至急诊手术时间短于非疫情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两组出血性卒中相关指标比较

3 讨 论

3.1 就诊人数 从新型冠状病毒能入侵中枢神经系统来看[1]，卒中中心在新冠疫情期间的就诊人数应该增加。但是新冠疫情导致卒中中心就诊流程增加，患者就医难度加大，所以新冠疫情期间卒中中心就诊人数减少。Jasne等[8]通过对美国康涅狄格州3所医院进行长达3 m的随访研究，发现疫情期间卒中中心就诊人数较2019年同期下降30%。在本研究中，疫情组就诊人数同比减少42.86%(111/259)，与国外文献报道一致。Diegoli等[9]指出，疫情期间轻症患者占据就诊人数减少的绝大多数。

3.2 就诊时间 从本研究结果看，疫情组就诊时间较非疫情组缩短了1倍左右。疫情组就诊时间小于3 h、4.5 h、6 h、24 h的比率分别为33.78%、43.24%、52.70%、81.76%，远低于非疫情组的24.32%、31.27%、41.70%、64.86%。3 h、4.5 h为阿替普酶静脉溶栓时间窗，6 h为尿激酶静脉溶栓时间窗及急诊血管内治疗时间窗，24 h为急诊血管内治疗及外科手术时间窗。时间窗内就诊患者比例增加将导致患者接受再灌注及手术治疗机会增加。这与周丽琼等[10]的研究结果“疫情期间急性缺血性卒中患者就诊时间显著延长”不符。究其原因，周丽琼等的研究对象仅为急诊卒中患者，而本研究纳入了包括普通门诊、急诊在内的所有卒中患者。研究指出普通门诊就诊时间普遍长于急诊[11]。由于疫情期间普通门诊患者比例减少、急诊患者比例增加，所以本研究发现疫情期间就诊整体时间缩短。若是仅比较急诊就诊患者，两组就诊时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3.3 病情程度 已有多篇文献报道疫情组病情程度重于非疫情组[12，13]。Siegler等[14]的研究显示疫情组虽然通过急救车就诊的患者人数同比减少了29%，但通过私家车就诊的患者人数同比减少更加明显为55%，而通过私家车就诊的患者病情程度往往更轻[15]，Siegler等由此推测疫情期间就诊患者的病情程度重于非疫情组。本研究从4方面显示疫情组病情程度重于非疫情组：①疫情组病危率(79.05%)高于非疫情组(59.07%)，特级或一级护理率(85.14%)高于非疫情组(71.81%)，差异有统计学意义；②疫情组呼叫急救车就诊率(35.81%)高于非疫情组(21.24%)，差异有统计学意义；③疫情组出血性卒中患者比率显著高于非疫情组。出血性卒中通常比缺血性卒中发病更急、病情更重[16]；④疫情组出血性卒中急诊手术率大于非疫情组，急诊手术患者的病情程度通常重于非手术患者[17]。疫情组病情程度加重与轻症患者就诊减少有关，而轻症患者就诊减少的原因可能是：①担心感染病毒：新型冠状病毒具有强传染性[3]，大多数轻症患者表示，其就诊时间延迟与新冠疫情引起惧怕心理有关，与医院就诊相比，他们更宁愿在家等待疾病自然好转或者疫情好转[10]；②医院就诊流程增加：医院就诊流程增加导致就医困难，而轻症患者不具备能够快速就医的绿色通道权限。

3.4 住院率及住院天数 John等[18]的研究表明疫情期间卒中中心住院率同比增加41.9%。在本研究中，疫情组住院率(66.89%)高于非疫情组(54.4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与国外文献报道一致。Mathew等[19]的研究显示疫情组住院天数增加。在本研究中，疫情组住院天数[13(7，19.25)]d大于非疫情组[11(7，15)]d，符合相关研究报道。分析住院率及住院天数增加的可能原因：①疫情期间，电视等媒体对医疗相关知识的播报时间延长、宣传力度增强，导致患者依从性增加[20]。②疫情组病情程度重于非疫情组，严重的病情导致患者更可能住院治疗以及住院天数增加。

3.5 其他指标

3.5.1 缺血性卒中 Chachkhiani等[21]的研究显示，从疾病种类来看，疫情组缺血性卒中患者比率显著减少。在本研究中，疫情组缺血性卒中患者比率(62.16%)显著低于非疫情组(72.97%)，与相关文献研究结果一致。Naccarato等[22]的研究显示疫情期间缺血性卒中患者入院NIHSS评分显著高于非疫情组。在本研究中，疫情组入院NIHSS评分(7.293±7.216)分虽然高于非疫情组(6.386±6.957)分，但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国家卒中中心平台数据显示，全国卒中中心在疫情期间缺血性卒中溶栓数及急诊血管内治疗数较去年同期分别下降26.7%和25.3%(P<0.0001)[23]。在本研究中，疫情组溶栓数较非疫情组下降67.6%(23/34)，急诊血管内治疗数较非疫情组下降23.53%(4/17)，但差异均不具有统计学意义。Ken等[24]通过随访美国的19家医院，发现两组DNT无明显统计学差异，DTP却显著缩短。在本研究中，两组DNT无明显统计学差异，疫情组DTP(106.38±72.16)min明显短于非疫情组(256.35±166.90)min，与国外文献报道一致。

3.5.2 出血性卒中 与缺血性卒中相反，本研究显示，疫情组出血性卒中患者比率增加，差异有统计学意义。Bajunaid等[25]的研究表明，疫情组急诊手术率增加。在本研究中，疫情组急诊手术率(46.43%)明显高于非疫情组(28.57%)，与相关文献报道一致。本研究也显示，疫情组入院至急诊手术时间(15.31±22.89)h显著短于非疫情组(52.55±38.56)h。究其原因，虽然疫情期间卒中中心就诊流程增加，但急诊手术患者往往通过绿色通道就诊，且就诊患者数量减少，医生能够更快地安排手术。

综上，新冠疫情对卒中中心的影响主要在于其就诊患者呈现以下特征：就诊人数减少、就诊时间缩短、病情程度加重、住院率升高、住院天数增加、缺血性卒中患者比率减少，缺血性卒中DTP缩短，出血性卒中急诊手术率增加、入院至急诊手术时间缩短。但本研究为单中心回顾性研究，尚需多中心、大样本量研究进一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