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新造字“嚫”的职用与字际关系研究

2021-06-10 08:41韦良玉
关键词:布施造字音节

韦良玉

(首都医科大学 中医药学院, 北京 100069)

汉字是自源文字,对周边民族和国家影响广泛。但汉字在发展过程中也曾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佛教的传入和佛经的翻译便是其中之一。佛经翻译过程中产生了一批新造字,丰富了汉字系统。目前对佛经新造字的产生、职用演变和相关字词、字际关系情况等进行系统测查梳理的研究还比较少,因此,本文以佛经新造字“嚫”为例,对其记录职能和相关字际关系进行考察。所谓汉字的职能具体表现为文献中用某字符记录某汉语语符,“如果某字符是为某语符专门构造的(形体与语符的音义密切相关),那么该字符就是该语符的‘本字’”,用本字记录与字形有联系的语符称为本用职能;“用甲词的本字去记录没有意义关联而音同或音近的乙词的用法叫‘借用’”,该字就是该语符的“借字”〔1〕。

一、“嚫”的记词职能及其演变

“嚫”是为翻译佛经而造的新字。《宋本玉篇·口部》:“嚫,初觐切。嚫施也。”〔2〕《广韵·稕韵》:“嚫,嚫施。”〔3〕《龙龛手镜·口部》:“嚫,初近反。嚫施也。”〔4〕均将“嚫”释为“嚫施”。《汉语大字典》:“嚫,梵语‘达嚫’的省称。指施舍财物给僧尼。”〔5〕《汉语大词典》:“嚫,谓施舍财物给僧尼。”〔6〕《中华字海》:“嚫,同‘儭’,布施(僧尼)”〔7〕,则更具体地将“嚫”释为向僧尼施舍财物。但实际文献中“嚫”的职用更为复杂。

(一)“嚫”的本用职能

1.记录“达嚫”的第二个音节

东汉译经中已见“嚫”字,如:

(1)饭食供养梵志徒众八万四千人,岁终达嚫金银珍宝、车马牛羊、衣被缯彩履屣。(东汉·竺大力、康孟详译《修行本起经》,T3,p461b①)

此处的“达嚫”义为施舍(财物),“嚫”用于记录其中第二个音节。但这里“达嚫”的对象并非信仰佛教的僧人,而是“梵志”,即外道出家者。

三国时期译经中“嚫”的用例如:

(2)讲经说法,当愿众生,志意开达,闻法即寤。咒愿达嚫,当愿众生,悉令通佛,十二部经。(吴·支谦译《佛说菩萨本业经》,T10,p449a)

(3)后日长者复请比丘,普及众僧,悉令诣舍,办饮食具。时至皆到,坐定行水饮食已,咒愿达嚫。(吴·康僧会译《六度集经》,T3,p35c)

这两例中的“达嚫”都非“施舍财物给僧尼”之意,而是指僧人向施主说法或施予祝愿。

两晋南北朝时期“嚫”的用例如:

(4)王便下食,手自斟酌,摩诃卢即为达嚫,音如雷震,清辞雨下。(西晋·法矩、法立译《法句譬喻经》,T4,p593c)

(5)是时,迦叶即受食饮,欲度人故,而为彼人说此达嚫。(东晋·僧伽提婆译《増壹阿含经》,T2,p589b)

(6)云何施者行施,施者得彼达嚫?(刘宋·求那跋陀罗译《杂阿含经》,T2,p272b)

例(4)中的“达嚫”指僧人向施主说法。(5)(6)两例中的“达嚫”为名词,例(5)指僧人向施主所说的佛法祝愿,例(6)指布施给僧人的财物。

由上可见,在传世佛经文献中,“嚫”从东汉起一直沿用。南北朝时期的敦煌写本中已见“嚫”字,如:

(7)不得使当坐嚫愿饭食。(敦研018《佛说阿难律经》〔8〕)

“嚫”记录“达嚫”的第二个音节这一职能一直沿用,但唐宋以后用例减少。

另外,佛典中“达嚫”还是一个印度国家名。《佛光大辞典》:“达嚫,……古代南印度之地名。依法显之《佛国记》所载,位于南印度中央高原地方,相当于今之德干高原(Dekkan)之处,亦即《大唐西域记》卷十所载之南憍萨罗国。”〔9〕

(8)从此南行二百由延,有国名达嚫。(晋·法显《高僧法显传》,T51,p864a)

2.记录名词{嚫施}②

“嚫”最初只是记录音译词的一个音节,并无实义,须与“达”连用。但东晋以后,“嚫”不再单纯记音,开始能够单独记录{达嚫},有时独立使用,有时用于复合词“嚫施、嚫愿”等中。例如:

(10)尔时,世尊复说嚫曰:“施欢人所爱,众人所称叹。”(东晋·僧伽提婆译《增壹阿含经》,T2,p826c)

(11)王与群臣、宫内眷属及国人民侍立左右,擎诸供饍,前受嚫愿,各各授食,皆令充足。(刘宋·功德直译《菩萨念佛三昧经》,T13,p820b)

(12)不作此言:“令前施主知我持戒、知我多闻、知我少欲,我以慈悲受彼嚫施。”(梁·曼陀罗仙、僧伽婆罗译《大乘宝云经》,T16,p274a)

这几例中“嚫”记录名词,例(10)例(11)的“嚫”指出家人对施主的说法祝愿,例(12)指施主给予出家人的财物。

3.记录动词{施嚫}

“嚫”和“达嚫”相同,既可记录名词,也可记录动词;既可指布施财物,也可指说法祝愿。例如:

(13)时佛坐定,下食未嚫,有一乞儿来入欲乞,一无所得,瞋恚而出。(北魏·法场译《辩意长者子经》,T14,p839c)

(14)施僧衣已,复以三衣并四亿万两珍宝嚫五部众。嚫愿已,复以四十亿万两珍宝,赎取阎浮提宫人、婇女及太子、群臣。(刘宋·求那跋陀罗译《杂阿含经》,T2,p170c)

(15)沙门婆罗门,咒愿祈吉福,嚫施诸群臣,及国中贫乏。(北凉·昙无谶译《佛所行赞》,T4,p3c)

例(13)中的“嚫”指出家人向施主说法祝愿,例(14)(15)指向僧人或大众布施财物。

4.小结

“嚫”字专为记录音译词而造,造字方式为示音构件“親”加口旁。推测从口之理据,一方面可能是以口旁提示字符专用于记音,这也是后代佛教译音专用字的常用造字方法;另一方面可能与“嚫愿”需以口宣说相应。“嚫”从单纯记录音节发展为记录单音词和语素,是由“达嚫”的缩略导致。佛教音译词的缩略很常见,主要是为了追求简易和适应汉语规律。但是佛教词汇缩略形式以选用首字为主,“达嚫”则选用了第二个音节,这主要是因为“达”本有固定职用且使用频率比较高,相比之下“嚫”为新造字,功能单一,区别度高。这使之具有代表整个词与他词相区别的能力,为“达嚫”的缩略提供了条件。“达嚫”作为音译外来词,词义不易理解,因此译经师尝试创造“音译+意译”的复合词,并选用“嚫”作为音译的代表字,这也促进了“达嚫”的缩略。用“嚫”记录{达嚫},一字对应一词,符合汉字汉语习惯,促进其进一步融入汉语汉字系统,不仅可以单用,还能记录复合词中的语素,如“嚫愿、嚫施、嚫钱、嚫资”等。随着时代发展,“嚫”单用或用在复合词中的比例逐渐增加,而用于记录音译单纯词“达嚫”第二音节的比例逐渐下降,体现了其汉化程度加深。

通过职用测查可知,以“施舍财物给僧尼”释“嚫”并不全面。首先,“达嚫”指布施财物时,对象不限于僧尼。如例(1)布施对象是外道梵志,例(15)是“群臣”和“国中贫乏”者。布施是当时印度社会和各宗教普遍的行为,并非佛教创造,当然也不限于僧人。其次,达嚫的实施者可以是僧人,这时达嚫关涉的并非财物,而是佛法或祝愿,如“咒愿达嚫”“说嚫”等是指僧人向施主说法或称颂祝愿。佛教律典明确规定,僧人乞食或得到其他财物布施后,要对施主斋僧的善行有所回应和感谢。《十诵律》卷41:“佛言:从今食时,应呗咒愿赞叹。”(T23,p299a)《四分律》卷49:“佛言:不应食已默然而去,应为檀越说达嚫。”(T22,p935c)这种咒愿的行为和内容也称“达嚫”,可见布施财物和说法咒愿两方面加起来才是“嚫施”的全部内涵。其实在佛教观念中,二者是统一的。“布施”在佛教中的内涵有三,即财布施、法布施、无畏布施。佛教认为达嚫是施主与受施者互相成就的善行,给予人财物是达嚫,是财布施,同时回馈施主布施的赞叹法语也是达嚫,是法布施。最后,“嚫”既可记录名词也可记录动词,既可指布施的行为,也可指所布施之物。《玉篇》等古代字书只释“嚫”为“施”,未明确体现出其多重内涵。而《汉语大字典》等所释的“施舍财物给僧尼”则只是“嚫”职用的一方面。

(二)“嚫”的借用职能

“嚫”字产生后,在文献中也会被借用来记录与本义无关的词。

1.记录真言咒语或其他音译词中的音节

“嚫”最初是专为音译“达嚫”而造,南北朝以来才偶尔出现将“嚫”当作语音符号、记录真言咒语或其他音译词中音节的用例,如:

(16)听持粪扫衣及十种衣:拘舍衣、劫贝衣、钦跋罗衣、刍摩衣、叉摩衣、舍兔衣、麻衣、翅夷罗衣、拘摄罗衣、嚫罗钵尼衣。(后秦·佛陀耶舍、竺佛念译《四分律》,T22,p849b)

“嚫”虽然最初只是记音,没有实义,但是专为“达嚫”而造,且后来可单用记录{达嚫},形义关系已固定。因此后代出现的用“嚫”记其他译词中音节的用法为借用。

2.记录{衬}

“嚫”有时借用记录{衬},如:

(18)时诸比丘,作割截安陀会襯体着。(后秦·佛陀耶舍、竺佛念译《四分律》,T22,p855b)

校勘记:“襯”宋、元、明本作“嚫”。

(19)嚫身:上初恡反,正作襯。(后晋·可洪《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卷4)〔11〕

产生借用的原因主要是“嚫”“襯”音同且形体相近。

我们对“嚫”的职用进行总结,如表1。

表1 “嚫”的职用情况

二、“嚫”与同用字的字际关系

实际文献中的用字情况往往是复杂的,译经和中土撰述中有多个字符与“嚫”具有相同的记词职能。古代已有学者注意到这个问题:

1. 儭

唐以前译经中用“儭”记录{达嚫}的用例仅见于一部东汉译经中,在同一段落中出现4次。

(20)具作饮食已,二百万为达儭。我应时自念,当何以自作方便而过达儭。如阿耨多罗三耶三菩,清净之达儭,可得如异。……如若得清静,其达儭如可以受。(东汉·支娄迦谶译《文殊师利问菩萨署经》,T14,p440b)

三国两晋译经中均不见“儭”字,南北朝时期的译经中仍无“儭”字,仅中土传世文献中有用例。

(21)孝武起新安寺,僚佐多儭钱帛,融独儭百钱。(梁·萧子显《南齐书·列传第二十二·张融》)④

唐代用“儭”记录{达嚫}的用例增多。传世文献中如:

(22)次遣一弟子收儭施钱绫绢等物。(唐·阿地瞿多译《陀罗尼集经》,T18,p892b)

(23)叹功德则比陈词之祝史,受儭施则等束帛之等差,设威仪则效旌旗之文物。(唐·道宣《广弘明集》,T52,p130c)

(24)王母殷淑仪薨,后四月八日建斋并灌佛,僚佐儭者多至一万。(唐·李延寿《南史·张卲传》)⑤

唐代敦煌和碑刻文献中也可见用“儭”记录{达嚫}者,如:

(25)麦二斗,春官斋儭入。(P.2032《净土寺食物等品入破历》)〔12〕

(26)通宵瞻礼,重沓儭施,复还本寺。(唐《重藏舍利记》)

宋代以后,用“儭”记录{达嚫}逐渐减少。

“儭”不见于《说文解字》,为后起字。唐慧琳《一切经音义》卷80《大唐内典录》音义:“儭施,上初靳反。儭犹亲,持财施名为儭施。从人,親声。本无此字,译经者随意作之,或从口,录文从贝,未知孰是,今且从人。”(T54,p822c)似认为“儭”是专为记录{达嚫}而造的字符,然字典辞书并无将“儭”的本义释为“嚫施”者。《篆隶万象名义·人部》:“儭,且吝反,至。或寴。”〔13〕《玉篇·人部》:“儭,千刃切,至也。又初吝切,里也。或作寴。”〔2〕《广韵·稕韵》:“儭,里也。”又云:“至也,又畏也。”〔3〕《龙龛手镜·人部》:“儭,初近反。至也,近也。”〔4〕《类篇·人部》:“儭,雌人切。父母称。通作亲。又七刃切。婚姻相谓为儭。又初觐切,藉也。”〔14〕《字汇·人部》:“儭,初觐切,音衬,里也。”〔15〕《正字通·人部》:“儭,音襯,里也。当作,与襯通。别作嚫。”〔16〕可见字书一般认为“儭”是“亲”、“寴”或“衬”的异体字⑥。可洪《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卷19:“儱身,上初觐反,近身衣也,里也。正作襯、儭二形”〔11〕,明确以“儭”为记录{衬}的正字。考察传世文献和敦煌文献,“儭”在译经和中土撰述中最主要的职用均是记录{衬}。

(27)覆以锦绮罗縠,有儭体被。(东晋·僧伽提婆译《中阿含经》,T1,p646a)

校勘记:“儭”宋、元、明本作“襯”。

(28)一丛暗淡将何比?浅碧笼裙儭紫巾。(唐·白居易《白氏长庆集·见紫薇花忆微之》)⑦

(29)路添清境雨天花,慈尊碧缘步步金莲儭。菩萨徐行喜花色,帝释感仪宁散乱。(Ф101《维摩碎金》)〔17〕

(30)斋必有明衣布也。(明衣,儭身之衣,所以自洁清也。)(P.2510《论语》卷第二)〔18〕

(31)好花万种,布影而锦儭池中;瑞鸟千般,和鸣而乐陈林里。(P.3808《长兴四年中兴殿应圣节讲经文》)〔19〕

从使用统计看,“儭”记录{达嚫}的用例远少于“嚫”。《大正藏》译经中“嚫”有123条用例,其中120条记录{达嚫},其余用于记录咒语音节;“儭”有40条用例,其中仅8条记录{达嚫},除了例(20)的4条用例,其余均见于唐代。从字书说解和使用情况来看,“儭”可能并非为{达嚫}新造,而本是“襯”的异体字。由于音同,且形体相近,故借用记录{嚫},与“嚫”是借字与本字关系。

2.襯

南北朝时期文献中出现了用“襯”记录{达嚫}的用例。

(32)至于六斋,常有中黄门一人监护僧舍。襯施供具,诸寺莫及焉。(北魏·杨衒之《洛阳伽蓝记》,T51,p1011a)

(33)施设大会食毕,各襯牸牛,并从犊者家中所有诸物,施五百婆罗门。(梁·宝唱《经律异相》,T53,p204a)

唐代一直到明清时期均有用“襯”记录{达嚫}的用例,例如:

(34)又僧广有声名,口经数年,次当叹佛,因极视右座功德,冀获厚襯。(唐·段成式《寺塔记》,T51,p1023c)

(35)昔有施主入院,行众僧随年襯。(宋·妙源《虚堂和尚语录》,T47,p1027a)

(36)洞宾吃罢斋,支襯钱五伯文,白米五斗。(明·冯梦龙《醒世恒言·吕纯阳飞剑斩黄龙》)⑧

《说文解字》无“襯”字,为后起字。《玉篇·衣部》:“襯,初觐切。近身衣。”〔2〕“襯”从衣,親声,为形声字,本用于记录{衬衣} {贴身}。“襯”记录{嚫}是同音借用,与“嚫”是借字与本字关系。

敦煌文献中用例如:

唐代还有用“櫬”记录{达嚫}之例,如:

(48)九以何成福。谓说成功德之达櫬。(唐·法藏《华严经探玄记》,T35,p443c)

(49)先与櫬身衣,次以被衣覆之。(后秦·佛陀耶舍、竺佛念译《四分律》,T22,p803a)

校勘记:“櫬”宫本作“儭”。

(50)五约衣、帽子、腰带、櫬体衣、毡被、覆疮衣、雨浴衣、衣。(唐·道宣《量处轻重仪》,T45,p853a)

(51)刧贝衣、单敷衣、櫬身衣、若被若下衣。(P.2215《量处重轻物仪》)〔31〕

(53)王便下食,手自斟酌,摩诃卢即为达嚫。(梁·宝唱《经律异相》,T53,p90c)

{达嚫}的用字情况如表2。

表2 {达嚫}的用字情况

续表2 {达嚫}的用字情况

三、结语

通过对佛经翻译新造字“嚫”的职用及相关字形的梳理,我们发现,以“嚫”为代表的佛经新造字的职用既有特殊性,同时也受汉字系统内在的规律的制约。

可见,像“嚫”这样的译经用字在文化碰撞的背景下产生和使用,又往往涉及外来宗教哲学等思想概念,其形体、结构、职用、字词和字际关系等与一般汉字相比具有特殊性和复杂性,值得更多关注。

注释:

①本文所引佛教文献出自《大正藏》者,以字母T表示,后面的数字代表《大正藏》的册数,字母p后面的数字代表页码,字母a、b、c分别代表上、中、下三栏。《大正藏》校勘使用的别本主要有南宋思溪藏(宋本)、元大普宁寺藏(元本)、明嘉兴藏(明本)、宫内省图书寮本(宫本)等,下文引用《大正藏》校勘记时用相应简称标注。

②“{}”内是能提示相关词或语素的说明,避免与字形在指称上混淆。

③翟灏《通俗编》,清乾隆十六年翟氏无不宜斋刻本。

④萧子显《南齐书》,清乾隆武英殿本。

⑤李延寿《南史》,清乾隆武英殿本。

⑥“亲、寴”《说文解字》皆训“至也”。亲、寴、衬为同源关系。《释名·释亲属》:“亲,衬也。言相隐衬也。”(上海涵芬楼借江南图书馆藏明嘉靖翻宋本影印本)黄侃《字通》:“亲后出作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111页)。

⑦白居易《白氏长庆集》,上海涵芬楼借江南图书馆藏日本翻宋大字本影印本。

⑧冯梦龙《醒世恒言》,明天启叶敬池刊本。

⑨参见毛远明《汉魏六朝碑刻异体字典》,中华书局2014年版,第89页。

⑩构形模式分析方法参见李运富《汉字学新论》,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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