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学（外一首）

◎易 飞

植物令人着迷

但我患有先天性近视

很多的植物在我眼里都是相似的

就像家乡的那些树那些草

它们陪了我大半生

我仍然无法准确地辨认

形色软件只能帮我

认出它们的名字

我能感觉它们的安静

不能分辨的是它们的形态

不像我认识的一些动物

擅长语言和表情

可以很快记住它们的特征

还可以快速成为朋友

但在动物和植物之间

我更愿意成为一株植物

简单、纯净、无害

看起来它们不善于交流

只在风起的时候相互致意

这正是我喜欢的方式

如果可以在水中生长

我愿意成为一株沉水植物

懒于展示

我的美与孤独

不浮现于这个尘世

[油盐饭]

油炒盐，盐炒油

油和盐翻炒清贫的日子

得一碗香喷喷的油盐饭

少年狼吞虎咽之后

在身体里沉淀了成长的筋骨和盐

却为中年和老年埋下痼疾

催升高血压和静脉曲张

你只能吃降压药

只能挑断血管

白色的盐要被白色的药物压制

血管需要引流

开凿因盐分过多产生的黏稠

你形成的重口味

明知难以冲淡，更不能宁静致远

总在某个节点越过那些

设定的界线。然后承受

生活的清算，却还是

难抑冲动

这是注定的因果

我们的母亲没有更多的选择

只能为生活加盐

这清贫而伟大的母爱

需要我们一生

慢慢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