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清高”

2021-06-02 16:31李正冬
杂文月刊 2021年5期

李正冬

不知道你留意了没有,在现实里,你会经常听到身边一些人不厌其烦地唠叨着:这人很“清高”,某某人瞎“清高”,那个人假“清高”,等等。实事求是地讲,诸如面对此类窃窃私语,你如果不是去翻翻辞典,或不是认真仔细去推敲推敲,或不是去领会人们闲聊话题的“精神实质”,你还不知道他们说的这“清高”那“清高”讲的是什么意思呢。

从辞书上查得,清高含有两层意思:一方面是指品德高尚,不同流合污;另一方面是指为人高傲,不合群。我认为,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仅一个辞条就能表达出多少种含意,假若再由人们往各自方面去联想,去发挥更大的“想象空间”,那此番意蕴一定会派生出多种意旨的“版本”;倘若再在清高二字前后加上引号,或在前面加上一个前綴词什么的,那整个词条意思就将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进而为言谈人自己所用。如果这样的话,就很容易会出现“言者谆谆,听者藐藐”的况味了,甚至是少不了让人会产生匪夷所思那等囧事。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实际上,早在古代社会中,人们一直视“清高”二字为褒义词而被侃侃而谈。想当年,陶渊明“辞官归田园”,就被人们认为是极其清高的人物;为了防止被别人误解,他还翕然写下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作为显证,竭力倡导人间应摈弃钻营取巧、装腔作势、恬不知耻的“宾”的东西,回到人的“真”性上来,表现出诗人热爱田园生活的真情和高洁的人格魅力,就连晚唐诗人司空图也用诗作“陶令若能兼不饮,无弦琴亦是沽名”赞赏其高雅情趣。说到此,不由得又想起了一向被人们啧啧称道的包拯。包大人性情严峻刚正,铁面无私,憎恶办事小吏苟杂刻薄,务求忠诚厚道,尽管非常憎恨厌恶,不过从来没有不施行忠恕之道的。他与人交往不随意附和,不以巧言令色取悦人,平常没有私人信件,连朋友、亲戚都断绝来往;虽然地位高贵,但俨然像个普通百姓一样,深得人们爱戴。

其实,在旧时,像陶渊明、包拯这样的清高贤达志士多得数不胜数。譬如:一生淡泊名利,被奉为隐士鼻祖的尧舜许由;为人谦逊好学,不迁怒不贰过,就连孔子都称赞有加“贤哉回也”的鲁国人颜回;被誉为“弃经典而尚老庄,蔑礼法而崇放达”之魏晋时期的“竹林七贤”;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我以我血荐轩辕”,曾经历过清朝和民国时期的鲁迅等。可以说,那时候一直被人们广为尊崇的“清高”,就那么秉性“倔强”,就那么“任性”十足,永远彪炳青史。

随着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到了今天,尽管人们的行为方式发生了重大改变,但“清高”一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跨越太长而消失殆尽。相反,因为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尤其是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按“清高”的第一层意思来理解,人们还是十分讲究道德品质的,并固本强基般地植入人们内心深处。这理所当然可以称之为华夏特有的价值体系所在。

然而,观照现实生活中的很多因素,特别是人群中的差异化情况比较凸显,如学识不同,贫富悬殊,认知高低,能力大小等,均不在一个平行线上,可谓是三、六、九等全都有,其言谈举止不可能皆统一到相同的“轨道”上来。也就是说,只要在法律的框架以内,有些人可以清高,有些人可以半清高,有些人可以不清高。事实上,当下社会的人文状况就是如此。当然,也没有人非要将此分辨出子丑寅卯。不过,在鄙人看来,有一类人无论如何不该把自己归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类人群中去,那就是:权力的把握者、宏观的决策者、事业的执行者、国家的保卫者、是非的评判者、人才的培育者、健康的守护者等等,因为他们这些人的言行事关大局。

可令人遗憾的是,在现实社会中,有些身居要职的人,拿着囯家高额的薪水,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却违背和漠视道德、良知、善意。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常常拿清高作为幌子,充当“两面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说人话、背后说鬼话。归纳起来:有以权谋私,腐化堕落的;有麻木不仁,酿成灾祸的;有学术造假,偷梁换柱的;有徇私枉法,制造假案的;有课堂不讲,课外摆谱的等。翻开那些大案要案卷宗看看,那里面的“人物”,有哪一个不是戴着假清高的面具而游戏人间的?诚然,他们最终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谁能说他们的下场不是咎由自取的呢?有的人,即使是暂时还没有“进去”,不过他的日子过得也是提心吊胆的。

末了,借用民间哲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可以不高尚,但你不可以无耻”作为客串语:你可以不清高,但你不可以无道德。从道义上来讲,人类不同于其它灵长类动物,既然活着就要工作,既然要承担着使命,就要有精神武装。虽说现时的“清高”已经逐步被异化,但毕竟淡泊明志的操守,自古以来就为人们所敬重。古人云:“君子之所以贵者,迁善惧其不及,改恶恐其有余。”这也是我们人人心灵深处该有的“一方净土”。

罗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