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不息的道学文化火种

2021-05-30 10:48李远国
藏书报 2021年48期
关键词:道学传承者著作

李远国

《道家与道教研究著作提要集成(1901—2017)》近日出版,这是詹石窗教授主持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百年道家与道教研究著作提要集成》(批准号:14ZDB118)的最终成果。不少学者关注到了此书作为学术工具书的价值与意义。此书与此前詹教授主编的50卷大型丛书《百年道学精华集成》一起,构成了“百年研究系列”的姊妹篇。一部是研究论文集成,一部是研究著作提要集成。两部著作囊括了学人以现代人文社科研究之新观念新方法对中国传统之道家与道教进行研究的最初一百年的成果精华,对思想敏锐者来说,不难从中洞察到其深远的历史意义与重大的现实意义。

由四川大学詹石窗教授主持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百年道家与道教研究著作提要集成》(批准号:14ZDB118)的最终成果《道家与道教研究著作提要集成(1901—2017)》近日由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该书作为该领域内的最新的也是标志性成果,选取1901年以来的道家与道教类研究著作近2000部,为迄今为止第一部关于百年来道家与道教研究著作的提要总集,具有重大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在帮助人们理清之前道学研究脉络之外,也为未来研究奠定了重要基石。

历史价值

传承固有文化功能

1900年可看作是新学与旧学的分水岭,发表于1904年的《新旧篇》云“今无新何自立?立乎旧。旧何自立?立乎新。以其有此新,故知彼其自此旧,故知彼为新……旧固为新之母,而旧亦不得不母新。所谓新者,特形于旧而显其幻象耳;所谓旧者,亦复如是。呜呼!新耶旧耶,一物而已,妄而别而等之,不通孰甚!”其时,学人关注的焦点不再是“器物技艺”,而是进入到了类似“新学与旧学的关系”这样文化根基层次的内涵。1900年也可看作是“研究主体”转变的分水岭。1900年以前,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者亦是其研究者;1900年以后,近现代人文社科的研究者逐渐取代了旧式学派的传承者去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研究的主体从学派传承者转移到了人文社科研究者。在道家与道教研究领域,研究主体的转变现象表现得尤为突出。道家与道教的研究者们,亦是道家与道教思想的传承者。国内外历代研究者们所构成的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学术群体及其学术活动,成为传承中国道家与道教固有文化(亦如陈寅恪言“不忘本来民族之地位”性质之根基层次的文化)的一种特殊形态;《百年道学精华集成》《道家与道教研究著作提要集成(1901—2017)》便是这种以独特方式传承中国固有文化活动的实体承载。有关道家与道教研究,今后的路还很长。无论何时,这最初一百年的精华成果皆会是后来学者养分的来源。“百年研究系列”以其独特的形式传承中国道家与道教固有文化的历史性功能,也可由此得一基本估值。

文化“增殖”

既要传承,更要创新

传播学中有一个“文化增殖”的概念对理解文化创新有所帮助,它是指在文化传播的过程中,某种文化的价值不仅得到估价和确定,而且还会增殖和繁衍出新的文化意义。这其中的原因,不外是传播者在传播过程中对文化信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和评价,受传者又根据自己的经验和价值观繁衍出许多生成的意义。把传播者换成研究者,受传者换成读者,文化的“增殖”(或是“增值”)现象在道家与道教研究领域尤为频见。道家与道教文化多涉及形而上层面的指导,研究者的每一次挖掘,本身就包含着研究者个人的经历、知识的储备、观念的形态等等,最终所形成的理解本身就是文化再创造的过程,所以越挖掘資源越丰富。就《道家与道教研究著作提要集成(1901—2017)》而言,除了所汇编研究著作的作者对所研究对象的挖掘活动之外,对1786种著作撰写提要这项活动本身就不亚于前贤著作撰写活动的一次“文化增殖”。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提要”本身就能实现“文化增殖”,而是说撰稿人通过“本本细读”之后,与作者之间的思维交流、碰撞会在撰稿人知识结构中留下痕迹,也许在将来某一天衍生出无限可能,形成新的研究成果,这也是“文化增殖”的价值所在。

人才培养

道学文化的研究者、实践者与传承者

在目前的学科体系下,中国传统儒释道文化的研究被划归于哲学(二级学科以中国哲学、宗教学为主),虽有最为庞大的文献材料,但还远不及经济学、管理学、心理学等热门学科,而是属于研究的“冷门”。相较而言,道家道教研究则又是“冷门中的冷门”。其中原因固然有很多,但恐怕研究人才的缺乏要居首位。而人才的培养又是传统文化研究领域的大难题。道教学泰斗卿希泰先生认为,要在做具体项目中去培养人才。其中缘由可能是初入门者未必知晓自己的兴趣与长处,短时间很难确定研究领域与方法,需要在具体的项目实施中慢慢找到自己所感兴趣的领域,慢慢明白自己的长处所在。卿先生是从学术训练的角度来谈人才培养,实际上,文化传承上的人才培养亦值得注意。学术训练的开端是掌握做学问的工具,但从文化传承的角度看,唯有进行人才培养,才能从根本上繁荣道家与道教研究,从而造福人们的精神世界。历史地看,中国传统的道家与道教思想的价值并不在于它的文化底蕴或者是历史渊源之类情怀追溯,也不在于那些虚极静笃、符咒法术、导引行气之类的观念或修炼,而是在于其一直以来围绕生命及其现象进行的思考,及其以思考结果为依据的“人生修持”。具体的修炼观念与方法,是技术层面的东西,重要的是历史上道家与道教思想的传承者如何去寻找那生命生生不息的根本?20世纪道家与道教的研究者又如何去寻找那生命生生不息的根本?这个问题永远没有标准答案,只能是由各自的追寻与思考而呈现某一种答案,这种寻找与思考的过程,将会引领人们进入道家与道教文化传承者的殿堂。从这个角度看,提要撰稿人只要认真阅读并思考了其中的论题(或是理论)便潜移默化地走进了对生命及其现象超越性探索的过程。据笔者不完全统计,《道家与道教研究著作提要集成(1901—2017)》6册,共约有200余位研究人员参与提要撰写,这些青年学者便是道学文化的研究者、实践者与传承者。

“庙上之村”

心灵需要归宿,情感需要寄托

研究道家与道教文化的学者可能对全国各地的“庙上之村”与“庵上之屯”现象不陌生。中国古人都有安土重迁的观念,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离开祖先的土地。但生活的艰辛又迫使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往一片不可知的土地。而在这陌生的土地上,人们往往要修庙建观,作为自身信仰的实体象征,作为远离家乡情感的实体寄托。最初可能只是一户或几户人家,慢慢地人们在陌生的土地上扎根生根、安居乐业,形成村落。从“庙上之村”的事实,我们可以看到实体象征与实体寄托的重要作用。道家与道教文化研究的学者群体,恰像那背井离乡的游人,在陌生与未知的领域悉心耕耘,其情感是个人生命意志、人生遭遇与学术探索的结合,远比离乡的古人强烈。每当学者的论文被发表,专著被出版,这种情感便得到了实体的寄托。情感是个体的,也是群体的,群体的情感更反映出相应的文化特质与历史经历。《百年道学精华集成》与《道家与道教研究著作提要集成(1901—2017)》,作为以现代人文社科研究之新观念新方法对中国传统之道家与道教进行研究的最初一百年的成果,实则也是道家与道教研究者群体情感的实体寄托,可以激励学人在陌生的学术领域“扎根生根”,形成道学文化研究与传承之“村落”;也可以推动人们将中华传统固有的文化与现代社会结合起来,在曲折艰辛的道路上开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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