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耕读传家、诗书继世,是我国古代富贵人家的书香传统之一,也是成就中国历史上人才辈出的重要文教基础。20世纪初,随着近代化的公共图书馆在江苏一些城市陆续诞生,私家秘藏书籍、个人拥书自读的居家读书传统,流变而为馆藏文献公有、读者自主阅借的社會文教新风习。本文通过回溯清代私家和书院藏书在文献资源供给方面,对近现代南京、常州、苏州、镇江等地公共图书馆藏书建设的早期贡献,尤其是柳诒徵、蒋吟秋等“学者型馆长”为读者服务工作和阅读推广活动所做出的坚执努力,昭示今人应深心认同读书成才的人生价值观,继承和发扬崇文好学的文教传统,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全民阅读环境和公共文献资源,为“书香江苏”更上一层楼而添砖加瓦。
关键词 江南图书馆 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 读者服务工作 阅读推广活动
分类号 G250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21.04.001
“Nothing Worth Bequeathing to Posterity is More Than Ten Thousand Books”: Focusing on the Readers Service Work of the Modern Jiangsu Public Library in the Early Days of EstablishmentXu
Yan
Abstract Cultivation and read to bequeath to the family or inheriting poetry and books is one of the scholarly traditions of ancient Chinese rich families, and it is also an important cultural and educational foundation for men of talent come out in succession in Chinese history.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20th century, with the emergence of modern public library in some cities of Jiangsu Province, the tradition of collecting and reading books has changed into a new social culture and education custom of public collection and readers reading and borrowing books independently. In this paper, by looking back to the early contribution to private and academy collection in the Qing Dynasty for the modern Nanjing, Changzhou, Suzhou, Zhenjiang and other places of public library collection construction in the literature resources supply, especially the firm effort of Liu Yizheng, Jiang Yinqiu and other “academic director of library” for the readers service work and reading promotion activities, it shows that todays people should deeply recognize the life value of reading up, inherit and carry forward the cultural and educational tradition of worshiping literature and loving learn, cherish the hard-won national reading environment and public literature resources much to lick bricks and tiles for a higher level of “Literary Jiangsu”.
Keywords Jiangnan Library. Jiangsu Provincial Sinology Library. Readers service work. Reading promotion activities.
0 引言
“物以稀为贵。”中国古代,能够流通的书籍品种少、数量小,而价格却又非常之高,购书、藏书和读书,对于那些即便是康富人家来说,也是难乎其难的事,更不必说寻常百姓之家了。
清光绪十九年(1893年),顾颉刚先生出生于苏州城里悬家巷的一个大户人家。他回忆说,“我家是一个很老的读书人家,他们酷望我从读书上求上进。”到十一、二岁时,就喜欢自己去买新书来读,“当时苏州的大书店集中在护龙街,但那些书铺里的书价值昂贵,我不敢去,为的是看到了可爱的书而力不能买是心中非常难过的事情”,因而只能去逛逛玄妙观前那些小铺小摊,用十分便宜的价钱,去淘那些上海的书店里出来的滞销书。后来对木刻古旧书发生了浓厚兴趣,便经常浏览《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汇刻书目》和《书目答问》,从而寻到了找古书来读的门道,“当时苏州城里还没有一个图书馆,我所以知道这许多书,就是从这三部书目中看到的。有时我从苏州到上海去,那里《国粹学报》馆设立了一个小型图书馆,我就不放过了。”[1]
但比顾先生小了十岁,却出生在广东海丰县公平鱼街的钟敬文先生(1903—2002),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在早年所写的《谈买书》一文中说:“记得十二三岁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市镇里的学生。在那山僻的地方,没有新、旧书铺子,没有公共图书馆,也没有私人藏书室。自己家里除了叔父和父亲所看过的那些《四才子》 《玉匣子》《笑林广记》以及《验方新编》之类,是别无所有的。但是,我却非常渴望那些诗文集和史学的书籍……”[2]184-185在晚年所写的《始终没有一个“专职”的书斋》一文中,钟先生再次写道:“我出生在缺文化祖传的家庭,生长的地方又是一个山货集散的小市镇,在那里,不但没有什么公共图书馆,也没有出售书刊的商店。”[2]193
在20世纪初,公共图书馆作为西洋舶来的社会文教新事物,在得“西学东渐”风气之先的中国一些地方陆续出现了,这就为少年顾颉刚、钟敬文那样有志于读书求知者,开启了到公立图书馆博览群书、钻研学问的便利之门。而千百年来私家拥书自秘、个人闭户开卷的古典式居家读书传统,也在近代中国,很快就流变为馆藏书刊公有、读者自主阅览的图书馆文献借阅的新风习了。
然则这一重要转变,却来之非易。它是我国近代各地有关开明士绅、藏书之家及早期图书馆工作者,慷慨奉献、协力推动和矢志奋斗的结果。因此,当今人对此种公共文献服务已经习以为常,或者不甚珍惜的时候,笔者认为,极有必要回望近代公共图书馆是如何筚路蓝缕地艰难演进史实,以感知长存在现当代公共图书馆事业发展过程中的专业主义精神底蕴,倍加珍惜当下鼓励全民阅读、读书求知的社会教育大机遇。
1 馆藏书刊公有、读者自主阅览的图书馆文献借阅新风习形成
在源远而流长的中国书籍文化史上,发端于中原的植物纤维造纸术,与发轫于佛教传播的雕版印刷术的融合,极大地推动了书文化的传承和传播。钞书、购书、借书、换书、校书、藏书、刻书,构成了我国历代书籍文化的丰富人文内涵,也因此形成了私家拥书自秘、个人闭户开卷的居家读书传统,为中国学术、文化创造了璀璨的成果。
社会的细胞是家庭。基于华夏民族农耕文化而来的以血缘为纽带,以家族为聚落,以家庭为单元,而以族长、士绅为乡村领袖的宗法社会,是20世纪50年代之前的基本社会格局。因此,家教、家训和家风,特别为一代又一代人所继承发扬。那些在康富殷实尤其是士绅之家出身的子弟,大抵从读书求学起步,在接受了师长言传身教和家族文教传统之后,往往为修身、进益、治学而搜集更多的古书旧籍。
于是,或藏书以教子弟,科考以求出仕,或潛心书城以成一家之言,或刻书以传后世来者,逐渐形成了民间小康、富贵人家“积财千万,无过读书”“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之类的家训教条、家教理念和家风思想。
就江苏的乡村社会而言,耕读传家、诗书继世,是最重要的宗族文化传统之一。张倩如在《江苏古代教育生态》一书中,曾举清初昆山藏书家传是楼主人徐乾学、武进翰林编修庄令舆、扬州问礼堂主人汪中为例,指出“不以产业遗子孙,而要将平生所藏的大量书籍留给子孙后代,他们以诗书传家的用意,是非常具有教育意义的”,也是江苏地域许多家庭、家族所孜孜追求的共同目标,“从子孙后代的角度说,他们长期生活在文化氛围浓郁的家庭、家族里,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也容易接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人生观,培育出浓浓的诗书情结,并最终取得杰出的成绩。”[3]
1933年5月5日,时在国立清华大学史学系求学的吴晗先生(1909—1969)在《江苏藏书家史略》序言中指出,千余年来,封建士大夫藏书前仆后继、愈接愈盛,“其有功于社会文化者亦至巨。藏书之风气盛,读书之风气亦因之而兴”“以苏省之藏书家而论,则常熟、金陵、维扬、吴县四地始终为历代重心,其间间或互为隆替,大抵常熟富庶,金陵、吴县繁饶,且为政治重心,维扬则为鹾贾所集,为乾隆之际东南经济中心也。”[4]
20世纪初,江苏境内有关都市县邑先后建有公共图书馆之后,到馆阅览、借书求知的社会文教新风尚,为莘莘学子的读书成才、自学进益发挥了社会教育的作用,使江苏境内的文教事业在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上,实现了一定程度的良性提升。
然而,即使是在社会经济条件和文化教育基础向来比较厚实的苏南,有关公共图书馆在诞生之后,却大都走过的是一条相同的艰难发展之路。如按创办于当地首府的公立图书馆的时间先后排序,依次是武进“阅书讲报社”(武进商会图书馆、武进县立图书馆、常州市立图书馆)、无锡县立图书馆(无锡市图书馆)、江南图书馆(江苏省立第一图书馆,江苏国学图书馆,后归并于南京图书馆)、江苏省立第二图书馆(江苏省立苏州图书馆、苏州市图书馆)、江苏省立镇江图书馆。这些图书馆且不论开初的馆舍建筑、文献集藏、人员编制、事业经费的民间筹集或政府拨付,仅就读者服务工作和阅读推广活动而言,比如书、刊、报的读者阅览方式,一般也都经历了必须在馆有偿阅览,再到馆藏普通书籍可以免费外借回家的进步台阶。
2 从武进“阅书讲报社”到常州市立图书馆(1904年7月—1949年6月)
位于江南的常州,曾经是儒学教育传统悠长,科举人才层出不穷的地域。史载,唐肃宗至德年间(756—762年),在出生于赵郡赞皇县(今河北省赞皇县)世家,时在常州刺史任上的李栖筠(719—776) 倾力支持下,在孔庙西侧建成了常州州学。从此以后,直至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清廷废除科举,此地书香一脉,在千余年间络绎不绝。后人概括其对于常州文化、教育史所发生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引领教育,开创风气”“教书育人,倡行教化”及“尊经藏书,传承文明”三个方面[5]。
光绪三十年(1904年)七月,武进商会会董于定一及乡绅庄百俞、刘志扬先生,分别捐助书籍数十部,租赁铁市巷岳宅,创设了“阅书讲报社”。
四年后,时任武进商会会长恽心耘,以建造商会会所余款,择地原延陵书院基址,新建了五楹两层楼房,以二楼为阅报看书之地(后又将一楼扩展为阅览室),定名为“武进商会图书馆”。在开馆初期,“除提供图书阅览服务外,还为读者解答有关书籍方面的咨询。民国四年(1915年)常州开始有了电话,常州图书馆特意安装电话,并在报刊登载启事,通告读者可通过电话提供咨询。”发展到1910年,共藏有古今书籍10万余册。
“武进商会图书馆”的藏书基础,主要来自以下三个方面:一是私人寄存、付诸众览者,占到十分之七八,如时任商团团长、武进市公益事务所总董事的钱琳叔(以振),时任实业局的庄中希、赵少芬三人,就寄存有三、四万册;其余先后寄存书籍的人士,有寄存三、四万册的史朗存,各一万余册的孟心史、冯崐甫、庄思缄,近万册的沈子珊,数千册的冯生,江上达的《万有文库》等,多达数十位;二是书刊捐赠,有商务印书馆等机构捐赠《东方杂志》 《妇女杂志》 《学生杂志》《小说月报》等,及盛宣怀捐赠的家刻本《常州先哲遗书》正、续编,及学者杨锡类自著的《中国文学史纲》等;三是用武进商会年度拨款购置的《四库全书总目》《四部丛刊》等。其读者服务及阅读推广,“编有总目录及分目录,有黑板推荐书目。每期《武进月报》还有‘附载书目一项,有‘新添书目‘捐赠书目及‘儿童图书简明目录。”
1933年底,在武进县教育局的行政干预下,“武进商会图书馆”被接管,改建为“武进县立图书馆”。闻讯以后,上述寄存书籍的人士,纷纷全部撤回了提供众览的私人藏书。经此一番波折,直至三年后的元旦,该县立图书馆才正式对社会读者开放,时设阅报室、阅书室、儿童阅览室及参考阅览室。但仅有一部分图书可供读者外借回家,但需提出申请,并交借阅保证书和一元保证金后,才能领取借书证。具体规定是:“每次领借图书限于一种(卷帙繁多者,由管理员酌定其册数)”及“每次借期为以一周为限”(续借不得超过三次),结果“由于藏书少,借书手续麻烦,读者长期寥寥无几。”至1937年冬,常州沦陷于日寇之手后,该馆随即被迫闭馆达八年之久。在此期间,仅有的馆藏书刊,如珍贵的《咸淳毗陵志》钞校本等,又遭损毁或窃失[6]。
1945年抗战胜利后,由于馆藏文献残缺不全,只得“仅供在馆阅览”。截止至1949年4月的统计,馆藏书、刊仅有26 000余册。当年6月,武进县立图书馆由市人民政府接收,改名为常州市立图书馆[7]。
3 从无锡县立图书馆到无锡市图书馆(1915年1月—1949年4月)
1913年10月,在丁宝书等无锡地方知名人士的倡议下,于无锡城区中心的崇安寺三清殿旧址,建造落成了五间二层的西洋式楼房(南面加建为钟楼,抬高至四层),总计面积有2234平方米。是为无锡县立图书馆。同时购置古旧书及新书、刊、报等,始有藏书618部、10 450册,于1915年1月5日起正式开放。1918年6月至1920年12月,当地学者钱基博先生(1887—1957)曾任馆长两年。
据陶宝庆先生回忆,一層为图书阅览室、阅报室及儿童阅览室,二层为书库及馆务办公室,三层为书库和保管室,四层为报时的钟楼。“读者须购券方可入室看书。第一天来馆读者二十七人。馆内工作人员,连馆长在内仅五人。 ” “一九一五年,由刘书勋编辑出第一部藏书目录。一九二零年又续编一次。一九二六年馆长严尧钦编著了《无锡县图书馆藏书目录》……一九一七始设‘巡回文库,共七百二十一种,一千一百五十四册。置办书籍,分别巡回各乡,传递阅览,扩大流通量,发挥更多作用,并编有《无锡县立图书馆巡回文库书目》。馆内所藏古籍,率多由本邑学者名流和私人藏书家捐赠,而其中乡贤著作、地方文献较多,为其特色。1920年,馆长刘书勋从当时一万六千余种馆藏中,检出乡贤著作九百多种,按著者姓氏笔划次序排列,凡七十姓,编印了《无锡县立图书馆乡贤书目》,谓创举。一九二九年,馆长秦毓钧印了《无锡县图书馆善本书目》。此外还刊印过多种古籍,如倪云琳《清宓阁集》、明高攀龙《高子遗书》、清严绳孙《秋水集》等。”但历经民国初期的军阀混战、无锡沦陷后被日寇盘据及国民党军政机关的占用,许多珍贵馆藏文献遭到破坏。“此去彼来,使图书馆再度关闭。到一九四九年四月解放前夕,馆藏图书仅一万六千六百三十种,八万七千零二十三册。每日读者仅一百五十余人。”[8]
1949年4月,无锡县立图书馆被当地人民政府接收后,更名为“无锡市图书馆”,馆舍和馆藏文献均得以增加。1956年还接受了当地荣氏家族捐赠的6万余册书籍,以及3765部、计53 263册线装书。
4 从江苏省立第二图书馆到江苏省苏州图书馆(1914年9月—1953年6月)
潘圣一先生(1892—1972)在《苏州的藏书家》一文中说:“吴中文风素称极盛,俊士荟萃于兹,鴻儒硕彦,代不乏人。以故吴下旧家,每多经、史、子、集四部书之储藏,虽寒俭之家,亦往往有数百册;至于富裕之室,更连椟充栋,琳琅满目。故大江以南,藏书之富,首推吾吴。”“至于公家藏书较多者,有苏州市图书馆、苏州市文物保管委员会、江苏师范学院等,其中有来自各家旧藏,有近年陆续搜集者,而拥有数千百卷之图籍者多不胜举” [9], 从而道出了苏州古代私家藏书传统与近代图书馆馆藏文献资源之间的先后承继关系。其中所说的苏州图书馆,在1914年9月成立以后一直称为江苏省立第二图书馆。
江苏省立第二图书馆的地址,位于苏州城南沧浪亭北可园内学古堂、存古堂旧址。“其中有清代正谊书院、学古堂藏书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古籍20余万册,内含宋、元、明、清各代精椠佳刻,名家批校,稿本抄本,不少是海内仅存的孤本……此外,苏州地方文献收藏比较丰富,体现了苏州这一历史文化名城人文荟萃,历史文化遗产丰富多彩的特色。”[10]
至1931年春夏,“馆藏历年积存未编图书及赠书凡两千余种,一万八千余册,悉数编竣,入藏供阅览”,至此馆藏逾8万册,“分类编目,全部事竣。图书既各守其类,阅者亦得各究其学”,并分设府前街民众图书馆一所,“颇著良效”。1934年,又于城内齐门、阊门、养育巷,及城外斜塘、北桥增设“民众阅览处”,增加“巡回文库”五组。在馆内,则改建“图书出借室”,扩充“图书阅览室”,并新建内在设备合乎时尚的“儿童阅览室”房屋三楹,时有报道称:“足以引起儿童读书兴趣,观者咸谓小朋友之新乐园。”[11]15-19
1935年12月,蒋吟秋先生(1896—1981),被江苏省教育厅任命为馆长。他在《图书馆与社会教育》一文中写道:“教育为立国大计,开通民智,发明文化,阐明科学” ,并认为“昔之图书馆重在藏,今之图书馆重乎用……盖图书馆之使命,要在活用”, 而对于图书馆来说,“图书馆为知识源泉,学术之宝库,其泉取之不竭,其库用之无尽”。
蒋先生字镜寰,江苏苏州人。早年毕业于江苏师范学校。1922年到馆任官书印行所主管。四年后,编印了《江苏省立第二图书馆官书印行所核实书籍价目》。1930年,编印了《江苏省立苏州图书馆概要》,所撰《吴中藏书家考略》问世。工诗善词,精通小学、金石、书画之学,擅写篆书、隶书。辑有《沧浪亭新志》,著有《版本问答》《学书述要》等。
蒋先生就任馆长后,调整了馆内机构,其中明确“推广部”的职责为“掌理阅览流通、教育、统计等事项”。在1936年,该部增设临顿路分馆一处,附设“民众识字班”,并开展“载书借阅”服务项目(馆员以三轮脚踏车到馆外有关各处现场办理图书出借事宜——引用者注),新设民众夜校两处。当年11月1日,举办了“吴中文献展览会”大获成功。此外,则编辑馆藏书目、馆刊及馆报《读书乐》等[12]。
按,1936年3月1日创编的馆报《读书乐》,系半月刊,是作为《苏州明报》副刊存在的,在每月的月初与月中发行。由时任该馆总务部主任的通俗小说作家程文棪先生(1879—1943) 担任主编。他在创刊号导言中写道:“欲求精神之健全,请入图书馆。智识者,黄金也。图书馆为智识之库,亦即黄金之矿也……静对一卷,精研百科,读书之乐乐如何!”该刊设有“书籍提要”“新书介绍”“名著介绍”“文献辑存”“掌故”“考证”“题跋”及“本馆消息”等栏目。其中对古籍和新书的介绍文章,“大多由名家撰写,是读者了解新书和名著的窗口,对促进读者获取新知以及阅读经典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而与馆刊等相比较而言,《读书乐》借助《苏州明报》的媒介影响力,“对扩大图书馆的社会影响、增强与读者之间的互动、启迪民智、丰富广大读者的精神生活,起到了积极作用”[13]。
在1937年11月26日,苏州城沦陷于侵华日寇之前,精心组织、妥善安排馆内宋、元版古书善本及明、清珍籍1518种,19874册,分装48箱,转运至西山包山寺满月阁,在住持僧人闻达协助下,加砌一堵复壁密藏保护。日寇投降后,安然复员归馆。但被日军富士部队占据的图书馆馆舍及馆藏却遭受严重破坏,“馆藏木刻书板漂满小西湖池塘,图书、报刊被撕毁擦刺刀,景象凄惨。”[11]26-27
就一般规律而言,曾经到图书馆读书求知者往往有成千上万,但能够多少留下一些到馆观书之类的记述性文字者,却是凤毛麟角,因此吉光片羽,尤显珍贵。
尢玉淇先生(1918—2013)回忆说:“那时,我在(可)园侧的一座中学里读书,课余几乎天天去看书阅报。这个图书馆,一直是比较静谧的。但在静寂中,它也曾大大第热闹国两回。一次是1936年的‘梅展,展出的有梅花盆景及有关梅花的书画、古籍等,非常丰富……另外一次是1937年春天的‘吴中文献展览会,其中有吴中的方志,乡贤的遗像、遗著、名画、名书、名著、文物等,展品达4159件之多,协助筹备的有柳亚子、叶楚伧、李根源、张仲仁、金松岑给、张善子等人。开幕那天,人流如潮,士绅们的包车把一条长街的东西两头都停满了,当时盛况,可想而知。”[14]
许培基先生(1926—2016)在晚年回忆道:“1945年,我在苏州读完高中,那时苏州图书馆在可园内,我家住十全街。我在一年时间力,风雨无阻,每天到苏州图书馆看书自学,是一个热心的读者。所以当我看到现在尚保存在馆内的解放以前出版的封面已破旧、纸页已泛黄松脆的图书,总会回忆起当年如饥似渴地从中吸取知识营养的青春岁月。”[15]
1949年8月25日,苏州市教育局批准蒋吟秋先生辞职申请。1951年2月,江苏省立第二图书馆更名为“苏南苏州图书馆”。 1953年6月10日,改称“江苏省苏州图书馆”。
5 江苏省立镇江图书馆(1933年7月—1948年10月)
1929年,江苏省省会由南京迁至镇江。在江苏省教育厅支持下,成立了江苏省立镇江图书馆筹备委员会,由王云五、柳诒徵、俞庆棠先生等六位文教、学术界名流人物组成。1933年7月1日,省立镇江图书馆暂借得镇江城内清道署衙门原址正式创立。
1935年9月,在中正路(今解放路)南首落成了专门馆舍一幢,用钢筋、水泥及耐火砖建筑而成,“能防火、防潮、防震,是当日在全国出了名的质量好、容量大的公共图书馆馆舍。书库三层,读者及办公用房两层,设有图书、杂志、报章、普通、儿童、妇女等阅览室,及2个面向专家学者服务的研究室,使用面积将近1000平方米[16]。
自1936年起,全年对社会读者开放阅览,节假日也不闭馆。但因开馆藏之初,仅征购到古书旧籍、近著新刊10万册,館藏文献资源严重不足,“除省级机关及学术团体可依章借阅外,一般只开展阅览业务。”在接待读者到馆阅览外,还与省立民众教育馆联合,在伯先公园里的五卅演讲厅开设“城西阅览处”,并举办馆内文物展览会。不幸在次年即遭遇日寇侵略,镇江沦陷后除所藏善本14 000余册被装箱运寄湖南外,其余馆藏文献全部散失。1945年抗战胜利后,由于政治、经济等因素制约,馆务恢复艰难,到1948年10月,馆藏书刊文献仅有51 000余册[17]。
6 从江南图书馆到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1907年—1952年10月)
江南图书馆是我国最资深的公共图书馆之一。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在曾被清廷委派为出洋大臣的两江总督端方(1861—1911)的倾力支持下,确定在江宁(今江苏南京)创建一座“为通省士绅观书之地”的公共图书馆,并聘请缪荃孙任总办(即馆长),陈庆年为坐办(即常务副馆长)。次年,端方在给清廷的专题汇报中说:“强国利民,莫先于教育,而图书实为教育之母……建筑图书馆为善法之首”,“适有浙中旧家藏书六十万卷出售,已筹款七万三千余元,悉数购致。此外,仍当陆续采购,务臻美备。”柳诒徵先生(1879—1956)评介说,当年购到入藏的钱唐(今浙江杭州)丁氏八千卷楼,“间接即为明、清两朝藏书家之结晶”。此外,江南图书馆在开办之初,还购置了武昌木樨香馆旧藏书籍。
6.1 清末民初梭巡不进的江南图书馆
1909年9月,在位于龙蟠里的惜阴书院及上元高等小学堂校址基础上,竣工了江南图书馆前后两栋藏书楼。此举加上原来院校旧存的平房,共拥有馆舍140余间,成为当时国内在办馆规模上首屈一指的公共图书馆。当年,江南图书馆的建设和发展颇得同人关注。1914年冬,时任四川省立图书馆馆长的知名学者林思进先生(1873—1953),在《四川图书馆书目序》中写道,近年来天津、京师、江南、河南相继创设公共图书馆,“就中江南为盛,京师犹逊焉,洵乎聚之不易而搜求之难也。”[18]然而,在1910年,江南图书馆忽遇维持经费及建制危机。当年十一月初一,清廷学部明电两江制台道:“各省设立图书馆,在宪政筹备之内,江南(图书馆)最为完备,经费颇省,来阅览者亦多。近闻咨议局有停拨经费,交学司图书局管理之议。学司费绌员少,恐难兼顾。务希极力维持,勿任停办。”
1912年10月10日,中华民国政府在南京建立后,江南图书馆迭经易名。始称“江南图书局”(1912年2月)、“江苏省立图书馆”(1913年7月)。在此时期,由于官方不予重视,事业上一直得不到发展,“1913年改名为江苏省立图书馆,仅派员保管图书,长期不开放阅览。1919年,又改称为‘江苏省立第一图书馆。1921年始恢复开放阅览。在北洋军阀统治之下,这一文化事业,始终受着冷遇,馆长由县知事或教育厅厅长或科长兼职,工作人员只有15个人,经费有限,人员工资开支外,购书经费也难筹措,处于藏书楼收藏状态,没有能发挥图书馆的文化宣传、提供学术研究资料的作用。”[19]
1927年9月,李小缘先生(1898—1959)在金陵大学图书馆撰著了《图书馆学》(初稿)。其中批评道:“吾国向无公共图书馆,昔所有者,乃如弘文阁,文渊阁,海源阁,皕宋楼,铁琴铜剑楼,传是楼,知不足斋,滂喜斋,爱日精庐,结一庐,万卷堂等;凡阁、楼、斋、庐、堂,皆旧日之藏书楼。考其建设地点,必在人迹稀少之深山内,或万籁无声之花园中。例如江苏省立第一图书馆设在南京龙蟠里,第二图书馆设在苏州沧浪亭可园中。其所以如此者,乃因其中书籍可供雅人逸士,一则穷读古圣贤书,一则游目骋怀……一年三百六十日,未见得日日皆有读者,来馆读书。书籍固然一本不准借出”,他认为,“图书馆须训练学生——自小学起——与普通人皆有爱读书、借书、还书之习惯。并联合各图书馆立‘成教育运动周及‘读书运动周,是亦为提倡之一法。尤要者,即训练人人脑海中时时忆及图书馆,以图书馆为高等娱乐部,爱护备至。图书馆能至此程度,其收效方可谓宏。”[20]
1927年,江苏省立第一图书馆被易名为“第四中山大学国学图书馆”,次年2月又更名为“江苏大学国学图书馆”,1928年5月再改为“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直至1929年10月,更名为“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才进入了一个较为稳定的发展时期。由江苏省教育厅社会教育司聘请著名学者柳诒徵先生为馆长。
6.2 柳诒徵先生主持下的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
柳先生到任后,即着手馆务建设。“接收之始,就清点藏书,全馆藏书共有177 234册,其中善本书为50 275册。对图书馆的管理,订立了完备的规章制度和轴向的工作细则,人人职责分明,每天有工作日志,月有统计,年有汇报……书库保管谨严,图书只在馆阅览,对善本的阅览,管理更为严密。”“对于图书馆的工作千方百计设法发挥图书的参考作用,所采取的重要措施就是编印目录,广为散布,使国内外学者,皆能因目求书。当时国学图书馆在全国图书馆界中是唯一的有完备书本式的馆藏总书目的。”[19]
诚然,以目录揭示馆藏古书旧籍,是柳先生非常重視的一项工作。1929年,在南京高等师范曾师从柳先生求学的王驾吾(1900—1982),入职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次年春,因原分工负责编目的馆员范希曾先生(1899—1930)不幸病逝,柳馆长乃委以继续编纂《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藏书总目录》的重任,历时多年,终成经、史、子、集、志、图、丛七部,每种详记书名、卷数、撰人、版本、册数、藏印,其书原属丁氏八千卷楼,或范氏木犀香馆,也予以分别注明。凡30册,于1933—1935年印行,为读者查阅浩如烟海的近3万种(含丛书子目)馆藏文献,提供了便利的检索工具[21]。
1930年10月1日下午,奉北平图书馆公差到江浙一带访观古书的谢国桢先生来到南京,并在行记文章中留下了一段珍贵的见闻史料。他写道,到了龙蟠里后,被馆员钱和甫接待到陶风楼后院一间客房里居住。次日早晨起身到馆外乌龙潭散步,看到潭后清凉山山根下的藏书楼,“在丛碧里面,煞是好看,倒是一个极好读书的所在。”但当晚柳先生在向他介绍馆史时,却大叹苦经道,国学图书馆的前身江南图书馆,当年同京师图书馆一南一北,“实在有关吾国的文化。可是江南图书馆,公开阅览的时间极少,名称又改了许多,晚近才改名为‘国学图书馆。至于图书馆的经费真是少得可怜。在民国七、八年间,是不公开的,每月只有二百元的保管费,后来公开阅览了,才加到四百九十元。到十六、七年间,我到馆后,仿浙江图书馆的办法,经费始增加到每年两万二千元,善本书、普通书都公开阅览了,并且把馆中的善本影印了好几十种,一般民众才知道有‘国学图书馆。”[22]
把馆藏古书善本及普通图书付诸“公开阅览”,并影印馆藏善本,是柳先生昭示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的存在,扩大该馆社会影响,服务读者查阅需求的积极举措。此外,他还在该馆门前影壁,及馆内“景陶堂”“陶风楼”、过道廊、善本阅览室、杂志阅览室等处,张贴、悬挂诸如“开卷有益”“学以聚之问以辨之”“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不薄今人爱古人”等劝学之语,“借以造成一种浓厚的读书和研究学问的气氛。”[23]172
6.3 “住馆读书”与“到馆阅抄”者的珍忆和感念
在柳先生的各种举措中,最为人乐道的是被称为“住馆读书”的制度。“对于外地读者来馆阅览,只要交纳一定费用,可以供给食宿,使能长期从事研究……并有机会向先生请益。先生凡对来问者无不殷勤接待,热诚关怀和启迪,至今使人怀念。”[24]
据《南京图书馆志(1907—1995)》载述:“为方便学者长期利用馆内资料,国学图书馆开设了‘住馆读书这一服务项目,制定了住馆读书规程,辟出馆中余屋为住馆读书室。住读者交保证金20元,每月交住宿费10元,膳费6元,茶水灯火费1元,仆役费1元。国学图书馆开设的住馆读书制度,在我国近代图书馆史上是仅有的”,至于“其他名家在馆中短期小住,研读摘抄,更是不胜枚举。”[23]133
如近代诗人冒广生(1873—1959)与李宣龚(1876—1953),曾在1933年春联袂到馆,“访柳先生,查阅若干种古本、珍本。夏,冒广生又赴图书馆,再访柳先生,以所著《后山诗注补笺》初稿,请柳先生核定。”[25]
1934年9月至次年9月,蔡尚思先生(1905—2008)得以在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住读。他回忆说,该馆“虽没有北京图书馆藏书之多,但有两个特色,即:(一)可以给专家学者长期住馆读书与搜集所需要的资料;(二)早在三十年代就出版一部包括善本、普通本在内的二、三十大册的全馆《图书总目》(即指《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藏书总目录》——引用者注),为北京图书馆所不及。”
在住馆读书期间的晚上,蔡先生有时会向柳馆长请教一些问题。“他无架子,喜长谈……我一点也不受拘束,是我在治学上最满意的一个时期。我把南京国学图书馆当作‘太上研究院,是我的‘最高学府。把手批国学图书馆的《图书总目》集部五大册当作自己读书的结业证书”。他回忆柳先生的话说,“我是在大图书馆工作的,不是入住大图书馆专门读书的,更不曾每天都用十六、七个小时赶读我馆藏书的。像你这样住在大图书馆,按照我馆编出的《图书总目》集部五大册,一部一部地翻阅下去,从历代文集中搜集中国思想史资料,前既无古人,后也恐怕难有来者了。我有幸同你相处一年,我是知道你多读书的!”[26]有此一番难得的住馆读书经历,蔡先生认识到:“我从前只知大学研究所是最高的研究机构;到三十年代,入住南京国学图书馆翻阅历代文集之后,才觉得进研究所不如进大图书馆,大图书馆是‘太上研究院……对‘活老师来说,图书馆可算‘死老师,‘死老师远远超过了‘活老師……柳诒徵首先编出一大部《图书总目》,给我们做学问的好处真大”[27],他指出:“大图书馆是文化遗产的所在,是文明的中心之一,是老师的老师,是大学的大学,它益人最大。检验一个国家、一个地方、一个学校的文明程度的一个重要标尺,就是刊它的图书馆藏书数量大不大,质量高不高。任何私人的藏书都无法超过公家大图书馆的藏书。一个学者真要力求博学,真要多读点书,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到大图书馆中去,只有大图书馆能够满足学者的要求。学者,当然不能不多方访求图书。自己购用图书,就某一专题而言,可能比大图书馆的有关藏书来得多,但总有一部分图书,私人既买不起,也难于买到,这一点是谁也无法否认的。”[28]
在蔡先生之外,有明文记载曾“住馆读书”,后来在各自领域颇有建树者,还有任中敏(1897—1991)、郑鹤声(1901—1989)、陶元珍(1908—1980年)、吴天石(1910—1966)等[24]。如1924年初来到南京的任中敏先生,“先是在图书馆附近租了间房子,后来又住到馆里”,在此阅观藏书、抄录资料约有半年之久[29]。
据唐圭璋先生(1901—1990)介绍,任氏在词曲上钻研极其刻苦,以入住国学图书馆阅书而得以结交[30]。“当时住馆读书,夜深屋漏,雨滴不止,他撑伞遮雨,坚持抄书,使我深受感动。”[23]
至于早到晚归在馆阅书者,更是指不胜屈。唐圭璋先生回忆说,1928年,在中央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他到江苏省立第一女子中学教语文,教余继续研究词学,并自1931年起开始编纂《全宋词》。“每日在教课之余,往往从早到晚,到龙蟠里国学图书馆看丁丙‘八千卷楼的善本词书。那时,只要付二角钱就可以在馆里吃顿午饭。我吃过午饭,又工作到傍晚。这样,经过多年的辑录工作,宋、金、元词的资料已经辑成。”[31]
方国瑜先生(1903—1983)也在学术自传中回忆道,1933年在北京大学研究所毕业后,到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治语言学,编写《纳西文字谱》。在此期间,时往富有善本书的国学图书馆“假读”,“约一年间,辑录云南地方史资料。是时有中、英会勘滇、缅未定界之议,痛切清季外交,丧权辱国,多作文议论,发表于报刊。”[32]
由上述种种记载,可见柳诒徵先生在执掌馆务的二十年间,在读者服务工作方面是如何的卓有成效,助益了有关读者的求知、自学和研读,真正发挥了裨益学术研究、助力社会教育的实际作用。
6.4 抗战初年组织转移秘藏馆藏善本珍籍
1937年进入全面抗战,柳先生组织馆内所有20余位员工,排除种种困难,将馆藏宋版元椠、稿本、抄本、校本等珍籍造册装箱,转运到安全之地秘藏。“嗣又将普通本书中资料性强的地方志及一些丛书,约共三万余册,陆续运往江苏兴化,分藏中曾罗汉寺及观音阁、咸庄三处。并在兴化西仓,开放阅览。一九三八年春,江苏省教育厅指令有关单位停止对外工作,国学图书馆亦在其中。”[24]
后来成为当代文艺理论批评家、南京师范大学教授的吴调公先生(1914—2000)回忆说,1937年的冬天,“我们全家和柳老一家合包了一条船移家苏北兴化。在作为国家图书馆部分临时书库的一个叫西仓的古老粮仓中,我得以时亲謦欬。柳老是渊博的史学家。他曾经一再强调‘博与‘精的互为作用。”[33]
1945年10月上旬,柳先生复员南京,立即着手恢复国学图书馆的工作,经多方奔走努力,不仅召回了旧日员工,收回了南京沦陷期间被临时中学借用的馆舍,而且还陆续收回了敌伪劫散各处的国学图书馆旧藏图书18万册,随即带病编撰《国学图书馆现存书目》,于1948年8月正式印行。
次年3月7日,江苏省教育厅同意柳诒徵退职,任命金宗华先生为馆长。在时任国立南京图书馆馆长贺昌群先生的努力下,中央文化部批准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并入国立南京图书馆。1952年10月1日,该决定正式向两馆工作人员宣布。至此,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隐入了史册。
7 结语
南京师范大学教授江庆柏先生在《近代江苏藏书研究》一书中评说道,建立图书馆,“不仅仅是为了收集、保存文献,它还担负着开发民智、提高公众和地方文化水平的重要任务”;近代“江苏图书馆的建立,为保存文献、提高江苏民众文化水平、发展江苏地方问哈,作出了重要贡献。”[34]
饮水思源,今天的人们应当深深致敬于当年那些有名或无名的藏书之家,因为他们的家藏书籍,通过捐赠、寄存或买卖的方式,为近代图书馆提供了最早一批的基础文献资源,而藏书家们喜淘书、爱藏书、乐读书的行为,又在精神上为世俗社会建树了不可多得的书香楷模,激励着后生来学见贤思齐的进取之心。在此过程中,图书馆人还应深深致敬于柳诒徵、蒋吟秋等“学者型馆长”,正是由于他们在有关图书馆读者服务工作及阅读推广活动方面的坚定信念和坚执努力,才让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及时获得了公共图书馆书刊文献服务所赋予的知识实惠。今天的人们应深心认同读书成才的人生价值观,继承和发扬崇文好学的文教传统,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全民阅读环境和公共文献资源,才能为“书香江苏”建设更上一层楼而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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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1-02-20编校:刘 明,曹晓文)